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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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门-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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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昭叹息着将他抱进怀里,哄道:〃傻东西!朕怎会不要你?朕怎么舍得朕的小太鱼呢!〃他的声音如往日般饱含宠溺戏谑,在黑暗中说不出的低沉动听。方太鱼马上破涕为笑,缩入他怀里撤娇似地扭着。日昭宠溺地轻抚他的长发,抚着抚着,动作慢慢顿下来,目光渐渐深沉。相像的两个人,太鱼是那么痴狂的迷恋他,什么都以他为中心,喜怒哀乐永远在他脸上那么直白的表现出来。不象那个人,在他面前象带了面具,待他清冷得象陌生人。无意识地轻轻划着少年的眉目,日昭恍惚地想着,若他喜欢起人来,是不是,也和太鱼一样?

第 14 章

疾走出宫,快步穿过几条街,傅宁燥红的脸色终于稍褪了些,左右一望,才发现自己在往北乐门的路上。猛省起前年妻子寄来的家书曾提到因奉日昭旨意,已举家迁往城东新府,旧府改为北乐山房,仍为傅家所有。新赐府弟是前兵部尚书所居,他小时候曾和父亲去过,却是知道的,忙改道前行。

回到府,众人见他,惊喜交集。傅安远远就从里院奔出来,扑入他怀里,扭糖儿似地喊道:〃爹!〃他这些年来时时给母亲抱着在父亲画像前听她讲述父亲的英勇事迹,对父亲好生仰慕想念,此时见了傅宁,竟一点不认生就扑了上去。

傅宁想不到相隔三年,儿子还能一见面就将他认出来,又惊又喜,将儿子举起来,转了个圈,重重在傅安脸上亲了几下,才入内拜见父母。周若梅站在傅母身后,温柔深情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动。傅宁心情激荡,对父母行过礼后,轻轻走到她面前,沙哑着说:〃我回来了。〃

周若梅眼泪刷地流下,失态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贪婪地望着他,只是流泪。

傅宁心中一热,又说不出的心酸,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表露,好容易等两人回房私下相处,这才一把抱住妻子的腰,将她举起来,兴奋地转着圈。周若梅紧揽着他,眼泪狂泻而下,笑容却比春花更灿烂,忍不住俯身轻吻傅宁。

两人边转边吻,转了几圈后笑倒在床上,在被上滚了几滚,目光不经意一对,登时绞在一起,再也分不开。良久良久,傅宁低下头,温柔地吻住妻子。

一连三天,傅宁都和妻子腻在房中,说不出的柔情蜜爱。到第四天,日昭派人传旨,封傅宁为镇国公,享双王禄。又传了个口谕,着傅宁回北乐山房。傅宁一听,险些控制不住把传旨的太监飞踢出去,终究不敢违旨,只得舍了娇妻爱子,只身前往。

※ ※ ※

北乐山房还是旧般模样,只素心阁的墙上不知何时换挂上了一幅侍女吹萧图。以前服侍的人则全部过了镇国公府,换上的都是新面孔。傅宁没有心思叫那些人服侍,和衣倒在床上,想到前几天全家一起,其乐融融,如今独对寒灯,孤枕零清,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躺了一会,模模糊糊有了睡意,突听房里咯的一响,傅宁眼睛蓦地张开,见壁上的那幅侍女吹萧图慢慢推往一边,他无声冷笑一下,手在床侧一拍一抓,放在床侧暗格的长剑已滑入手中,叮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响声而去。剑险险在那隆鼻深目的男人喉咙处停住,傅宁不可置信地低喊:〃皇上?〃

日昭目光随意地在剑上打了个转,暗中寻思着明天要派人好好整理一下素心阁,特别是那张旧床。口里却笑道:〃傅将军,你就以这阵仗见联么?〃

傅宁一惊,跪了下来:〃臣不知是皇上,请皇上恕罪!〃

日昭将他拉起来,笑道:〃不知者不罪,傅将军请起。〃

傅宁站起,眼光移到已恢复原状的侍女吹萧图上,心中寒意渐生。

日昭仍是抓着他的手不放,眼里的笑意变浓,说:〃跟朕来!〃

他掀起那幅侍女吹萧图,指着其中的一块青砖说:〃在这里正中用力按三下。再在下方的这块砖左方用力按三下。要从里面出来也一样。〃傅宁依言施为,那幅侍女吹萧图缓缓旋开,露出一条地道。

