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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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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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啸,暴雨纵横,远处群鸟尖啼,如黑云飞涌,很快便冲至众人上空,前赴后继朝众黑衣女子扑啄猛攻。



遍虫蛇亦随着号角声腾空怒舞,滚滚变缠,宛如一条巨大黑蟒朝九天玄女扬卷猛扑,万千毒虫蛊孵不断激弹怒射。



墨羽凤凰尖啸冲天,堪堪避过。



一个黑移女子避之不及,狂乱抓着右臂尖声惨叫,顷刻间肌肤便泛出淡绿色,如波浪起伏,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皮下爬行,“嘭嘭”连声,碧血飞溅,刺鼻的腥臭味瞬间弥温开来,整条手臂竟只剩下了一条白骨,密密麻麻附满了五彩斑谰的甲虫。



众女大骇,一边冲飞逃避,一边勉力合奏魔乐,与拓拔野笑声苦苦抗衡。



那女子凄厉狂叫,周身血肉土崩瓦解,烂泥似的簌簌掉落,很快化作了一句骷髅,被狂风刮起,猛撞在苦情树干上,碎裂炸舞,缤纷落。



九天玄女大凛,这两大妖女一个善于驭兽,一个长于驱蛊,合在一处,威力极是惊人。倘若不能先发制敌,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她最为担忧倒不是二女,而是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火族小子。能将“天魔仙音阵”轻而易举破解,其念力、真气至少已有神级之镜。饶是她胸有万壑,见多识广,也想不出南荒何时出了这等新锐高手。



当下凝神聚念,柔韧声道:“阁下究竟是谁?何妨摘下面具,让妾身一睹真身?”月目神镜眩怒舞,朝他当头照去。



拓拔野哈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我摘下面具,你先从这躯壳里出来罢!”翻身电掠,手指疾弹,“咻咻”迭声,气箭接连射中众女萧苒琴瑟,弦断管裂,曲乐登时大知书达理。



玉兇角与巴鸟声趁势压过,那当空滚滚摇曳的“黑蟒”尖嘶收缩,陡然炸散为万千蛇虫,纵横怒射,众女惊呼惨叫,又有数人或被毒蛇咬中,或被蛊虫附体,花容月貌瞬间便成了骷髅一具。



九天玄女大袖卷舞,将冲来的飞蛇撞炸开来;右手石镜绚光怒爆,冲舞为一柄三丈来长月形光刀,朝着拓拔野迎面怒斩。圣歌妖妖手打拓拔野心一凛,此刀势如雷霆霹雳,五气毕集,赫然竟有青帝极光气刀之威效!想来她定是师从帝鸿,用妖法强修五行,而后借助月母神镜阴阳五行的神力,炼成这诡异强猛五气光刀。



他若还以天元逆刃。抑或施以极光电火刀,当可破其锋芒,但此距离昆仑太近,他不想走漏风声,惊动帝鸿集团。当下继续抄足急冲,火属真气贯臂冲舞。“呼”化作一道橘红色的炽烈气刀,破空横撩。



“轰!”两刀相交,万千道绚光吞吐炸射,鼓起一轮巨大的刺眼光波,当空汤漾。将四周的雨虫蛇倏然推飞出数十丈远。



九天玄女当胸仿佛被巨锤猛击。“吐”喷出一口鲜血,连着墨羽凤凰凌空翻撞,石镜险此脱手飞出,心中瞬时闪过难以形容的骇怒恐惧,这无名小子究竟是谁?单只这记平凡无奇的火焰刀,威力竟已胜过太乙火真斩!



拓拔虎口酥麻,心下亦是暗凛,倘若她真是水圣女,短短三年,竟能从离体孤魂变成五行兼备神位高手,帝鸿的妖法实是不可思议!她尚且如此,不知帝鸿今日又当有何等神通?



一击得手,更不容她逃脱。收敛心神,纵声长笑道:“我既已说过要将你元神打离躯壳,岂能半途而废?来来来,咱们再对上三刀!”疾飞如电,右臂赤光冲天摇舞,宛如长虹潋滟,朝她呼啸猛劈。



九天玄女苦修数载,只道借此五行光刀已足以横扫天下,不想今日第一次出题鞘,便遭此重挫。气势大馁,不敢硬接其锋,骑鸟冲天飞起,左袖急舞,“呼”一声,一条黑丝长带横空腾扬,如乌云般滚滚卷舞,将火焰刀倏然缠住。



“冰蚕耀光绫!”拓拔野手臂一紧,气浪陡然收缩,心中惊怒变迸,对她的身份再无半点怀疑。除了这天下至韧至柔韧神物,双有什么丝带竟能将自己的气刀层层封住?



