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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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念-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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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清幽的声音,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回头看时,便见到了那似望断轮回的剪水双瞳。我微微一笑,打趣道:“叶若望,你是要我随意进攻吗?我可还没到那个境界。”
  他看着我,眼中忽然散出一种深深的感伤:“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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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他看着我,笑得有些勉强,言语间的凄然,让我心有戚戚:“十年前,我得到了一个和你这一模一样的军令。三千军,九万敌,二十九天。”
  我听着他的话,心下大惊。瞬间,我明白了一切。我忽然懂得了,为何我在说胡子南只可拥精骑三万时,他只给了我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我懂得了,为何赵然离去的前夜与我深深相拥时的难舍的悲伤;我懂得了,为何太子与我论兵法时曾说:良弓利器,旋于战场,伤人伤己,防得用得。
  果然,我今日才真正叹道:“帝王心机,神鬼不测。权术消长,倾国制衡。”
  “旭初。”叶清的声音缥缈地不真实,“你可愿活下去?”
  我看着他,有些不解:“如何可活?”
  他很平静地说道:“谢甲而归,明日告病,求返兆京。”
  我笑了一下,望着他,安静地说道:“你不肯做的事情,我便肯了?”
  他看着我,眼中闪现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忧伤:“你与我不同,我曾许过他,万里江山。”
  “我与你不同。无论你曾许过谁什么。”我吞下了‘于我不相干’这半句,只说道,“我曾对我故去的父母兄长发誓,此生誓平开阳,若不能,也必然战死于敌军中,与他们同伤共死!”
  “如此,便随‘念’吧。”他此言落,便不再与我说话了。
  我俩就这样,并列望着天上的孤月,默默无言。一轮清辉中,我忽然想起了《广寒宫怨》中的一段:‘月宫息,大梦初;前生忆,伴孤君;拂尘甲,拭长剑;西风烈,名驹嘶;锦瑟断,阵鼓长;沙场血,荒城泪;飞鸟尽,良弓藏;一醒回,今世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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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醒回,今世殇。’——我心中默念着这句,于第二日清晨,跪在周叶的脚下,请命道:“末将带兵,不需五千。一千便可。”——既然是有去无回,便不要带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了。
  周叶答得比任何时候都干脆:“如此甚好,有劳杨副将了。”但是他这句之后,便话锋一转,眼透寒光:“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临阵脱逃,便会按军令处置!”
  
  文帝二十年,腊月十九。于我父母兄长的祭日,于我二十七岁的生日,我带着一千的骑兵,向着樊篱进发。一路上,我没有悲伤,更没有恐惧。只是有着一些对这一千士兵的歉疚:让他们无辜与我陪葬,实在不该。
  终于,在离樊篱城还有三里开外的地方,我停住马,对他们说:“将士们,我们此次冲锋,很可能是有去无回。若有人现在想回去,我绝不会阻拦!”
  “杨将军!”阵中有个士兵忽然大喊,“我们都是誓死从令的!”随后,所有的将士都高声跟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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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誓死从令!誓死从令!”
  我定睛一看,发现第一个说话的士兵竟是张明!——我俩数年不见,今日一见,竟是一同赴死沙场——我猛然间,心绪滔滔,不能自己:“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拿起手中的武器,共赴沙场!”
  初时,我的先锋部队,和敌军的先锋部队尚可抗衡。只是,当敌军逐渐增兵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我军没有后援跟上。我不能退后,只能向前,眼看着敌军人数猛增,洪水般将我军将士隔离成一个个的孤岛。我的心,也如这汪洋敌阵中的一旅孤舟,飘摇伶仃,终知英雄不敌时势的苦楚了。
  希望落尽,我反而没有任何伤痛了。厮杀中,我只记得:来时路上,与我为伴的‘念’,现在终可携它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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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我一心持‘念’,渐渐听不清战场的厮杀时,忽然一个焦急中带着一丝埋怨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你怎么不干脆一个人上阵!早死早超生!也省的我来救你!”
