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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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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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通过他认识的李白玲——刚几天,三天不到。”
  “她教你什么坏了?”我笑了,瞅着坏笑着的张璐觉得挺有意思:“我是什么人,还用别人教我坏?行上的坏人见了我都要叫师傅。
  “那你是大坏蛋了。”
  “这么说吧,不锈钢挨上我立刻滋滋地锈。”
  电话铃猛地响了,张璐跳起来接电话,听了一下马上把话筒双手递给我。我接守话筒,听到军区总机娇滴滴地问我,是不是刚才要了边境的长途,我说是,总机说“来了听好。”
  我喂了两声,听筒里没声,就又跟旁边双手插兜坐着的张璐闲扯:“李白玲和我一样,也一王酸一级的。”
  “不许说我姐姐好朋友的坏话。”
  听筒里有人说话,我忙喂喂,还是那个声音娇滴滴的总机:“首长,边防团来人吗?”
  “没有。”
  “您要的是地方号码,需要那边边防团的总机拨。我再给您要一遍。”
  我听到总机女兵在振铃,片刻,那边出现一个男人含混的声音。这个总机女兵立刻提高嗓门复述了一遍我要的号码,电话通,我又等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徐光涛的声音。”
  “你没出事吧?”我说了我是谁后问。”
  “出什么事?”徐光涛在电话里纳闷地说,“我出什么事?”
  “没有就好。车的事怎么样了?”我问他:“买下来了吗?”
  “没有。”徐光涛一提这事似乎挺有气,“老蒋这东西跟我起腻,死活不让我动他的钱,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车?有人可说你根本没车。”
  “我”,徐光涛气得一下没说出话,接着连珠炮似地连骂带说:我他妈当然有,你吉以立马到我这儿来,我要不让你见着车我不是人!我知道谁明我玩的猫儿匿下的明,装的王八蛋,你他妈信这种人信我,真他妈没意思,咱们多少年了,从小就一块偷幼儿园的向日葵从楼上往过路的身上吐痰……”
  “你姐姐人怎么样?”我问张璐。”
  刚才在电话里,我把位于那个沿海城市的张璐姐姐的部队医院的地址告诉了徐光涛,叫他不管买成买不成车,都给那个地址拍个“买成”的电报。只要他拍了这个电报,就是将来没戏,我也照给他彩电利润中的他那份钱。
  “怎么说呢,跟我不太一样,挺正统的。”张璐说。刚才我问她在那个沿海城市有没有熟人,她挺痛快地把她姐姐地址告诉我。
  “你姐姐和李白玲是好朋友。”我说,“李白玲可不能算‘正统’,说邪魔还差不多。”
  “你又说人家坏话了。正统不正统,好朋友也不一定非得思想一致。”
  “警句?”
  “我给你找个小本本抄下吧。”
  “我听门外有汽车声,接着门一响,有男人的苍老嗓音高声讲话,夹杂着张璐妈妈的说话声。”
  “你爸爸回来了?”
  “没事,你坐着吧。张璐坦然自若地对我说,妈东动也不向门的方向张望。
  一个矮个子,中等程度肥胖的老年军人拎着公文包走进客厅,看了我一眼,放下公文包同张璐计话:“咪咪,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张璐嗯了一声,指指我,“我的一个同学。”
  我欠起屁股,老年人忙摆手:“坐坐,你们聊你们聊。”返身坐到另一张沙发上,舒适地喘息着,又回头问张璐,“下午所里没事呀?”
  “嗯。”张璐仍是嗯,眼睛瞧着我,“你说是不是嘛,好朋友思想不一致也没关系。”
  “是,那是,没关系。”
  张璐察觉到我的不自在,站起来对我说:“走,到我的房间去吧。”
  我站起来冲安详和蔼的老头子点点头,跟着张璐上楼。老头使了使劲也站起来,讪讪地找在厨房看着阿姨炒菜的老伴说话去了。
  进了二楼张璐简朴的闺方,我开口笑着说:“我真怕你爸爸问起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姓甚名谁,吃住何处。”
  “我爸妈还可以。”张璐说,“不爱多嘴盘问。有的人父母特讨厌,偶尔去一趟问个没完,李白玲她妈就那样。”
  “你爸爸管你叫什么?”
