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么！”
小鱼儿听此言心知肚明，就算自己现在磨破嘴皮也是没办法说服燕伯伯的了。不过他眼珠一转，便嬉笑着岔开话题拉家常：“燕伯伯怎会此时来九秀山庄？难道也是想娶慕容九？”
燕南天看起来并没太关心慕容家招亲的盛事，道：“这慕容正德是我的老友，我向他打听事情，他一听说我重出江湖，便热情的请我来九秀山庄做客。我来此地赴约，一路听闻这移花宫败类要追杀你，便留意起他的行踪来，却毫无所获。说也巧了，我才刚到这山庄的门外，就听一位姓江的后生提到这移花宫的恶徒也在此处逗留。我向这年轻人询问这败类的行踪，不想又从他口中得知了这恶徒不少令人发指的恶行。那姓江的年轻人倒是很慷慨，是个性情中人，他说自己虽斗不过这恶徒，但愿意自告奋勇帮我把这恶徒引来，助我铲除妖人。老天有眼，这恶徒既然不知死活的来到了这里，我今日岂可放过他！”
小鱼儿马上就明白了，江玉郎为了女婿的名头，要借燕伯伯的手置花无缺于死地，心中暗叹：木头，你往日不听我的良言，今日竟真的要被这江玉郎害死了！
第36章 真情如刀
小鱼儿心下十分着急，却完全没有露在脸上，他故作惊讶道：“燕伯伯，原来你还不知道呀！今天这山庄如此热闹，只因慕容盟主给自己的小女儿慕容九办了个比武招亲的大会。这花无缺在白天已然胜出，刚成了慕容庄主的准女婿，刚才所有宾客都还在为他庆祝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现在就冷不丁在人家的家里杀他家的未来新女婿？杀之前也不问问您的老朋友慕容正德？这慕容正德现在又已经做了武林盟主，别人不知道还以为燕伯伯你对武林盟主不服气，若再遇到小人离间，说你就是存心找茬想取盟主而代之，咱们岂不是惹了一身骚？”
燕南天大惊：“这花无缺是慕容家的女婿？慕容老弟也真是糊涂，怎么会招移花宫的人作女婿？”大惊之下，确实生了一些迟疑。
此时只听一个女人的惨叫声：“少主！”
话音未落，萍姑便冲了过来。她冲到离燕南天等人十步距离的时候，却停下了。萍姑惊惶失措的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的花无缺，又惊恐的瞅了瞅旁边这位虽然不认得但应该十分厉害的大侠，虽拉开架势想御敌，却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她在犹豫，现在到底应该冲上去拼命？还是赶紧跑回移花宫报信呢？萍姑在犹豫不决中竟是不知道应该进、还是应该退了。
燕南天看到萍姑的宫女装束，想到小鱼儿刚才说的话，突然似有了主意，便负手对萍姑道：“你是移花宫的宫女？你赶快回去给邀月带个口讯，他的徒弟，我带走了，你让她去老地方找我！”
萍姑哪敢迟疑？扭头急匆匆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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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后背很痛，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道自己受伤了么？想起来了，是燕南天，他没要我的命？无论如何，还是抓紧时间运功疗伤要紧。
努力汇集真气运功……不过感觉真的好冷，也好热，嘴唇都有些发抖了。
迷蒙之中，他忽然感觉一块温湿的帕子，正擦着自己的额头。
会是谁呢？萍姑么？
不是萍姑，不是她戴的那种荷叶香囊的味道……兰花香！是我送她的兰花香囊！
呵呵，他心中暗笑自己真的是伤糊涂了，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接着，无缺感觉到一根柔软的手指触碰着自己的脸颊，仿佛一股熟悉的温暖，流进了自己的体内，这梦境居然会如此真实？
他用自己的手轻轻按住了那只手的手背，并抚摸着那只纤纤玉手。因为这样，自己的手既可以感到那只手背的细腻，而自己的脸，也可以感受到那只手掌心的温度。反正是梦，即使是梦，也是值得留恋的。
“你好些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这嗓音让无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清醒了，心想糟了，难道不是梦？真的是她？！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会如此疏忽大意，并告诫自己，情不自禁是绝对不允许的，冷静，一定要冷静。
“怎么是你？”无缺冷冷的回答那个声音。
铁心兰柔声道：“我听小鱼儿说你被燕伯伯打伤，又被关在这黑不透风的地方，担心你才来看看的。”
“关心？关心在下对姑娘有什么好处？在下若是死了，便杀不了那小鱼儿了，皆大欢喜。姑娘何苦多此一举？”花无缺冷冷的语气没有任何的缓和。
黑暗中传来小兰跺脚的声音。
