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试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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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试江湖-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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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略微不好意思地露齿而笑,那倒不全为掩饰自己口齿不灵,而是自笑怎会变得如此胆小,一闻声就想出掌,庸人自忧了。
  他低头打扫着满地的落叶,心忖:“这个小使女丫头,怎的跟常去外院缠人的那几个不同,她也许是夫人、小姐的贴身丫头吧,偷闲出来玩耍的。”
  那丫头见他专心在做事,也不扰他,自坐在亭子里,眼中透着笑意,脸上却尽量不笑,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记起什么有趣的事儿!
  她那容颜玉面,像是用玫瑰花瓣做成的,吹弹得破,瓜子脸型,鼻子又尖又挺,秀目凤眉,如深潭秋水般的清澈,口如红菱
  上身穿一件墨绿色无袖背身,露出浅绿色的薄衫长袖来,裤子也是水绿色,那鞋却是青绿色的绣花鞋,只露出半脚鞋尖儿。
  这是他在扫地时略不经意的偷望了她几眼,所观察到的,自信她不会发觉。
  那装束不算不好,但任志欣知道这只是使女的服饰。
  他看过甄荆两位徒少爷平日的装束,因此相信若是叶家的大小姐的话,断不会只作此种素净的打扮,也至少应有两名丫头在身旁照料着。
  只是他实在不相信使女丫头会有那种娴雅的风范!
  他扫完这假山后背面回来时,那少女已然不在亭中了,却走得一点声响也没有,虽然他一直在竖耳留心这边的动静!
  这令他暗自震动,这丫头的轻功不俗,能逃过他满心的关注!
  “那么,那两位徒少爷怎会不练武呢?是了,曾听人说甄自锐的父亲是朝廷命官,在京供职,若是光为享福大可不必赖在师父家呀!那么无独有偶,与自己一般是偷偷地在晚上练了,但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那天夜里,任志欣悄悄潜入内宅——叶家人丁不旺,等闲家人妇婆婢女,无事不能在老爷小姐闺房内室逗留,她们另有寝卧之房舍。
  这时夜已中宵,他很容易地发现了那专供练武的小厅子。
  那场子是在“田”字房舍的西北格,隔着一排横楼,跟他白天打扫的花园相对,宽广各十二丈,四面皆是高楼。
  故而,虽然周围明晃晃地点着数十把丈来高的火把,也不虑外面被人看到!
  地面上铺设以三尺见方的大理石,黑白相间,十分整洁。
  若天雨时,也可由四面高楼的屋檐下,张出大篷帐,由此也可见叶家深藏不露。
  谢玄机身穿员外燕居时的衣服,端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有茶几,两侧各两个家将,他一个也不认得,从未见过他们的面。
  稍下脚处是管家内总管之一的老态龙锺的叶震中,只他有把小椅子坐,再一个是那大胖子每日与他一起作息的厨师叶登!令他意外不已。
  而最使他惊奇的是,白天那个在花园中看到的小丫头,竟然是叶玄机的掌上明珠—
  —叶茹茵!
  她穿起劲装,也许因年纪尚小,婀娜而不丰满,说话他在楼上听不清,满脸笑吟吟的,但并未真的笑出来,有那股子“甜”味儿!
  任志欣实在不懂她白天怎会身着婢女打扮,连说话口气也是。
  今夜,因他来得略迟,又加是演练“围字诀”八招的最后一天,他听不懂,遗憾也!
  但只次夜起,就复习“粘字诀”了。
  任志欣第九次跑来“偷剑”。
  他伏身在二楼走廊外栏杆旁的地板上,侧耳倾听——叶玄机把“乙字剑”旧剑中第五十六招到六十四招的“粘”字诀,讲解得透澈极了。
  这“粘”字诀原是用来对付敌手的奇招怪式,将其武器制佳,使其出手无功,但对方也可趁此施展内劲相拼,故非高手不敢乱用!
  在这里,就可看出“乙字剑”的佳妙了,因它手脚一动一闪,皆恰到好处,其中又多了些看似不必要的小动作,但,妙就妙在这些小动作上,“乙字剑”藉此抵消对方内劲,故学时一板一眼都得在意,不能马虎,务必要做到与古法所传的身段,维妙维肖,方算学会,学通!
  这几天,任志欣日夜皆浸淫在那八招——二十四式“粘字诀”中,他虽不能蒙叶玄机亲自指点,但因讲得又清楚,甄、荆两名高徒练习时,动作又极慢,他已将“粘字诀”
  的创意、身段、剑招、变式,记得滚瓜烂熟了!
