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晦朔归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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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晦朔归红尘-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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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败欣然一笑:“嗯。”
  归一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桌上多了东西。
  “花、花、花恋水!”
  未败瞅着归一那惊呆的神情,无奈笑笑:“这你都认得。”
  “就算没见过实物,也听说过描述。”归一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剑,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光着脚走到桌前,“更何况,是这般天下无双的剑意。”
  “这对剑,是我昨晚买下的。”未败微笑道,“我的覆灯火,还有花恋水的水剑,都送给你了。”
  归一狠狠地瞪着未败:“花恋水的花剑和水剑浑然一体相辅相成,怎能就这样拆了?”
  “所以我只送你其中之一,你就会留在我身边对不对?”未败痴痴看着归一。
  归一怔住了,看向未败的神情有几分茫然。
  未败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享受着此情此景。
  两行清泪从归一小而闪烁的眼中涌出。
  “你……怎么哭了?”未败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我说了让你为难的话?”
  归一咬着牙,颤颤地挤出了六个字:“我……只是……太……感动……”
  哪有这么咬牙切齿又逞强的感动啊?!未败腹诽着,走近了伸手去拂归一脸上的泪珠。
  归一再没有说一句话,任由滚烫的泪跃出眼眶,跌在未败的手心碎成许多瓣。
  未败只觉心中一团乱麻,索性什么都不去想,直接捧过归一的脸吻了下去。
  唇上沾着苦咸的泪,入口却只觉一片温暖。没有惊心动魄触电般的感觉,只有仿佛吻了好几世的理所当然和亲切。
  归一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只死死地拽着未败的衣襟,拼了命想把泪憋回去。
  未败伸手将归一瘦削的肩环住,像安抚哭闹的孩童一样轻拍归一的背。
  许久,直到唇都有些酸软了,未败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归一的唇。
  此时的归一神色基本恢复了常态,只是眼睛还有些红。
  “我们……”归一整了整衣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些别的吧。”
  未败挠挠头道:“那……继续讲故事吧?还剩最后两个了,我很期待你说的讲完便会明白一切。”
  归一的嘴唇动了动,似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出声。
  “嗯,你说什么?”
  “我只是在数着我讲到哪里了。”
  “哦,该讲龙殇了。”
  “是呢。”
  故事要从凤吟嫁了二皇子最悠然后收到一柄刀,将刀留下人便走了说起。那时的最悠然面对尚未命名的凤泣刀,只觉世间再难有比这更出色的作品,回想凤吟看这刀的神情,想必铸造之人定与凤吟有不浅的关系。从凤吟查起,最悠然很快发现凤吟是为了寒月玉玦而找上了这柄刀的铸造者黑圣人。黑圣人平日里常呆的地方是花街的红尘馆。抱着不知是找麻烦还是瞻仰的目的,最悠然去了红尘馆,却遭莫名袭击,而救下最悠然的正是他要找的黑圣人。最悠然由此起了结交之心,有事没事便来红尘馆找黑圣人。这一来二去的混熟了,黑圣人也得知了最悠然现在的情况。正牌太子是最悠然的哥哥最凛然,但近日老皇帝见最悠然似乎更有能力,有了些废立的想法,这自然激化了两兄弟的矛盾。黑圣人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就因为和最悠然认识便惹了一堆麻烦,一个恼火就发话了。
  “真他妈想把这破龙椅毁了!”归一学这话学得那叫一个有模有样。
  未败看着归一,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这表情,学得真像。”
  归一笑着,轻轻带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黑圣人是我师父,天天看他那扭曲的表情,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师——咳咳!”未败的笑被噎了回去,“黑、黑圣人是你师父?!”
  归一点了点头:“嗯,我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叫宵待晨,一个叫宵雅,和谐客栈的叔侄俩。不过他们俩上次见到我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忘了我长什么样吧。”
  未败顿时明白了许多事。归一为何会知道这些故事?天下第一的铸器大神黑圣人就是他师父,这些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为何会知道曾胜这个名字?绝月就是黑圣人送给剑无影的,影杀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至于花恋水,那根本就是他二师兄的作品,认不出来才是瞎了眼!
  “说起来,黑圣人以铸造之术和医毒之术闻名天下,宵待晨主修医毒,宵雅主修铸造,不知你跟黑圣人学的什么?不会是唱歌吧?”
