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无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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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无雅(一)-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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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笑不明就里,沐亦寒近乎本能的挡在了含笑面前,厚厚的子集撞上他胸膛,发出沉闷地声响,落在了地上。
  亦寒痛,剧烈的痛,只因为青雅朦胧的眼,疯狂的神情。他似乎是不认得沐亦寒了,推倒了书架,执起书,无论厚薄,只向含笑砸去。沐亦寒死死的咬住唇,任由那些书往自己身上招呼,他听到了青雅的哭喊。
  “为什么!名扬,我讨厌你!我恨你!是你的出现,是你抢走了亦寒!明明应该是我们在一起的!为什么!”
  皱皱巴巴的泪水从青雅透明的脸庞滑下,泪水似乎也是粉红的。
  沐亦寒望着他,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
  “青雅。”
  他试图走上前去,抱住他,青雅远远的逃开了,疯狂的表情,忽然换了一抹卑微的笑脸,一如当年,他说,“亦寒,可不可以不要娶她。”
  “不娶,我谁都不娶,只要青雅……”沐亦寒话还没说完,青雅又成了那副癫狂的模样,
  “为什么,我要成为你的包袱!我不要成为你的包袱!为什么要救我!我早该死了,我不要吃药!”
  “青雅,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沐亦寒痛苦的说,强撑着不稳的身形,终于靠近了悲戚的青雅,他掩面蹲在地上,口中只念着两个字“寞愁”
  “咚”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撞开了,紧绷着脸的沐云筝从他爹的身边拽过了哭泣的青雅,用不大的声音吼青雅,
  “林青雅,看清楚我是沐云筝,是小白。”
  青雅完全不认得他了,只反反复复的凄凉地念着几句话,
  “寞愁死了,寞愁死了。是我害死了寞愁,是我害死了寞愁。”
  沐云筝气的快要疯了,他不顾不断挣扎的青雅,强行将又疯狂了的青雅拉进了怀中,吼道,
  “寞愁的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胡乱的吻如同春雨密密麻麻地落在青雅的脸上,颈上。
  青雅举起颤抖的右手,一记响亮的耳光,鲜红的五指印在云筝白皙的脸上。
  震得屋内所有人一惊,云筝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青雅也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云筝的脸,声音中略带一丝困惑,
  “云筝。”
  “是,是我,沐云筝。你的小白。”
  青雅反手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靠着云筝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沐云筝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母亲一眼,抱起青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沐亦寒深深地抱住了含笑。“笑笑,抱紧我。”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含笑紧紧地抱住了他,“为什么这么辛苦,却瞒着我。”
  “你想知道所有的事。”夜寂风看着正在为青雅掖被角的沐云筝。
  他仔细端详着青雅纯真的睡颜,醒目的五指山对称地映在他与青雅的脸上,他趴在青雅地胸膛前,听着青雅均匀的心跳,不去看夜寂风,点了点头。
  夜寂风负手背立在窗前,月光照在他清冷的脸上,使他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回忆之种,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便告诉你。”
  崇绪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夜。三皇子夜寂珉于府中密谋图反,而宫中众人,一无所知。夜寂风被皇帝叫去夜训了,沐亦寒拉着青雅溜进了他的房中,说是趁着乌漆麻黑吓他一吓。
  他们没有点火折子,做了坏事的青雅惴惴不安的像只受了惊的小鹿,闪着小鹿般目光无暇的双眸望着沐亦寒,沐亦寒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坏笑道,“怕什么,不过吓吓他,看他平日躲在房里做什么惊惊蛰蛰的坏事。他又不是纸糊的,还能吓坏了不成。”
