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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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嘴鹤与呆头鹅-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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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点了点头,对暗处的人一招手,有几人上来将另三个人带开,很快就不见了。
  
  武弦悄然收回了缠在浮沫脖子上的琴弦:“怎么样,很痛吧?抱歉,刚刚若不这么做,他们是不会离开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欲催人如梦的低唱。
  
  浮沫脸上浮起一丝希冀与痛苦。他轻声道:“没想到……你愿意原谅我。其实,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我放你走,你还是快点逃吧,我没空跟你叙旧。”武弦背过身去。
  
  浮沫正欲抬手,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他盯着武弦的背影一步步后退,退到三丈开外,终于放下心来,转过身狂奔。
  
  一刹。七根弦穿透了四肢与内脏,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浮沫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似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弦。
  
  “如果我再被你骗一次,那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怎么样?被人背叛的滋味。”
  
  浮沫已无暇去想。身体中的琴弦渐渐散开,几与血肉生长一处。他张开口,从内脏处涌来的鲜血染湿了原本整洁的衣襟。痛,无法遏制的痛,痛得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我当年,也是这么被丢弃在泥地里的。我可永远记得,你这个所谓的兄弟做了什么事。”
  
  浮沫咬牙。他艰难地伸张两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药丸。
  
  “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它丢下去,”武弦的声音漫了过来,“它不会让你死得更痛快。”
  
  浮沫努力地分辨着周围的动静。只过了一霎,他了然。他颓然垂下了手。那枚药丸又滚进了袖中。
  
  过了半个时辰。浮沫的身体已经渐渐不再抽动。武弦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弦收回来,只是手一松,七根弦柔软地落在了地上,连同浮沫的身躯。
  
  武弦对着东南那棵最高的树笑了笑:“你还是下来吧,在上面那么久,醒醒都不难受么。”
  
  “它早睡了。”周津悻悻准备下来,却因一手捧着醒醒,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我接着你啊,”武弦大笑起来,“不用怕,跳吧。要不是浮沫刚才闻到药香,发现你也在这里,我们俩都得倒霉。”
  
  “是,他真是太高看我了。那种毒药的解药在大箱子里,我没带来。”周津被他说得烦了,突然一下没有抓住树杈,坠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醒醒。身体被一双手臂接住。他松了口气:“放我下来。”
  
  武弦松手。周津仰躺在泥水里怒视着他:“你干什么?”
  
  “谁叫你骗我?还从大漠一直骗到江南,”武弦呵呵地笑了两声,“不过情节不严重,所以惩罚也很轻。”
  
  周津狠狠转过脸:“那也不是我愿意的!要不是景平门让我帮忙……”
  
  “这么说你不愿意骗我?”武弦完全曲解了周津的意思,“我真是太开心了。虽然他并不信任我,认为我会放走浮沫,不过你还是有良心的。”
  
  周津:“……”




☆、别太幼稚

  第二日清晨。武林众人昨晚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好像有几个人不见了!”于是集体陷入了恐慌。众人搜索了一遍,发现不见了四个人,连睡也不敢睡,把大厅和茅厕都找遍了。莫回袖气喘嘘嘘地绕着别庄又走了一圈,一屁股滑到在地:“看来刘飞白等人并不在此处。”
  
  那会在哪里……众人默默地舒缓着心中的寒意。
  
  莫回袖心知肚明,却只能看着若无其事的卞城三人暗暗叫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终于因紧张与搜寻而筋疲力竭地回到了房中。
  
  一片沉默。空相与严清侯也默然不语。
  
  穆岫羲却是松了口气——原来还以为师父会大闹一场,现在看起来他还是有分寸的。至少,不会用内力震塌一半的庄子,或是干脆放一把火,趁乱将那些杂碎杀了。
  
  卞城打了两个喷嚏。他回头瞪了贺无伦一眼。贺无伦无语地受着。穆岫羲看着他表情轻笑了一声,于是他又得意起来,伸出一根指头戳了穆岫羲一下。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贺无伦:“……不能。”他笑眯眯地往前站了一步:“大家还是及早休息,每个时辰换五个人,轮流守夜。否则,一旦贼人来袭,我们就无还手之力了。”
  
