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箱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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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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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清白?就你这兔子爷模样?鬼才信——”他猛然幺着嗓子嚎道:“当家的,弟兄们,过来,他醒咯。”
  
  这汉子体型彪悍,嗓音也是对等的洪亮,远处桌边议论的众人见肉票醒了,皆都围过来,居高临下的将他打量然后加以指点。
  
  顾恽怯然抬眼一扫,很快又垂下眼帘,围过来的都是老少爷们,体型高矮胖瘦各不一,服饰也是乱七八糟,短打的有,长衫的有,坎肩的有,连赤膊的都有,他在心里暗道,这才像是正常的山贼团伙,那昨晚那伙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组织,又是干什么的?
  
  打头的是个双臂环抱胸前的汉子,个头不算顶高,身子壮实身板厚,四方脸大众相,看来就是先前说话的大哥了。这人本来是极普通的身材和长相,或许是在这野山头当久了山大王,细看倒也能看出一些憋足的气势来,不浓厚就是。他俯视着顾恽,严肃道:“你是何人?”
  
  顾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做贼的连肉票是谁都没弄清楚,什么都不知道,就将人掳来,还去问怀南王府要赎金,真够匪夷所思的,等等——
  
  他们之前说:纸条上说——什么纸条?谁给的纸条?昨晚那伙人?
  
  如果这么说,这里一窍不通的糊涂情况就能说得通,可昨晚那伙人是谁?大费周章将自己掳走,而后丢给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他们说怀南王府的赎金,意思就是他们派人向王府传了信,赵子衿今早回府,他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听他们的意思,预料中该到的赎金没到,赵子衿没来,他是不想来?还是不能来?要是前者,算他自负也好,他不信;可要是后者,那他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他突然就担心起那傻子来,怕他出事,怕他胡来,总之是放心不下,对于这次的突发事件,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到目前为止,顾恽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刚刚的猜测,是一条明确的线索,循着这条线往下走,不一定能解开谜团,可必然能让他找到更为清晰、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心回电转间,顾恽嗫嚅着不答反问:“你们又是何人?”
  
  大哥身边那獐眉鼠目却一身长衫的怪异男人阴阳怪气道:“哼,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顾恽惊愕道:“你们是…土匪?”
  
  那人白他一眼,嘲道:“不然呢,难不成你看我们,像佛祖菩萨?”——这人生了副刻薄相,说话也阴阳怪气,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似的。
  
  顾恽陡然激愤起来:“那你们抓我作甚?”
  
  “自然是为财。”
  
  “可我家一穷二白,连使唤的小厮也没一个。”
  
  “不能吧,怀南王竟然这般吝啬小气?据说怀南王府是金银遍地啊。”
  
  顾恽心道,呵,金银遍地?我怎么没看到,蛇虫遍地倒是差不多,面上却哭丧着脸解释:“我和这位…好汉说过了,我与怀南王是陌路之交,交情不深,怀南王府家财万贯,又关我何事?众位好汉怕是抓错人了,与我同行的还有二人,可能你们要找的人,是他二人中的一个也说不定。”
  
  人群里一个憨里憨气的少年狐疑道:“还有两个?大伯,门口不就躺着一个么?”
  
  贼头转身给了他响亮的一脑掴,怒道:“你给老子闭嘴。”
  
  顾恽登时了然,杜煦和许季陵不在这里,被捉来丢在这里的,只有自己?,那他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那些人的目标,是他顾恽?
  
  他心里疑虑重重,目前知晓的讯息又推断不出迷晕他的是哪方势力,只能先离开此地,再作打算。他抬眼直视山贼头目,道:“如何你们才肯放我?”
  
  贼头笑道:“破财消灾呗。”
  
  顾恽惨淡笑道:“你们想要钱,我想要命,可怀南王决计不会拿钱来赎我这陌路人性命。”
  
  贼头凝眉打量他,好像在揣摩他这话可信不可信似的,顾恽只是一副心如死灰状任他瞧看,那獐头鼠目的长衫人凑到他大哥耳语几句,贼头目光闪烁,疑道:“片面之词,我凭什么信你。”
  
  顾恽长叹一口气:“如此,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说完,他两眼往下一搭,盯着灰土地面,半晌不再开口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又不能真的一刀将他宰了,好不容易从天而降一只煮熟的鸭子,就算是瘦骨嶙峋,也走比一刀咔嚓要好,这和噗通一声飞了,有什么两样。怀南王不管他,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品级不知,俸禄总是有的,朝官没有家产,鬼才信!
  
