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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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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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早已料到她必出此语,心中反倒大转平定,拉住蚩尤、微微一笑道:“鱿鱼,清者自清,何需争毒害辩解?且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乌丝兰玛闭眼长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汁公主说得不错,拓拔太子的确便是公孙青阳。四十年前,烛真神假造盘古九碑,陷害陛下,大权独揽,排斥异已。我虽有心杀贼,却若于孤掌难鸣,惟有虚与委蛇暗自联络忠臣义士,等候时机……



“然而那时年纪尚小,烛真刘羽翼遍布北海,忠义之士不是被满门问斩,便是被囚禁囹圄,水族之内再无人敢忤逆其意。十余年间我四处碰壁,一无所成。思来想去,普天之下惟有一人或能板动烛友,那便是波母汁玄青。”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遇见公孙长泰之前,汁玄青原是水族未来之圣女。亦是大荒最有权势公主,聪慧好强,人脉极广,深为烛龙所忌惮,倘若其时她尚在北海,又或者当日也兄妹未曾反目。烛龙又岂能这般轻易扫清黑帝势力,挟天子以令诸候?当今大荒或许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的战乱动荡。



乌丝兰玛道:“于是我几次乔装匿名,潜入皮母丘,拜诣波母。但她那时对黑帝钝赌气,任我如何劝激,始终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我便想劫夺她幼子公孙青阳,以为胁迫……”



波母冷笑不语。



流沙仙子微微一震,想起当年在丘之中。确曾有人几次三番来抢夺公子青阳,其中有一次恰好与她遭逢,那时她虽已察觉到公孙母子也虚伪残毒,却舍不得那朝夕相处的可爱婴儿,故而仍施尽浑身解数,全力相护。想不到那人竟然就是水圣女。



乌丝兰玛道:“丘之中毒草遍。凶兽横行。公孙婴候‘火阳极刀’又极是厉害,我前后劫夺了九次。无一成功,反而中了几次剧毒,险死还生,待到第十次再入丘之时,正值十五月圆之夜,云开雪圆当空。我方在阳极宫外隐身埋伏,便见波母和公孙婴侯急匆匆从墓冲出,满脸泪痕,从未有过的慌张恐惧……”



“我心中一沉,难道有人抢先一步,盗走了婴孩?果听公孙婴侯说道:”娘,此去婴梁山两千余里,那小贱人中了铭心刻骨花毒,必跑不远,我们沿途用花蜂他细追查,定能找着,两人匆匆出了丘,朝西飞掠。



“我原想尾随其后,转念又想,公孙母子的蛊毒之术天下罕有其匹,修为更臻神级之境,能逃出他们追捕,天下寥寥无几。倘若换了是我,盗走婴孩后,绝不会这般贸然出逃,多半要先潜藏在丘之内,等到他们去得远了,再朝相反方向逃之夭夭。”



“于是我继续伏藏在墓门之外,过了半个多时辰,果然冲出一道人影,腋一挟抱着一个婴儿,朝西急掠,月光明晃晃照在她的身上,细辨飞扬,脸如红果,正是几个月前交过手的流沙仙子……”



众人又是一阵喧腾。



乌丝兰玛此时脸色已重转红润,双手仍下意识抚着脖颈,继道:“我知她极擅蛊毒,心狠手辣,只怕她受掠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将公孙青阳杀死,于是披上隐身抄,远远跟随在后,她中了剧毒之后,修为在为减弱,骑上龙鹫,东摇西晃急速飞逃,第六天傍晚,来到了这天帝山。



“见她胆大包天,竟敢擅闯神帝禁苑,我又是惊讶又是骇恼,却又不想平白失去公孙青阳,只好继续远远尾随。她在天帝峰上发疯似的和顺着神帝的名字,群山回荡,我不敢靠近,在栖霞峰一直等到太阳西沉,明月升起,不见神帝现身,这才小心翼翼飞到神帝宫外……



”流沙仙子抱着那婴儿,躺在帝宫石阶上,右手掏起一捧捧冰雪,不断敷盖在自己遍体溃烂红斑上,泪水一颗接一颗滴落。我几次想要出其不意的上前夺走婴儿,她却不时抓起婴儿,浑身颤抖,似是想要将他丢下山崖,上夜将尽,我担心神帝归业,正想冒险抢夺,她忽然叫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娘和你哥吧。”闭上眼,用力将那婴儿扔了出去……”



群雄大哗,诸女更忍不住失声惊呼,流沙仙子微笑不语,大眼中却闪过苦痛悲楚之色。



拓拔野当日在波母的丘石棺之内,曾听洛姬雅极之详尽说过此事,此刻与水圣女的叙述遥相印证,无不吻合,又想起初入波母丘时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寒意更甚,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世或许真的不象缚南仙所说的那么简单。



