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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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落星芒-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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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未来的一段时间,青岚大陆的历史,将由她,和她带领的几个人共同抒写。

这种缘法,是上天的恩宠,是神佛的眷顾,自己即便毁身以侍,坠入轮回,也要在浩瀚磅礴的青史之上,留下重彩的一笔。

昭山山南,“如意寮”包围之中的一处突出的巨大的石基上,几个形态各异的年轻人汇聚于此。

中间站着一个魁梧的壮汉,他比普通人高出两三头,散发,浓眉,重瞳,高鼻阔嘴,浑身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又与周围的山、林、自然契合的无比和谐,仿佛他本就是这昭山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石基西侧一方凸岩上,躺着一个短发,灰披肩,绑腿,罗汉鞋,又矮又瘦的黑脸小子,他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西落的骄阳,目光神秘莫测。

东面,一个清瘦娇小的年轻人,坐在石基边缘,双脚凌空的悠荡着,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他长的眉清目秀,一双手白皙柔嫩,晶莹玉洁,可惜了,他有着一张蜡黄蜡黄的脸,着实减分不少。

挨着一间“如意寮”,紧贴石基的后沿,立着一位短发,围着黑色披肩的英俊的男子,他的脸犹如刀砍斧凿一般棱角分明,充满着一种威霸的味道,而他的眼睛又净洁明亮,儒雅无比,气质超凡脱俗,如“苍鹰飘逸,递相竞轶。”,堪称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石基正前方临崖的位置,“梵尼”梵妃雅面蒙丝纱,一身白色的纱丽,裙摆飞扬,宛如欲凌波蹈空而去的仙子,飘逸出尘。

“各位师兄,黄昏将至,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已经多等了一日,龙翼大陆手持‘梵天神牌’的玛族弟子仍然未到,明晨我们循例出发,不再等了。”

梵妃雅那清澈的声音如天籁般传入众人的耳中。

“切!就不该让龙翼的那个那个玛族的异族人来,他会什么?能有什么真本领?”西边凸岩上躺着的黑脸小子不屑地说道。

其他几人都没言语,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仙子一般的梵妃雅,一切唯她马首是瞻。

而我此时还在山脚的大昭德寺内,一个人缓步的审视着大梵天神像,从寺内那质朴的装饰来看,这里真的与界山慈悲天神殿截然不同。

没有骄奢而繁琐的贵重饰品,没有披金戴银,没有众神护佑左右,就那么简单的一尊铜身像立于殿中,身前是个硕大的香炉,檀香萦绕,一切都那么娴静、释然。

几千年了,大梵天一系的后世仍能保持住这份清心寡欲,不忮不求的境界,实属难能可贵。

“白马芦花,银碗盛雪”,大昭德寺的僧伽不做“诟食者”,不弄“戒虎文”,对“相与不相”“心佛与身佛”的开悟,不言自明。

且不说神佛惑人与否,单凭这份无欲无求,就让我对大梵天的印象有所转变。

看来传说中那些有大神通、大智慧的人,传说中那些彪炳千秋、口口相颂的神佛故事,沥干水分后,依旧有其辉煌的真实。

存在就是一种必然,就有存在的道理,不管喜欢也罢,憎恨也罢,应该选择一种审视的尊重,让真正值得传颂的人,曾经的血汗没有白流。

想到这儿,我突然发觉自己对待事物的认识和以前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少了点偏执,多了点成熟,这应该可以算青岚之行的收获之一。

面色骤然一冷,我收回了自己的全部遐想,因为我已经深陷险境,有五个修为不俗,个个神秘莫测的人,包围着我,虽然还没有攻击的迹象,可他们强大的神识,在不停的给我施加压力,窥探着我。

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像极了一个普通人,但我有无俦的信心,一旦冲突发生,我可以从任意的方向冲出,给其中一个或几个或全部以重创,他们还不具备留下我的实力。

“你是什么人,敢在大昭德寺逗留半天?”一个我似曾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声音,宏亮的响起。

“哦!这里不是礼佛祭祀的神殿吗!难道要扫客出门不成?”我的话毫不客气。

“你来自龙翼大陆,是手持‘梵天神牌’的异域人?”一个宛如天籁之音的女声,悠扬的传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明白了,这几位就应该是碧菲尔口中的神佛的宠儿,代表青岚大陆顶尖势力的五个年轻高手,他们在等玛族人,哦!现在是等我。

听着大殿中这个异域人四不像的话语,梵妃雅有些疑惑,凭自己神识的观察,他根本不是修者,可语气如此之硬,断不是个平凡人,此时抵达大昭德寺的异域人,一定应该是玛族的代表。

“嘿嘿,你个野小子,说话还挺臭,出来,我德蒙要打人了。”这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啊!听这儿嗓门,一定是个莽汉无疑。

我笑了,打人还先喊道,朴实而单纯,有点意思。

我缓步走出殿外,迎面一字排开站着五个人。

“是你!”