  青雅还是不安心,沐亦寒硬是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负手立在他身前,坏笑地望着他,看的青雅一阵脸红,只得低下头去。
  窗外月影疏漏,万籁寂寞无声,只听得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如果神明有知,时间只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坏笑的少年和纯真的爱。就再也不会有日后纠纠葛葛,无止休的缠连。
  当响亮的哨声带着一丝光明划破具静的黑夜,沐亦寒停止了思考,只看到青雅,挡在自己身前,撞上自己的胸膛,沐亦寒的嘴角渗出血来。
  三皇子饮下了鸩酒,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心爱的女人。那支暗箭喂了毒,是想刺向夜寂风的,用来威胁皇帝。
  可谁知在那房中的是沐亦寒还有挡在沐亦寒身前的青雅。
  他死的不亏,他该死。这是沐亦寒疯狂的执念。
  他甚至提兵与皇帝相见,要杀那人的儿子夜寂辰,被夜寂风一顿打醒了,掂到青雅的病榻前。看到青雅苍白的脸,紧闭了双眼,沐亦寒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躲到家中喝了一天,醉了七天。别人却都只道,他为了未来的王妃名扬的下落不明。
  “醒了,就别再装死了。”夜寂风满眼的血丝坐在沐亦寒旁边。
  七天里,他不仅要照顾垂危的青雅,还要照顾不省人事的沐亦寒,还要同他的父亲一起善后,编出一个弥天大谎来蒙蔽世人的双眼,掩盖皇家的丑事。从此以后,除了他们四个和死了的夜寂珉,没人可知真相。
  沐亦寒紧闭着双眼,当真像死了一般。夜寂风又说,”那毒,是梦回。解药被他毁了,无解。青雅的命,保下来了。日后每半年发作一次,李卿会配好药剂。每次发作时青雅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执念。青雅的执念,只有你。发作时,好好爱他。”
  梦回,如同烈酒浇心,喝下去的绵甜甘软原来是迷蒙的幻境。沐亦寒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及至放声大笑乃至落泪成珠。
  梦回梦回,何时才能午夜梦回。
  沐亦寒想起了往日的一句戏言,“青雅呀。你就只有我一个,孤零零地怎么办呢?”
  原来,不是戏言。青雅之前或是之后,只有自己一个了。
  每次青雅病发之后,看着温存的抱着自己的亦寒,只会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要救我。”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过爱情,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后来青雅不说了,自暴自弃的沉默,只是一心一意的当作亦寒的忠臣良谋。与其说青雅恨谁,都不如说青雅恨自己。
  “亦寒,如有前世,你一定欠了我许多,所以这辈子,拼命来还。直到,我成了你挥之不去的包袱。”
  “不,欠了的人,一定是你。”
  沐云筝久久地立在那里,看着他爹坐在玉阶之上依偎着娘亲,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爹,”他轻唤出声,沐亦寒拉着含笑没有回头。
  沐云筝说,“爹,从今以后,青雅发病时,你都不能再去看他。由我来照顾他。青雅的依赖,青雅的自暴自弃都是你惯的。青雅不能依靠你一辈子,如果你还想要青雅好好的,那么再也不要纵着他,告诉他,你不爱林青雅。可是,我爱林青雅。”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八

  、如果你愿意,随便把我当做谁吧
  “林青雅!”当青雅再一次将沐云筝热好的汤药砸个粉碎时,云筝终于恼了,大吼一声,面对着青雅那毫无反应的模样,沐云筝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了。低头将那碎片扫到了门外。
  云筝逆着光摊开十指,看到指尖那被药罐烫起的水泡,云筝安慰自己,青雅病了,病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着,十天之后他便好了。
  云筝凭着这种强大的意念,又一次强迫自己进了厨房,升起了药炉。
  那腾腾升燃起的草药味,让云筝有一种难受的想吐的感觉,云筝忍住了。
  掀开药盖,加入牛黄,又盖上盖,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发呆。
  萧颜昨天来过了,出了这种事怎么也瞒不过他家主上。他只匆匆跑来看了一眼,青雅还在熟睡,即便醒着青雅也不会认得他,因为大多时,青雅连云筝都不认得。
  萧颜什么也没问,更没同云筝说话。只站在青雅塌前许久,喃喃自语,“难怪你会解毒……你又不说……你到底中的什么毒……”就这么许久,萧颜从窗口飞身离开了。
  青雅什么也不知道,抿着薄唇,梦呓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冲天的药气,让沐云筝的胃又一次难受了起来。
