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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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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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住宿单,问:“这个姓蒋的和姓张的哪儿去了?”
  “到别的地方办事去了。”
  “你是这个商业局的干部吗”
  “不是。”我只好承认,“我是来玩的,因为认识老蒋就住到了他们这里。那张住宿单是胡填的。”
  “这样看来,应该诠在这儿的人都不在,住这儿的是两个来‘玩’的。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两个,姓蒋的和姓张的。”
  “不太清楚。”
  “这儿的房钱谁算,你吗?”
  “当然不,我哪儿那么多钱。”
  “就是说他们肯定会回来?”
  “大概是。”
  消逝了片刻的小个子警察忽然从盥洗间出来,手里拿着我的漱口杯,神秘地倒出一件东西给胖警察看。
  “这是谁的?”胖警察手指捏着一只黄澄澄的女表。
  “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东西。”
  “这杯子是你的吗?”
  “是我的,可这表不为我的。谁知道哪个混蛋给我栽的脏,一小时前我刷牙还没有。”
  “你指我们吗?”
  “没那意思。”
  “表是我的。”
  杨金丽红着脸承认,“我放进口杯里的。”
  “你手脚真麻种”胖警察移向她,“也许你接下去要告诉我这表是你妈给你买的吧。”
  “是我妈给我买的,我工作那天买的。”
  “你工作?你妈还挺支持你,给你买个表看时间,你们了怒就不能编得象样点,都这么说。这表国内市场就没出售过!
  看来你还不是个老手,我再告诉你,这表是假的,一文不值,你被那个老色鬼港客骗了。好吧。”
  胖警察站起来,伸了懒腰,把我的证件、电话号码本拿起来:“这些东西我先拿走,用完还你。”
  “可我明天就打算走了。”
  “你先别走吧,既然有人付房钱你就再舒舒服服住几天。
  记住,这几天哪儿也别去,我们随时来找你。还有,我们来找过你这事不要跟你那些哥儿们讲。”
  “我没哥儿们,独门儿。”
  “不管有没有,谁也不要讲,讲了后要你自负。”
  “我也没犯法,规规矩矩来旅游……”
  “谁说你犯法了,我说了吗?”胖警察提起皮夹,一指杨金丽:“你,跟我们走。”
  小个子警察充满恶意地瞧我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推搡着杨金丽耀武扬威地往外走,杨金丽伤感地频频回头看我。
  警察走后,饭店警卫又盘问了我一会儿,主要问我怎么住地来我,谁介绍的,大概回答不知道。
  早晨,张燕生回来了。一进门还挺乐呵,看来昨晚过得挺惬意,问我睡和怎么样。
  “挺香。”我瓮声瓮气地回答,“就是半夜你的两个朋友来找过你。”
  “谁?阿芸和阿豆?”
  “不,胖胖和瘦瘦。”“什么胖胖瘦瘦,”张燕生摸不着头脑地说,“我不认识。”
  “他们认识你——警察。”
  “别开玩笑。”
  “玩哪门子玩笑,昨晚警察来抄了。”
  “真的?”燕生登时紧张了,“他们来找我?”
  “没有,跟你说着玩呢。找你干吗,你又不是他们局长。”
  “说真的说真的,警察真来过了?”
  “真来过了,杨金丽把他们领来的,大概她被他们堵被窝了,就胡说走错了门,来找咱们的。没事,警察搜了一遍,咱们也没什么走私物品,了不起把咱们当成皮条客了。”
  “你别大意,当成皮条客也够咱们喝一壶的。”
  “那我倒不怕,没有的事,安也安不上。”
  “警察还问什么啦?”
  “没问什么,就问你哪儿去了,我说你办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他们扣了我证件,把杨金丽带走了,还说随时再来。”
  “随时再来?”燕生刚坐下又“蹭”地站起来,“这地方不能呆了。”
  我和燕生乘的计程车驶出车流,靠边停在一个规模宏伟的红色陵园门,马路对面就是李白玲上班那幢钢筋水泥和玻璃组成的盒式大厦。我进陵园找了张长椅坐下,燕生去给李白玲打电话。一会儿工夫,李白玲匆匆而来。我把昨晚的事对李白玲讲了一遍。李白玲听完哦吟片刻,问我:“他们扣了你的证件,你能溜吗?”
