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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炽，不要担心。”黎清玉出门之前，最后抚上燃炽的头，温热的手心给人安心的感觉。
黎清玉走远，燃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无奈地笑，明明比自己小，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嘛，却总是这么为了别人着想。
其实清玉你啊，你的路要比我的艰难多了呢……
“她说，你的幸福到手了……是什么意思？”回去的路上，林贤终于忍不住问黎清玉。
不比来的时候那般匆忙，回去的路上两人踱着步很是闲适，黎清玉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些了的样子，不过有些累的感觉：“我只是告诉她我现在很幸福，谢谢你愿意陪我来这种地方，林哥哥。”
“谢什么，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笑着摸了摸黎清玉的头，林贤心中可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诧异的不是黎清玉要为一名青楼女子出头，而是惊异于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不了解清玉这个事实：“那么你的幸福，是谁给的呢？”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因为离秦楼楚馆还不甚远，一阵渺茫的歌声从不那里传了出来，甚是哀怨凄凉。
仿佛被乐音吸引住了，黎清玉眼神有些放空，忘记了回答林贤的问题，而是轻轻自言自语道：“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
他摇了摇头，坚定自己的信念，若现在就觉得无力，未来那么远你该怎么扛。
“清玉？”
“嗯？”反应过来，黎清玉冲林贤微笑：“谁给的不重要，切身感受到才是最重要的。”
第45章 朝中局势初始现
“说的是。”林贤笑笑没继续往下说，心里却十分忐忑。是他自己的问题么？总感觉这次回来之后清玉发生了变化，似乎有哪里不对。
因为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甚少在身边，使黎清玉养成了极其古怪的性格。看似任性实际通透，乖戾背后隐藏的是无尽的孤独。林贤只伸出双手，这孩子便投入怀抱，稍稍给予温暖，那孩子便冲他露出笑脸。其实黎清玉心怀感恩，只要赋予一点，这孩子便会成倍的回报给你。林贤被种这纯粹征服，从此清玉便成了他生命中所有。原本只是逗弄小孩子的心思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也令林贤乐在其中，连亲兄弟姐妹都无法给予他这种感情。
不过作为最疼爱他如同兄长一般的存在，清玉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他为他难过与心痛，现在清玉身边多了这么多朋友，他不是应该感到开心么？但是林贤却觉得心情很沉重，他不再是……独独只依赖自己了。刚刚清玉开口说现在感到幸福，他原本也十分欣慰，只是，他多么希望清玉这孩子的幸福，是自己给的。
突然，他有些后悔自己离开了这么些年。原本是为了站在顶峰，让清玉仰头就能看见他，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至高无上的存在。然而随着时间的冷暖兴替，岁月的悄然流逝，不仅童颜已褪去，人生的蜿蜒曲折，理想的虚幻飘渺也已隐去，而自己错过了什么，现在却尚未可知。
林贤摇头，不能因为彼此的依赖，便怀着这么强烈的独占欲。明知道人生的道路磨难万千，终点的光辉夺目尚未可见，这样的感情会变成他们两人的束缚，迟早会绊倒他们其中一个。
黎清玉则心心念念着冷燚，不管现在他在这个家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便不感觉孤独与艰难。人生，本就是磨难在枝头上，才渐渐被晾晒成了坚强。静静思虑，选择该选择的，遗忘该遗忘的，让生命若水，静静流淌一泓清澈。无论走过多少坎坷，有那个人懂得的日子，便会有花，有蝶，有阳光。
此时留在黎府的冷燚也在想着黎清玉，自打姑苏那次受重伤后，他就没怎么跟清玉分开过。现在清玉不是跟他而是跟林贤一起出门，他有些不太习惯。
