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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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怀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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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手脚不知往哪儿放才好的时候,车却停了。
  “还发什么呆?!下车!”南宫从坐上起来,抄手一拉景春,令道。
  景春被轻扯着下了车,脚还没站稳,耳边就疯狂地融进的丝乐管竹的乐响。
  仰了头,一座轻雅的小楼群阁映入眼帘。
  牌扁上赫然两个大字——秦楼。
  秦楼什么地方,用现在的话说来,叫做——高级会所。用当时的话说来,又叫——高级妓院。
  门前杨柳依依,信步至院内,莲池水榭,假石古山,应有尽有。
  “两位公子。”来人席着红衣,年约四十却却是风韵未减的美徐娘。看她低眉躬敬的样儿,怕是已知南宫淮的身份了。由她领着,开了间雅阁,南宫淮熟轻熟路地坐下,自已给自己倒了杯茶,倒是跟在自己家一样。
  景春这厢却是拘谨许多。虽然正是白天,客人不多,小姐们大多在休息。但免不了几个早起的在院间闲聊。衣衫薄襟的,倒叫景春有点不好意思。
  南宫淮看景春微红颊面,笑道:“没想见你还纯情得很。。。”话出口,却觉着有些悔了。本只想玩笑几句,话里却藏了刺,会伤人。果不其然,景春一听这话,脸色便苍白下来。见他只是抿唇不语,但唇上的咬痕却渐渐红晕开去,似是见血了。
  南宫淮才想起来,还未曾知道景春的年纪:“你多大了?”
  “什么?”景春只顾自怜,一时没听清。
  “年纪~”南宫淮却没发作,只耐心地又问了遭。
  “十。。。十七。。。”景春声如蚊蚋,面上越发地拘谨了。
  南宫淮却恍惚起来。景差不知,自己第一次在秦楼见到他时,正是在他十七岁那年。当时自己由张禹领着,躲在秦楼小馆的门后见到了景差,自己虽只十岁左右,还未通人事,但怕是早被他冷冽却略带凄惶的身影夺了心智,以至真正相见时,就已许了自己的心。正沉思着,房门开了,一阵清朗的笑声伴着推门声钻进屋里:“好久不见啊!南宫小弟!”
  景春心想,哪来的人胆子如此大,对堂堂淮南帝用如此称呼。随后却是肩头一沉,一个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用半边身子搭在了自己身上。
  景春侧过头去,只见到半面英俊的侧脸,带着风尘的气息,像是赶路而来。景春原本对他带着好奇,只是那人话一出口,景春却是没了力气招架。
  那人说:“你也好久不见啊!景差老弟!!”
  【2】
  景春不知如何是好,窘地一个劲儿看南宫淮。可南宫淮只是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全没有顾他的意思。
  最后还是来人自己收回了搭在景春身上的手,语气里带了失落和歉意:“唉!瞧我这人记性不好,倒忘了景差的事。。。小兄弟,对不住了。”语毕,一手拍上景春的后背,倒打得景春踉跄了一下。
  “夏候浅,我是有正事找你!你别闹。”南宫淮总算开了口,他手一摊,示意夏候浅坐在他对面。
  景春也识趣地坐了旁边的位子,只是他光顾低着头,全没见着夏候浅盯着自己的眼光,灼着怎样的情绪。
  “我听张老头儿说了,有伙人想抢你的皇位。”南宫淮还未来得及说话,夏候浅倒大方地把他的来意先说了出来:“你想请我出山,帮你的忙。”
  难得夏候浅直爽,南宫淮也没有遮掩:“是的。夏候大哥当年帮了小弟的大忙,今日小弟虽不想再麻烦大哥,却是没办法的办法。”
  夏候浅应了应,沉思少许:“昨日听说你被黑熊袭击?”
  “嗯。不过那是小弟一计,试探在场众人所属营派罢了。”南宫淮心下不得不佩服夏候浅打听消息的功夫。秦楼好歹离都城有些距离,夏候浅却一早就得了消息。其实也难怪,他是景差的朋友,本领自然好。
  “结果了?试探出哪些虚实?”夏候浅眉毛咄咄地向上斜着,仿佛早知道了答案。
  南宫淮却犹疑了几秒:“实话告诉大哥,却怕是少有人站在我这边的。”
  景春虽参与了南宫淮的计划,却不想结果居然是南宫淮落了下风。他微看向南宫淮,见他面上确有难色,可眼里却依旧淡然无痕。
  “此话怎讲?”夏候浅却还是要问下去。
  “黑熊出栈,是我一手策划。除了景春和太傅外无人知晓。在场的人除皇后和朱云朱大哥外,却无一人上前营救,想必都是存了要我死之心。”太傅指的即是张禹。
  “如此说来,皇后倒是没帮她的哥哥。”夏候浅颊边生了两个酒涡,笑起来别有一番可爱之处。
  “可作此猜想,却也不得不防。”
  “知道了!”夏候浅先站起了身,眼睛斜瞟了眼景春:“那你可有计划了?”
