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大叔，还是老样子，来两份。”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温和而柔软的笑意，苏沐泽不慌不忙地抽出纸巾，替她擦净了桌面上残留的渍迹，然后歪斜着头，不动声色地看她。
莫言希故意避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你常来这儿。”
简短的疑问句，却问出了陈述句的肯定。
“嗯，上初中时就是这儿的常客了。”嗓音是一贯的温柔，伴着周围流动的嘈杂，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那丝蛊惑，一下钻进耳朵。
“我以为，你们都习惯了西式早餐。”
话里的引申义，扯着一丝疼痛。
苏沐泽选择不去深究她刻意掩盖的过往，接过老板递来的盘子往前一推，“尝尝看，口味是不是和我的一样。”
莫言希低头认真地咬了一口，舌尖缠绕的那份酥软，确实比一般小贩卖的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好吃。”
“那就多吃点。”苏沐泽含笑说话时，弯着的眼眸溢满了晶亮的光芒。
之前，莫言希见得最多的就是沈子寒的笑容，清爽阳光，大男孩一般的感觉。但苏沐泽的笑，有着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虽然也已见过很多次了，但每次他一扯嘴角，总能让她晃神地入迷。
她不自然地垂眸低笑了下，“胃口比较小，所以吃不了太多。”
“嗯，没事，吃不上的给我。”苏沐泽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他才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不介意。”
该怎么形容那天的那份触动？明明是很平淡普通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宛如暖了一个世纪般的告白。
莫言希只记得那天早晨，她就是在他温婉而怜爱的注视下，心神不宁地吃完了全部食物。
真是干净得一丁点，都没有遗落。
☆、摊牌？
Part。79
『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注定是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输得彻底的惨败，没有原因。』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市图馆的那一瞬间，莫言希余光瞥见停在门口的那辆熟悉的奥迪，顷刻间，昨天晚上，他周身淡淡的清香和那柔软怀抱的触感，转眼清晰了上来，脚步滞缓。
“言希？怎么了？”苏沐泽注意到身后放慢的声音，回头捕捉到她神色的不自然。
“嗯，没事，认错人了。”她几步跟上，佯装平淡。
推门进入二楼的借阅室，莫言希俯身在本子上签上了两个人的名字，垂下的发丝刚好落在桌上，侧面看去，文静的特别好看。
往里走了几步，原本安静的自习氛围因苏沐泽的突然出现，澜起一阵细小的低语声。偶尔一两句简短的赞叹声从侧边传来，莫言希只是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没有记错，我们需要的书应该在B类后两排。”男生转头，低低的嗓音在瞥见女生脸上还未褪去的笑容时，戛然而止。
“看来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了。”苏沐泽低头在女生耳边低语，对上她肯定的眼神后，淡笑着拉过她往目标书架走去。
“我是觉得，你在人家学得好好的时候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学习进度。”
“嗯，看来还是二人世界比较适合我们。”
听出他话里的挑逗，莫言希也知趣地闭上了嘴，跟着走了几步后，停在了艺考专用书架前。
“初试的内容和流程你都知道了吗？”
没等女生开口，他便在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里找到了答案，亲昵地揽过肩，揉了揉长发，“记好了，初试内容，一份指定稿件的播读，外加考官提问。所以你的吐字发音，还有一些生僻字的念法，必须要掌握。至于考官的问题，我让一个朋友去给你搜来了A大前几年出过的一些真题，改天给你。”