乌丝玛道:“我吃了一惊,想要凌空截夺,那婴儿已被几只苍鹫鹰爪一松,婴儿顿时急坠而下,落入茫茫冰川。



“那时正值黎明之前,天色极暗,峡谷雾气茫茫。六丈之外,什么也瞧不见,只听见鹰鹫尖啼,隆隆巨响。左侧山峰上突然雪崩滚滚,银白色的雪流象海潮似的澎湃度量,转眼之间便卷过冰川,将峡谷下方掩埋了一大片。



“我惊愕懊恼,不甘心就这么巧亏一篑,于是反复计算婴儿坠落路线。在峡谷中仔仔细挖掘积雪,四处寻找,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就这么藏在那冰河谷中,白天歇息。彻底挖掘,过了整整一个月,仍是一无所获。



“我心中极不甘。但又不敢在天帝山上待得太久,只好返因北海,等到第二年春天,冰消雪融,神帝云游,又悄悄来到了冰河谷。如此日复一日,春去秋来,又过了足足三年,我始终没找到那婴儿,也没有发掘到任何的孩童尸骨……”



众人凝神聆听,寂然无声。缚南仙脸色越来越加难看,蓦柳眉一蹙,冷笑道:“一岁大的婴儿从高空摔落峡谷,纵然不粉身碎骨,也早被雪崩掩埋而死,过了三年还有什么生还可能?”乌丝兰玛淡淡道:“不错,公孙青阳当时恰好刚过周岁。但我也罢,汁公主也罢,根本没说过他失踪时的年纪,缚龙神又从何知道他不过一岁?”



顿了顿,凝视着她,一字字道:“因为最先将他从雪中掘出救活的人,就是你!”



拓拔野大凛,缚南仙双颊飞红,怒道:“小贱人胡说八道!我猜的不行么?”



乌丝兰玛微微一笑,也不理会,续道:“那年仲夏之夜,我在峡谷底部忽然听到似有苦无的婴儿啼哭声,又惊又喜,循声追去,在半山崖壁上发现了一个狭窄的洞穴,只见一个黑衣美人抱着一个男婴,坐靠在冰壁上,笑吟吟的柔声道:“好天儿,乖天儿,别哭啦,听妈妈给你唱歌,好不好?”



“我见那婴儿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金饕餮锁,心里顿时大震,认出他就是我苦苦找了三年多的公孙青阳!当睛再也顾不得许多,跃到洞口,喝道:“妖女,这是我的孩子,快将他还给我!”伸手便去劈夺。“岂料那黑衣女子动奇快,真气更强我数倍,眼前一花,冰蚕光耀绫已被她夺在手中,接着周身痹麻,经脉尽皆被封,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不知名绝顶高手,又惊又怒,喝道:“你是谁?为何夺我孩子?”



“那女子格格笑道:“臭丫头胡说八道,这是老天送给我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便是东海龙神,君临天下……”



“住口!缚南仙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尖喝,金光爆舞,九柄月帽子弯刀直劈向她头顶。



应龙早有所备,她身形方动,金光交错刀立时飞旋怒转,”当当!”光浪四炸,两人身子齐齐一晃,各自朝后退了数步,武罗仙子、泰逢,涉驮等人纷纷抢身围在水圣女身边。



群雄哗然,眼见缚南仙意欲杀人灭口,对乌线兰玛的这番话不由又信了几分;现何况她水圣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入了“天婴珠”,倘若方才有半句虚言,早已毒发舌用,生生窒息而死。



姬远玄沉声道:“此事不仅关系拓拔太子个人毁誉,更关系到鬼国元凶、大荒局势,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圣女未说清来龙去脉之前,谁若在敢动她分毫,就休怪寡人不客气了!”



缚南介怒笑道:“臭小子,我偏要杀她,你能奈我何!”嘴上虽不服软,但毕竟经脉重伤在先,被应龙这般正面对撼,气血翻涌,疼得几乎连手指都弯不起来,更别说继续与他相斗了。



乌丝兰玛道:“我被那黑衣女子囚在冰洞之中,动弹不得,惟有不住拿话套她。过了几日,才渐渐摸清她底细,知道她原来竟有几百年前被神帝封困在这里的九翼天龙。两年前,好阴差阳错,怀上了青帝灵感仰的孩子,不想出生不过半年多,便无端夭折了……”



拓拔野陡然大震,缚南仙喝道:“天儿莫听她胡言挑拨!你肩上的七星日月印假得了么?除了灵感仰,谁又有那七星日月锁?”周身青光吞吐,眼眸中杀机大作,似是在强聚真气,伺机而动。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了,缚龙神又何必苦苦掩饰?只要有那七星日月锁,想要将那印记烙在谁身上,还不是举手之劳?”乌丝玛摇了摇头,淡淡道:“如果拓拔太子真是你的亲生孩子,那么你葬在冰洞中的婴儿骸骨又是谁?你又为何在那石碑上刻写‘爱儿缚青羽之墓’?”