想起她当日连奸谋,害死青帝、波母,又连累鱿鱼、龙族成为天下公敌,导致大荒连年战乱,百姓水深火热……心中更是怒火如烧,哈哈笑道:“乌丝兰玛,你驱魔驭鬼,作孽深重,还敢窃据水族圣女之位、玷辰螭羽仙子所传圣物,羞也不羞?”



右手五指陡然一收,赤光爆舞卷扫,化如长带,蓦将冰蚕耀光绫紧紧反缠,拉扯回夺。



九天玄女神色骤变,若不松手,势必连人带绫被他拉将过去;但这绫布已又是她视若性命珍爱之物,岂能就此放弃?眼角扫处,瞥见那树须摇舞苦情巨树,心念一动,顺势猛冲而下,体内五行真气直冲石镜,蓦冲爆为绚丽光刀,轰然猛劈在树干之上。



“嘭”一声,树皮翻炸,溅射出漫天乳白汁液。苦情花倏然合拢,巨树枝叶倾摇,沙沙尖啸,象是在愤怒咆哮一般,万千树须如狂蛇乱舞,蓦将其五行气刀紧紧卷住,朝后猛夺。



这巨树力道之猛,可穿金石,所有树须合力一处,威力可想而知。拓拔野猝不及防,猛朝前冲跌,右臂气带不由自主微微一松。



就在这瞬息之间,九天玄女趁势将冰蚕耀光绫猛然抽回,黑光怒卷,狠狠劈扫在树干迸开裂口上。



苦情树似是不胜剧痛,偌大的树干陡一弯曲,树须齐齐甩舞,将九天玄女高高抛飞而出。



几在同时,她凌空翻舞,月母神镜眩光霹雳似的照向淳于昱与流沙仙子,冰蚕耀光绫顺势如闪电横空,将她们双双缠住,劈空拽夺而去。号角与巴乌声陡然断绝,温天虫蛇暴雨似坠落在,在泥浆中翻腾乱卷。数以千计的南荒凶禽也茫然失措,当空盘旋尖啼。



九天玄女这几下怜惜逾闪电,一气呵成,加上其真气原本就远在流沙仙子与淳于昱之上,此刻借着苦情树的惊天巨力,更是势不可挡。饶是二女狡黠多变,亦毫无半点抵抗之力。



拓拔野方觉不妙,她已卷着二女,骑乘墨羽凤凰,朝西南急速飞掠。那凤凰速度之快,丝毫不在乘黄之下,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



拓拔野心下大凛,若再让这妖女于眼皮下逃离,不但少了对付帝鸿的法宝,流沙仙子更是死生难料。抄足冲掠,抓起一个黑衣女子,喝道:“她要逃往哪里?快带我追去!”



众黑衣女子几已死绝,只剩下三人惊魂未定,骑鸟悬浮半空,被他一喝,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连琴瑟萧笙都拿捏不稳了。



那女子颤声道:“她……她……定是去……”脸色突然涨紫。圆睁双目,喉中赫赫作响,几道黑血从七窍涌出。瞬时气绝。



几在同时,另外二女齐声低呼。俏脸也变作酱紫之色,双手狂乱抓着自己心口,痛楚恐惧,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拓拔野一怔,倏然醒悟,乌丝兰玛定是在这些女子体内种下了类似“子母噬心蚕”的蛊虫,虽隔千里,亦能操控她们生死。



当下更不迟疑,急念种神诀。魂脱体,冲入旁侧女子玄窍之中。但那蛊毒发作极快,他方一入体。那女子已然殒命,魂亦从泥丸宫逸散飞逃。



拓拔野凝神感应。方从那残余的些须神识中测探到一个模糊的画面;雪山连绵,碧河蜿蜒,河的南岸是气势磅礴的冰川,晶棱闪耀;河北岸是一座崔巍雪峰,峰顶叠加了一块巨石,仿佛是从别处飞来的一般,在狂风中微微摇动。山岸下开满了姹紫嫣红的杜鹃花,花丛当中是一座青石垒砌石屋,石隙间长着绿色的细草,在微风中起伏摇曳……圣歌妖妖手打待要进一步探寻山谷方位,那游魂却已逸散开来。



拓拔野元神附回体内,思绪急转,照着《大荒经》所示,将周围方圆千里之内雪山全都想了一遍。



雪山上大多有冰川,冰川下大多有河流,河岸旁又大多开满了杜鹃花……与这画面契合的山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然而雪山顶上有这种飞来峰的,却只有三处,其中两座与此相距数千里,惟有那“凤冠山”在此西南六百里外。