  “咪咪。”张璐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是我的小名。”
  “特象猫的名字。”
  “人家都这么说。”张璐笑,“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眼睛特别小总是眯眯的。”
  “还可以呀我看,再大就该招灰了。”
  “比小时候当然大了,不过也不算大,你说我去割个双眼皮好不好?”
  “千万别割,这样挺好。我见过许多原来挺好看的女孩儿,上了江湖医生的当,割了双眼皮,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我爸也不让我割。”
  “你爸是对的。”
  我跟张璐聊了会儿天,告辞要走。张璐也戴帽子要跟我一起走。对我说:“不爱跟老头老太太在一起,没劲。”
  我们下楼出了门,正碰上张璐爸爸妈妈在小院里看芭蕉树结的青果。张璐妈妈见我们出来忙说:“怎么走啊?留下吃饭吧。”
  “是呵,留下吃饭吧。”张璐爸爸也随声附和。
  “不吃了,我还有点事。”我满脸堆笑地回答。”
  “以后常来玩。”两位老人步调一致地送了我几步。
  “好好,你们别送了。”我和两位老人想对酬敬致礼。张璐没事人似地先走出一段。
  “好好,你们别送了。”我和两位老人想对酬敬致礼。张璐没事人似地先走出一段。
  “咪味,你回不回来吃饭?”老太太扬声问女儿。
  “不回来。”张璐头也不回地说。
  回到招待所,房间里没人,桌上燕生给我留了个条,说他们去一家著名的北方风味酒楼,让我去那儿找他们。我叫张璐跟我一起去,她开始不愿意,说从来不在外面饭馆吃饭,嫌不干净。我说没那事,我长年在饭馆吃饭也汉染上什么病。
  她听了笑了。就同意了。
  小雨已经停了,空气潮湿爽人,夕阳在天边堆积的很厚的云屋后面射出一道血红的霞光就隐没了。天仍然很亮,街上人很多,车也川流不息。我在拦不到空计程车,只好乘公共汽车。公共汽车式样老旧,又矮又窄,引擎轰鸣,挂着大块牙亮和风油精的广告牌,行张缓慢。售票员令人钦佩地一手牢牢攥住各式车票和不同面额的抄票、硬币,站在车门后用方言和普通话报站,毫无表情地催促上下车的乘客。我和张璐被周围的不紧紧挤在一起。由于我比当地一般人要高一些,手臂活动范围也大一些,能越过四五颗簇拥在一起的人头,凌空撑住顶棚,保持身平衡,张璐等于夹在我的腋下,军帽在我眼前晃动。售票员的普通话口音很重,我根本搞不清车子行驶到哪儿,听到张璐喊,我才知道到站了,于是喊着劳驾,用力在人群中挤出去,不住地碰撞他人。洁身白好的女乘客恶毒地咒骂我,我听不懂他们说我方言,也无意理会这种司空见惯的人际摩擦,张璐却在我身后替我跟不吵,下了车还向车上怒目而视,我赶忙拉她开,提醒她穿着军装。她说她不爱穿军装上街,谁都敢敢负你。我说这种小市民也非国民党兵治治他们不可。
  那家酒楼位于横贯市区的江堤和几条商业街的交汇处。
  这个三角地带很繁华,有数十幢高耸入云的新旧商业在厦,霓虹灯已在半空闪烁。几百家栉比相连的饭馆、商店、娱乐场所挤满嘈杂的人群。路边计程车一辆挨一辆,刚走一辆,又停下几辆。江边游逛着情侣、闲人和无赖,看到一个女军官和一个穿牛仔裤的男青年并肩走起,衣着花哨、头发又长又脏的烂仔们就嬉皮笑脸地打趣、挑衅。我视面不见地昂首穿行,张璐则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有个家仿实在太放肆,伸腿绊了张璐一下,我停下来,对方立刻围上来七八个。张璐连忙将我拉走,说别惹“这帮地痞流氓。”
  燕生、李白玲和老邱正坐在酒楼二层一面喝荣一面说话,看到我们进来扬手招呼。坐下后我仍余怒未消,阴着脸不大说话。老邱神气地吆三喝四,叫服务员过来点菜。老邱的打扮一看就是北方佬,服务员便有意怠慢。李白玲一抬手,服务员就立刻过来俯身侍候。我破口对燕生大骂这个城市及其市民势利眼,没文化,低级趣味,故意给服务员和周围的本地食客听到,快意地注视着他们尴尬的反应。燕生也添油加醋地讲起关于本地人出乖露丑的种种笑话和无稽之谈,一桌人放声大笑,使全餐厅的不侧目而视。”
  “好啦好啦。”李白玲制止住我们的反南方的歇斯底里,对我说:“飞机票我给你问了,买不到,五天内的都光了。”
  “这不行。”我侧身给上菜的服务员让空,对李白玲说:
  “那就来不及了,想想办法。”
  “想过了,没办法。你问燕生,下午我打了多少电话。我是全力以赴了。”
  “那他妈怎么办?五天后还去干吗?”