我定睛一看,黑脸的,呵,这不是中午在爆肚小店碰到的“大胃王”吗!看来真是有缘啊!

我从怀中掏出了“梵天神牌”,递了过去,我不想把事情弄僵,毕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

“哈,真的是你,我就说嘛,谁能入寺不拜不祭,居然一瞅就是小半天。异域的朋友,我是大逍遥天的‘勤策’,名叫布扎,你哪?”

黑脸的“大胃王”热情好客,一把拽住我的手,喋喋不休起来,我感觉他的啰嗦劲儿,挺像拉鲁的。

“哈巴腊山脉,然灵族,德蒙。”要打人的果然是个壮汉,说话干净利落。

“大慈悲天神殿,‘勤策’孜摩。”一个围着黑披肩,俊朗无比的男子,正在朝我点着头。

“克拉底山脉,黑天族,魅尔。”跟“大胃王”布扎一样瘦小的黄脸年轻人,声音有些纤细,沙哑。

“大梵天神殿,梵尼静庵的弟子,梵妃雅,欢迎你的加入。六块‘神牌’聚齐,我们可以去找大昭德寺主持纽舒师兄,复命请行。”

“等等,等等,朋友,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布扎边走边嚷。

“龙翼大陆,北星。”

这是我第一次见梵妃雅,惊艳自不必说,她的美不同于水柔的柔,灵心的冷,是异域的,另类的,不属人间,不在凡尘的。可我却有一种微奥的明悟,她的气质和她修持的某种功法有关,越接近终点,越接近大道,她的美就越超凡入圣。

“飘然出尘”,“空灵”,“异域的美”是我对这个“梵尼”的最初印象,再无其他。



第二卷命定第十五章梵尼其人



主持静修的寮室,我见到了青岚“十二神僧”之首的“虚相”纽舒大师,这是一个智深如海,佛心无生的神修者,他一身素衣,手持二十一粒香木咒珠,跌坐于蒲团之上,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诡异,他的身体,他的脸,居然时刻处于不停的变幻之中,似乎与我们隔着一层波动的水膜,或是他在虚空之中与我们对话。

大家都看傻了,无比的崇拜,包括梵妃雅也有些呆愣,而我却知道这是一种运转密功的状态,跟“行迹可藏”一样,不可能长时间的保持,他在干什么?示威、炫耀,跟他们几个末学后进,几个刚出道的愣头青。

“孜摩,德蒙,布扎,魅尔,你们代表着青岚大陆四股绝强的势力,鼎世戡乱,救世人于水火,是你们必须承担的责任。‘梵尼’出世,该怎么做,你们师门已有所交待,我不再多说。记住,众生心即佛心,当可一切无碍。妃雅,你带他们下去用斋吧!远道而来的檀那,请稍留片刻。”

纽舒目光如炬,大多的时间在我和魅尔的脸上逡巡,话语祥和而通透,让听者无比的舒服,却也必须遵从。

原来他运功是一种震慑,震慑着人,也震慑着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承认“梵尼”是老大,那大梵天的地位就不用说了。

我与纽舒在对视,他目光更炙,明亮耀眼,而我古井无波,放开身心,坦然以对。寮室内静寂异常,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这个誉满青岚的“神僧”,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他知道了什么?难道我理解错了,他一直在运功,针对的是我不成?