  几位当家的移开几步,走到一旁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大哥,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看,这都过了交易半个时辰了,怀南王连毫毛都没见着一根。”
  
  “呸,我早说事情蹊跷,这人昏迷了被扔在寨子门口,身旁还搁着一封信,你们看见怀南王就鬼迷心窍,现在可好,天上没掉下大馅饼,只求不是横祸才好。”
  
  “奶奶个熊的周丕财,你还有完没完了,老子没空听你叽歪,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怎么办?照着老规矩办,让他传信回家,提钱来换人。”
  
  “还是老大英明——”
  
  顾恽被强逼着写了封家书给顾玖,大意就是让他砸锅卖铁凑足一千两银票,上山来赎人,然后按了红手印,被两人架起来,丢进了真正的柴房。山贼对这瞪一眼就瑟瑟发抖的文人存了百分的鄙夷,推搡着扔进柴房,哐当一声带上门,守门的人都没有,料定他死也逃不掉。
  
  顾恽靠着墙坐了半晌,细听外头确实没动静,又将柴房打量个遍,墙沿下积了厚厚一层灰土,左方对了人高的柴垛,斜对角的柴火下,露出一截黝黑的物件,是把柴刀。他嘴角一挑,用肩膀撑着墙艰难的站起来,立了一盏茶工夫,觉得腿脚的酸麻褪的差不多了,就并着脚朝柴刀方向跳去。
  
  他将柴刀用脚一点点勾出来,然后撵着刃口朝上用脚踩住,蹲下,手背在身后看不清准头,他凭感觉将绳口对上柴刀开始磨。这刃口确实钝的可以,他手背好几次擦上去,好像只擦破一层皮,顾恽累了个满头大汗,终于觉得手腕上的桎梏越来越松,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种绳索只系一脉的脆弱联系。
  
  铮——
  
  就在这时,门外却陡然响起渐进的脚步声,顾恽的双手,甚至还保持着被捆绑的束缚状。
  
  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我居然渣出了一章orz。。不要怪小王爷蠢好么,实在是敌人太狡诈,下章他粗来,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五十三章 黄雀在后

  
  赵子衿沿着脚印所指向的小道追出十余里,在路旁的老木断桩旁,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杜煦和许季陵,顾恽却不在这里。
  
  他眼神一沉,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单就阿恽失踪了,幕后黑手给自己传消息,这说明他们想针对的其实的自己,阿恽,就是被自己连累了。那是谁,想对付自己?
  
  他压下心底那股煎熬的担忧,探了二人鼻息,又捏了杜煦的脉搏,两人就是被寻常迷香呛晕,身上也没什么伤,一两个时辰就会醒,可现在自己有话要问,就容不得他俩自然转醒了。
  
  赵子衿顿了顿,然后果断从怀里摸出一个细颈白瓷瓶,揪掉顶端的红布封头,将瓶口凑到杜煦鼻子下头。很快,杜煦就皱着鼻子拧着眉头满脸扭曲,好像经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一般,扭头乱摆,赵子衿的手却如影随形,始终贴着他鼻子。
  
  杜煦眉头飞快的挑了挑,鼻子也皱起来狠抖几下,赵子衿见差不多了,就撤开瓷瓶,在他手离开杜煦面前的瞬间,杜煦头部朝后一仰又快速的点回来,甩头间爆出一个响亮的喷嚏,随着唾沫星子喷出的还有一句愤怒的唾骂:“什么鬼东西这么臭咦——小王爷……”
  
  赵子衿颔首:“是我,阿恽呢?”
  
  杜煦人虽然醒了,却被刚刚那股恶臭熏得头晕脑胀,闻言晕乎乎的嘀咕一句“老顾啊,他不是在——”他这才清醒似的猛然坐直,扭头一看,身边只有仍然昏睡的许季陵,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比赵子衿还不知情:“王爷没看到他么?”
  
