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诉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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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诉离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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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笑着打了个哈哈,说,“我手下的兵,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战士,跟你不同,跟你不同。”

他握紧青铜酒杯,久久无言。

边关的夜空很美,也只有在夜深看漫天繁星时,他才会觉得边关是比京城好的,起码这梦幻的夜景,京城没有。可惜,刘聍很难抽出空陪他看这满天繁星,往往他宁愿在营帐里挑灯研读《孙子兵法》,或是练练武术也不爱陪他这样风花雪月。是的,王爷管这种半夜里看星星的行为叫做风花雪月,谈到时,脸上的表情往往很平淡,他却知道,若不是表现出兴趣或是怜惜,便是他觉得无聊的事。他静静地看着刘聍半醉的星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出了营帐。

这时还是白日,副官进来后又出,碰上他,问了一句,“哪里去?”

那时候,整个军营只有副官和为数不多的几个王爷的心腹知道他真实的身份,那副官是骁勇善战之人,也该是王爷口中那种保家卫国的好士兵,性子耿直,一直没法认同他,自然在称呼上是极难叫他,偶尔与他说话便是直接问答。也是因为他觉得寂寞无聊之意,常常在王爷出了营帐巡视时自己跑出去解闷儿,那时节王爷就令几个心腹看住了他,要知道他的确切行踪,毕竟,边关这样的地方,走失或是被敌军掳去都不是闹着玩的。此时这副官与他撞上,只是职责使然,这么问了句。他道,“随便看看。”

“别走远了,将军醒来后看不到你要着急。”除他之外,整个军队都称王爷为将军,他听了副官的话,点点头。

这时候还是下午,边关的白天极短,他觉得自己走了才不几步,天就渐渐暗起来,心里有些惴惴的难受,瞧着不远处有驻扎的营帐,便在原地坐下了,放眼望去,一片荒芜。他顺手捋地上的枯草,草硬梆梆的,扎在手上,有点疼,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起了大风,周围一片尘土气息,他扔了缠在手上的枯草,伸手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而后一个温暖的胸膛靠了过来,把他拥进怀。

他闭着眼睛也能嗅出这是刘聍的气息,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反手环住他。风沙来得快,走得更迅速,一过去,刘聍就放开他,道,“明知晚上天凉,还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

他心里还是隐约的难受,睁着大大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可一对上王爷那双深沉的眸,又什么也说不出,只好答,“我也没料到天暗的这样快。”说话间注意到王爷已换了装束,因为这些天边关一直安稳无事,王爷在军营也常常是便装示人,此时已由下午在营帐里穿着的墨色缎子衣袍换成了雪白的一件箭袖,腰间系了一根月白色的腰带,王爷很少会穿白色,这一身更是衬的他高贵奢华,不能逼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刘聍道,“总盯着本王瞧做什么?”话里隐隐的不满。

他吐吐舌头,调皮道,“没有啊,就是觉得你这样穿衣服很好看。”想了想,歪着头道,“不过你这个色调的衣服太少了,可以多做两件。”

刘聍却哼了一声,道,“行军打仗的人哪能穿这样的衣服?这鄂都,替本王打点几套衣服都办不好!”

后来才知道,当天王爷在醉酒后不慎弄脏了衣服,在军营里带的衣服本不多,不得已换上了最不喜爱的这套白色箭袖。他其实一直也不明白,为何九王爷这样不偏爱白衣,却可以接受他穿着白色衣服在自己面前跳舞。或者就如王爷所说,行军打仗的人与他这样的鸾宠是不一样的。永远不一样。

他看到王爷不高兴,往往就忘了自己的情绪,跟着着急,连忙攀在他身上,柔声劝他,“那以后阿卿替你管衣服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刘聍却并不领情,皱皱眉说:“哪里就为这点小事生气了?”他有一种挫败的感觉,每每他不开心,王爷只要说一个小笑话就可以逗得他重展笑颜;而王爷不开心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是觉得好笑,就那么微微一笑,或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刘聍细心地觉察了他的情绪,捏着他柔滑的脸颊问他,“怎么不开心了?下午出来时便是这样,一个人到这里来,是躲着我了?”

他知道是那副官把他的情绪报告了王爷,还是辩道,“我从前也常常出来走嘛。哪里是躲你?”

