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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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寒-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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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景贺说著有扭头问李百惠,卜冬柯干脆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夫旁边。拉车的那个是李百惠带来的一个侍卫,看起来还年轻,晒得黝黑,脸上表情一丝不苟,一路上也沈默少语,仔细看去,却是个眉目生得煞是好看的汉子。
  卜冬柯坐在他身边,手里拿著几根已经枯萎的杂草,无聊的在马屁股上扫来扫去。徐景维一路上都没再跟他说话,偶尔他和二少爷对上眼神,徐景维只是垂下眼皮移开视线。想说什麽便说不出口,眼看秋闱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卜冬柯干脆装出伤病的样子,不再和他纠缠。
  马车驶入南京城,南直隶首府果然繁华远胜江南寻常城市,处处人声鼎沸。几人到了一家名叫似锦客栈的地方停下,卜冬柯率先跳下马车,听到身後徐景贺正笑著说,“若是以後能在南都六部里谋个职位就好了。”
  明朝迁都之後,南京虽然也设有与北京相同的官职,实际上却是个打发老臣养老或者明升暗降臣子的地方,但是很多人却也乐得清闲,巴不得在南都里当个京官。
  卜冬柯看看客栈前挂的牌匾,伸了个懒腰,笑道,“名字起的真好。”
  徐景维低头从他胳膊下穿过,跨过门槛,回头朝他笑笑。
  扬风镖局在城中有些老朋友,卜失雨在江湖上也算大名鼎鼎,秋闱那几日,卜冬柯便在他人带领下好好玩了一番。
  考完试後他在贡院外等著开门,大门一开,被闷了几天的一众考生纷纷拥了出来。
  “哎呀,我蜡烛用完了,考卷还没写完啊!”有人捶胸顿足。
  “我这是第二次,估计三年後还得来,你呢?”
  “哟,你带你儿子一起来了?”
  南直隶的众多考生,有老有少,有喜有悲。卜冬柯站在大门不远出,人潮渐渐将他淹没。那麽多人,有的踽踽独行,有的三四结伴,有的垂弦欲泣,有的喜形於色。卜冬柯听著四周嘈杂的人声,想到世间各种无常变化,不禁笑了。
  一场考试,是多少人生命中的转折,多少人将平步青云,多少人能越过龙门,多少人可以施展抱负。又有多少人会在私欲面前放弃一切原则,因为一念之差抱憾终身。踏过这道门槛,一切都大不一样。曾经的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曾经的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另一种身份,另一种待遇,诱惑著无数人纷纷跳入其中,奋不顾身。
  “唔,倒霉死了。”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卜冬柯朝旁边走两步,迎上出门的徐景维。
  徐家二少爷和一个年纪不大的书生走在一起,一边不停同衣袖在鼻子前面扇著。看见卜冬柯站在前面等他,小跑两步赶了过来。
  “你先走吧,我还要等哥哥,回了殷城再联系你。”他朝那个年轻书生说。
  卜冬柯笑笑对他说,“那麽年轻的秀才?”
  徐景维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愤懑的瞪了他一眼,“我紧挨著厕所。”
  考试的时候是不允许出来的,每人挤在个小的可怜的隔间里,每次考试,都会有可怜的考生被分到挨著茅房的位置,只好忍著过几天,出来时一身臭味。
  卜冬柯哈哈大笑起来,作势去闻他身上,“好臭。”
  徐景维一拳打在他胸前,“走吧,我们走远点等哥哥。”
  卜冬柯点点头,突然发觉这是两人近日来第一次正常的对话,徐景维没有再躲著他,皱著眉头走出贡院跟他聊著考试的情况,霎那间竟有种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这里人真多,你干嘛站得那麽近。”徐景维嘟囔道。
  “无妨,你身上味道那麽大,谁敢靠近你啊。”
  得来二少爷狠狠一记无影脚。
  似锦客栈离贡院不远,来考试的盘缠是朝廷发的,不用担心花费,很多考生都选择住在这里。
  两人在客栈拐角处停下,客栈中很多进进出出的书生,大都三两结伴的说这些什麽,人生百态,尽显此处。