  赵子衿摇头,杜煦皱眉一想,就知道竹林那伙人的目标的顾恽,而他和老许,就是倒霉催的顺道。他不敢耽搁,不待赵子衿开口,就将自祭台离开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同赵子衿讲了一遍。
  
  赵子衿眉头紧锁,心里快速分析到:伪装成山贼的蒙面组织,夜里竹林处的迷香,说明这是一处精心算计准备充分的陷阱,只有万分熟悉祭祀行程又对阿恽极其熟悉或是进行过调查的人,才能将时间掐的分毫不差。
  
  皇陵里藏头藏尾的传信人,让自己寅时去往小竹林,否则阿恽性命堪忧,可那里空无一人,他又怎知自己,按时赴约了没有,还有在落叶上清晰过头的脚印,以及丢在这里的杜许二人……
  
  赵子衿脑海里极快的掠过一丝清明,整个人从混沌中冷静下来,乱麻似的的思绪很快也被梳理通顺,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掺着冰渣似的冷笑,他道,赵子衿,你是急糊涂了,活该你无头苍蝇似的乱碰乱撞,还一无所获。
  
  这分明就是,声东击西!
  
  这些人煞费苦心的给自己传消息,只说时候到了不见自己就杀,不要钱财不提要求,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按时去了没有?除非,他们有人,当时就隐藏在小竹林,暗中窥探自己的行踪——
  
  赵子衿阴森着眸子抬眼四顾一周影影绰绰的树木灌丛,暗道,说不定,此处,也有监视的高手……阿恽必然是被劫走了,离去的方向,绝对和此处背道而驰,踪迹不可能被完全抹掉,寻个擅长追踪的高手去追就是,山贼的打扮,倒也是个线索。
  
  杜煦看着冷笑着站起身的赵子衿,突然觉得这傻子不知是换了一身衣裳颜色,白衣飘飘的,看起来就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危险。赵子衿根本没看他,转身就走,杜煦连忙叫道:“王爷,你去哪啊?”
  
  赵子衿反手扔来一道白影,头也不回的高声道:“回去守陵。”
  
  杜煦:……老顾都不见了,你还守得下去陵?再说,咱们离的这么近,你有必要这么大声么。
  
  赵子衿提气纵起,瞬间在夜色里化为一道惊鸿般的幻影,消失不见了。
  
  一个时辰后,平沙近郊白桦林。
  
  浓荫密布的白桦林树影深深,月光都照不进,树下黑沉沉一片,寻常人须得提了灯笼,才能模糊的看见前路,一道黑影从道路另一边的荒野里窜出,飞快射进了白桦林。黑影一路弯腰疾行,走了半盏茶功夫,前方陡然亮起一丝火光,他加紧脚步,穿到了火光照亮的昏黄地界。
  
  篝火堆旁坐了个黑衣男人,是幽明鉴的侍卫何群,他正拿着一根树枝当拨火棍,将面前的火堆挑起一些,男人身后半丈处停了辆华贵的马车,厚重的帘子里泻出亮光,想是里头坐了人。
  
  影子般从树林里掠出来的同样是个黑衣人,来人一气呵成窜到火堆前跪下,两手合抱垂头禀报:“侯爷赎罪,怀南王…不见了。”
  
  拨火的何群手一抖,火堆被搅和出飞扬的火星,很快燃尽了化成灰烬,洋洋洒洒在夜空里飘。他自知失态似的丢了木棍,脸上吃惊的神色却无法如手里的棍子般说丢就丢,他挂着尚未褪尽的大惊神色,语气上扬一字一顿道:“不、见、了?你什么意思?”
  
  来人嗫嚅道:“禀头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属下按照吩咐,不敢跟的太近,从怀南王出现在小竹林开始,就保持着十丈以外的距离跟着他,他取道向南,找到了我们扔在哪里的两人,昏迷的一人醒来,过了一会,他起身走了,属下听见醒来那人问他去作甚,他说‘回去守陵’,然后…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何群抬眼去看马车,马车里毫无动静,他顿了顿,面色古怪的骂道:“饭桶,废物。”
  
  来人噗通一声跪下,惶恐道:“属下知错,侯爷饶命。”
  
  马车里懒洋洋传出一道声音:“你没错,跟不住怀南王,理所当然,起来吧,抄道去皇陵入口藏着,看赵子衿是不是回去守陵了。”
  
  来人磕了个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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