  “正是。”南宫淮跟着站起来,微俯首:“还得劳烦夏候大哥。”
  “哪里哪里!”夏候浅只一笑,眼睛却仍盯着景春:“我先去趟张大人府出,其余的事,待我回来再说。”说罢,却突然拉了景春来细看,嘴角还念念有词:“果真是像。只是眼睛。。。可惜可惜!”
  景春却一下明白为何南宫淮带了自己出来。在宫中数日里,他大多也知道,当年南宫淮上位,多亏了张禹和景差从旁辅佐。夏候浅大约是景差的朋友,景差虽死,但只要自己在这儿,夏候浅是绝不会不帮忙的。
  其实也只是棋子,景春并不在意。他有他要的东西,到手了,其他的便全交给南宫淮,又怎样呢?!
  【3】
  夜间秦楼才算开张,歌舞升平,余音绕梁。歌姬舞姬在各自闺阁与客人饮酒玩乐,笑声袭着屋内楼柱,冲撞出酒醉迷梦来。
  景春躺在床上,见南宫淮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只是独自坐在屋里出神。他心里虽松了口气,眼睛却离不开黑夜里的南宫淮。
  自出了宫,他便时常这么望着南宫淮。那人往日在宫里的威仪,一出宫门后却化为落寞,藏也藏不住地从身体处往外冒,浸到了景春心中,却叫景春无所适从。
  “我是在这楼里,遇见差儿的。”
  景春猛然睁了眼,黑暗里,他听了好久才确定,那是南宫淮的声音。些许的哽咽,一瞬而逝。
  轩室紧闭,红烛滴泪。
  张禹坐于书桌前,研了笔墨,拿了宣纸,提笔却无法静心着下一字。
  “老爷!”
  府里的小厮领了人进来,张禹欣喜地迎上去,开口道:“夏候兄弟,真是多日未见啊?”
  夏候浅大手一挥,道:“你的好学生,带了那样像景差的人来,我好意思不帮忙么?”脸上还携着未消的怒气,口气却无奈得很:“如今形势如何?”
  张禹唉声叹气道:“险之又险,都怪老臣大意,上官家发现了陛下的秘密,我却未察觉!”
  “事已至此,多说无宜。”夏候浅从袖里掏出一只口哨,将它交于张禹手中:“张大人放心,在下与在下的死士,必护当今圣上周全。”
  张禹手里掂着哨子,心下只觉千金重。他俯身拜谢过,送走了夏候浅。
  更鼓一鸣,上朝的时间到了。
  张禹推开府门,府外冲天的火光,正是上官鸿带了一群将士守在门外。
  上官鸿将官服一掀,衣角翻飞在风里,烈烈作响。
  张禹抬头看了看天,淡笑道:“怕是要变天喽!”嗓音听在上官鸿的耳中,沙哑的不像话。他微一上前,扶着张禹,道:“下官深知此事并非张大人本意,只是。。。。。。”
  张禹抬手阻了上官鸿的话:“上官大人莫要将此事说得皆情皆理。轼君篡位本是不伦不理之事,怎么说都是错。但在下既答应要帮你,必倾尽全力。。。”
  上官鸿知此事自己不占理,虽心里不服,也只能躬身忍气道:“是。”
  夜里凉风深重,景春在薄被里睡得并不踏实。半夜醒来,屋里却不见南宫淮。他披了外衣,推了门准备去寻。蓦然听到窗外飘进笛声星点,他推了窗,见庭内站了一人,正是南宫淮在吹笛。
  笛声悠扬凄怨,夹杂尘世哀愁,搅乱了人心。
  景春心里一阵钝痛呼不出,抬眼望向宫楼所在处,遥遥远去,只见炊烟树影。
  喃喃嘴边,吟了一句: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第八章 出宫(下)

  【1】
  秦楼旁有处浅滩,粼磷河水,河底鹅卵石依晰可见。景春脱了鞋踩在河滩里,濡湿了裤脚,手还拍打着水花,脸上挂着孩童的笑。岸上南宫淮掌里握笛,静静伫立,望向景春的瞳里,惹了些许怜爱。
  难得的晨曦,河滩上无了宫里的身份尊卑,只余单纯的两人,隔岸观望。
  “哗啦”,水中起身。景春跑向南宫淮,手里不知轻重地推推南宫淮:“喂!狗皇帝,苦着张脸给谁看啊?!”
