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秘书继续看着荆天宇的眼睛，好半响才说：“可惜那摄像头坏了，没看清楚。”
“一点都没录下来？”荆天宇问，当然一点都录不下来，要是真有这个摄像头，段盛荣拉拢谷文昌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哪里还有其他事。段盛荣这么小心的人，从来都不开公司配给他的电脑，又怎么会让人把他拍下来。
“没有呢，算了，有你个大活人当证据，没录下来也没事。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戴秘书说，“开工没有回头箭，在那里说错话会有很大问题。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
“我会的。”荆天宇说。
“好，跟我来。”戴秘书说。
他们要去的地方，当然就是瀚海大老板黄葛树的办公室。荆天宇跟在戴秘书后头，头一次进到这间神秘的办公室。里面装修很豪华，可是距离荆天宇的想象还差得远。桌子甚至都不是原木的，而是压制三合板，个头倒是很大，价格应该不高。还有房间里面放的木沙发，也没多高档，荆天宇还以为怎么也得来个黄花梨或者紫檀呢。
“老板。”戴秘书说。
“什么事？”黄葛树问。
近距离看过去，黄葛树一点都没有开大会时候的模样，既不英明神武，也不狰狞可怕，甚至没有富贵气。剥掉了种种光环之后，荆天宇看见的是一个很疲惫的中年人，睡眠不足，工作太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是维修部荆天宇荆工。”戴秘书说。
“废话，我认识。”黄葛树说，“有什么事情赶快说，我等一下还要去见王老板呢。”
“王老板那边先推了吧，这边是大事。”戴秘书说。
“恩？”黄葛树看了看戴秘书，又看看荆天宇，“多大的事？”
“很大！”戴秘书朝着荆天宇努了努嘴，“荆工，把你这几天发现的事情报告给老板。”
“等一等，荆天宇，你什么时候做工程师了？”黄葛树问。
荆天宇一愣，只好实话实说，“没有，我不是工程师。”
“哦，”黄葛树点点头，“吓我一跳，还以为人事部给我的资料是错的呢。”
“您看过我的资料？”荆天宇有些意外。
“当然看过，你可是我们瀚海的后起之秀。”黄葛树说。
荆天宇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黄葛树居然注意过他，还让人事部专门送资料过来。在这么一瞬间，荆天宇的想法是……全公司上下这么多人，黄葛树得记多少资料啊，难怪会累成这样。以后荆天宇就算发财了也绝不要学黄葛树，免得钱一大堆，却不能好好享受。
第九十九章 证据
“好了，有什么事你们赶紧说。”黄葛树说。
“是段总的事。”戴秘书说，“荆工得到了一点消息，事关重大。”
“老段？”黄葛树眼里闪过一丝好像刀子一样锐利的精光，“他怎么样？”
戴秘书却不说了，朝着荆天宇点点头。
“他给了我五十万。”荆天宇拿出手机，给黄葛树看那两条转账短信。
“五十万！”黄葛树笑了笑，问戴秘书，“查过了吗？”
“查过了，的确是从段总控制的银行账号里打过来的。”戴秘书说。
荆天宇一惊，他是什么时候查的？
“这五十万是用来做什么的？”黄葛树问。
“他说要去申城创业，想拉我一起去干。”荆天宇说，“这是五十万是预支的三年工资，如果没满三年就把我辞退了，五十万一分不用退。这五十万只是基本工资而已，还有奖金，补贴和报销和其他报酬。三年后公司可以上市，他会分给我股权，价值在千万以上。”
“为什么他要给你这么好的待遇？”黄葛树问，“分股权什么的也就算了，忽悠人都这套，可是五十万的预付款，没有谁能一下子拿出来。创业就是要压榨手下劳动力，一下子给三年工资算是什么意思。”
“段总告诉我，反正都要辞职了，不如那他现在的位置做一笔生意。”荆天宇说，“他想把副董事长的位置卖给顾家。”
“卖给顾家，为什么要找你？”黄葛树问。
“顾小姐在维修部呢，荆工和顾小姐很是要好。”戴秘书简单解释了一下。
“老段要找顾通，有一百条路子可以走，为什么要花五十万走这么曲折的？”黄葛树问。