  希望凭此把敌人任何招式,一笔勾消,化为斗拼内力,这设计在任志欣觉得,是大大的便宜,因为他学的招式太也贫乏,没有几招可用之学!
  叶玄机讲解完毕“粘”字诀最后总则,自坐在太师椅上,对他三人说:“今夜不要个别练习了,你们玩玩‘双击单防’吧!”
  甄自锐、荆其归、叶茹茵,依次上场,先向叶玄玑行了敬师之礼,算是谢师,就站成一个三角形,彼此也行了礼。
  甄、荆两人仍是黑色夜行衣,叶茹茵则装束夜夜不同,今夜身穿白色劲装,胸前缀着一簇珠花,仍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态,任志欣想不通,她怎么老是这种表情?
  三人在火把烛照的场地上,穿梭如织,跃闪如电,刹时间满场尽是人影纵横
  像是不止三人,三支宝剑,银光辉耀,每把剑都向其他两把剑招呼,剑路互异,变化无穷!
  任志欣缩在楼头低头向下细看,只觉两黑一白,化身而为明珠,滚动在宝盒之中似的!
  他知道各自剑路不同,是因为“乙字剑”每八招为一组,共分十二组,外加四绝招,每组能任意前后承接的缘故!
  忽然三剑相聚合击,“铮”的一声,冒出星射千百个火花!
  叶茹茵借劲一弹,娇躯拔高四丈多!
  甄、荆两人知道紧接这“化鹤归去”之后,就是小师妹最喜欢玩的“天女散花”,那剑式撒开来,他们可有得苦头吃,忙打点精神,准备全力应付!
  叶茹茵飘飞空中,快活非凡,忽然瞥目栏杆雕花空隙中有一对精亮的眼睛,吓得她花容失色地娇喝:“什么人?”
  甄自锐旱地拔葱跃飞两丈,荆其归自后跟上,踏在师兄伸出的剑身上,借力数步冲上楼来,俊目四扫,如老鹰之搜寻脱免。
  任志欣看见人影耸上来,起先楞住了,还想赖着不动,不认为那一声娇呼因他而发呢,直至看见荆其归看到了他表现出那股子见猎心喜的神色,才清醒过来,自己又被人家抓到了,只好随手硬拆下一支木栏杆用以自卫。
  此时,叶茹茵也已纵落楼上走廊中,不过距他尚远!
  荆其归潇洒地超过栏杆,落脚走廊中,先弹弹剑,才扑身而上,一出手就是“问鼎中原”,直刺向任志欣的左胸!
  任志欣施出“粘字诀”中的一招“泾渭合流”,木栏杆硬生生将剑缠住,“卡”的一声,剑身入木,而那木栏杆却未被削断一截去!
  荆其归“咦”了声,内力涌出,气贯剑端,转腕扭动剑叶,他失手一招,甚不是味儿。
  任志欣手里的栏杆已飞出数寸,力无消处,被闪得差点滑倒,但那荆其归也被那股陡来劲力踉跄着震退了三步,才拿住桩,这证明敌人的内力比他强!
  叶茹茵适时接应上来,清脆的“嘿”了声,算是招呼,宝剑幻起银虹,在胸前剑花疾掠,浪涌而前!
  任志欣又要使出“泾渭合流”,小妮子不上当,收剑环走,剑花掠向任志欣侧胁,但这招“小桥流水”,还没使满,眼睛却睁得又圆又大,惊呼:“是你!”
  原来,任志欣闪她这一剑,身倚背后栏杆,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那是宽额高鼻,明暗分明,叶茹茵认出他正是那天在花园相见一面的园丁,竟没有再出招!
  任志欣趁这一时的冷档,转身向走廊另一端跑去。
  荆其归怒叱一声,竟欲飞纵追击,却给叶茹茵横身挡住,也不知师妹要向师父说什么,只好硬将去势刹住!
  走廊的这头,由甄自锐把关,他宝剑一挥,“雪”的划出一条银河,横切过任志欣胸前一寸,端的厉害。
  任志欣来不及使出什么招式,胡乱将木栏杆一挡稳住身形,蓦然看见甄自锐人矮了下去,同时感到下盘生寒!
  敢情人家变招攻到,志在取腿,忙沉下木栏杆,由下撩起,这是“粘字诀”中的一招“风动草偃”的变式。
  “卡”的一声,接实了,甄自锐见长剑削不断木栏杆,猛然惊觉,“难道这贼人手中木栏杆真气密布?”
  心中思忖中手却不闲,骈指点向任志欣的胸前“鸠尾穴”。
  任志欣凝气于臂,左手击出杀手锏“劈空掌”,一道劲风,猛冲出去,雄浑无俦,若是甄自锐被这一掌击中要害,九成呜呼哀哉!
