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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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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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缇不戳破风燕然,默默无语跟着毗夜下楼。
  风燕然也不说话跟在后面。
  南缇陡然滞步,风燕然没刹住,差点踩着她的脚后跟。
  南缇等风燕然身子稳了下来,才转过身问他:“你跟着做什么?”
  风燕然心中飞快思索了几个理由,均觉不妥,便索性硬气道:“本少就是想跟着,不行?”
  风燕然昂首挺胸,故意强撑出一派不讲理的气势。
  哪知南缇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追上毗夜去了后厨。
  风燕然就也紧跟着去了后厨。
  三人行到后厨,见后厨大门紧缩,两扇窗子都是紧闭。
  因为是常常炒菜的厨房,两扇窗户上糊的窗纸都是油腻腻的。
  南缇不敢出声,怕惊动了房里的贺子,她偏过脸面朝着毗夜,眨了眨眼睛,眸中神色的意思是:师傅,你有没有什么法术,能透视到房间内的情景?
  南缇也只是试试用眼神提示,毗夜能不能明白南缇的意会,她没把握。
  毗夜右手缓缓抬起,雪白的广袖随着他修长的五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后厨内的情景顷刻变得透亮。
  南缇、毗夜、风燕然三人看见贺子在房内大快朵颐吃着肉。
  他吃的全部都是生肉,
  南缇定睛细看,心头悚然:堆在大瓷盘子里的两块肉,分明就是带着皮的两只人的胳膊,而贺子口中咀嚼的那一块肉,上头明显带着个乳}头,到像是从哪个男子胸前割下来的。
  南缇偏头,又朝毗夜眨眨眼,意思是问:贺子在吃人?
  毗夜紧抿双唇,但他的声音却源源传入南缇心中:那些都是猪肉,做成的人形。
  南缇在心里听在,觉着传来的毗夜的声音就像一股涓涓清澈的泉水,真舒服,真好听。
  她恍惚了一下,才回到正事上,又无声向毗夜示意:贺子是人是妖?
  “凡人。”毗夜的声音再次传进南缇心底。
  又一股清泉,真甘甜,南缇想着就弯弯眉眼,默然一笑。
  数秒后,南缇的心思回到贺子身上,她想了想:贺子是个凡人,却要把猪肉特地做成人肉的样子吃
  于是南缇面朝毗夜,不眨眼,启唇发声:“师傅,我想进去问问贺子,他到底是同谁有这样大的仇,恨不得生食其肉?”
  毗夜垂眸,表情淡漠,亦开口发出声音:“施主既已出声,就是拿定主意要去问贺施主了,又何须征询贫僧?”
  南缇盯着毗夜的嘴唇一张一合,觉得发出来的声音,反倒没有他默默传进心底的那种声音好听了。
  就像泉水流到山下,沿途掺了杂质,掬在掌心捧起来喝也不甜了。
  “哐当!”竟是贺子听到南缇和毗夜说话,出来自踢一脚,踹开大门。他抡着拳头过来要挟道:“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做什么?当心老子揍你们!”
  贺子的颧骨突出,铜铃眼珠从眼眶中突出,本就看起来凶恶,这会发起怒来,更觉是汹汹煞鬼。
  “你敢!”风燕然见贺子要挟南缇,旋即挺身而出,振振告诫贺子:“我们是出了钱住店的客人,你再如此恶劣态度,当心我们另寻别处,不在你家客栈歇息。”
  谁料贺子根本不买风燕然这番话的帐,他转身就丢下三人进屋,顺道朝地上呸了一口:“爱住住,不住滚!”
  “贫僧猜贺施主心头恨的,是他日日不愿同桌之人。”毗夜忽然启唇。
  他面朝南缇,似在回答她方才的疑惑。
  贺子却瞬间止了脚步,他回过身往毗夜这边连走两步,叉着腰道:“秃驴,猜得很准啊!”
  末了贺子又呸了口痰,恨恨道:“老子就是恨大姑妈那个相好的!”
  “大姑妈?”南缇脱口而出。
  “哼!”贺子朝南缇凶了一声,像极了发怒摆头的狮子。然后他匆匆回身,走到门前,就用脚往里一踹。
  大门完全敞开,贺子吼道:“你们进不进来?不进来老子关门了!”
