《两箱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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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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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衿朝他点了下头,继续朝前走,赵全转了个身,知道顾恽好说话,小蜜蜂似的飞到他身旁打转,殷切笑道:“顾大人,你和我家王爷,都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其实为着自家王爷着想,他巴不得今晚都看不见他两。
  
  顾恽哪能看不出赵全那点小心思,就觉得有趣,不知道赵子衿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小子对赵子衿忠心耿耿到掏心掏肺的地步了,一切举动,都是从赵子衿的利益角度来设想,赵子衿得了这么个跟班,也算是福气。
  
  他看着赵全满脸好奇的打探,生了玩笑心思,就想逗逗他,便笑道:“没去哪里,去了趟庚楼月。”
  
  赵全果然瞪圆了双眼,嘴巴瞬间就张成了同样形状,像是卡了个无形的鸡蛋似的,神态特别灵动活泛。
  
  赵全被雷劈了似的,呆在原地,觉得一定是还景在耳边嘀咕久了,导致他有点幻听,什么?庚楼月?王爷带着他的心上人,去了青楼妓院?天哪,好乱,娘的我想不明白了——
  
  顾恽笑出一声,心情挺好的模样,再看赵子衿,也是唇角微抿,两人对视一笑,肩并肩往回走。
  
  两人走出好几步了,赵全才回过神来,他犹带惊疑,见他家王爷脸上带笑,咂摸出头绪来,就知道一定是自己想歪了,顾大人去庚楼月,十成是去寻杜大人了,可是,可是,去问个话,就要久久一下午么?他莫名抖了一下,心道,菩萨诶,爷到底,是采取了个什么寻法诶,一边抬脚追了上去。
  
  怎么寻?问问罢了,总不是他想的那般,明目张胆的敲开每一件风花雪月的厢房,然后吆人角角落落都找遍,床板下头也不能放过。
  
  不过单就询问,却是用不了这样久,顾恽和赵子衿出了庚楼月,还真就出去走了一走。杜煦不是傻子,顾恽其实并没那么担心他,他来一趟,不过是为了再看一看这与众不同的妓院,他总觉得,这里别有玄机,而杜煦失踪的事,就是顺便一问罢了。
  
  来了一趟没什么收获,却也不算白来,起码知道了寻常一个相公,都有精妙绝伦的棋艺。杜煦棋艺精湛,连许季陵他都看不上,不在人前下,许季陵还当他是技艺难登大雅,相看两厌。下楼的时候再次遇见南姑娘,心里生了疑,就觉这女子越看越不似风尘。
  
  青楼烟花地,自来都是消息最灵通之地,若是有人别有用心,用来收集私密情报传递讯息,那是再适合没有的去处。心思转了几圈,他心里大概有了谱,便带着赵子衿,真就上了街头闲逛大半个下午。
  
  赵子衿有头惹眼的白发,路人都去看他,目光说不上害怕厌恶,却总归异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子衿前二十年,不爱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他不得已要出门,都是挑着最偏僻无人的巷子。
  
  可顾恽出现后,他突然就不再抵触外出行走,他这般异样,可看在旁人眼中的,却不再单单是他,这让他多少有些高兴,若是可能,他恨不得能昭告全天下,身旁这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赵子衿笑着前行,路旁行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路过之后的地方,就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耳力惊人,也能隐约听到一些。
  
  看见没,那就是怀南王家的傻傻—小王爷,生的这般俊,真是可惜了——
  这不是怀南王家的小主子么,怎的和传言不一样,没有鼻涕没有痴相,除了头发有些惊心,看着不是挺正常的么——
  他二爷,你看那白头青年,仙人似的——啊呸你个穷乡僻壤的老娘们知道什么,再好看有什么用,这是个傻子,不光是吃白食,还得让人照顾……
  
  赵子衿就当没听见,目不斜视迈着步子,脸上带着悠哉的笑意,扭头去看路旁的小摊上零零碎碎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五彩丝线的菱形香包、细棍子撑起的白面彩色糖人、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样轻松的在世间繁华闹市的巷道里走过,带些好奇的,去打量这些掺着人间烟火小物件儿,这让他觉得即遥不可及,却又这样暖人心肠,平淡是真也是福,细水长流,他盼了两辈子,外加阴间等待两百年,而今,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旁人的指点,照样落进顾恽眼里,总有些大嗓门,就算是悄悄话,都说的雷霆万钧,加上那股小心翼翼的虚晃语气,听着实在是逗,三三两两的傻子白痴随着闹市的喧嚷传入耳朵,顾恽心里登时就不痛快起来。
  