虽然明知道林贤是打小便照顾清玉，如同父亲或兄长是他生命中无可取代的存在。若是他跟清玉之间仍是侍卫与少爷的情况也就算了，然而他俩现在关系非比寻常，难免冷燚会有些疑心。
不不，还是不能这么小心眼。冷燚摇头在心里嘲笑自己，总不能那每个人看的都跟他俩一样，清玉知道了该不高兴了，虽然现在是他自己的心情很不好。
只要稍稍熟识了便会了解清玉是个多么好懂的人，更何况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所以他很明白黎清玉出门是为了什么。
跟黎清玉在一起，哪怕两人都不说话便能产生一种满足的感觉，现在清玉不在身边，心里还真是落寞，明明就没有分别很久……
正在东想西想，有下人进来通报，老爷黎晓安刚刚终于回来了。冷燚冷眼瞧着，这黎府下人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他在这个家的待遇比清玉还像少爷，但他感觉很糟糕。
没有多说什么，他遵照黎晓安的吩咐前往书房。很奇怪门是关着的，冷燚敲了敲门，三下轻三下重，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冷燚便依言推门，刚打开一条缝黎晓安举着一把利剑就刺了出来，冷燚猛地一侧身躲了过去，还未缓过神剑尖又冲着他追来。
闪避了两下冷燚便掌握了节奏，他武功原本就练习的很不错，身法招式在姑苏经过凤旅的指点，更是提升了不少，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不在话下，虽然没有兵器，面对利剑却不仅是躲闪反而能够还击。脚下不停横扫，手掌硬生生将不断劈过来的剑身用内力击开，最后一记手刀，停在执剑的黎晓安颈上。
一直皱眉严肃攻击的黎晓安终于露出了笑意，收了剑住了手，冷燚也撤了招式，对黎晓安半跪以武人的姿势施礼恭敬道：“老爷。”
一年未见，黎晓安相貌也未大改，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年你的武功并没有退步或是停滞不前，反而比一年前精进许多，我甚是欣慰。”
“老爷过奖了。”一年未见，再次跟黎晓安对话冷燚觉得十分不适应。因为一直跟黎清玉呆在一起，黎晓安给他的印象若是不细致回忆总体来讲模模糊糊的，但若是细想，便充满了冰冷坚硬的感觉，令人十分不安。
“武科举就快要开始了，有信心么？”黎晓安甚是关切道。
冷燚低头：“我会尽力而为，不辜负老爷和少爷的期望。”
黎晓安笑意更深：“很好，既不退却，话也不说满，很好……”
连着说了两个很好，古怪的语气却让冷燚感觉很不好，他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老爷，就算我中了武科举，可依我罪臣之子的身份，入不了殿堂的，又能怎么样呢？恐怕到时反而会为黎家带来不便，我就成了恩将仇报的罪人了。”
“没关系，我既然让你做，自然有我的理由。”黎晓安笑的意味深长：“对了，你们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件事，他自己儿子不知道到底在他心底占了多大位置，冷燚颇有些无奈地答道：“过得挺好的，少爷的绸缎庄生意很不错，他自己设计的花样总是卖得很快……对了，他还给老爷您带了礼物……”
不等冷燚说完，黎晓安便打断道：“知道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眼看林贤也回来了，这势头……虽然朝廷对外征战一直获胜，但那么点儿甜头是填不饱那群狼的。他们的心会越来越大，朝中的主战派也越来越多，朝廷的意思还要往外征战，只老实做生意是不会有前途的。”
冷燚欲言又止，跟黎晓安分辩这种事也没有用，黎晓安脑中就只有他的地位而已。
“以你这种程度参加武科举初选绝对不用担心，复试也算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这最后一段时间不要放松耽误了，要继续勤勉练习。”黎晓安笑笑：“现在先退下吧，晚上咱们一家一起吃饭。”
还有最重要的事！栖凤院和凤凰木！冷燚就不信这件事黎晓安不知情，明明清楚栖凤院和凤凰木在黎清玉心中代表着怎样的存在，却放任慕陵任意施为丝毫不管，实在是凉透人心，他干脆直接问了出口：“老爷，关于栖凤院和凤凰木……”
“啊，那个……”黎晓安一副早已忘了很久的样子毫不在意道：“我一个来不及，没有阻止得了慕陵，就被她给拆了，清玉他没有说什么吧？”
满心的质疑就这样被堵了回去，冷燚无力垂头低声道：“没有。”