随着日昭从暗门进入地道,一踩入内,那扇墙又缓缓合上,全无痕迹。地道宽高约二米,每隔三米一盏油灯,里面的空气清新,想是另有通气口。日昭携着傅宁并肩而行,说:〃这条地道是你出征后朕为你修建的。〃太后一向不满他和傅宁的关系,他甚感烦恼,一次从史书中见郑庄公掘地见母一段,异想天开地起了修建地道和傅宁私下相会以避太后耳目的念头,却没想到地道尚未峻工太后就去了。想起太后,日昭心中伤感,不由顿了顿,才道:〃动工后才发现你府中原有数条地道,各通向后花园和城墙外。这偌大的工程,史书没有只字片语,民间也没有丝毫风声,那马应龙可真是个人物。不过除了这条地道外,其它的朕已叫人全部封了。〃

待两人走完地道,从内室出来,却是最缘殿的内房。傅宁暗自骇然,这样长的地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建成!而这居然只为了和他私会而已!这日昭是不是疯了?望着日昭年轻坚毅的侧脸,傅宁的心突突急跳,他一直以为日昭愤恨夺嫡时他站在太子一边,所以对他报复玩弄,少年人一时冲动热情,久了淡了,自然就撂开手了。而出征时日昭对他下毒似乎证实了他的看法,可。。。。。。可修建这条地道又怎么说?

日昭看他神情异祥,猜得了几分,也不说破,轻轻拍手,江澄观带着几位宫人鱼贯而入,片刻就在房中摆了一桌精致小菜,然后蹑步退出。

日昭拉傅宁坐下,亲自斟了杯酒给傅宁,笑道:〃你回来几天了,今晚咱们君臣才有时间好好一坐。傅将军,你击败南越,为朕开疆辟土,朕很是欢喜,朕敬你一杯,愿傅将军你身体康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傅宁接过酒一饮而尽,鼓足勇气说:〃微臣谢皇上厚爱。只是臣父久病缠身,臣在外征战多年,未曾稍尽孝心,如今战事已平,臣想携父回乡将养,请皇上恩准。〃

日昭慢条斯理地再倒了一杯给傅宁,说:〃傅将军,乡里偏僻,良医难寻,药物匮乏,只怕对傅老翰林的病情不好,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虽然预感辞官之事不会顺利,但亲耳听日昭否决,傅宁还是说不出的失望,夹杂着道不清的悲凉。想自己为国尽忠尽责,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竟落得个如此下场,心中的郁愤无法抑制,咔嚓声轻响,握在他手里的酒杯爆开丝丝裂痕。

日昭的眼光从傅宁染血的右手转回他脸上,然后笑了,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傅宁,你心怀有怨是不是?你想你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为大顺立下汗马功劳,所立战功朝中无人出你左右,可朕不但没有赏你,还将你纳为私人,所以你心里一直委屈不平是不是?你想以你此番功劳换你自由,原也应当,可君臣君臣,朕是君你是臣,这君臣的名份摆在那,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已是朕的人,朕对得起你也好,对不起你也好,你也得接受。朕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你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人!〃

酒杯失手落地,傅宁一阵晕眩,他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支撑自己。这些年来他如此委曲服低,是想着总有一天日昭会对他热情冷却,总有一天他能够回复自由之身,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自己只要再忍忍就好,再忍忍就好。但日昭一席话将他所有梦想尽皆粉碎,没有希望,要他怎么忍?

日昭平静冷酷地继续说:〃朕知道出征时朕赐你三旬蚀心九,你心里不舒服。你在阳城险些因此毒发身亡,朕每每想起心中都后怕不已。不过再来一次的话,朕还是会那样做。朕也明白,朕能拥有你,无非是朕的身份权势,所以在朕没有厌倦你之前,朕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离开朕、背叛朕。〃他声音温柔下来,说:〃蚀心丸的解药已融在你刚才喝的酒里,你身上的余毒已清,再不用担心……你听朕的话,朕自会好好待你。〃

见傅宁一脸木然,日昭一叹,说:〃你恼朕这样对你,可你要知道,多少人这样盼朕都盼不到?这最缘殿是朕特地为你建的。朕知道你面薄,怕人说闲话,所以以后不叫你在宫内当差,你还是当你的镇国公,不过不准住你的镇国公府,要住北乐山房,晚上回最缘殿。炅宁宫和最缘殿有暗道相连,你要在炅宁宫还是最缘殿留宿就随便你。〃

第 15 章

自此后,日昭或者翻宁贵人的牌子,或者在最缘殿过夜,但都是迷迷众人的眼,实际上却几乎拥着傅宁夜夜欢好。阔别三年,他愈加深沉,对情感的处理也变得周全细致,在床弟间不再象以前般只顾着自己快乐,而是非常注重傅宁的感受,或温柔或浪漫或狂野,花样百出,傅宁再苦苦挣扎,最后也只得在他身下沉沦。既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隔绝流言蜚语,又保持勤政之象,日昭对此十分满意。

