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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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 第7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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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隐约又觉得,这家伙其实超级简单。
  j□j了一声,杨阳倒了回去,甩开苦恼烦杂的思绪,打算睡个回笼觉。感觉背后被某个受到打扰的人瞪,不理他,马上他就会忘了世上有她这个人,继续盯着那个比绝世美女还漂亮的球。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摇她,吃惊下刚要呼喊,被捂住嘴。哈玛盖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房门,示意她不出声地走出去。微微一动就酸痛欲死,杨阳咽回哀号,踉踉跄跄地穿过已变得十分明亮的书房,瞥见席恩趴在桌上,眼帘闭合,唇角有一道血迹。哼,熬夜狂终于也熬不住了。
  打开门,明晃晃的日光刺得她一阵晕眩,泪水模糊看不清东西,依路珂的大叫也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啊——你怎么又跑进父神的书房!”
  讨厌的小鬼。杨阳瞪目,一点不喜欢这个和前任丝毫不相似的冥王。前天就是他用奇怪的弹珠打伤菲尼克斯,抢走手链,害她撞上那样一场乌龙。现在她还记得那高热的长指珍爱的触感,眷恋轻柔的湿吻,恶心死了。
  回自己的卧室梳洗,换了件紫罗兰色带袖衩的连衣裙,领口和袖子是薄纱的边,再模仿贵族少女在长发上系可爱的缎带,戴上一些饰品——反正这里不用顾虑那帮男人的眼光,可以尽情打扮。
  沿途微笑还礼,手按血石门把,推开沉重的黑木巨门,却不见上首最有存在感的人,怔了怔。正在忙碌地把丽芙拿来的草药切细碾碎的哈玛盖斯朝她和善一笑:“主人睡着了,我要照顾他,你们先吃吧。”
  “他是昏过去了吧。”杨阳想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异样。
  “不,只是睡得比较死。”古代龙的化身露出静谧的笑靥,司空见惯的平和下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处理好的药粉发出酸苦难闻的气息,杨阳退避三舍:“这是什么药?”
  “调胃理肠的,一会儿还要煎一贴治疗失眠的。”
  我认为他是太狂热而睡不着觉。杨阳嘀咕。依路珂下巴枕在桌子上,畏缩地瞅着黑色的药汁:“看起来很难吃。”哈玛盖斯微笑:“一般吧。”记得他喝过最难喝的药是以前养父熬的一种补血止咳的药剂,他曾经尝了一口,苦到头晕眼花掉进药蛊,幸亏席恩眼明手快拎住他的小翅膀。
  虽然同情,杨阳还是不让自己发展出更私人的情感:无论如何,个人的不幸不是作恶的理由。
  丽芙端来一碗香气四溢的羹汤,关怀地道:“我刚煮的药膳,你叫他趁热喝了吧。”哈玛盖斯高兴地答应。依路珂也担心地探头探脑。唯独杨阳端坐在桌旁,心安理得地享受格兰妮的服侍。
  回过头的冥王不满地瞪她:“一定是你把父神气病的!”杨阳啼笑皆非:“他会被我影响吗?”
  “也对。”依路珂熬有其事地抱胸,一派学者架势地颔首,“父神说对你毫无压倒的欲望。”
  杨阳抄起茶杯丢向他。
  格兰妮接住还给她,杯子里的水一滴也没洒出来:“杨阳小姐,请不要乱扔茶杯。”
  “呃是。”杨阳被她的本领震住了。依路珂嬉笑着做鬼脸。
  午餐时,房间的主人出现在客厅里,长及小腿的黑发梳得和平常一样整齐,淡漠冷肃的神色不见半点虚弱,身穿猎装长裤和小牛皮长靴,上身是系着白领巾的丝质衬衫和呢背心,显得很精神。他背对庭园坐下,映着光的长发如同混杂金丝织成的锦缎般亮丽,额前的发丝却投下带有阴霾味道的阴影。从杨阳的角度,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还有衣领和鬓发之间若隐若现的冰白肌肤。
  这男人就是标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嚼着美味的炖兔肉,杨阳为难言的感想下了个注解。
  席恩吃的不多,但他向来饭量小,也看不出是否食欲不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想草草吃完回书房。哈玛盖斯坚持要他晒晒太阳,喝完一壶茶再走。
  你是该晒晒,快发霉了。杨阳腹诽。席恩闭目品茗,扬起嘴角:“我还腐烂了。”
  可恶!又偷窥!