  “考完了,考完了。”徐景贺以手做扇急匆匆的大步走了过来,呼哧呼哧喘著气。
  “……”徐景维看了卜冬柯一眼,徐景贺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他也拿不准应该说这些什麽,是不是要问他考试的情况。
  “别,别说,”徐景贺朝他二人做一个手势,“什麽都别说,别问。等著放榜就行。”
  “咳,”徐景贺还神神叨叨的来回踱著步,卜冬柯咳嗽一声打断三人间的沈默,“咱们进去吧,我定了酒席,你们在贡院里,想必吃的不好。”
  徐景维点点头和他并肩走著,一旁的徐景贺还在独自念叨著,两人听到一贯冷静自持的徐大少爷这般罗嗦,相视一笑,快步走在前面。
  卜冬柯听到身边有人低低唤了一声,低头,徐景维的小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愣了一下,卜冬柯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了握,踏入人来人往的似锦客栈大门,又不著痕迹的放开。
  作家的话:
  搬家买电器,出问题了,这两天弄得很烦。本来说尽快八月初就完结的,现在还没完。。。唉,开学之前一定完结它

    ☆、十九(放榜 定情)

  对於每个会上私塾,经历过考试的人来说,最难熬的并非考试过程,而是之後等待成绩的那段日子。
  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举国上下的学子皆是心急如焚,只等著省会两京放榜。徐家大少爷度过开始时那段热锅蚂蚁般的日子後,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正经的长子模样。徐景维一向大大咧咧,饶是卜冬柯了解他至极,问过两次“感觉如何”後,也不敢再提这事了。
  二少爷不时和狐朋狗友出去玩耍,有时也喝的满身酒气或带著脂粉气回来,卜冬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每狠狠的目送他出门的背影,或者坐在楼上注视他回来的身姿,都暗地里发誓日後要讨回这顿嫉妒。
  这日,到了放榜的时候,李百惠和徐景贺坐在大堂中低声估测自己的名次,徐景维爬在桌子上不说话,卜冬柯端著酒杯,眼角瞧著桌上毫无生气赖著的徐景维。
  “镇江的杨林,你知道吧,”李百惠拉过徐景贺压低声音道,“听说他是李东阳的‘约定门生’。”
  “那这次的解元非他莫属了?”徐景贺挑眉。
  “若传闻属实,岂止解元,将来的状元都可能是他的。”
  “我听说他才学甚好,可连中三元恐怕没那麽容易,建文年间不是有一个黄观,”徐景贺心里烦闷,仰头灌下杯中酒,“还被永乐帝除名了。”
  “可另一个连中三元的商辂,那可是内阁重臣。”李百惠轻轻点了点桌面,“即使不得第一,能讨个二甲也是好的,这样日後才能入阁。”
  徐景贺叹了口气,“百惠志向高远,唉,我是能中个三甲就行了,我看在南京待著就不错,入那边的内阁……不敢想了。”
  李百惠笑笑,“怎能这麽说,景贺生得好看,说不定将来殿试上官家会点你当状元呢。”
  然後他又拍拍瘫在一边的徐景维,“小少爷,快起来吧,别睡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走,咱们看榜去。”
  徐景维不情不愿的转了个头,对著独酌独饮的卜冬柯。男人停下手中酒杯,看他眼里全是愁苦的感情,不禁乐了,手指在桌下捏捏他的手掌心,道一句,“别怕。”
  南直隶乡试,解元果真是镇江杨林。徐家两人和李百惠都讨了个举人,李百惠在第六位,徐景贺在第八,徐景维就靠後了些,挂在尾巴上,很惊险。
  “差一点就掉下来了啊。”徐景贺朝弟弟挤眼,“得了,准备明年的会试吧。”
  徐景维撅了撅嘴,低著头不知在想什麽。
  几人当天就踏上了回家的路,还是和李百惠同行。几人经过商议,为了赶紧回家复习,统一决定骑马回家。
  “呼,”李百惠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我本来都做了准备,这次要是考不上,就在南京城里住上三年,下次再考。”
  “我也是这麽想的。”徐景贺感叹。
  同时踏进贡院的秀才们,没多久後便有了不同的身份,一次乡试,也许会让很多人梦想成真,也会让很多人彻底放弃学而优则仕这条路。天气渐冷,城中依旧热闹,还是那条繁花似锦的大道,通往城外回家的道路,再次踏上时,众人却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世事无常,有人欢喜有人忧。