  他听不得这个,也见不得别人用怪物一样的眼光去打量赵子衿,想起他这样被人议论了一二十年,他就忍不住有些心酸,不容于世,赵子衿一定,很寂寞——
  
  他扭头去看赵子衿,却发现他笑着在看拉糖人的老丈麻利的忙活,只见老丈手脚契合的分工合作,脚上踩着小风箱的脚炳送气,双手麻利的舀起一勺融化的糖浆,笔走龙蛇作画一般在铁板上挥毫泼墨,不消片刻就描出一只活灵活现的长龙,四爪朝天遒劲弯曲,身子扭成蜿蜒的蛇形,像是要从铁板上腾飞出去似的。老丈捏着尾端的木棍,刷一下将糖人□了稻草扎就的垛子里,劲龙飞天的浅酱色糖片,就这么笔直的朝着二人伸展。
  
  赵子衿眼里露出惊叹的神色,像个初见画糖技艺的孩子一般,顾恽会心一笑,还是觉得他这副模样,比那种要死不活的低落顺眼太多。
  
  想着他可能没吃过这甜腻的要死的东西,顾恽两步走上前,弯下,身半蹲,和气的同犹自忙活的老丈低语两句,而后从怀里摸出三枚铜板,搁进垛子右脚上放着的瓷碗中,铜板击碗叮叮作响,他就在这清脆的声响里,眯着眼在剁上挑来捡去,最后笑眯眯的抽出一只抱着胡萝卜啃得心满意足的肥胖兔子,转身面朝赵子衿,朝他递过去,笑道:“看,像不像你?”
  
  赵子衿看着他走上前去,片刻后回身,捏着样图案递过来,问像不像他。除了他爹娘,没人送过他东西,他瞬间怔忪,看着顾恽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一瞬回过神,心里突然就像开了朵花似的,有种饱胀的充沛熨帖,他高兴过了头,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到底是什么,点头就傻笑:“像的。”
  
  然后他飞快的伸出手,擦过顾恽的手指,将那根棍子几乎是夺了过来,生怕他反悔似的。
  
  拿到手后带着满腔爱意的去瞧,才发现是一只胖到夸张的肥兔子,肚子圆鼓的像是枝头的大肚梨,赵子衿立刻就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和这胖兔子,好像怎么也搭不上边,仔细看了会,才指着这兔子爪子上抱着的细长胡萝卜,有些疑惑的问:“阿恽,你说的像,是这个么?”
  
  顾恽顺着他指尖去看,立刻就笑喷了,赵子衿觉得他这阵爆笑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得其深意,也爱看他开怀,就满头雾水的跟着笑,直到买糖的老丈终于不耐烦,拿铁勺重重的敲了铁板,怒道:“别挡人做生意!”顾恽这才止了笑,道声抱歉,拉着赵子衿走开。
  
  赵子衿沉默一会,还是问道:“阿恽,我……像这个么?”他指着那只胖到人神共愤犹在狂啃的丑兔子,有些嫌弃的问道。
  
  顾恽笑着扭头,目光带着狡黠:“怎么不像?你刚刚那垂涎的样子,像极了这贪吃的兔子。”
  
  赵子衿有些难为情,又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暗道幸好只有神态像,他目光闪了半晌,干巴巴的说了句是吗,然后不自在的撇开目光,顾恽眼尖的发现,这厮耳朵上泛了红,立刻又是一通取笑,赵子衿捏着慢慢融化的肥兔子,真恼了,恨不得打他一顿。
  
  顾恽拉着赵子衿,沿着路摊一路悠,东瞧西看一下午,没买什么东西,倒是将路边的小摊尝了个边。
  
  买卖人都知道这是怀南王府的小王爷,本来都有些紧张瑟缩,不敢吆喝,见两人停在自己摊前,就生硬的叫卖,赵子衿见状就不想久留。可顾恽却像是铁了心要将赵子衿往人群里拉扯似的,硬生生拉着赵子衿和他蹲在一处,热络和气的和老板拉东扯西,时不时的要去问两句赵子衿是不是,天知道小王爷一窍不通,只能木着脸狂表赞同。
  