  南缇这才明白贺子是叫他们三人进去详谈。
  三人进去后刚坐下,贺子就端来生肉问他们吃不吃。
  毗夜不语,南缇和风燕然都是连忙摆手,南缇说“不吃”,风燕然说“客气了,不必”。
  贺子就把盘子往桌上一搁,发出重重的响声,接着他就噼里啪啦地讲起来。
  南缇三人这才知道,原来客栈的老板娘戚娘子,娘家也姓贺,她是贺子的大姑妈。
  南缇的目光由上自下扫了贺子一番,就算他长相因为凶恶而显老,也至少二十出头了。戚娘子是贺子的大姑妈,那戚娘子至少
  “她不是才三十多岁么?”南缇问了出来。
  “她糊弄你们的,三十九也说三十多啊!”
  原来戚娘子三十九了,南缇颔首:“看起来保养的很好啊。”
  “哼,还不是那个相好呵着护着给养起来的!”贺子愤愤拍着桌子,把桌上的盘子拍得震起来:“要我说啊,那个姓戚的就是想骗我姑妈的钱!”
  南缇和风燕然便劝贺子,叫他别急,慢慢将事情原委讲来。
  原来贺家家祖曾官至梧州知府,留下颇丰家业。贺子这一脉,传到贺子祖父手上,就剩下了南缇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客栈,以及两千两百两黄金。
  “才两千两百两。”风燕然轻轻笑了一声。
  南缇横风燕然一眼,现在不是炫富的时候。
  风燕然脸一白,咬唇忍了,止了声。
  就听贺子又讲,他父亲去得早,祖父病逝的时候将客栈和黄金交到了贺子大姑妈,也就是戚娘子手上。
  谁料一个月后,这客栈里出来了位戚公子,住着就不走了。再后来,戚公子同戚娘子成了婚,转眼成了这客栈的老板。
  “他}妈}的,要是小相好不冒出来。”贺子哼哼哈哈骂出了自己恨戚公子的原因:“姑妈死了以后,客栈就该是老子的!”
  南缇心内笑道:原来贺子恨戚公子,是认为戚公子抢了本属于他的东西。
  南缇觉着贺子吃生肉吃出病来,也不值得同情。
  她正想着,又听贺子继续抱怨:“那姓戚的也真他}妈会讨好我姑妈,你们别看是姑妈出来招待你们,其实平日里这客栈里扫地、洗盘子、大大小小的杂事,甚至是洗晒我姑妈的衣裳,小相好全都包下来。”贺子不屑地哼唧了一声:“哼,他就这点本事,逗得大姑妈心花怒放!”
  贺子还欲再讲,南缇却觉得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她就起身向贺子道别。
  南缇一道别,风燕然也跟着说要走。
  南缇不理会风燕然,伫在原地等毗夜。
  过了半响,毗夜才缓缓站起来,双手合十,迈步欲出屋。
  南缇就跟毗夜保持平行地走向门口,走到一半南缇滞了脚步,她望见角落里堆着高高一叠书,上面有油质却没有灰尘,似有人刚刚翻过。
  南缇就干脆走近去细瞧这些书,发现是旧书,大多数页面已经泛黄,书也被人零零散散地撕乱。
  “你看书?”南缇问贺子。
  “老子看屁!”贺子又汹汹骂了起来:“这些书都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堆了五六十年了,最近窗户啊,墙啊老漏风。大姑妈有钱养小相好,没钱给我修,老子只能自己撕了书补漏洞!”
  南缇点了点下巴,向贺子告辞了。
  离开后厨,三人的脚步即将迈入一楼正堂,南缇忽然开腔问毗夜:“师傅,我们再查龙烛?”