  莫回袖连忙点头称是。空相和严清侯却是闭目养神去了。一旦卞城出手,就表示事情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那几个人八成是已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毕竟是几条性命。也不知是怎么惹到了卞城,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前事之因后事之果。
  
  一晚过后,清晨的光亮让人渐渐散去了心头的胆怯。卞城微微点了点头,莫回袖对众人道:“还是再出去找找他们,若是无事自然好,若是有事……至少不能让他们落在外面。”
  
  于是这次众人将搜索范围扩大了一些,准备将方圆十里的地方全部细细排查。然而,只过了半个时辰,便在东边树林中,发现了浮沫、刘飞白、蛾眉与张昔乐的尸体。
  
  其余三人死相惨烈,却十分相似,都是皮开肉绽;唯独浮沫一人浑身犹如被许多钢针穿过,全都钉在了人体的穴位附近。有人一见便大喊道:“这是鲛人歌武弦的手法!是他杀的人!”
  
  瞬间,人群中的声音滚水般沸开,武弦身旁的几人全都往边上退了几步。武弦倒是气定神闲,一副无辜的样子:“为何这位兄台会以为是在下杀的人?”
  
  “这种伤口……只有你的琴弦才可以——”
  
  “我从来不用琴弦杀人。”武弦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那是我师父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琴弦,根根光滑明亮,显然是上好的瑶琴所用,只是有些年代的陈旧感,“而且,这种伤口也不一定是琴弦造成的。”
  
  他脚步一动,瞬间到了那人身边,拔下了一根头发:“看好了。”那原本蓬乱硬质的发便似铁一般竖着,然后开始扭曲旋转。那人被拔了头发,更是对武弦怒目而视:“这不是正说明你是凶手?”
  
  武弦大笑道:“愚不可及!只要是内立醇厚之人,操纵丝线头发便似孩童游戏一般,又怎是你这种宵小可以得窥!若不信,你且问问空相大师与严道长,是不是这个理?”
  
  空地不高不低不近不远的地方。溪影摇着头大叹:“那个人真倒霉。碰上武弦这种说谎不眨眼的人。”风影点了点头。
  
  “说起来,当时连你跟清影都被他骗了很多东西走么,怎么见面跟没事人似的?我以为至少要打一架呢,都没戏看了。”
  
  “你是说,我跟清影的几十两银子、你的新靴子和雪影的糖葫芦?”
  
  溪影嘴角抽了抽:“不是钱的问题。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关系。”
  
  “他把所有东西又都给雪影了。所以我们没有计较。”
  
  “怎么没人告诉我?”
  
  “因为雪影也很喜欢那双靴子,他想留着长大穿。没想到直到现在,他的脚也还是那么小。”
  
  “……”溪影忿忿,“我们太宠雪影了!我要把靴子要回来!”
  
  “所以说,雪影到现在还是小屁孩一个。”
  
  “……”溪影默默地想,那双靴子还是该去哪就去哪吧。
  
  空相见众人争执无果,踱了几步走出人群,念了声“阿弥陀佛”,提气对众人道:“武林大会遭逢此劫,诸位都甚是痛心。景平门气焰嚣张,魔教又大兴风浪,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唯有剿灭魔教、景平门,才是一劳永逸之道。否则正派武林永无宁日,还会波及寻常百姓,我心难安。”




☆、北上路线

  众人在大厅里面站着,围成一个圈。中间摊着一张大致的图,是莫回袖遣人拿来的,中原地图。此时的别庄在偏东的江边,而围剿景平门必须往上行。穆岫羲钻出来指着一个地方:“魔教总坛就在此处。”
  
  众人点头。
  
  穆岫羲继续道:“不如,我们就沿着这条路线走好了。”他用剑鞘画出一条线。这条线弯弯曲曲,蜿蜒着往上。然而……这条线,连接了魔教与景平门两处。
  
  旁边一个小派的掌门忍不住道:“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跟魔教借道?”
  