  “那证件是作废的,要不要都无所谓,我有些担心的是那个电话号码本。”这时我蓦地想起,昨天我曾把暗记下来的李白玲的电话号码写在上了面。
  “上面有谁的电话?”
  “噢,那都是过去一些熟人的电话。”
  “有我的吗?”李白玲看燕生。
  “我没把你的电话告诉过他。”燕生说。
  “没有。”我也说。
  “那就没有什么。”李白玲松了口气,“我给你们换了个住处,溜了完了。”
  “可是,”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他们,“我给老邱的地址也是这个酒钻。”
  “他是谁?”
  “他来干什么?”燕生问我,“老邱来干么?那个二混子。”
  “……他也是来买车的。”
  “你没告诉过我。”燕生怀疑地看我。
  “现在告你不晚。”
  “马上打长途通知他来得及吗?”李白玲说,“告诉他换地方。”
  “恐怕来不及。”我说,“前天不是我们一起打的电报?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要我说其实没什么,燕生另找个地方住去。我还回去等,没事。十处是不是治安处?”我问李白玲。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打电话找个公安局的朋友问一下。”
  “你问一下,要是治安处就没事,不就是风纪上的小事吗。”
  “好吧。”
  我们三个来到陵园门口的公用电话处,李白玲给她的警察朋友打电话,打完电话她脸色大变。
  …十处是经济保卫处。”
  我和燕生正在酒店房间里收拾东西,门上传来猛烈的叩敲声。燕生迅速钻进卫生间,我把皮包塞进床下。坐到沙发上喊:“进来。”
  门开了,老邱昂首阔步走进来。
  我松了口气,喊燕生出来,弯腰拖出皮包继续往里塞衣服。燕生心有余悸他走出来,认出老邱,咧嘴一笑:“是你,吓我一跳。”
  “出了什么事?”老邱看我们惶惶的神情,诧异地问。
  “警察刚来抄过,而且随时还会再来。”
  “这儿警察那么凶?”
  “凶,凶得跟郎平似的。”我扣好皮包,走过去老邱说:
  “你白来了,那事吹了,徐光涛的车没了。”
  “怎么回事?”老邱立刻急了,“那你他妈的给我拍什么电报?”
  “这情况我也是刚知道。”我有气无力地掏出烟请老邱,老邱抽出一根叼上,我给他点着火。
  “彩电呢?”他喷着烟问,“你联系没有?”
  “联系了,可我们已经叫警察注意上了,那事该怎么办?
  你用公家的汽车款倒电视,不正找人家逮吗?”
  “谁捅的漏子?你们办事怎么这么不牢靠。”
  “我猜是老蒋,他发现上当就报了官。”
  “连这么个笨蛋你们都瞒哄不住,干什么吃的!”
  哼。”我看了眼燕生,“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
  “是不是老蒋报的官还没定呢。”燕生说。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老邱往沙发上一坐,“我不管,你他妈给我想办法去搞车,搞彩电。”
  “我他妈没办法!”我挥着手说,“警察张着网呢,你让我乍着毛往里钻?”
  “合着你打着晃涮爷们玩呐!”
  “我还不知道谁涮了。”“你们别在这儿吵。”燕生拎着收拾好的皮包过来说,“先撤,有什么话回头说,别让警察一块捂了。带着钱吗?带着钱什么话都好说。”
  “好吧。”我对都邱说,“你先跟燕生走,待会儿咱们再商量。
  我再跟徐光涛联系一下,探探究竟,看老蒋到底是个什么鸟。只要他没报官,事情还有缓。”
  “反正,你看着办吧。”老邱把烟头嗖地扔到地毯上,凶脸地看了我一眼。
  我自个儿以房间里从了会儿,最后检查了遍房间,看没丢下什么东西。就带上门出来。正想不惹人注意地通过服务台忽听服务员叫我:“喂。”
  我停下看她,服务员一脸笑容,旁边坐着的另一个服务员姑娘也在冲我乐。她们问我:”昨天警察找你啦?”
  “是啊。”我立刻装出了副清白无辜受了冤枉了的样儿,“我正好端端地象个乖孩子一样睡着觉,人就突然闯进来,搜身又讯问。是你们给开的门吧?”