“路子固然很多，但他肯定是隐秘行事的，通过顾小姐的路子最隐秘最稳妥最直接，能够一下子直接找到顾老板身上。”戴秘书说，“至于这条路子值不值五十万，那可就难说了。如果只是要喝顾老板搭上话固然不值，但如果想要荆工做其他事情，可能就值得了。”
“什么事情？”黄葛树问。
“维修部沈志国的事情。”戴秘书说，“最开始就是沈志国说段总收了五万块钱贿赂。”
“五万块！”黄葛树哼了一声，“这帮家伙，一个个都乱来！”说着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对荆天宇说，“我这个人呢，最讨厌别人说谎，谁要是骗了我，我一辈子都会记着。那些推测之词你也不要说了，只说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句都不要多，也一句都不要少。”
“是。”荆天宇说。
“你说吧，是从哪里开始的？”黄葛树问。
“是段盛荣找我，说想带着我一起去申城创业。我说要考虑考虑，他不由分说就给我打了十万块钱过来，说是第一年的工资，给我当安家费。”荆天宇说，“我当时就想了，哪有这种道理，还没答应呢就先给我十万？所以就用语言试探，果然段盛荣说他在公司还有点手尾，想让我帮帮忙。我问他要做什么，他没说，只让我等着。我一想不对，段总中午才说过要举报绿湾的事情，现在又来说找我帮忙，只怕居心叵测，所以赶紧去找戴秘书。”
“段总今天中午在龙皇那儿胡说八道，荆工和顾小姐也在，还是他们通知我过去的。”戴秘书说。
“原来是这样。”黄葛树点点头，“后来呢？”
“戴秘书叫我去探听消息，我就去了。”荆天宇说，“刚和段总说我决定留下，段总就又给我打了四十万，还拿出一个万能遥控器来，说这就是他准备开发的新产品，三年之内肯定能上市，到时候给我分一大笔股份。”
“万能遥控器？”黄葛树一愣。
“是段总发明的东西，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似乎就是通用的遥控器，什么电器都能用。”戴秘书说。
“那倒是好东西，现在的遥控器实在是太多了，不方便。”黄葛树说。
这两人就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万能遥控器了吗，还IT公司大老板呢，一点见识都没有。大老板高高在上不接地气也就算了，戴秘书可是董事长秘书，要为董事长处理各种俗务的，居然也不知道，实在是太不应该。荆天宇在心里鄙视这两人，口中解释：“其实外面万能遥控器很多，段总的创见，是把遥控器和手机结合起来，把能遥控的电器都变成智能家电，可以实时控制或者预约控制。”
“比如说呢？”黄葛树没听懂。
“比如说……可以在公司控制家里的空调热水器什么的，下班之前烧好热水，开好冷气电视，不用回了家慢慢等着空调制冷制热，烧开水洗澡。”荆天宇说，“以前的电视开了就能看，现在强制用机顶盒，老半天才能进系统。就不能用好点的CPU吗，真是烦得要死。有了这个智能家居遥控器，可以提前开。”
“电视现在也是打开就看啊，机顶盒是什么？”黄葛树说。
机顶盒是什么？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机顶盒呢？就是电视广播局强制安装的机顶盒呗，以前还是模拟和数字并行，后来模拟全取消了，一定要用数字机顶盒，不装数字机顶盒用普通天线的话，只能看中央一中央二还有乐阳本地的电视节目，装卫星电视倒是台多，可那是犯法的。
戴秘书到底比黄葛树接地气，机顶盒的事情却是知道的，“老板，你家里用的卫星电视，那是特许的，普通人不能用。他们用的是就是荆工说的机顶盒，开了机要一阵子才能看到画面，外面很多酒店都是用机顶盒的。”
黄葛树还是不懂，他在酒店吃饭很少看电视，谈事情都来不及了，哪里有空看。就算偶尔看看，那也是别人早就开好的，谁管他是机顶盒还是卫星。不过说到这里，基本意思已经领会了，黄葛树就说：“这门生意成功几率挺大的是吧？”
“应该是挺大的。”荆天宇说，“能不能上市不好说，但做好了，愿意尝鲜的人应该不会少。”
“那就是了。”黄葛树说，“给了你五十万以后，他有没有告诉你要做什么？”
“只是透露了一点风声。”荆天宇说，“还没说到实际的东西。”
“就是要把位置卖给顾通吗？”黄葛树说。