  几人放松下来,一路上有说有笑。卜冬柯却发现刚转好一会的徐景维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回头时经常能看到他盯著自己看,卜冬柯敲他脑门骂他傻,他也不反驳,径自将视线挪开沈默地看其他地方。
  然後又会盯著他看,也不说话,也猜不到二少爷在想什麽。其实心里隐约能感觉到他想的东西和自己有关,但又被他这种态度堵得半死,卜冬柯一路上心里像被一万只猫爪子抓著,痛苦难耐。
  憋得难受,干脆和李百惠的侍卫们比划起拳脚来。李百惠在一旁笑著叫好时,他又看到徐景维一副他被人欠了欠不知道上哪要的模样,光天化日被众人看著,干脆继续端那副冷漠的面孔,反正已经习惯了,也不用其他的伪装。
  几人骑著马,速度很快,不久便和李百惠道了别,李百惠怕他们路上出事,叫手下那四个侍卫跟著他们。天气越来越冷了,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殷城,安全回到徐府看到门前迎接他们的一众人。
  “多谢几位。”徐老爷对四个侍卫道谢,“时候不早了,不如几位在府中休整一下吧。”
  应试时拉车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是四人中的老大,和其他三人打了个商量淡淡点头,徐老爷又道,“眼看年关将近,我想李府上也不缺几名侍卫,几位赶回去,恐怕也要大雪封道了,若不嫌弃殷城地小,干脆在这里过年,待来年开春,与我家这两个一同北上回李府便是。”
  徐夫人又道,“是了,不过那时要改走水路了,不然怕来不及。”
  徐景贺说,“秋闱到春闱本身时间就短,本打算考中了就直接北上呢。”
  徐夫人瞪他一眼,话却是对著站在长子身後的次子说的,“不揪回家里看著,指不定闹出什麽事来。”
  眼神似有若无的瞟到徐景维身边的卜冬柯,卜冬柯心里一惊,压住心虚脸上依旧没什麽变化。
  秋闱放榜的时候正值桂花飘香,三人回了镖局,晚上便有新鲜做出来的桂花糕端到面前。
  徐府中陆续开始有了贺喜的人,徐家老爷和夫人拉著两个儿子在家中接受众人围观。起初徐景维有些心惊胆战,因为他这个举子来的太凑巧,後来张白将他拉到一边,剩下大少爷仍在堂上对付迎来送往。
  “二少爷,夫人脱不开身,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张白作势咳了一下,“明年春闱只让你大哥自己去……”
  巴拉巴拉巴拉的说了一串,站在旁边作仰头望天状的卜冬柯竖著耳朵只听到这一段。过了一会便见徐景维从自己屋里出来,手中端了碟方才张白拿给他的桂花糕。
  卜冬柯倚在他房前的朱红色柱子上,水云寒精巧的走廊旁有些枝叶蔓生过来,渐黄的树叶扫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点点桂花香从男人身边萦绕。
  “我吃不下,给你吧。”徐景维说了一句,要把碟子塞给他。
  卜冬柯抓住他的手腕,“我刚才吃过了。怎麽了?”
  一把将人拉到胸前,小块桂花糕直接塞入二少爷口中,手指沾了些黏腻的银丝,从他干燥的唇角边暧昧的滑出。徐景维侧身对他,男人有力的紧搂住他,浑身散发著不可侵犯的警告意思,却对他和善的微笑,英俊的眉毛好脾气的挑著。
  一时间看傻了眼。
  “脸红什麽?”卜冬柯拿手指刮刮他的脸,桂花糕的碎屑沾到徐景维脸颊上,“是不是夫人明年叫你哥自己去,伤心了?”
  徐景维从他怀里抽身出来,“不是……”
  “再准备两年有什麽不好?你自己也明白去了也……”看徐景维脸色阴沈著,又改口道,“不是……嗯,其实去了试试也是好的,就算不参加,认识一下去京城赶考的各地学子……景维?莫伤心了。”
  男人拉拉他的衣袖,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人穿的都挺厚,但即使在南方的黑夜里也隐隐有些冷。
  卜冬柯抓住他的手拉他到胸前抱著,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头埋下去深深在他发际呼吸著,“好久不理我了。”
  徐景维张了张嘴,和卜冬柯对上目光,男人的表情温柔而隐忍。他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看著他身後的柱子,呆呆的站了一会。
  作家的话:
  哎,其实定情只定到一半……咳咳 今天看了一部小说,虐的我现在无比难受,跟朋友说想写读後感来著,憋到现在……算了,一句话,“珍惜生活,学会感恩”,哦对了还有,“认真写文,认真对待自己的故事”
  PS:又快到H了,H完了就是虐……我被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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