  魔王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压根没有拌嘴的兴趣。这时,一名侍卫叩门走进,牵着一个满脸怯生生的小女孩,恭敬地道:“列文殿下,这个小孩带着霍可艾院长的介绍信要见您。”
  “约瑟芬娜?”席恩一怔,认出她是孤儿院的孩子。这两天他忙于研究,没有例行拜访,不过有间隔很正常,突然上门是怎么回事?
  “明白了,你下去吧。”
  侍卫行礼退下。早就耐不住的依路珂跳上前,熟练地抓住约瑟芬娜的辫子扯啊扯。哈玛盖斯斥道:“住手!你又欺负她!”丽芙更作势要打那个小调皮蛋,真的打下去可能会出神命。
  不会说话啊。杨阳看出异常,心下惋惜,随即发觉自己的声带被封住了,肚里暗骂某人。约瑟芬娜礼貌地朝每个人鞠躬,除了依路珂,然后跑向席恩,举起手里抱的画递给他,紧张得小脸通红,手心冒汗。
  “?”黑发皇子接过一看,一幅风景画。他没有品位,看不出有啥特别,只觉挺顺眼。好奇凑过来的丽芙却打心底赞叹:“好棒啊!很有灵气!是你画的?”约瑟芬娜开心地笑了,连连点头,眼角却略带失望地偷瞄真正希望获得夸奖的人。
  “很好看。”席恩给了个实际的评语。约瑟芬娜这才展颜,像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封信。
  看完,席恩以深思的眼神注视这个小女孩,确定她不知道内容,不然她会先拿出信来,应该也不知道院长叫她拿这幅画来的用意。
  不会说话,意味着很难在魔法上取得成就,又是女儿身,无法进入军界。本来以她的踏实勤奋,倒有望成为学术方面的人才,有这样一个天赋就更好了。
  打定主意,席恩将画交给丽芙:“带她去安德鲁大师那儿问问,愿不愿意收她为徒。”
  “好。”丽芙乐意地牵起女孩的手,笑道,“来。”约瑟芬娜一头雾水地被带走。依路珂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被姐姐用拳头威胁,还是锲而不舍。杨阳试着发声,沉默解除了,忙不迭地问道:“那孩子是谁?”
  “一个熟人的孙女。”
  “主人出资照顾的孤儿。”
  席恩冷冷斜了养子一眼。哈玛盖斯吓得低下头。杨阳的感受像发现新大陆:“哈!你也会做好事?”席恩默默喝茶,不理会她的调侃。
  “有什么好害羞的。”杨阳实在受不了他沉闷的性子,“这是好事啊,还是你假好心?为了赎罪?降低你的罪恶感?”
  法师俊秀的脸庞浮起不屑的冷笑,血水晶额冠下的银眸闪着如冰透彻的寒光:“这种事只有你父亲会做。”杨阳听不入耳,尖锐地反驳:“总比毫不悔过好!”席恩默认。
  “法娜是谁?”杨阳存心要挑开他的心防,不顾哈玛盖斯制止的眼色,直指核心。
  “我的恋人。”
  “然后呢?”等了半天没下文,杨阳提高嗓门。席恩侧过头,奇怪地看着她:“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杨阳一窒,也觉失态,却克制不住心底莫名的烦躁,情绪化为言语的毒针刺出:“你这种男人,竟然还有女人爱。”
  一瞬间,她感觉踩到了对方的痛脚,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却不能确定。这个人既不像肖恩一样喜怒形于色,悲伤时就大哭一场;也不像维烈那样老实,被人伤到立刻白着脸咬紧下唇,法师的脸就像坚固的面具,挡住了一切内在的心理活动。
  略带古语腔调的优雅嗓音亦然:
  “她不爱我。”
  杨阳突然极度懊悔,不敢面对哈玛盖斯愤怒的神情。
  
  “主人,我讨厌她!那女人就像她爸爸一样自以为是,乱发脾气!你又不是故意的,也道过歉了,她还斤斤计较!计较也罢了,还不肯老实说出来,用别的话伤你——装大方的小气鬼!亏我原来还满有好印象主人?”