莫言希就这么呆呆地盯着他出神，片刻后，才在他轻捏鼻子的触感下回神，“喔，所以，我的当务之急，是需要一本字典对吗？”
“差不多。”苏沐泽在书架上扫了几眼，挑了两本相对通俗易懂的书给她，“坐着看看不？”
“好。”
两人从书架一侧绕过，选了相对僻静的靠窗位置坐下，莫言希低头翻看起内容，苏沐泽则从一旁拿了本人物传记用来打发时间。
“刚才那道例题，如果把力分解，会不会过程更简单一点？”
由远及近，隐约传来一个女生柔和的说话声，附带着男生简洁的应和，那熟悉的声线让莫言希不由得皱眉，怎么最近到哪儿，都能碰到他们。
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在距离桌子三米远的地方消失，最先抬头的是苏沐泽，他侧头看去，见是熟人，浅笑着点头示意。
“沐泽，言希，这么巧，你们也来自习？”见有苏沐泽陪同，凌雨妍似乎没有昨晚那么局促，她礼貌地含笑走过去对着低头看书的女孩说着。
“嗯，来带她查点资料。”苏沐泽替她简单地回答，余光见女生背后没有动静，起身偏头看去。
“早。”杨沂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带笑问候。“在准备艺考的内容？”
“嗯，她过几天就要报名了。”
“这么快？”
苏沐泽点点头。
“言希，原来，你真的打算考播音啊？”
“嗯。”莫言希轻声附和，虽然她本身对凌雨妍没有偏见，但不知什么原因，确也和她熟络不起来。
“沐泽，言希能不能借我几分钟时间，我和她说点悄悄话。”凌雨妍丝毫没有觉察出她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抬头询问。
“好，那我们去那边。”苏沐泽也不在意，眼神征得杨沂同意后，便一同转身走开了。
一下子，静谧的空间，只剩下两个女生，各揣心事。
“言希。”
“嗯？”
“杨沂他大概，是喜欢你的吧。”
侧头对上女生淡漠的眼神，突然间，气氛冷到没有了温度。
☆、不可说的秘密
『友情？亲情？爱情？这份不能说出口的感情，究竟该何去何从？』
彼此静默的，只剩下浅薄的呼吸声，无言相视后，莫言希勾起寡薄的笑容，“有吗？”
“有吧。”肯定的语气，和那似乎早已洞察一切的眼神，让莫言希不由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该回答么？怎么回？不回答吗？那算默认？
莫言希放下书，干脆转过身子正视她，“他喜不喜欢我，和你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苍白地词穷，凌雨妍没有预料到她会反问自己，愣在那儿，没了主意。
“其实，你挺讨厌我的吧。”莫言希无所谓地笑笑，“我也挺讨厌我自己的。”
那是一种，真的自暴自弃的笑容，凌雨妍事后反复琢磨过这一表情，却终究不明所以。
“莫言希，我不知道你对杨沂是什么感觉，但他每次看你的眼神，绝不是一般哥哥看妹妹的那种，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呢？”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断了他对你的念想。”
若不是抬眸看到她眼里的认真，莫言希会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你……再说一遍？”
“我说，请你帮我，断了他对你的念想，无论他以后会不会喜欢上我，我都希望他能尽快从这段孽缘中走出来，求你了。”
彼此间的气氛，突然诡异得让人沉默，莫言希望着她一脸的正色，突然兴致上来，挑眉开口，“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帮你？”
凌雨妍微微一怔，“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一直落寞心痛地看着你和苏沐泽你侬我侬的亲密，而他却只能强颜欢笑，昧着真心去祝福？你真的狠得下心，对他的痛视而不见？”
明明有不忍，但她却不能表现出分毫，莫言希久久地看着她的表情，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点头同意了。
“我只能说，我会努力去和他沟通，但能不能做到，全凭他自己做主，我干涉不了。”
明明就知道断不了，却不忍看到女孩一脸怅惘的失落，莫言希终是答应了这一要求，只为他从此，能更加幸福。
苏沐泽回来时，莫言希正低头认真的对着拼音纠正发音，那股旁若无人的专注样，让他一度不忍打扰。
“怎么样，感觉难吗？”
女孩闻言笑着摇头，“我小学的语文成绩还是不错的。”