  甄自锐忽觉强风袭身,他是叶玄机开山弟子,武功已达名家境界,自然知道厉害,转身让过那股掌力,右手长剑仍自缠住木栏杆,左指原式不变,直逼“鸠尾穴”!
  任志欣见对方身形已变,招式末换,心中一阵慌乱!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凌空点穴术是一窍不通,在衡州吃过老黄的亏,记忆犹新!而今又见敌人伸出指头,志在必得的样子,忙胡乱急躲!
  甄自锐化指为掌,拍出一掌,栏杆被掌力震断一片,任志欣被连带着跌下楼去,成了网中之鱼、陷中之兽,楼下有高手数人,他在空中哀叹一声,死活由人了!
  自始至终,叶玄机负手伫立中场,仰首观战,并示意四个家将不必上去!
  走廊虽甚漆黑,但,对他那等身手的人,自然不算什么!
  叶玄机看到敌人是个生手,大孩子,三度施展近日正在复习的家传剑术“粘字诀”,不禁诧异自道:“十几年来,无人上叶家生事,这次是谁,照理不该派个生手来偷艺呀?”
  任志欣并没有给点中穴道,只是左胸中了一掌,喉头发甜,但神志仍清,他身在半空中,看厨师叶登,正奔了过来,就在身下七八尺处,等着打他的落水狗。
  他朝叶登头上作势要发掌,叶登果然中计,双掌上翻,全力拍出一掌迎敌!
  那知任志欣待他发掌后,他的掌力方始吐出,身形借着反弹的劲道,斜势上升,飞向屋角,若是如愿以偿,不难越屋顶而逃!
  那知经过荆其归左边又被他立在楼头,补上一掌,把他拍了下来!
  叶茹茵看见那园丁被大师兄打下楼去,惊得尖叫了起来,现在再看他又被二师兄补上一掌,她真的尖叫起来,人也跳下楼去,在空中,她看见园丁落地时,被管家伯伯提住后领一抖,然后摔向场角,跌得结结实实。
  叶登像只猪般的叫了起来:“叶通!”
  这是任志欣卖身叶家为奴的新名子。
  他方才接了任志欣一掌,人扑通半声坐了下去,屁股下的大理石被坐裂了一方,两臂麻木,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个满脸血债的人是谁。
  “叶通,我们家里的人?”叶玄机皱眉寻问大总管叶震中。
  老管家说是一月半前,自行卖身的新人,在厨房里做些杂事!
  任志欣颤巍巍地挣扎站起来,他发掌借力时,本就涌出一口血来,上面补来的那一掌,和摔在地上,使他血吐得满脸满衫,像是把所有可能吐出的血,都吐完了,人则反而有点清醒!
  对面二楼上,有个婢女手中擎着蜡烛,自暗影中走出说:“夫人要我来问,是怎么回事啦?”
  叶玄机如接纶音,纵身飞起越过栏杆跃上二楼,进入内间,不见了!
  老管家叶震中想到自己责任最大,引狼入室,那天竟给这小厮蒙过,怒从心上起,一抬手就要打巴掌煽他几个耳光!
  任志欣并未避让,口齿有点含糊的道:“偷招学拳,江湖多有,自有规矩!”那口角处又沁出血来。
  叶震中真不好打下去,但任志欣还是挨了一下,又是数口血水喷出。
  那是荆其归出手的,在师父面前他被这奴才震退了三步,实在太不光彩!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叶茹茵气急败坏的尖叫着,令这个表哥扬起来的手勉强垂了下去。
  若因揍这臭小子一顿而得罪了小师妹,那可是得不偿失,这恨只有埋在心里了。
  叶玄机在卧房中会见了夫人,将事情经过合盘说出,这事在叶家来说尚是首次碰上,事无前例!
  “官人,江湖事妾身虽然不懂,但,人命关天,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为夫一生未入江湖,自是没有仇家。”
  “若这孩子没有奥援,只是慕名前来偷招,还是放他一条生路吧,尚幸发觉得早,看一眼便能学会,妾身有些不相信,咱们的孩子们夜夜刻苦勤练都不易领会!”
  “夫人之见甚是!不过这厮内力深厚,招式生涩,那‘粘字诀’看过一遍,已运用得中规中矩!”
  “唉!妾身不敢多言。”
  “那厮相貌堂堂,不类邪恶之徒,可惜了!咱们已不能留下他来!”
  “让他走吧!是非曲直,冥冥中自有天心在!”
  叶玄机又自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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