  这声音,我太熟息了。但是,此刻,我却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只在我恍惚的一刹那——摇光的太子瞿兀玄握着一柄长枪,立马扬尘于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一种不可置信的口气:“你,你怎么来了?”
  他忽然一惊,扬枪挡了我身边的一刀,大喊:“战场上,别说废话!”
  我听闻此言,立时捡回了神魄,专心应付战场上的拼杀。
  经过半天的鏖战,在太子所带的大军压上后,我们直直攻到樊篱的城下。
  摇光太子亲自挂帅领军,兵迫敌军城下——这对全军的士气,有着莫大的鼓舞。
  我军排阵于樊篱城仅一里之遥的地方,太子在马上问道:“众将可有攻城之计?”
  “启禀太子。”周叶抢道,“樊篱城有四门,我们分开,分守好四面,把他们死死困在城里。”
  太子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估计这样多久能能攻下来?”
  周叶回禀道:“下官估计,若一切顺利,半个月大概不成问题。”
  太子忽然冷笑道:“那么久?周叶,我若让你五日内攻下,你可办得到?”
  “啊?这……”周叶听闻此言,一时失了主意,窘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
  “哼。”太子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而是看着我们这些从将,一字一句道:“战者,心为上。我们若是围城,他们没有退路,必定抵死相抗,如此损耗必然很大。因此,这次进攻,我们只围上南北西三个城门,而在东门稍留虚口,缓逃军出城时,一举歼灭!”
  “太子英明!”众人皆惊赞于太子的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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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分派了分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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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西三个城门的军将,最后对我道:“杨将军,你随我一同去东门截堵逃窜而出的敌人。”
  果然,诚如他所料。敌军开始时,四面防守,死死抵御我们的进攻,当他们发现东门的进攻稍弱于其他三个门时,便开始拥向这里,伺机打开城门,准备从这里向上缭回撤。
  只是,他们刚刚开了城门,冲出来没有半里路,便遇到了我们的埋伏,纷纷中箭倒地。看着敌人中了自己的计策,太子忽然沉声对我说道:“看到没,留念于人,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毁灭。”
  我当下一惊,并没完全理解他的话,只得含糊说道:“太子妙计,樊篱三日内可得!”
  我的话没错,第三日,我们完全攻陷了樊篱。至此,去往上缭的前路再无阻塞。‘灭开阳,定天下’的宏愿终于实实在在地握在了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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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樊篱城内,太子召我入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第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为何?”我真的很想知道。
  “为了盯着你呀。”他说话坦诚地让我瞠目,“朝廷从来不放心拥兵自重的人,我专门过来看着你。”
  我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暖意,懂得他的意思,心下感激,深深一躬:“多谢太子,有劳太子费心了。”
  “抬起头来。”他看着我,几步踱到近处,一把捉住我的胳膊说道,“让我看看,是不是一幅不忠的样子。”
  我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低头回避道:“末将忠心日月可鉴。”
  闻听此言,他竟然把身子靠的更近,鼻尖就在我侧脸一寸的地方,呼吸可感:“真的?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瞧瞧?我心里一惑。忠心如何瞧得?难道要挖出来给他看看?我更加不解地敷衍道:“太子莫要取笑末将了。”
  “谁说笑了?”他忽然一挑眉,“快点,把衣服脱了。”
  “啊?”我看着他,紧张道,“干什么啊?!”
  “没事儿。我看看你的忠心而已。”他半句玩笑后,忽然很小心地说道,“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一激灵,答得快如被先生打手板的学生。
  “我不信。”他说着手已经伸了上来,“你很少对我说实话。”
  “没,没有啊。”我一边后退,一边说,“真的没有伤,最多是些擦伤。”
  他逼着我退到了踏上,眼中透着狐狸般狡黠的光:“喏,擦伤也是伤。你看,你又骗我了吧。”
  “不是的。”我慌张着辩解道,“打仗行军,怎么可能连小伤都没有?!”