缚南仙身子一颤,又惊又怒,道:“你说什么?”



乌丝兰玛道:“我被你囚在冰洞中数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脱身逃走。留心观察了百余日,发现你每月十五都会消失不见,直到翌日凌晨。才会红肿着眼睛,从内洞秘道中出来。



”于是到了那年中秋,我趁你不在,施展‘崩雪春洪诀’,拼着经脉俱断的危险。将周身穴道尽数冲开,又用‘凝冰诀’封镇公孙青阳为冰人工,藏在洞口外的冰川之下。然后在冰壁上刻了一行大字‘承蒙厚待,已归北海,请勿远送’写完这十二字,我已是精疲力竭,于是披好隐身纱,藏在洞角,屏息等待。”



拓拔野心下凛然,她这调虎离山之计与流沙仙子何其相似!否则以她方甫冲断经脉的赢弱之躯,抱着婴儿在雪山间奔逃一夜,就算不被缚南仙追回,也必被漫天盘旋的雪鹫争相扑猎啄食。



乌丝兰玛道:“那一夜漫长得象是过了几百年,将近,你从秘道中出来,见我和青阳双双失踪,惊骇悲怒,发狂似的冲出山洞,朝北追赶,听着你啸声越来越远,我这才起身钻入秘道之中,小心翼翼擦去身后的所有蛛丝马迹。



“秘道蜿蜒悠长,走了数里,才到达一个石洞之中,瞧见那坑底的石棺,还有那墓碑刻文,我登时明白你为什么对公孙青阳这般痴迷宠溺了。你的孩子死了,死在两年前的月圆之夜。所以每个月十五,你都会得以缚青羽的墓室,陪他过上一宿。



“而那夜公孙青阳从鹰爪摔落于积雪中,又被崩落的大雪掩埋,不知为何竟冰僵而不死。三年后的仲夏,积雪融崩,被你侥幸瞧见,掘出,大难不死。你把他看作老天送给你的孩子,欣喜若狂,给他起名叫作‘天赐’又依照缚青羽肩头印记,用七星日月锁在他的肩膀上烙下了同样的痕印……只可惜,你再疼他爱他,他终究不是你孩子。”



缚南仙双颊潮红,浑身发抖,突然一跃而起,厉叫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九刀并一,金芒耀目,宛如慧星怒舞。



“轰”一声剧震,光浪炸舞,应龙抵挡不住,翻身倒退,金光交错刀飞旋直没洞顶。



武罗仙子、泰逢,涉驮等人还不及聚气反挡,便被那狂霸无比的气浪迎胸推撞,闷哼一声,接连踉跄飞跌。



四周众人亦惊呼迭声,潮水似的朝外摔跌,乱作一团。



乌丝兰玛头顶一凉,寒毛尽乍,又听姬远玄喝道:“住手!”黄光怒爆,狂飙横卷,“当当”剧震,夹杂着缚南仙的尖声大叫,眼花缭乱,震耳欲聋。



过不片刻,“嘭!”一声,人影疾分,姬远玄跌退数步,怀抱均天剑,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缚南仙恨恨瞪着乌丝兰玛,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忽然‘哇’吐出一大口血,颓然坐倒,九刀‘丁零当啷’坠落在。



拓拔野如梦初醒,叫道:“娘!”大步上前,运气绵绵输入。龙族群雄亦纷纷奔上前去,将两人团团护住。



缚南仙被翻天印撞断经脉,至少需静养十日半月方能恢复真元,此刻连番逞强斗狠,用两伤法术强聚真气,一刀劈退应龙、武罗等土族四大顶尖高手,其势已如强弩之末,再被姬远玄接连数十剑猛攻,登时打散真气,重创难支。



迷迷糊糊中听见拓拔野喊自己,悲喜酸苦,泪水涟涟涌出,紧紧抓着他的手,喘息着轻声笑道:“好天儿,乖天儿,你是娘的好孩子。



可别叫那贱人妖言迷惑了……”



汁玄青格格大笑道:“是你的,终究归你;不是你,可见度算尽也强求不得,你不过替我照顾了半年青阳。那贱人却花了二十年的光阴将他养大,然而到头来,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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