  狗皇帝?没料到这称呼竟让南宫淮心里轻松几分,面上虽不见喜色,他却只是叩了叩景春的额头,笑道:“小景儿,瞧你是愈发得意了!”
  景春算是破天荒地大了胆,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拉着南宫淮往秦楼处走:“昨日接我们来的姑娘说,叫我们早些回去吃饭!”
  南宫淮已不想计较什么了,依着景春的拉扯,倒是听话地跟着他。两人手心处握得倒紧,隐隐传过的热度,让南宫淮心下一跳。
  吃饭时,景春也不像往常般尽往南宫淮碗里夹菜,自顾自地吃着。
  南宫淮好笑地瞧他那副饿鬼样,开口:“朕在宫里饿着你了么?”
  景春一边把饭刨进嘴里,嘴里模糊不清道:“饭菜味道不同!”见他吃得急,连水也不顾喝一口,南宫淮取了水壶,好心给他倒了杯。
  景春也不客气,接过一口气喝下。摸着微微鼓胀的肚子,开心道:“饱了!”回头看到南宫淮碗里饭动也没动,气道:“你怎么不吃,白浪费了好饭好菜。”
  南宫淮越发好奇起来:“你不是一向怕我,怎么今天这般没大没小?”
  景春一抹嘴角:“现在我不怕你了呗!”
  “呵呵,奇了?哪有人一夜之间便不怕了的道理?”南宫淮叫景春盯得受不了,拿了筷子,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
  景春也没正面回答,反而学着南宫淮的口气:“呵呵,奇了?怎么不会有人一夜之间便不怕的道理?”
  景春想到,昨夜那笛声,怕是叫自己再也无法忘怀了。人是会变的,就像窦太后说的,南宫淮既然能一夜间阴狠起来,自己当然也会一夜间改变。只是,变了哪些,他是绝不会说的。
  “小景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南宫淮想叫景春“小景儿儿”。只是,喊出口才发现,真的很合适。
  景春饱了趴在桌上,百无聊奈的。听南宫淮叫他,只懒懒地翻了白眼:“什么?”
  “我们私奔吧?!”南宫淮凑近景春,手指搭在景春鼻梁上,认真地说。
  “啥?”景春装着耳聋,扯着自己耳朵叫:“我听不到!”
  南宫淮也没说第二次,只笑笑地看着他。眼波流转间,似情人般缠绵。
  【2】
  秦楼今晚有新妓招绣。明白地说,就是新出炉的雏妓的初夜招标,价高者得。新妓名——凝香。约十六年岁,梳妆打扮后,别致雅韵。
  嬷嬷们拉着凝香手出了阁,凝香头佩红巾,像是出嫁。
  楼台阑干下,闻声而来的宾客早就把厅内堵了个死。景春和南宫淮还有夏候浅,包了二楼雅座,看热闹。
  竞标开始,自然有胆大的人先开了价。更有好事者竟相抬价,怕也怕是楼里老鸨找来的托儿,帮忙起高价的。
  “五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三百两。”
  夏候浅好似很感兴趣,脑袋直往楼座外冒,半个身子都快侧出去了。景春看得心惊,忙伸手把人拉住。
  “五百两。”
  南宫淮的声音把景春吓得不轻,刚拉住夏候浅的手使错了劲,差点把夏候浅推下楼。
  厅里叫价的小厮听到楼上有人开了大价钱,喜出望外,直抬头往座里看。正巧,身子有半个悬在座外的夏候浅入了大家的眼。
  小厮忙陪笑着:“这位爷出手好阔气,不如。。。”
  夏候浅吓得动也不敢动,僵硬地笑道:“小爷我可没五百两银子。。。?”
  楼下小厮一时摸不清头脑,正不知如何开口。
  “混帐!叫价的是本大爷。。。”南宫淮上来就把夏候浅扒开。
  于是,厅里的人都看到了他。一身霸王气度,极为慑人。阴鸷的眸子在厅里转了一圈,突然勾起嘴角笑说:“谁说是五百两银子。。。大爷我出价五百两黄金!”这下,算是完胜了。
  南宫淮被众人拥着下楼迎姑娘入房。雅座内,景春是副吓呆了的表情。夏候浅在旁边,轻拍了拍景春的背:“小伙子,别惊讶!这是那人与他的约定,断没有不遵守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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