  “开玩笑,那么可怕的歌声我可学不来!铸造我没研究过,只知道一些基本理论;毒我就学了点皮毛,毒功也没练;医术倒是学了点,但也不太深入。我学的主要是占星和看风水。你也知道,黑圣人的铸造和毒太有名,相比之下他的其他技艺就都不够耀眼了。”
  “占星和看风水啊……听上去似乎和阵术有些关系?”
  “世间万事万物,有形的无形的,都是阵。山河局势是大地的阵,日月星辰是苍天的阵,人间故事是命运的阵。星辰和风水本身就是阵,与阵术有关自是当然。”
  “很复杂的样子,你继续讲故事吧。”
  “好。”
  就为这皇位的麻烦事,最悠然跟黑圣人吵了一架。之后的黑圣人那叫一个说到做到,先是毒死了龙椅上的老皇帝,太子一登基又毒死了太子,然后一把匕首插在最悠然面前,就拍屁股走人了。这把匕首,被最悠然起名为龙殇。在黑圣人离开后,最悠然仍然没事就去红尘馆喝酒,偶然结识了一个花名颜叹琴的小倌,相处久了发现这个小倌竟是个治国良材,便替他赎了身,让他参加科举。后来颜叹琴及地,起了个学名叫颜记黎,数年后官至御史大夫。而龙殇也是这时候被最悠然送给了颜记黎。后来,最悠然猝死,膝下无子,能继承皇位的只剩最悠然的弟弟最诚然。最诚然毫无治国之心,说什么也不想当皇帝,却被颜记黎强行推上了皇位。然后,最诚然自刎于金銮殿,却没死成,被救活之后性情大变,却是老老实实在治国了。之后不久,颜记黎被杀了,龙殇被颜记黎用作留遗书的交换给了接到杀人委托的凌厉。凌厉在杀死颜记黎后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不好的事,几夜辗转后离开了影杀。七玄破风刀还给了师父凌啸,龙殇则送给了师弟子缘。
  “然后就没有然后咯。”
  未败看着归一,有些期待地道:“还剩最后一个故事了。”
  “最后一个故事啊……到左家废宅了再讲吧。现在出发,到地方估计天都该黑了。”归一穿好了衣衫鞋袜,一脸风平浪静地道。
  “嗯,走吧。”





第8章 【未】卷土而来
  午时,腾龙帮。
  陆定涛坐在水榭中,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被归一碰过的棋子早已检验过,上面没有毒,有的是那天来这里的人所中之毒的解药。如果那人动了棋子,那么他反倒不会死。偏偏由于陆定涛对归一的怀疑,那人死在了腾龙帮。
  这是在嘲讽他吗?
  陆定涛越想越恼怒,再不能镇定,一把掀翻了棋盘。棋子噼噼啪啪地落地,有一些还滚到了水中。
  棋盘之下压了一张对折的信纸。
  陆定涛皱起眉。
  莫非归一连他会掀翻棋盘都想到了?不,或许不是归一,是别的什么人很久之前放在这里的……
  信纸展开,上面写了两个字:永别。
  眼前忽然有些恍惚,方才掀棋盘的手开始动弹不得,麻痹感逐渐向胸口漫延,一直到整个人都软倒。
  未时,从水榭旁经过的小侍女看到了软倒的陆定涛,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察看。
  申时,腾龙帮的医师验明了毒死陆定涛的毒。涂在棋盘上的是影杀的迷药,可这迷药跟陆定涛打娘胎里带上的毒结合,便成了致命的毒药。
  腾龙帮帮主陆笙看着写了“永别”二字的信纸,沉默良久。无论信纸还是墨,都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一笔一划的感觉让陆笙想起了一个人——五十年前凭着一招毒天火弄残了整个腾龙帮的那个人,让陆家的万毒掌成为一个笑话的那个人,影杀幕后最可怕的那个人——黑圣人。
  “通知所有在外帮众,三日之内赶回颜家镇集合!”