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小兰又开口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海兄就是小鱼儿’的实情，你生我的气也不能怨你。死？不会的。燕伯伯嫉恶如仇，现在只是对你有些误解，小鱼儿这阵子给你讲了很多好话，燕伯伯绝非滥杀无辜之人，他只是想找你师父出来讲话而已。”
“……知道了，谢姑娘费心相告。”这黑暗之中的一个“谢”字，让小兰觉得无缺离自己还是好远好远，她现在想解释的事情太多太多，却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无缺听她没有动静，便漠然道：“既然姑娘现在已经知道我还没死，该讲的话也讲了，那么在下想清静片刻，恕不远送。”
小兰忙道：“等等！你别急，我还有话和你讲，讲完了不用你赶，我自然会走。”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就好像之前无缺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她都完全忘了一样。
无缺不做声了，似是觉得，也许这真的是小兰最后一次和自己讲话？那么，或许还是要好好听的。
小兰见无缺不再撵她，心意闪动，便故作轻松的笑道：“昨天你快把我气疯了，差点被你骗到。你说那么伤人的话，是不是只是为了让我气你、恨你？永远忘了你而另觅夫婿？”
无缺底牌被揭，却还是不肯松口：“不……那些都是真话。”
小兰信誓旦旦的道：“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执意要娶慕容九，是不是被你师父要挟了？莫非她们说，如果你不娶慕容九，违抗宫规，就要对我不利？你若有苦衷，为何不来和我们讲？多亏小鱼儿聪明，事前探出了些端倪，猜到了你师父的阴谋，告诉了我。否则，这一层我是绝想不到的，说不定会真的恨你一辈子。”
“他只是瞎猜……哄你开心，岂可当真？”无缺心下竟开始有些着急了，心想，小兰若是认定了小鱼儿这套解释，而执意和解，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小兰根本不理会无缺的托词，继续深情的诉说：“你不承认有苦衷没关系，你娶慕容九，不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你怕我知道了真相不死心，心里难受？但我若不知道真相，岂不是心里更难受？只要我知道你此情不渝，心里就永远都是好受的。你不必兑现你的承诺，但我就是愿意信守我的承诺，你又能奈我何？我也不需要你违背师命，有没有名分，我不在乎。只要当初你说的那句是真的，我就愿意为那一句等，哪怕一辈子都等不到什么，我也乐意等，等多久都可以！只要我知道你的心没有变，我……就无怨无悔。”
无缺吼道：“住口！！”但他并没有堵住耳朵，他虽然知道这话最要命，绝对是不能听的，但他内心深处，却真的很想听。
小兰这个傻女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无缺已经了解她所有的心事了。但小兰此刻真情已奔涌如江河，她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想将自己心里每一个角落都掏出来给无缺看，居然主动坦白道：“就算你认为我一直是在骗你，我也不怨你。其实之前我也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不怕被你厌弃，小鱼儿一直在我眼前那么多年，我曾经以为，我对小鱼儿的感情就是爱。但遇到你以后我才渐渐知道，什么是爱，之前对小鱼儿的感情，真的只是朋友兄妹之情。这次你回来，我便更加确定了，就算你如何骂我赶我，说那些绝情绝意的话，我如何生气，气过之后，我都是愿意信你的。因为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是真的，也请你相信我，我对你也是真的……”
“住口……”无缺已经想不到别的词可以用了，他在做着最后的抵抗，虽然这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第37章 死而无憾
“我说得不对么？”小兰的声音在颤抖，她对自己如此袒露心怀大胆表白的举动，终究还是有些羞涩和胆怯。
无缺沉默了片刻，咬牙忍住了锥心的剧痛，突然爆发出了近乎疯狂的咆哮，他讥诮的对小兰说：“不对！当然不对！原来你曾是江小鱼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江小鱼的女人呢？这江小鱼也真失算，看你被我气哭了，便瞎编理由哄你开心，你居然真的信了？！居然真的会跑来找别的男人诉衷肠？！哼，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自以为是、这么贱的女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随便挑？有人爱你就不错了，江小鱼爱你，你就跟他好了。之前，小鱼儿对你差，我对你好，你就爱他，现在我对你差，小鱼儿对你好，你就爱我？？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