  “警察叫开门,我们敢不开吗?”服务员笑说。
  “也是,这年头,好人也难免受冤枉。”
  “我得了吧。”坐着的那个姑娘笑着说,“谁叫你和那个坏女人一块混的,沾包了吧。”
  “我哪知道她是坏女人。从小我就认识她,中学起她就是我们班的团支书,在这儿碰上了,你说能不打个招呼?谁想她变成了坏人。”
  “都会说,都说自己不是坏人。”
  “你瞧我长得象坏人吗?多么忠厚善良的脸,对谁都是那么诚恳、谦逊。”
  “越说自己好的人越不好。”两个姑娘笑的咯咯的。
  一个姑娘好心忠告我:“你不是坏人,可你要小心坏人。
  特别在我们这样的酒店里,什么没有?就拿住在你斜对面房间的那个港客老头说吧,别瞧他道貌岸然,听民岸然,听民警说,他坏透了,专往国走私,在香港也是社会渣滓。”
  “你是说老和杨金丽在一起的那个老头?”
  “就是那个坏老头。那么老了,还骗人家女孩子,真不要脸。民警说,要重重罚他,把他的护照都扣了。”
  “光罚还不够,”我沉思地说,“应该拖出去毙了老家伙。
  好啦,我下去吃点东西。”
  我离开服务台,乘电梯下楼,降下两层,停了电梯出来,没安全楼梯又走上去。小心翼翼地避开服务台两个姑娘的视界,蹑手蹑脚走到那个老港客的房间,没敲门就拧把手进去了。老坏蛋正穿了件睡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我进来一愣:
  “你找谁?”
  “找你。”我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坐。
  老家伙放下茶杯,打量着我:“唔,是你,杨小姐的朋友,又想换港币吗?”
  “不,想跟你谈点事。昨天,你和杨小姐的事连累了我。”
  “是呀,”老家伙愤愤不平地说起来,“内地的警察太不讲道理了。杨小姐在我这里坐了一坐。就在罚我的钱,坐一坐也要罚钱,真是闻所未闻。怎么,也要罚你吗?这可没有我的关系。”
  “要不是你,警察也找不上我。”
  “这我可不能负责。你是要叫我替你付罚金吗?不行。”老家伙急了,用广东话连嚷带叫,“没有这个道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地我的意思是因为你们的事连累了我,我们也算有了缘份,好不好做点买卖?我听说你是个很有办法的人,能搞到价格合理的电视机。”
  “什么意思?”老家伙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你要买电视机?”
  “是的,不多,一小批。”
  “市场上有哇,要多少你尽管去买好啦,打我干吗?”
  “你看,老先生。”我慢条斯理地说,“我开始提到杨小姐,意思就是我们之间用不着搞什么遮遮掩掩的把戏,你的情况杨小姐跟我讲了许多,我呢,想你也能意会到。大家开城布公。都是买卖人,谁也不想占谁的便宜,按规矩办,现钱现货,大家得利,你说呢?我也不是来敲诈你,也不是给警察当探子给你设圈套,只是正经八百想跟你谈桩生意。怎么样,谈不谈呢?”
  老家伙又端起茶杯吸吸溜喝茶。喝了一阵,放下茶杯,打烟。我敬了他一支,给他点上火。
  “那么,”老家伙开了口,“你想要多少台?”
  “先问一下,你是什么价?”
  老家伙说了个数,我一听说不行。
  “都是这个价啦。”
  “咱们别来这套行不行?都是明白人,大家痛快点。你价格合适,我多要你一些。”
  老家伙又报了价,降了一些,我仍觉得高。
  老家伙端起茶杯:“我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再落我要蚀本了。你说个价?”
  我说了个数,老家伙一听直摆手,“不谈了,我们不要谈了。哪有这个价,有这个价我买你的。”
  我把价提到一个整数,老家伙扔是摇手。
  “怎么着?”
  “不谈了!”老家伙斩打截铁,“你找别人买去吧。”
  “嘿,老东西。”我站起来,“不谈了?我让你进得来出不去你信不信?”
  老家伙面无惧色,嘿嘿怪笑:“我们这是做买卖吗?我又是不小孩子,你也不要虚张声势。”
  “妈的老流氓!我虚张声势?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不就是六○年饿跑的乡下佬吗,番薯屎还没拉干净,装什么大哼。我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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