他近段过得开心,却是忘了素来宠爱的方太鱼。方太鱼恃着他钟爱,在宫中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一个多月日昭都没有翻他的牌子,几次求见日昭又是不果,满怀伤心愤怒,每日里拿着左右出气。

这天方太鱼喝茶时嫌太烫,大发脾气,将斟茶的宫女打得死去活来。他的贴身小太监李安英见他心情不好,陪笑着建议出外走走。方太鱼一想也是,便带了李安英前往御花园。

这李安英本来是容妃宫里的,因偷了容妃的一只翠玉簪子,被容妃撵了出去,也亏得他,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跟了方太鱼。因聪明伶俐又十分的善解人意,很快便成了方太鱼身边一刻也不能少的人。此时见方太鱼一脸阴沉,知道他的心事,一路上指手划脚、口沫横飞的给方太鱼说笑话儿。方太鱼终是少年心性,听他说得好笑,渐渐回了颜。

转过一丛湘妃竹,娇柔温婉的声音传来:〃桃月,里面的那朵芙蓉。。。。。。小心点,不要弄掉了花瓣儿!〃

方太鱼嘴角一撇,直直撞过去,背着他的桃月没提防,整个人向前扑去,浅红的花瓣飞了一地。桃月从地上撑起身,愤怒的瞪着方太鱼,这贱人仗着皇上的宠爱,几次三番和娘娘作对,真是可恨可厌之至。

一旁站着的明妃秀眉蹙了蹙,方太鱼抢在她之前说:〃啊哟,刚才没有留意,一不小心撞了桃月姑娘,请多多体谅……明妃娘娘,小的向你请安了!〃

明妃满心厌恶,往边避开他的礼,淡淡说:〃免了。方小侯爷的礼我受不起。〃转身就走。桃月急步上前扶住她,其余的宫女紧跟其后,渐渐远去。

李安英看着明妃臃肿的背影,眼中冷芒一闪,却顿足担忧地说:〃唉呀!主子,你又惹明妃娘娘生气了!明妃娘娘深受皇上爱宠,若她在皇上面前说主子你不是,主子就麻烦了!!〃

方太鱼冷哼一声,说:〃谁怕她?难道她在皇上面前告我状还少了?可能奈我何?〃

李安英被他的话一堵,无言以对。片刻后,忍不住柔语劝说方太鱼:〃主子,何必和明妃娘娘闹僵?这后宫主位中,除了容妃娘娘诞下皇子外,就明妃娘娘有了身子,若明妃娘娘产的是皇子,对主子可不利得紧。〃

方太鱼一阵心烦,李安英的话他也明白,一般以男色侍人,受宠只是几年光景,到年纪大些,男性特征明显了,就难再得主人欢心。且他是男人,不能给皇上产下一子半女,无法象宫中的其它妃子一样,还可盼子女傍附终身。想到皇上近段表现,心中更凉,咬唇恨道:〃她要对付我,就冲着我来罢!我才不怕她……我不开心,也不让她好过!〃

李安英一笑,说:〃主子,听奴才一言,主子和明妃娘娘也没有什么过不了的仇恨,何必闹僵呢?主子那么受宠,只要随便向明妃娘娘示下好,她定然高兴的。〃

向明妃示好?方太鱼极是不愿。李安英察言观色,着意劝慰,方太鱼终于被他说动,迟疑着点了点头。

经这样一打岔,方太鱼再没有兴致游园,便带李安英折回。走到太液池的万福亭时,清朗的笑声传来,接着两人从繁密的芍药丛边转出,和他们正正打了个照面。方太鱼一见走在前面的那人,心中大震,不禁停住脚步。那人六识极之灵敏,察觉有异,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打量了眼方太鱼。看见方太鱼的面容,也是怔了怔,却半分没显在脸上,仍是低声和身边人笑语着,从容地从方太鱼身边越过。

好象!这人的面容和自己好象!方太鱼震惊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犹自回不过神来。那人洒然前行,长长的衣摆随着走动翻卷着,不时露出下面长裤裹着的结实有力的长腿。。。。。。脑中什么画面一闪,方太鱼冲口喝道:〃站住!〃

那人停步,缓缓转过身来,神情似笑非笑:〃什么事?〃

方太鱼追上来,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长眉凤眼,眉宇间隐然一股傲然清冷之气,一眼望来,凛然生威。他不由倒退一步,不,不,谁说他和自己相象的,一点都不象。。。。。。

从方太鱼的衣着相貌,那人已知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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