  毗夜摇摇头:“龙烛是妖,不必查。”
  南缇不明其意,目光始终锁在毗夜脸上。
  毗夜无言少顷,又道:“倘若是妖怪施展的法术,困住这客栈中的岁月,贫僧不需要知道具体时日就能破法。”毗夜将胸前念珠转了一颗:“这客栈里的古怪法术,是人施的。”
  南缇仰头望二楼,那里住着客栈的主人,戚氏夫妻。
  很快,南缇、毗夜和风燕然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戚公子和戚娘子厢房的门前。
  毗夜缓抬右臂,似一朵白云,飘摇画一个圆圈。
  此刻厢房内情景,清晰映入三人眼帘。
  戚公子手执着笔在写字。
  戚公子的这些字写在戚娘子不着}一物的光滑躯体上。
  戚公子左手捋着袖子,右手在砚台里沾一点墨,而后笔走龙蛇,将笔尖环环绕绕过戚娘子的锁骨、双}乳、小腹,腰肢、密处、腿侧,至于一双金莲。
  撇捺提勾,铁画银钩,他自上而下,徐徐在她身上提了一篇文章。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南缇看不清楚戚公子写的是什么,但南缇直觉是首情诗。
  南缇觉得合该如此:将我欲对你说的话,写在你身上给你瞧,瞧我的字,瞧我的真心。
  南缇静静站着,歪了歪头,望戚氏夫妻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戚公子将自己的舌尖从双唇中探出来,由锁骨开始,一点一点舔去戚娘子身上的香墨。
  同样由上而下,他将她舔得干干净净,戚公子的舌尖在戚娘子丰}丘的硬尖尖上打转,转着往下,又绕着她的肚脐画圈圈。再往下,刚好有一个好复杂的字落在戚娘子剃}干净的密}处,横横折折太多话,于是戚公子只好来来回回地舐
  当戚娘子的身体又重新变得只剩下凝白后,戚公子从袖中掏出一条金链子,含笑温柔地挂在戚娘子脖颈上,给她戴起来:“娘子,我自己给你打了条链子。”
  金链子不粗,甚至可以说是极细,却妙在链子很长,中间穿着的一颗心形坠子,恰恰好悬在戚娘子两丘之间。
  坠子摇摇晃晃呀,戚公子的唇就跟着坠子摆动地幅度左摇右晃,他似要去啄住这颗坠子,却怎么也啄不住,反倒数次啄上了戚娘子丘上樱桃,惹她阵阵欢喜的轻笑。
  戚公子就也温雅笑着,将自己拥有的另外一只笔,缓缓探进戚娘子的身子里。
  戚娘子身子一颠,坠子从她胸}口蹿上去,跃到锁骨间,戚公子就将自己的笔一顶,学着坠子上蹿。戚娘子身子又是一落,坠子被甩下来落回胸口,戚公子就将笔抽出来,也放低。坠子左摇右摆,他就也往左往右,坠子起落的幅度时低时高,戚公子也一般照学,时浅时深
  又雅致又迷离人心。
  戚娘子被他迷得痴痴地笑,只有断断续续的哼哼啊啊之声,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南缇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又情不自禁去望毗夜。
  要是毗夜跟她,也能同戚氏夫妇这般恩爱该多好南缇悠悠浮起这个念头,又暗自沉了下去。
  南缇心神镇定了些,就又抬眸继续观察房内,她忽然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画中男子长身玉立,青衫方巾,正是写实临摹的戚公子,而且画中戚公子穿的,亦正是他现在身上这套。
  南缇侧过头,目光去寻毗夜双眸,寻着了对上去,无声地示意他:能不能施个法术,让她将墙上的画再看清些?
  毗夜眼皮微合,对着房内拈花一指,挂在墙上的画渐渐在南缇视线里放大。
  南缇注意到画的右下提了一行字:戊午年六月初五画。
  戊午年六月初五。
  这不就是南缇他们入住客栈的那一天么?
  南缇疑惑数秒,突然发现落款的笔迹和贺子那些书上的笔迹,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她旋即明白过来。
  


☆、梧州府(五)

  这副画应该是贺子的祖父,也就是戚娘子的父亲画的。
  但是贺子的祖父已经早早去世了,不可能在南缇她们进客栈的那天,为戚公子临摹出这副画。
  毗夜的目光没有注视南缇,但南缇不在乎,她朝毗夜眨眨眼,果然毗夜就徐徐回身,抬眸对视上她的目光。
  南缇脸上和心里都嫣然一笑:毗夜虽然眼睛没有看她,但其实是一直在看她的。
  她笑完了就干正事,伸出食指,用指尖在空气中飞快地写下了两个字:六甲。
  六十一甲子,往复循环。
  戊午年六月初五,也可能是六十年前的戊午年六月初五。
  如果南缇的推断没有错误的话,戚公子的年龄应该远比戚娘子要长,六十年前的他才是眼前这般青春年少的模样。
  但是南缇又皱着眉头朝毗夜连连摆手,意思是叫他不慌现在就破了法术。
  有些事情,南缇还想问一问戚氏夫妇,她觉着如果破法,至少应该同当事人打个招呼。
  想象着戚公子一秒白头,俊美容颜变为鹤发鸡皮,再想象戚娘子面对垂暮夫君的表情,南缇有些不忍心。
  于是南缇就轻轻叩了房门。
  很快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戚娘子衣衫整齐地出来开门,笑道:“三位客官,可是有什么事?房里缺什么东西,或是饿了想吃宵夜了?”她边热情地问,边赔笑道:“小店子就我们夫妻两个人忙,有时候照顾不来,三位客官多有见谅,多有见谅。”
  风燕然就尴尬一笑,说三人前来敲门,是夜里冷,还想要点热水。
  戚娘子便笑道好说好说,就要去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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