  “非得吊死在那棵歪脖树上?”燕生,“就是能买着便宜点的电视怎么运出来?那鬼地方连火车都没有。”
  “飞机运”。我给吃得很秀气的张璐布了一匙菜,“你多吃。”
  “我在吃呢。这菜是纯粹的北方菜吗?”
  “多少有点串味,真正的北方菜北这么好吃。”
  “人家给运吗?那么一大堆,你民航有关系?”
  “火线‘套磁’呗。这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飞机票。”
  “要为你们发愁买不着飞机票,”张璐插话说,“我可以想想办法。”
  “真的?你有什么路子?”
  “你别管了,反正能给你买着就是了。”张璐笑着说,“不就是几张飞机票嘛。”
  “吃菜呼菜。”我殷勤地给张璐夹菜,得意地望着燕生和李白玲,“这下问题解决了。”
  张燕生和李白玲并不象我那么高兴,只是说:“能买着当然好。可是,”李白玲问张璐。“今天都这么晚了,买明天的票来得及吗?人家跟我说可是都卖出去了。”
  “他们一般都留机动票的。”张璐说,“吃完饭我就去售票处。”
  李白玲无奈说:“应该先找你,我没想到你还有那么野的路子,下回我飞翔票也找你。”
  “好的。”
  李白玲白了张璐一眼。”
  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吃上的老邱酒足饭饱,点上一支烟,用力吸上一口,吐有浓郁不散的烟雾。顺我:“到地儿能立刻见着现货吗?”
  “能。”我冷谈地说,“我都安排好了。不但电视,车也有。
  了徐光涛说他那边一切顺利,估计明后天我们就能收到他车已买下的电视。我叫他车一买下就拍电报。”
  “那太好了。”老邱满意了,嘬着牙花子左顾右盼看餐厅女招待裹着旗袍的屁股。
  我扫了眼李白玲和张燕生,他们若无其事地喝着杯里最后几口酒,坦然看着我。
  “你买三张票吧。”张燕生对张璐说,“我也去。”
  “你去干吗?”我农科所地问。”
  “玩玩呗。”张燕生嬉皮笑脸地说,“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呆着也没劲。我还没去过那个地方呢。”
  “其实那儿也没什么可玩的。”我扭头问张璐,“吃好了吗?”
  正是喝汤的张璐连连点头,就下调羹:“吃好了。”
  “那咱们走。”
  “好。”
  张璐站起身,我们也都站起身往外走。张璐说她还要去趟趟没关系室。我们几个站出酒楼门等她,我对他们说我和张璐去飞翔你们先回去。燕生笑说你别憋着害人家姑娘。我说没那事,我们不过去买票。李白玲小声问我晚上去不去她那儿,我说不去了,明天要上路,晚上早点睡。我不知道她是否感到失望,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张璐从盥洗室出来,燕生开玩笑似地指着我对她说:“留点神,这人可是流氓。”
  “不怕。”张璐纯真一笑,跟我走了。”
  我们在民航售票处利地搞到了两张机票。张璐找的是一个同学的母亲,客运室的负责人。她显然十分信任、喜欢张璐,甚至没要我的介绍信和工作证。这位和善的中年妇女还为我们出主意去机场搞第三张票,我对搞第三张票本不积极,她却主动为我给机场值机室的负责人写了张便条,上面称我为好的“亲戚”。
  “这个关系实在太重要了。”回去的路上,我在计程车里对张璐说,“以后买机票我可全找你了。”
  “好吧。”张璐说,“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找这个阿姨办事。
  要不是你们那么急,我们招待所也可以订票。”
  “你不要把这个关系暴露给别人。”我叮嘱张璐,“否则大家频繁去找,就不灵了。以后只有帮我买票你再去找她,别人都甭管。”
  “你想垄断?”张璐笑着说,“其实下次你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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