  众人翻了个白眼。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白眼到底是对那个掌门翻的,还是对穆岫羲翻的。尽管那个问问题的人是个白痴,所有人心里却都在默算:以正派武林现在的实力,实在没有可能先剿灭魔教,再北上寻至景平门腹地。
  
  穆岫羲道:“我在来此之前,捣毁了几个魔教分坛。”
  
  众人被噎住。一个人捣毁五个魔教分坛,确是极大的功绩。可是我们又不是人人都有你穆公子的武功!
  
  穆岫羲自顾自道:“其实,在捣毁最后一个分坛之前,我逼问了那个分坛的坛主。他告诉了我魔教总坛的具体位置,然后我潜入进去看了一眼。”
  
  空相与严清侯抬头,露出惊讶的神色。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卞城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的徒儿果然十分有出息。
  
  贺无伦在穆岫羲讲完魔教总坛的兵力分布后,对悄悄退回来的他道:“既然已经潜入了魔教总坛,却没有大闹一场?不像你的风格么。”
  
  “因为那个地方太寒碜了,”穆岫羲摇了摇头,“看起来魔教只有几个分坛坛主与教主武功比较厉害,其他的无论是人数还是一流高手的数量,都不足为惧。”
  
  其余众人都放了心。于是莫回袖做主,大家初步敲定了沿此路线北上的计划。快马加鞭,顶多十五日便可到达魔教总坛。
  
  未防有人继续被害,第二日清晨,所有人便要出发。穆岫羲和贺无伦回房收拾行李,穆岫羲忽然问道:“最近怎么老不见贺有常?”
  
  “你很关心他?”贺无伦道,“他可是我徒弟。”
  
  “行了行了,我现在暂时还不想收徒,你也不用像老母鸡抱小鸡一样,护得那么紧。”
  
  贺无伦对他一而再再而三曲解自己的意思表示麻木:“我给了他一本适合他练的武功秘籍,他自己努力去了。我看他悟性也挺高,可能真的是为人太憨厚了些,没人敢收。”
  
  “原来他父母只是想找个替他们照顾儿子的冤大头。不过无论如何,贺庄主中选了,总是要恭贺一声的。”
  
  贺无伦:“……”他为什么不直说,贺有常的武功已经日益精进,现在要休息三日,正和海东歆在一起呢?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贺无伦开口。
  
  穆岫羲想也不想,便道:“没什么。跟他们弄完那什么荒唐的围剿,然后就回去。反正景平门也需要一个消失的借口。”
  
  “这戏演得也太全了些吧?”贺无伦不禁失笑。
  
  “不是正和你意?反正景平门的地方离京城更近,到时候武林中人活动频繁,连官府也要忌惮几分,正好与你的计划相合。”
  
  贺无伦摇了摇头:“其实,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小姑姑与我没有多少交情,只是毕竟是同胞血脉,我父亲辞世之前叮嘱许久,要我务必于紧要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行了行了,”穆岫羲挥手,“这跟我没有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潜入守卫森严的王府罢。那些侍卫可不比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
  
  贺无伦有些失望地看着跟卞城走到另一边的穆岫羲。这呆子!看着明白,不解风情。
  
  卞城笑眯眯地道:“明天就要走了。”
  
  “嗯。”
  
  “怎么,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怎么?”
  
  “无论是魔教还是景平门,都不是什么问题,只是那些江湖人要多跑一趟而已。”
  
  “也不尽然。他想要做什么……连我也不是太清楚。”
  
  卞城微讶:“你已经见过他了?”
  
  “嗯。很不好。”
  
  “什么很不好?”
  
  “感觉。”穆岫羲皱了皱眉,直起身看着眼前收拾了一半的包袱,“如果你跟空相和严清侯的交情不像我看见的那么浅,你还是让他们小心一点好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我觉得……他现在有些偏激。或许当年我没有跟你走就好了。”
  
  “乖徒儿长大了哟……”卞城一面连连叹着,一面转身走了,“狼崽子也长大了哦……老了,真是老了,受不起刺激喽。”




☆、三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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