“是的，他的计划是先放出风声，把我们公司在绿湾项目中以次充好的事情说出去，给公司压力。”荆天宇说，“公司肯定不能让他这么干，那就必须找人和他谈。别人来找，他理都不理，只有顾家的人去，他才会松口。等这事情解决了，他辞职的时候推荐顾家选出来的人继任副董事长，大家自然都得给面子。”
“老段没这么傻吧，当我是死人吗？”黄葛树不信。
“绿湾的事情这么解决，对老板你的名声会有一定影响。”荆天宇说。
“有影响怎么着，还能让他把副董事长的位置私相授受？”黄葛树哼了一声。
“他还说手里有个杀手锏。”荆天宇说。
“杀手锏？什么杀手锏？”黄葛树问。
“没告诉我，”荆天宇说，“他好像很认真，不是骗人的……对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把玩着一个硬盘，好像是从他电脑里面拆下来的。我怕他发觉，没敢多看，不知道硬盘里有什么玄虚。”
硬盘！黄葛树明白了，这就是段盛荣的杀手锏。IT公司是新兴产业，不过面临的传统问题也不少。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公司高管吃里扒外，光顾着自己赚钱，为此损害公司利益。当年瀚海可是狠狠地吃了好几个大亏，差点没散伙。
黄葛树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其中一个手段，就是监视高管们的通信记录，尤其是在公司内部的通信记录。可这是IT公司，各路高手不知道有多少，那些高管们就算自己不懂，总也认识人，普通手段只怕会被他们识破。
于是黄葛树就找了段盛荣，私下开发了一个后门程序，装在硬盘的控制芯片里面，可以私下把那些高管的硬盘文件发出来。因为是在硬件层的东西，软件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很难发现。黄葛树就凭着这一套东西，挖掉了好些蛀虫，让瀚海公司的经营上了轨道。
因为黄葛树对段盛荣很是感恩，虽然段盛荣脾气古怪，和谁都处不来，管理能力低下，技术也慢慢落后了，可黄葛树还是让他在业务部领着高薪做着高管，后来有了机会，就把段盛荣推上了副董事长的位置，这可是躺着收钱的聚宝盆，只要不是弱智，一年收个几百万的很是容易。
谁知道这段盛荣居然吃里扒外，做着副董事长还不满意，想要自己出去创业。创业就创业呗，居然想把副董事长这个位置给卖了。黄葛树之所以让他做副董事长，是赏功，可不是分封，副董事长不是段盛荣的东西，他没有资格拿去卖！
可窃听高管通信文件这种事情，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可是大丑闻，比绿湾项目以次充好严重得多。说不定还会惊动警察，段盛荣以此要挟的话，黄葛树还真是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就是鱼死网破了。
第一百章 上当
至于以后，段盛荣去了申城创业，又巴结到了顾家，黄葛树再恨他，也拿他没办法。其实现在公司上了正轨，黄葛树监察手段很多（比如派李阳平去做卧底），已经很少动用那套窃听设备了，可每个高管的电脑里，还是潜伏着这么一套东西。段盛荣既然已经要写的念头，肯定已经收集好了证据，就算偷偷派人拆掉，也来不及了。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黄葛树还想到了一个可能，为什么段盛荣要花这么多钱收买荆天宇呢，不但是因为顾小清，还因为荆天宇的身份——这年轻人是维修部里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干私活分肥的，在外人眼里显然就是洁身自好之人，不会说谎，谁也不知道段盛荣已经给了五十万过去。
要把窃听高管的事情爆出来，借荆天宇的手最好。随便弄坏一个高管的电脑，送到维修部去，让荆天宇来修，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现’硬盘控制芯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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