“不是最好了。”刘聍在他头上轻轻拍抚两下,他瞬时感到安心,冲着他静静一笑。他跟刘欣一起时,并没有这么爱笑;只有跟着九王爷,即使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生活,还是甘心情愿,看着他没有什么烦忧的话,自己也会跟着开心。

刘聍一用力把他带进怀里,俯头上去吻他。他跟着刘聍久了,对他的性情脾气都摸出了些,不再像从前,一个吻都会叫他觉得惶恐不安,闭上眼,接受这个有些暴虐的吻,乖巧地伸出舌回应王爷。

放开他时,还是看到他脸上一片娇嫩的绯红,刘聍笑着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他被王爷笑得害羞起来,皱着鼻子想,还不是你太暴虐,却不敢说,微微嘟起嘴不满地看着王爷。刘聍在他鼻子上轻轻一刮,“这样嘟嘴,我会想咬。”作势要撕他衣服,吓得他猛捉住他手,微恼地叫,“怎么能在这里吗?”

刘聍一阵大笑,恼的他呼的一下涨红了脸才作罢,道,“今儿我陪你看夜景。”

“真的?”他欣喜地抓住他手问。

“当然。”他没让他失望,含笑给了他肯定答案。

他还不放心地问,“今天怎么肯陪我了?”

“怎么?不好吗?”刘聍反问他。

“当然不是。”他忙忙地否定,说道,“只是你一直都觉得这样的事无聊的。”

刘聍轻轻抚摸他栗色的长发,并没正面答他的问题,只说,“真是个麻烦的小东西。”

他努努嘴,识趣地不再追问,躲进他怀里。

浩瀚的夜,漫天的繁星点点,他多想时间就静在这一秒。就这样,不说也不闹,两个人依偎一处,一生一世。

刘聍从来都是寡淡的性子,与人相处时也会爽朗的开怀大笑,静下来时又是自有一股威严,此刻便是静静地拥着他,彼此没有说话,身后是一片荒芜的黄草地,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他只觉得这一刻世间万物都不重要,他已拥有了整个世界。

隔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听到寂静的夜里刘聍缓缓的声音,他说:“我要把你送回去。”

他还靠在他肩头,听他这样说,没吱声。刘聍便道,“你不出声我只当你答应了。”

他默默地想,原来陪着看这浩瀚夜空也是有目的的。收回目光,道,“那你当初带我来作甚呢?”

刘聍在他头上揉了下回说,“这么久边地都相安无事,我不久也要回京述职,到时整军行进,带着你诸多不便,不如你先回去等我。”

他张了张口,对行军打仗的事全然不懂,想要反驳也找不出话说,只好点头。原还有些话想问,可是见了刘聍深沉的眸子毫不掩饰地瞧着自己,又感到没有必要多问,反正,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然而,看星子的兴致是被破坏干净了,嘟着嘴不说话。

刘聍自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感到倦的很,失了哄他的兴致。这时自己也感到好笑,对这小东西往往还不如对小舞耐心。明明他可以用尽他身上每一处可用之处,这小东西会是个可造之材,可是,自己没了耐性。呵!果真是老了。还是,这个天下果真要改朝换代了?







第14章 13。惊魂
“起誓吧。”侧对着窗的人声音冰冷。

他注意到小舞的脸在烛火掩映下显得梦幻又不真实。

他回来也有半月了,却没听说王爷要回京述职的消息,每日除了思念便是无聊。幸而回来后,伺候他的奴才已是换了一拨,不爱紧跟着他了,总算可以自由支配行动了。

这一日,他原也是白溜达,到了晚间没着急回去,便在书房外听了这一席话。黄花梨木的窗子并没紧掩,大概王爷并不在,又是这样冷的晚上,并没什么忌惮罢。他透着窗缝往内看,只见小舞脸色青红交接,很不好看。

“你有什么资格?”小舞声线发颤。

背对着窗的人并不着急答话,躲着的董贤心里砰砰直跳,仿佛已听去了天大的秘密。

“替王爷办事的人,总要过这一关。”那人终于缓慢而低沉地开了口。董贤却觉心里咚的一下,几乎是被那暗沉的嗓音撞的心疼。

“我来府上四年,王爷没有逼过我。”小舞的声音明显是底气不足。

“哈!”那人笑了一声,道,“咱们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到今儿还不清楚吧?”

“陆皓!”小舞突然拔高音量,有点恼的意思,“你好大胆!敢这样评论王爷的不是!”