  说上几句话,百姓见王爷也挺好说话,渐渐不那么拘束,拿正常买卖的热络脸对他,赵子衿觉得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傍晚经过街角的混沌摊,香气四溢,顾恽又拉着赵子衿坐上去,要了两碗混沌和一碟烧饼,两人坐在角落里,悠哉的吃完了,这才起身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卖个萌,就是不知道,萌不萌orz……(玛蛋我太久没卖萌了真的)





☆、第四十六章 深夜造访

  
  酉时,顾玖被叫到顾恽的书房内,看着那人埋头,在纸笺上奋笔疾书。
  
  顾玖脸色不太好,时而咳嗽几声,进门的时候顾恽就瞧见了,问他怎么了,顾玖只说是然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很快,顾恽停了笔,将信纸搁在一旁晾着,一边伸手从桌角抽了个信封,提笔又在上头落了款,将信纸叠了装进去,用火漆封了,示意顾玖上前,说道:“阿玖,你出去随便找个人,将这封信送到杜宅。”
  
  顾玖走上去接了,扫了一眼信封,上头清隽的行书写着还景亲启,下头落了个潇洒飘逸的名字,杜煦。他愣了愣,不解的看向自家大人,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顾恽摸出一本兵法,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让还景安心一些,不得他家少爷回来,他自己在屋里头哭瞎了。”
  
  顾玖迟疑道:“这……”
  
  顾恽朝他点头,道:“没事,还景看不出来的,你去办吧。”
  
  顾玖得了令,转身出门,走出门槛反手关门的时候,突然捂住嘴咳了两声,声音嗡沉的好像从肺腑里挤出来似的,他抬手去拉门,耳边却听得顾恽清冽的声音传来:“阿玖,这几天不用操持宅里的琐事了,好生歇息吧。”
  
  顾玖一惊,险些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抬眼去看,那人却低着头翻书,烛光在他身后照出一道人形的阴影来,顾玖应了一声,反手将门阖上了。
  
  亥时,还景接到自家少爷传来的信,说是陪王侍郎去下棋了,今晚不回来,还景见这字迹确是出自自家少爷手笔,这才放下悬在嗓子眼的一刻心,劲儿都被抽走了似的,打水稍作洗漱,然后一头栽倒在床榻,睡了个昏天地暗。
  
  那厢赵全跟着王爷离开顾宅,心里头爬着万千毛毛虫似的,痒的挠心挠肺,他实在好奇的要命,见自己主子心情不错的模样,便壮着胆子,在后头鬼鬼祟祟的问道:“王爷,小的有些事,想不明白。”
  
  赵子衿心情出奇的好,故而也有闲心搭理他,一想这小厮糊里糊涂,尽坏他的好事,也确实需要点拨点拨,闻言也不回头,答道:“何事?”
  
  赵全吞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被送去当小太监的风险,便道:“王爷,你那天扔在明青候背上的蜘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他看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难不成,不是毒药么?”
  
  赵子衿偏过头,他个子高,目光斜着落在赵全身上,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眸色深不见底,使得他看起来有种步步为营的深沉感。赵子衿轻笑一声,道:“医毒不分家,我只是给明青候送了几位补药而已,不过是药三分毒,补过头了,当然就中毒了。”
  
  赵全更加疑惑:“可明青候看起来好好的啊?”
  
  赵子衿目视前方缓步徐行,道:“过几天,大概就不好了。赵全,下毒也是门技艺,你想啊,一个人要是中毒了,被怀疑的,首当其冲就是最近接触的人和东西,时间越久,就越不容易被人发现。”
  
  赵全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涌起澎湃的崇拜,觉得自家王爷实在是太深谋远虑,转念一想明青候这次捅下的马蜂窝很大,又惴惴的问道:“王爷,你到底给明青候下了些什么?他不会死吧?”
  
  赵子衿忍不住回头瞟了他一眼,觉得赵全简直蠢出了境界,哪像阿恽,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打起戒备,让他心惊肉跳的。这么一对比,便有些嫌弃赵全:“死不了,闭嘴。”
  
  这晚,夜深人静时,怀南王府,来了位稀客。
  
  赵子衿踏进院门,就觉得府里的气氛有些异常,寻常人看不出来,可他内力深厚,感官不知尖锐了多少倍,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树下的灌丛和屋顶,然摒退赵全,独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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