  他慌手慌脚的倒了药,结果还是烫到了。他开始有些同情爹,怎么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了下来,还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他娘。
  云筝这次多了心,煎了两服药,怕青雅又砸了,他便来不及煎了。
  “林青雅,别装睡了,起来吃药。”
  云筝气还没消,连名带姓的叫他,当他进门时,青雅正闭着眼睛假寐,《尔雅》被放在榻旁。
  沐云筝忍不住一笑,放下药,点了点他那倔强挺立的精巧鼻息,青雅“倏”的睁开了眼,恼怒地望着沐云筝,小刷子一样的长睫毛扫来扫去,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小孩,瘪了唇,受尽了委屈。
  云筝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在他脸侧偷香了一下,青雅腾地坐了起来,红着小龙虾一样的脸指着云筝,气急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对于这个“陌生”的采花贼该怎么办,他想见亦寒,只有亦寒能帮他,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个“贼”把他关了起来。可青雅忘了问自己,为什么他只是羞怯却不反感这个“采花贼”的亲近。
  “青雅,吃药。”沐云筝拍掉了眼前杵在自己面前的修长手指,搅着药匙,站在他榻前。
  “我不认识你,干嘛要吃你给的药。”青雅振振有词的嘟起了嘴。
  云筝不理他,他便伸手要打那药碗子,所幸云筝习过武眼疾手快把药碗护了起来,腾出一只手钳制住了青雅,将他按至榻上,骑在了他身上,青雅全身乱扑腾了起来,涨红脸了喊道,“你放开我,我要见亦寒,我要见亦寒。”
  “哼,他凭什么见你,你又是他的谁。”
  沐云筝冷笑一声,把碗抵在他唇边强行往里灌,灌了不至两三口,青雅拼命咳嗽了起来,云筝慌忙把药碗拿开,抚着他的背。
  青雅咳得满脸通红,把呛进去的药汁都咳了出来,才顺了气,看眼睛已红了一圈,仍不忘倔强的瞪着云筝,执着道,“我要见亦寒。”
  沐云筝怒极反笑,他都不知自己该不该同这样一个“小孩子”置气,他一挑眉,指了指落了锁的院门,道,“你去呀。”
  门锁的钥匙就在云筝贴身的胸前,青雅是知道的,就死死的盯着他。
  沐云筝妩媚众生地笑了,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胸前,又举了药碗抵在他的唇边,示意他主动喝下去。青雅仍是不肯喝,沐云筝急了,又灌,甚至说出了比刚才更绝情的话,
  “林青雅,你信不信,你是在这儿他都不会来看你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你当你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豆大的泪水“吧唧吧唧”的掉落在姜黄色的浓汁中,青雅没有揉眼睛,抢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仍旧倔强的望着云筝。
  沐云筝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只感觉到累,从青雅身上滑了下来,收拾起药碗,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还有十天,十天他都要这么精神奕奕的同青雅周旋,十天后,他还要微笑着告诉青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小气的人,他不能做到对此刻青雅的所作所为释怀,他忘不了青雅口口声声念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和委屈的泪水。
  可是,也许青雅能回来,便是好的。
  “云筝。”声音中带有一丝清冷,好似青雅有了些许清醒。
  在屋内踱来踱去的沐云筝迅速回过头来,却只对上了那副困惑的表情。
  原来他没有认出自己来,原来只是无意的念出来了而已。
  云筝自嘲,把着单衣坐在那里的青雅按回了榻上,用毯子盖严了,皱眉问,“你是在这儿睡还是回床睡?”
  青雅不理他,似乎是默默地想些什么事情,云筝伸手探了探他近乎透明的脸,被他扭头躲开了。“你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青雅冷冷地问,云筝再也感受不到往日的丝丝暖意,更不会有他往日无奈笑道,小白。
  云筝紧紧地抱住了他。青雅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云筝突然勾起一抹坏笑,暧昧的在他耳边低语,
  “你不认得我?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你还曾强要了我的第一次。”
  “你胡说!”青雅红了脸辩驳道。
  云筝低笑了起来。“你喝醉了。”
  “你胡说。”
  “我没胡说,”云筝抵上他的额头,幽蓝如墨的双眸对上他不知所措的目光,蛊惑的声线挑逗着青雅
  “你的锁骨下方是不是有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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