  他已经不再和我磨嘴皮子了,伸手就解了我外衣上的盘锦扣。我的反抗就被一句:“太子令!敢不从!”压了下来。
  顷刻间,我上身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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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被他脱了个精光,还好屋里的暖炉够火候,否则,我还不要在这数九寒天被活活冻死?!暖炕上,我缩着手肘,好一会,才小心地问着身后半天没有动静的太子:“我能把衣服穿上了吗?”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我后背的一块地方说道:“你果然在骗人。这伤是什么?”
  感觉着他摸到的地方,我着急回头解释着:“那不是这次的战伤,是我十岁的时候,被开阳凶兵所砍的。”
  “是吗?”他一边轻轻摸着那个刀伤,一边从后面靠了上来,“救下你的人,一定很有心。”
  我完全没听明白他的话,只是小声敷衍道:“太子,你看,我没有骗你。我穿上衣服了。”
  “好。”他一声应允后,竟然用一种温柔如丝的声音,轻轻凑近我的耳边,说:“我来帮你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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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他提起我的中衣,拉起袖子,我赶忙把胳膊一左一右的塞了进去。合好衣服,正在系带子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一双手拥上了我的腰。我一下子惊楞在那里,不敢动弹。
  随后,太子把头轻轻搭在了我右肩上,轻声叹道:“你这次,可为难死我了。”
  “啊?”我本能地发了个疑问,便再不敢做声了。
  他搂着我,没有放手,只是嘴上却还是那讨人嫌的样子:“我就知你再攻下去,必然是这个下场。果然,临死了。还是我急中生智,想出这个破法子,过来救你。”
  “你也知这是个破法子!”我承认,我憋在心里的话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摇光只有你一个皇子,你怎么能亲征?你若是有个闪失……”我有些说不下去了。
  “若不是只有我这一个皇子;若不是我一直是个扶不起的人;若不是我忽然‘茅塞顿开’,想要以前线立功来增加自己的威信;若不是父皇也只能以此交代群臣…你当是我是怎么能来的?!”他一连串的厉声言词后,忽然把我紧紧攥在怀里。半饷后,才柔声叹道,“旭初,你不知这一路,我打马来时,心里有多怕。生怕自己晚来一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过身,望着他,嘴唇颤抖的厉害:“你,你,……”
  “没话说,就别想词了。”嘴上戏谑的他,浑身哆嗦着,摩挲着我发抖的唇,脸微微向上抬起,似在忍泪。良久后,他吞咽了一下,看着我,眼中闪着易碎的光:“还好,还是活的。”
  我被他的话弄得嘴角微扬,却被他的情容弄得心乱如丝。我探身向前,轻轻抱着他,拍了拍,仿佛哄着一个孩子:“嗯,是活的。”
  与他相拥的一夜,让我忆起十岁那年,父母遇难后,与哥哥相拥的一夜。那夜天亮后,我们相携去给父母报仇;今夜天明时,我对他说:“我们同去上缭,踏平开阳。”
  
  对上缭发起总攻的前夜,我与太子谈论攻城大计,直至二更。二更过后,我踏着月光,回了自己的住处。刚刚入了屋子,便看到叶清立在那里,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我看到他并没有太多的吃惊,而是微微一笑,“明日我们便要攻入上缭了。”
  “嗯。”他轻声一应。
  我不知他来的用意,便看门见山道:“你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提醒我吗?明日攻城的?”
  他看着我,缓缓说道:“上缭有内乱,因此攻城并不是什么难事了。我来,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从未曾想过,攻占敌国都城的前一晚,还有幸,能听到一个故事——一个与我毫不相干,却又丝丝扣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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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里,当朝圣明无双的文帝瞿文允还只是 
 22、第二十二章 。。。 
 
 
  个九岁的孩子。武帝三子,他是最小的一个。但是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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