  酉时,影杀七分部。
  子缘沉默地收起了绝月,坐在门槛上思考。
  一开始只是感觉有些许阵意,试图破阵却发现阵意越发锋锐甚至反震他的攻击。这阵与苍竹教中的那些阵完全不是同类的东西,尤其是弥漫在整个七分部的无形阻力,仿佛要将七分部与人间隔开一样。
  锋锐的阵意在子缘的衣袖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已经两天了,阵意毫无减弱的迹象。
  难不成会困死在这里?开玩笑!
  又或者这阵只能由外而内攻破?然而谁会来破阵?
  这时,只觉周身阵意扭曲了一下,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子缘面前。
  那人的发已有了几缕白,双目似安静的灯火,开口是沉稳而不厚重的声音:“这阵从外面无法破解。”
  子缘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星……你怎么来了!”
  “我回到朔家交待了商联的事情之后,感觉到一缕微弱的阵意,便循着方向来了。”
  “那这阵……”
  “这阵的运转方式我有所耳闻,但实际看到却是第一次。”说着,朔星开始在院中走动起来。
  锋锐的阵意阻止着朔星向外探察。
  “你是不是试过用剑来斩开阵意?”
  “对。”
  朔星长叹了一口气:“麻烦了。”
  子缘皱眉:“怎么个麻烦法?”
  朔星坐到了子缘旁边:“这种布阵方式,是左家的五行刃阵。以带有五行属性的兵刃为阵眼,取五行之气循环相生而成阵。若强行破阵,只要攻不破就会增加阵本身的力量,想要强破只能一次使出超过整个阵的力量破坏其平衡。只是,这阵都被你强化成这样了,估计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强破了。”
  “不能强破,那解开要怎样做?”
  朔星无奈地看着子缘:“布一个与原阵相似但运转方向相反的阵,相互干扰自然就消了。”
  子缘低头作思考状。
  朔星摇头道:“别想了,我不会布这种阵。”
  子缘沉默良久,终于道:“我们别讨论这阵了,说些其他的吧。”
  朔星苦笑:“你已经丧失斗志了么?”
  子缘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应该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这些年来我与你的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而此时此刻你我被困在一处,谁也走不掉了。”
  朔星的眼微微睁大。
  子缘露出从来不曾有过的轻松笑容,道:“你看,月亮出来了。”
  朔星看着这样的子缘,也释然了:“嗯,就是不太圆。”
  子缘随意地将手搭在朔星肩上:“圆不圆不要紧,有‘缘’就够了。”
  朔星看着天空,淡然道:“再过会儿,星星也该出来了。”
  子缘又笑:“星星就在我旁边坐着呢。”
  “你今天有点反常啊,一直在笑。”
  “这辈子笑得太少了,死到临头怎么也该多笑笑吧?”
  “那你继续笑,让我哭一会儿,我这辈子没怎么哭过。”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子缘发出了老妖怪一般的怪笑。
  “靠,你笑得我都哭不出来了!”朔星鄙视地看向子缘。
  子缘安静了片刻,道:“感觉自己不会笑的这些年都白活了,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天天都这么笑。”
  朔星想象了一下,苦笑道:“我还是去撞阵自尽吧。”
  “这么嫌弃?”
  “是很嫌弃。”
  “那我正常点笑,哇哈哈哈哈哈!”
  “……我们说些其他的吧?”
  “不笑的话,总会想一些沉重的事情。”
  “比如?”
  “比如影杀的未来。之前你算过,这段时间影杀的气会骤弱,但不会灭掉。只是我觉得,如果影杀就这么消失,会不会是一件好事?剑无影老了,黑圣人老了,闲帝死了,重帝也快老了,就连你……都有白发了。”
  “天命从来不是绝对的事,你若不接受上天安排,去反抗就是了。”
  子缘静默良久,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大决定:“如果出得去,我就解散影杀。”
  朔星不解:“为何?”
  子缘笑得很开心:“杀与不杀的自由,我想把这件东西交给影杀的每一个人。”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接到了一个让我很为难的委托,我想了很久,看到你送我的围巾忽然就想通了。”
  “围巾?”朔星皱起眉,看向子缘脖子上的丝织围巾,“我怎么不记得我送过你围巾?”
  子缘一愣:“难道不是你让人从京城带信给我,顺便捎上了这条围巾的?”
  朔星解了子缘的围巾,仔细观察:“这织法……等等,这围巾谁给你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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