另一间如意寮,梵妃雅正皱眉沉思,纽舒大师为什么以他成名的“虚相”面对自己等人,为什么留下了那个异族人,那个叫北星的自己怎么看不透他,他到底是不是修者,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

那个异族人的眼睛留给自己太深的印象,辽阔,净洁,没有摄人的明亮,却无比的深邃,自己对这样的目光竟有一些熟悉,是谁哪?师父不是,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师父更高的存在,可自己一直在静庵中长大,没有接触过外人。啊!想起来了,是圣师,是叠伽圣师,自己小时曾有幸见过他一面,他的眼睛也是这样,深邃,广袤的犹如星空,记得自己当时差点迷失其中,他那慈祥的笑容,他那悲天悯人的目光,令人铭心刻骨,永世无法忘怀。

不,不可能,他一个异族人,怎么可以拿来与自己心中的神,叠伽圣师相提并论。

梵妃雅摇了摇头,也许纽舒大师对他不过叮嘱一番,或有什么特别的嘱咐,总之不拖大家的后腿就好。

“檀那,你去过慈悲天神殿观瞻?”

来了,随着纽舒的这句发问,我明白了,看来他的确在针对我,有些事想必他已知晓,只是吃不太准而已。我北星昂藏七尺,做人做事无愧此心,也没必要捂着盖着。

“是,我去过。”

“梵天真如。”纽舒宣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你就是慈悲天神殿‘明光’敦珠大师传讯所说的那位初窥‘四祖’罗摩真言手印的功德主。”

“是。”

“为何拒绝‘明光’敦珠大师的提议?”

我一皱眉,心想:这个纽舒,他管的也太宽了,一副谆谆教诲的做派,难道世人怎么活,还得听你的安排不成,简直无聊透顶。

我不想跟他继续这种令人不爽的谈话,也没这个必要,至于能不能和那几个“傻帽”共同完成所谓的狗屁鼎世戡乱的伟业,说心里话,我半点兴趣都欠奉。

再说,我本来就是个冒名顶替者,我的出发点很简单,想见叠伽一面而已,搞这么复杂,也并非我的本愿。

站起身来,我冷冷的看了一眼纽舒,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哦!果然桀骜不驯,泾渭分明。檀那请留步,能否再听一言?”

我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檀那,我本欲出手一试,现在不用了。你能初窥‘四祖’罗摩的佛法印决,便是与慈悲天神殿有缘,听说慈悲天亿耳圣师要亲自考察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与佛有缘,望你切不可错过。另外,你们六人即将要积的鼎世戡乱的功德,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如有危难,你要回护一二,毕竟青岚与龙翼同枝同脉啊!”

我转过身,平静的看着这个收起功决,露出庄严宝相的纽舒。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大梵天一系与玛族人同枝同脉,而说青岚与龙翼同枝同脉,难道连我是个冒牌货这一点他也知晓,不能!他不是真的神明,不可能真的有佛眼,可以洞悉万事万物,一定是自己太敏感,心中对冒名顶替这事存有疙瘩,难以释怀的原因。

想通了这层,我笃定的说道:“纽舒大师,你说的第一点是我自己的事,何去何从不劳挂心。至于与佛有没有缘,这世间没有人敢下断言,也用不着谁来考察,谁来判定。你说的第二点没有问题,我既然已经参与其中,只要不违背我做人的初衷和一贯的原则,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言罢我便出了寮室,不再回头。

纽舒望着半开的木门,心中一阵的苦笑,百余年的岁月,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年轻人,坚韧如钢,傲骨嶙峋,大气磅礴,视神佛如无物,如果导其以正,必是一代佛陀,可若为恶,也必将祸乱天下。而且凭自己的佛法修为,竟然无法窥透他的深浅,这孩子,谜一样的人物啊!

翌日清晨,大昭德寺主持“虚相”纽舒大师率领内堂长老“止境”布里克大师,外堂长老“藏智禅者”贝殊大师等几人,送我们行至山门。

纽舒大师一一向我们六人注目示意,以资鼓励。

“青岚罹患,济危扶难,代天戡乱,功德无限。佛开五重眼,众生皆平等,去吧!去完成你们的使命,去颂传佛业,如是我闻。”

“梵天真如!”纽舒、布里克、贝殊三人同宣了一声佛号,余音不绝。

他们五个同时躬身,垂眉聆讯。

可我却无比的讨厌这一套,“如是我闻”,呵呵,听佛陀这么说的,这不是骗人是什么?鬼王坡死了几万人,佛陀在哪里?强权在欺凌弱小,草菅人命的时候,佛陀又在哪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弄得现在一团糟,我还真有搞怪的本事啊!好端端的接了这么个大活儿,和满天神佛搅在一起,这将来保不齐就出点什么乐子,够自己郁闷半晌的,这不没事找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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