  书桌后的人闻声抬首,先看看养子,再瞥了眼旁边冒着热气的夜宵,冷漠的态度无声地褪去,温和地道:“什么事?”哈玛盖斯挫败地叹气,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再次气愤地喊道:“我讨厌她!主人您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席恩搁下鹅毛笔,把几份图纸叠好,靠在椅背上微微放松。
  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橡木桌上摆满了夹着书签的资料、废稿、空白羊皮纸、设计表和几本笔记,以及法术的材料工具,几排蜡烛有好几支已燃到尽头,高背椅里有松软的垫子可以供房间的主人倦极小寐,这就是常常熬夜工作的人的书房。
  梯形的精金底座上,即将完工的星轨法阵发出绮丽万千的光辉,在两人之间静静地流淌,晕开如水的氤氲。
  “不过,我并不是气她。”如白玉雕刻的手与银勺几乎不分彼此,旋转间和杯沿轻击出悦耳的清音,呼应法师抑扬顿挫如咏唱咒文又冰漠无情的特有语调,“那个女孩厌恶我,骂我讽刺我都很正常,我是气从前的自己,气我还放不下。”龙的化身会意,犹豫地凝视他:“法娜小姐?”
  席恩微微侧首,思索了片刻才开口:“我恨她,她背叛了我;但我也感谢她,若不是她背叛我,我可能就半途而废,和她生儿育女过一生了。”
  他就是那样深爱那个有着一头洋红色秀发的少女,甚至淡化了长久折磨他的仇恨与嫉妒。有一刹那,在她说一起逃到外大陆,建立新生活时,他动摇了,竟也憧憬起来。
  拥有她,就等于拥有了幸福,还念念不忘那些痛苦的过去做什么。
  但结果,爱情是欺骗,美好的未来是虚幻的空中楼阁,连同他的心,一并碎裂在导师刺耳的笑声中。他也看清了自己的软弱和愚蠢,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一则预言,就判定他是必须舍弃的暗之子,如果他不挣出头,哪怕法娜真的爱他,焉知什么时候众神又降下神旨,抹消他的所有。
  可是现在
  “哈玛盖斯,如果我放弃,你会瞧不起我吗?”在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下,席恩认真地问。
  黑褐色短发的少年一怔,绽开无比温柔的笑容:“主人,您幸福,就是我的快乐。”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席恩定定注视杯里浑浊的液体,良久,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放不下。那么多心血磨难,岂能说放就放。单维烈这笔帐,就不能算了。至少要把魔界消灭,众神全部洗牌才能放心。
  喝了口香浓醇厚的咖啡,席恩感觉心绪沉淀下来,迎视养子期待的视线:“抱歉,哈玛盖斯。”
  “”掩盖失落,哈玛盖斯回以包容的浅笑,“没关系,主人,我会跟您到最后。”
  “那时我大概也没动力了。”自嘲地笑了笑,席恩欲言又止,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太久的自我压抑,使他的表达功能严重受损,感性则大幅扭曲。但哈玛盖斯耐心地等待,给予无言的鼓励。
  终于,席恩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你你认为我能做什么?”
  “您是法师啊。”哈玛盖斯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的。”席恩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地道:“我爱魔法,它是我的生命。但最初,我是没选择地走上这条路。我身体不好,仇人又太强大,要尽快有所成就,只能发挥这个天赋。魔法给了我安慰和成就感,但我从来没想过其他的生活方式,也没空想。我一直在追求属于我的幸福,可是回头想想,我连这个概念也不清楚。”
  “哈哈,主人,幸福本来就是靠体会不是理解啊。”哈玛盖斯忍俊不禁,指指他手里的杯子,“比如,您喝这杯咖啡时,是什么感觉?”
  “很好喝。”
  “是了,这就是幸福,虽然很微小。”
  魔王难以置信地盯着还剩一半的“幸福”,半晌,恍然大悟地叹息:“小孩子就是天真。”哈玛盖斯气得七窍生烟,深刻明白这是一场长期战。
  “好了,去睡吧,你还在成长期,爱吃爱喝是生理需求,但是要注意别变成我弟弟那样的饭桶。”
  “我不小了,再过四百三十年我就到发情期了。”哈玛盖斯加重语气。席恩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到时我会给你找条母龙。现在,晚安。”心灵受创的小龙气冲冲地离去,但还是轻轻关门以免打扰养父,每隔半小时探头进来,看他需不需要照顾。
  
  “那个,昨天很抱歉。”
  早餐桌上,杨阳吐出整理了一晚的心情。刚就座的席恩微微一愣,淡然道:“没事。”哈玛盖斯却绷着脸不吭声。他这种一目了然的表情反而让杨阳安心,倒是那个冷面男,天晓得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正算计着报复。
  真是的,就算有什么心事委屈,不说出来,谁也不会理解啊!
  不过,她也无法想像席恩像肖恩对帕西斯一样,抱着哈玛盖斯抽抽噎噎;或者像维烈那样,弹着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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