言下之意，咬字发音于她没有任何挑战性。她瞧见男生眼里揉碎的笑意，好奇心上来，“你们刚才去聊了什么？”
“我们吗？男生之间的秘密。”
“嘁，不好玩。”莫言希不满地嘟哝着，也不再管他。
“那你们呢？”
“女生的秘密！”莫言希不假思索地用原话驳回，换来男生清冽的笑声，散在周围流动的空气中，淡淡的幸福感。
“阿沂，我们回去吧。”
女生走回位置坐下，瞥见他出神的表情，淡漠开口。
“不看了？”
“嗯，差不多了。”
杨沂也没说话，随着她的动作收起了翻开许久却未见有动静的辅导书。
“我去车上等你，你慢慢来。”
“嗯，好。”
杨沂率先起身，踱步到门口签上了离开时间，侧头看了眼还在收拾的女生，先一步下了楼。
打开车门，顺势坐下，停车的位置刚好只需稍稍侧头，就能看见二楼窗边，正认真看书的莫言希，那心无旁鹜的侧颜，谁见犹怜。
“言希，我知道， 对你的这份情，这辈子都只能藏在心里。但是今天，原谅我任性一次，也许今后，都不会再有机会，抱你一次了。”
这是昨天晚上，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而在这番话之后，得到的，是莫言希沉默许久，略带喑哑的一声，“对不起。”
☆、会迷路吗？
『归于情缘，谁又解释得了爱的是非。』
“所以，你是说，凌雨妍主动找你摊牌，要你帮她斩断杨沂对你的那份情？”
莫言希点点头，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来回走动的路人，匆匆而过，都只一面之缘。
“那么，你也同意了？”
“只是答应她试试。”
安夏舀了一勺芝麻糊送进嘴里，品尝半天后，歪头看她，“苏沐泽知道吗？”
因这三个字，她成功地收回了莫言希走神的目光，“不知道……吧。”
“你确定？”
莫言希摇摇头，“知道又能怎样呢？我跟杨沂，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夏咂吧几下嘴里的甜品，抽出纸巾擦了嘴角，“你一定知道怎么处理的。”脸上是没来由的信任。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一定知道？”
“因为你是莫言希啊，全世界只有你一个莫言希，有且只有你自己最了解你的心啊。”
有些绕，但却是实在的真理。
“夏夏，你是不是去恶补人生哲理了？”
女生一片害羞，“是洛辉告诉我的。”
莫言希轻笑出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了，我报了A大的自主招生，顺利的话，下下个周就要去A市参加初试了。”
“这么快？”
“对啊，再过半个月，就快平安夜了呀。”
又一年的平安夜了，不过今年也许，会在A市度过吧。
莫言希放弃了衍生开来的思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里的洛神花茶很好喝。”
“我就说吧，这里的东西，简直棒呆了。”安夏得意地回答，指间划过手机上的日历，略有迟疑，“莫莫，今年平安夜是星期一啊。”
“对啊，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没得玩了。”
莫言希本还想说她几句，刚好电话响起，瞥见是个座机号码，她犹豫之后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莫姐姐，是我，我是苏梓祺呀！”
“嗯，梓祺啊，怎么了？”
“那个……我想学着做蛋糕，可是照着配方上倒腾了好久，怎么都不成功，而且还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尾音拖着长长的委屈与呜咽，莫言希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好，我一会儿过来。”
搁下手机，在对面女生满脸的疑问中，笑答：“苏沐泽的堂妹，找我问烘焙的事。”
“啧啧，你这个堂嫂角色，是不是进入的太快了点。”
“你就别埋汰我了，知道我没那么想。”
安夏笑着摆手，“那你有事先走好了，我一会儿叫洛辉出来陪我。”
“行，玩得开心。”
推门出来，莫言希在路口迟疑了一阵，回想了几遍苏家的具体方位，最后还是放弃地拨了电话。
“喂，言希？”
手机那端的声线被刻意放低，莫言希一惊，“你在外面啊？”
“嗯，有点事，怎么了？”
“啊，那没事，我挂了。”
“行，我一会儿打给你。”
莫言希转念想了想，回拨了刚才的号码。
“喂，您好，请问苏梓祺在家吗？”
“梓祺啊，我想问下，你们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