想明此节,精神大振,顾不得等候龙神、少昊等人,在上匆匆刻了八个大字:“寻救流沙,昆仑再会”,便自御风飞掠,全速朝凤冠山而去。



飞了片刻,风雨渐小,西南露出一角蓝天,阳光斜照,映得前方巍巍雪山灿如黄金,就连横在半山蒙蒙云雾,也仿佛被镀染成淡淡的金纱。



再往西飞,赤水河将近源头,泥沙转少,清澈见底,在山谷之间蜿蜒奔流,晃动着万点粼光。两岸碧草起伏,艳红杜鹃花铺展如锦,明丽如画。



将近黄昏时,雪岭连绵,冰川重叠,遥遥可见前方那雄伟的呜呜声响。正是凤冠山。



拓拔野御风下冲,飘飘然到了那雪山之颠。山顶狂风猛烈,积雪不断乱卷成漫天雾沫,在蓝天与远山之间纷乱飞舞。



他四下聆听,山壑间,除了那尖锐风啸声,隐隐似乎听到有人嘤嘤低泣,似有若无,待要细听,却双什么也听不见了。足尖飞点,沿着峭斜的山壁朝下冲掠,不过片刻便到了谷底。



蓝天,雪山,碧绿色河水迤俪奔流,两岸杜鹃花灼灼如火,斜阳映照在对面的冰川上,闪耀着万点银光,一切都与那画面浑然相契。



拓拔野抄足飞掠,绕过前方山崖,果然瞧见一个青石屋,矗立在山脚下的漫漫花海之中。



凝神扫探,石屋内空荡无人,大觉失望。难道乌丝兰玛并非将她们挟囚在这里?但若真如此,那黑衣女子临死之际,魂魄又为何要指引他到此?这里究竟是鬼国的什么秘密所以?



拓拔野疑窦丛生,飞掠到石屋前,推开虚掩的柴扉,但见尘靡在光柱中悬浮飞奔,四壁徒立,惟有墙角安放着两张小木床,合成太极阴阳的形状,庆上凌乱堆着棉被,似是有孩童睡在此处,方甫离去。



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先前乌丝兰玛斥问淳于昱的话来。火仇仙子显是对姬远玄即将大婚一事耿耿于怀,爱极生恨,为了报复帝鸿,也为了挟以自重,盗走了什么“阴阳圣童”。瞧此情形,这石屋想必就是“阴阳圣童”生活的方了。



正待转身离开,突然又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嘤嘤哭泣之声。拓拔野一凛,侧耳倾听,那声音竟似是传自底深处,一时间寒毛直竖,又惊双奇。



念力四扫,探应到床下石有一道太极鱼似的弯曲长缝,象是密室暗门。拓拔野手掌轻推,将小床隔空移开。挥舞天元逆刃,银光天矫,正好劈入那弯太极鱼缝之中。



“砰”一声。石登时震裂开来,露出一个三丈深的混金密室。哭声顿止。一个女子蓦站起身来,浑身锁链叮当作响,朝他抬起头,颤声道:“娘!娘!是你么?”圣歌妖妖手打那女子脸色惨白,双眼已被刺瞎,血泪斑斑,经脉俱断,雪白长发披散而下,耳鼻子上镶嵌了两个极为精美的玉石细环。瞧来犹为醒目。



“黄河水伯!”拓拔野惊奇更甚,这女子赫然竟是冰夷!



冰夷女扮男装,神秘莫测。自从当年雪山之上,被疯魔蚩尤强暴之后。更行踪杳渺,只在北海平丘与木族百花大会上出现过几次。为何竟会被刺盲双眼,震断经脉,囚禁在这底密室?她方才所喊的“娘”双当是谁?



听见他的低呼,冰夷脸上的悲喜、恐惧、哀求、哀痛……倏然凝结,怔怔仰着头,一动不动,半响才喃喃道:“你不是我娘。你……你是谁?”



拓拔野念头急转,她既被囚禁在石屋底,想必与那“阴阳圣童”有什么干系,当下探其口风,变声道:“阴阳圣童被火仇妖女掳走了,我奉九天玄女之命前来搜救。”



冰夷周身一颤,泪水潸潸而下,颤声哭道:“孩子,我的孩子!那贱人骗我到这里,把我的孩子全都抢走啦!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咬牙切齿,泣不成声,悲怒已极。



拓拔野心中大震,原来那“阴阳圣童”竟是她子女!还不等细问,忽听屋外凤鸣长啸,“轰”一声,红光怒爆,整个石屋似乎被火浪掀卷,迸炸乱舞,烈焰熊熊。



他眼前尽红,气血翻涌,隐约瞧见一道青影扑面冲来,闪电似的抓住冰夷,朝上冲天飞起。



拓拔野喝道:“放开她!”急旋定海珠,借着那枉猛气浪破空追去,蓦一探手,抓住冰夷飞扬的锁链,奋力回夺。



那青衣人翻身回掌,化如火凤狂舞,轰然怒扫。



“嘭!”又是一阵轰鸣狂震,拓拔野右臂瞬间酥痹,经脉如焚,那气浪之猛烈竟远超他想象,宛如火山喷簿,岩浆席卷,几首不似人力所能为。饶是他真气雄浑绝伦,亦被掀得高高飞起。



女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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