“这样啊，他也成熟了不少嘛，要是搁一年前指定大吵大闹甚至拼命了。”黎晓安拍拍冷燚的肩：“这都是有你陪伴的功劳，你私自随他出走这件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冷燚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对黎晓安行了礼回去。
为了一己私欲对战争欢欣鼓舞的男人，必定非常可怕。黎晓安的可怕之处，他恐怕还未见识到五分。
今夜是黎家团聚家宴，林贤也不好再跟着黎清玉回家，他与林贤告了别独自一人回家。到了黎府时已入了夜，黎家刚好开饭，刚到后院冷燚便迎了上去关切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黎清玉淡淡回道：“有些事耽搁了。”
这含糊的回答显然不能使冷燚满意：“清玉？”
“有什么事晚上再说。”黎清玉清楚他们彼此都有许多事情要对对方讲，然而现在不是时候，必须待到无人打扰的时候再细致讨论。
冷燚也了然地点头，恰好这时下人过来通报说秋云堂饭已摆好，请他们前去就餐，两人便前往秋云堂就坐。桌子不算大，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黎晓安坐在高位，慕陵抱着黎清远坐在侧首。冷燚清楚黎清玉讨厌慕陵，拔脚欲待坐到慕陵旁边，却被黎清玉抢先了一步，冷燚只好坐到黎清玉旁边。
看上去精心准备的菜肴并未勾起黎清玉的食欲，光是看着身旁人冷漠的脸色他就有一种倒胃口的感觉。这晚饭虽然黎清玉很不想吃，却也没办法推辞，面子上的虚伪还是要维持的。
“清玉，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吧，我看你瘦了不少呢，快好好补补。”慕陵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黎清玉碗里，一副慈母的样子。
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黎清玉看到碗里油腻的肉更是反胃了，冷燚关切的视线他不是没有看到，然而还是强迫自己夹了起来往嘴边递。三个大人都在虚伪地客套着，他没理由不参与其中啊，他现在也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呢……
黎清玉就那么愣了个神，筷子停了一下肉却被人抢走了，从下面挤过来一个小脑袋到他跟前，嘴巴鼓鼓的一动一动，边含糊不清道：“还要，哥哥给我夹肉肉吃。”
原来是黎清远，他见到黎清玉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得咯咯的非要黎清玉抱。黎清玉伸手把他抱起来，心里泛起一股怜惜之意，这个孩子的纯真，他要发自内心去珍惜。
第46章 沉沉迷债置心上
一边哄着黎清远，黎清玉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黎晓安恭敬道：“我给父亲带了礼物，希望父亲能够喜欢。”
黎晓安也平和笑笑：“我看过了，花样很不错，听说是你自己画的？你也算是个有心的了，多谢。再过没多久就是武科举了，这段时间你要监督冷燚好好练习。”
“我知道。”黎清玉点头，哪有父亲会向儿子这么认真道谢的？他跟黎晓安之间的距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督促冷燚好好练习，考取功名，已经成了他在这个家里最大的用处，希望不是唯一的……
冷燚在一旁笑着道：“就算少爷不那么费心，我也会自觉的。”
“那样最好，你们之间就如同兄弟一般，不必那么拘礼称呼他为少爷。”黎晓安点头，同时以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慕陵，接着对冷燚和黎清玉二人道：“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也累了，今晚早些休息。”
这句话倒是正合黎清玉心意，又闲聊了几句，待到吃过饭散了场，黎晓安回去前院，慕陵要带着黎清远回房，黎清远还对黎清玉依依不舍，扯着他闹道：“哥哥，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慕陵笑着拦住他：“你待会儿不是饿了就是渴了，没人看着又该闹腾了搅得周围人都不得安生，你清玉哥哥赶了多日路累了，今天且让他早些歇息，明天再找他玩。”
黎清远很是懂事，听了慕陵的话便撒了手，黎清玉看着他笑，其实如果真要清远跟他一起睡他倒是也很乐意，只不过老实讲他今天确实有些累了，便俯身摸了摸黎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