那人嗤笑一声,道,“那么,起誓吧。”

“好吧。你今日这样迫我,他日,他日…”小舞话音发颤。

被唤作陆皓的人缓缓回身,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就绽在脸上,却吓得窗外的董贤猛捂上嘴,才把那一声惊叫咽了回去。这人!这样可怕!左脸颊一道长而深的伤口直延到鼻翼,如鬼似魅。

“他日?如何呢?”陆皓嘶哑着嗓音淡淡地道,“咱们王爷看人一向是准,对你的评断倒也恰到好处,情义看的过重可不会是好事。”

“你我之间,还有何情分可谈?”小舞的眼里竟是蓄了泪。这叫窗外的董贤也吃惊不已。

“呵…”陆皓淡笑一声,“四年前就是这样,四年以后还是一样。”

“陆皓!”小舞的声音终于转向愤怒,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恨声道,“你莫要以为我不敢向王爷报你今日的不敬话语!”

“除去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陆皓脸上恢复漠然的神色,“起誓吧。”

那香已要燃尽,几乎要熄在陆皓指尖,小舞接过来,轻声地道,“那你如今这样迫我,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倘若董贤与小舞多处过几个时日,就会发觉小舞此时的不正常,他很少会用这样哀伤的语调与人交谈。包括对九王爷,他也是气急了便沉默,绝然不肯多说一句。

就着最后一缕轻烟,小舞快速地念道,“我梅舞今日对天起誓,这一生这要瑾淳王于我不弃,我必一生追随,不生二心,但违此誓,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小舞在起誓时耍了小小的花招,陆皓只是用冷酷无比的声音道,“用你家人的性命起誓!”

像在风中飘零的一片残叶,小舞整个人在簌簌发抖,“陆皓?”这一下,嗓音里全是哀求。

长久的沉默,躲在窗外的他才听得窗内人浅叹一声说,“罢了,梅舞,我们做了这一行,根本不信鬼神,王爷的意思,你我其实清楚。既是有软骨被他捏着了,无论他日后对你是否离弃,你也不能横生二心。”

小舞脸色煞白,习惯性地攥住他衣袖。这个习惯,四年前就养成了,如他所说,四年以后,小舞也还是一样。

多年以前的那场瘟疫,小舞以为,所有亲人都横死于那场灾难,岂料后来找到了遗漏的妹妹。这事他对任何人也没提过,甚至刘欣都不能知道,却还是被九王爷查出了么?更成为如今要挟他的筹码?

小舞想笑。瑾淳王,你应该清楚啊,纵是没有誓言,不以胞妹性命相要挟,我也一直是站在你这边,对你死忠的。怎么如今倒对自己不自信了呢?却笑出了泪。嘲讽地道,“那你也要当心了,莫要哪天被王爷查出了底细,也这么逼迫你做事。”

陆皓却是微一怔,面无表情,手轻轻拍在小舞肩上道,“自己小心,我走了。”

他实际知道陆皓还在太后跟前当差,只是没问过。王爷于每个下属采取的是单线联络方式,彼此间了解甚少。只是当初,他是被丢给陆皓带的,一身武艺也是承袭与他。陆皓的事他总是知道一些,多少是有些依赖他。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没有道理,便是在深得王爷恩宠的那段日子他于陆皓也是尊崇有加的,只是陆皓自己疏远了他,淡声一句,“我不过奉命教你做事,如今你学成了,还是各走各路。”他还记得那时候陆皓有一张绝美的脸,嗓音倒是记不清了,总不致难听吧。后来有次做事出了差,致使容颜嗓音尽毁。其实嗓子毁了是无所谓,他印象里陆皓从来就不爱跟人说话,只是那绝色的容颜毁去总有些可惜,那么美的一张脸,一朝被毁,再见陆皓的人便若见了鬼魅一般怕他厌弃他。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王爷是那样狠心绝情的一个人;这一次,是第二次。

陆皓急走出门,董贤躲闪不及,撞个正着。虽已是看过陆皓转脸的样子,这么近在咫尺仍是吓了自己一跳,他的一张小脸霎时雪白如霜。

“你?”陆皓不可思议地轻叱一声,下一刻便是掐紧了他脖子,拧着他单薄的身子抵在墙上。

他才从骇怕中回过神,闭上眼睛,伸着手在陆皓眼前乱舞,一会儿又伸手去掰掐着自己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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