小兰未料到无缺会如此暴怒，竟然会一反常态的破口大骂？他难道是个心胸狭窄的善妒之人？气道：“你！我刚才鼓足勇气才说的一番肺腑之言，在你看来竟是如此不堪？你当真这般看我？？！！”她受此羞辱，只觉现在自己手中若真有一把剑，真想自刎于此地，但她仍心存一丝希望，又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你说这话若只是一时之气，我……我是不会怪你的。我心日月可表，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无缺根本不敢再听小兰说下去，打断道：“日月可表？你若是真爱江小鱼，就是一直在骗我，你若是真爱了我，就是对江小鱼变了心，你若是两个都爱，就是不知廉耻。你会一辈子等我？谁会相信此等鬼话！你这女人如此水性杨花，看了就让人厌弃。我若不是受了重伤，真想现在就结果了你的性命，让那江小鱼伤心，以报这些日子耍弄于我之仇！”他虽然还想大声吼，但一时气短，竟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小兰绝望的嘶声道：“好……很好！你说得够明白了。是我们都会错了意，我从来就配不上你，你对我好，我便该感恩戴德，你厌弃了，我便该乖乖消失。算我瞎了狗眼，被疯狗咬了一次还嫌不够，还要自己跑来被咬第二次！！”她似是已气得两腿发抖，虽然此刻立马想逃离此地，却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无缺吃力的顶住了自己的真气，沉声道：“你还在等什么？怎么还不滚！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滚的话，难道还要我请你滚不成？滚！你这女人，骂你都嫌脏了我的口、看你都嫌脏了我的眼。你的声音、你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见到了，活着不想，死了不想，永远都不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黑屋子的门开了，在开门的一瞬间，无缺看到铁心兰抹着眼泪、跌跌撞撞的负气摔门而走的身影。这身影，也许真的是自己此生能见到她的最后一眼，然后这密室里，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幸亏了这一片漆黑，小兰才没看清刚才无缺说话时候的表情，其实无缺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那些该死的话的时候，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
无缺只能感觉到一件事情，泪水居然又流出来了，这次能够尝到滋味了，别人说得没错，果然是咸的。现在喉咙里涌出的血的味道，也是咸的，这咸的滋味，居然和眼泪的滋味，差不了多少。
无缺现在自己也有些迷惘，对于这次自己听小兰诉说的决定，到底应不应该后悔？也许这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不过，也许，是最正确的决定也说不定？他知道，小兰说的话不是假的，她和江小鱼只是手足之情这件事情是假的，但她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却又不是假的？江小鱼也不是为了活命才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给自己，有燕南天替他出头，即使碰到师父们他也不一定会怕，根本无需再让燕南天留下自己的性命，江小鱼之前的名字是假的，但他把自己当朋友这件事情，似乎却又不是假的？
想到这里，无缺竟忍不住笑了，如果现在这种释怀的喜悦心情可以称得上死而无憾的话，他现在面对的最大问题却是：知道了这一切，现在真的会死！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个黑洞，正在把自己的精力和真气全都吸走，从脚趾到五脏六腑，气力在不由自主的流动着。他知道，太迟了，自己把小兰赶走得太迟了，听她说完话才赶走她，似乎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对你是真的”，他很想忘掉她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记得。但他越是想忘，那每个字都仿佛如斧凿刀刻一般刻在了自己的心上。越是不想回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