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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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三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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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捂住胸口,吃力地站起,站在被染成血红色的水潭边,许久。
                  闭了闭眼,他转身,一步步走向倒在冰石后的祁珏。
                  这孩子,被吓坏了吧?
                  抱起他,走了两步,脚下踉跄,两人扑倒在地。猛烈地咳嗽,嘴角又溢出血来,抬头环视四周,没有出路,唯有那高不
                  可测的崖壁。
                  寒风刺骨,天空又飘起雪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便是强势如祁琛,也不由地深深地绝望。
                  把昏迷中的祁琛背在背上,用腰带紧紧与自己系在一起,边走边摔边爬地边到崖壁下,身上的血早冰冻,四肢几乎没有
                  知觉。
                  求生的本能,激发出最后的潜力,咬牙开始攀爬。一寸一寸,一米又一米。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去。
                  一路走来,经过多少次生死,全都挺过来了,这次,是最后的考验吧。光明咫尺天涯,岂能放弃?
                  已经找到了今生的伴侣,挣脱了束缚,能够自由地飞翔,怎能被眼前的险境困住?
                  他一定要爬上去,与珏儿一起,离开是非,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双手早已血肉模糊,他却毫无痛觉,双目坚定,背着少年,一点一寸地往上攀爬。
                  渐渐地,视野模糊了,四肢再也使不出一点力,那近在咫尺的光明,快要消失了……
                  有什么从上飘落,越来越近,可是他的意识快要消失了。在脱落地刹那,有什么缠住他的双臂,迷蒙中似乎看到夜泽澈
                  关切担忧的脸,他终于昏过去了。
                  尾声
                  他醒了。
                  他真正的清醒了。
                  原来他不叫祁珏,他是凌、忆、珏。
                  凌不羁的弟弟,赤月堡的污点,世俗所不容的罪人。
                  可笑早该命赴黄泉,冻死在冰柜里,安详的死去,却讽刺地活了下来,而凌家其它人……都死了。
                  他该感谢老天的仁慈吗?唯独让他活着,活得如此健康。是的,健康!吃下无忧仙果的他,拥有了失忆时梦寐以求的健
                  康。能如常人跑啊,跳啊,甚至还能练功,经过夜泽澈的调理,他体内还多了一股强劲的真气,只要他想,就能够拥有
                  一身不错的武艺。
                  然后,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
                  木然的躺要床上,不动、不吃、不喝,也不睡。他就呆滞地睁着双眼,目无焦距,直挺挺地躺着。
                  这半个月来,夜泽澈来过数十次,除了为他调理身体外,也有劝说开导他,但毫无效果。他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木
                  头人般地躺着,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提到祁琛时,方偶有动容。
                  祁琛……或者叫靳天尘。换一个名字,竟连性子也有所差别。靳天尘洁傲得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如天边一粒尘,不着边
                  际。祁琛却有血有肉,给了他温暖,甚至曾对他说:他会给他带来幸福。幸福呵,曾经多么渴望,却在失忆的那段时间
                  里,他尝到了何为幸福。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听唠叨的夜泽澈说,那日,他背着昏迷的他,艰难地攀爬冰崖,浑身是血,手脚磨破,有些肉都冻坏了,然而他不曾丢
                  弃他,只要有一丝求生的希望,他便不肯轻易放弃。如若不是夜泽澈亲自带人下崖搜寻,如若不是夜泽澈正好抓住了他
                  的手,他们……都将浑身碎骨。
                  每每听到夜泽澈如此说,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那个人,怎能对他下了真情?
                  而自己一颗残破的心,无以回报。对自己说,放弃这段情吧,全身都抽痛起来。
                  难道……自己爱上他了?
                  立即地,自厌起来。
                  一直以来痛恨被男人折辱,无力地排斥着,却因为失忆时,对男人有了依恋、渴望……
                  真脏!
                  反胃起来,便想呕吐,但空空的肚里,什么都吐不出来。于是不由地想起那个恨着的凌不羁。可是,为何渐渐淡忘了他
                  对他的折辱,却清晰地记得他被蛇怪吞噬的刹那?!
                  然后,他反胃得更厉害了。
                  又是寂静的一天。
                  夜泽澈已经有两天没来了。无了他的唠叨声,房间里寂静得可怕。
                  黑夜即将来临时,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让他瑟缩了下。熟悉的气味,若隐若现,使他藏
                  在被子里的手指莫名的颤抖起来。直到来人坐到床沿,探手抚摸他的脸颊,他再也木然不下去了。
                  “澈说你成木头人了,可你为何会流泪?”男人的声音轻柔而沙哑。
                  眼睛果然酸痛得紧,他紧紧闭上,眼泪却滑出更多。
                  “你这样子,定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原来修长皙白的手指,如今布满细痕,粗糙地指腹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我昨
                  天才醒来,听澈说你如此虐待自己,有多气,你可知?”
                  他颤抖地睁开双眼,湿润的眼睛清澈晶亮,多日来的低糜,在见到他后,竟烟消云散了。
                  “饿么?”
                  听到他柔声细语地问,心口抽痛得紧。启开干涩的唇,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字。
                  祁琛拍拍手,早等候在门外的侍从听到命令后,端着清淡的粥进来。
                  “放桌上吧。”
                  侍从依命把粥放在桌上,默默地退下。
                  祁琛把凌忆珏从床上抚起,揽在臂弯里,理理他的发,见他乖乖地任他抱着,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不由地
                  亲亲他的发角。
                  把他包在薄被里,抱着坐到桌边,拿起碗里的勺子,盛了半勺淡粥,吹凉了递到他唇边。
                  凌忆珏略有抵抗,但祁琛坚持,他只好张口,认命地把粥含进嘴里。没有想呕的冲动,便蠕了几下,吞进肚里。
                  一勺,又一勺。祁琛勺子不停,凌忆珏不停地吃下去。粥下去半碗,祁琛方渐歇,怀里的少年轻轻打了个嗝,知他是有
                  些饱了。毕竟饿了多日,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不利于肠胃。
                  吃饱了,凌忆珏却发呆了。
                  他……他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受男人的照顾?失忆的时候,可以说自己无知,顺着男的人意,可现在,他恢复记忆了,
                  为何还会这样自然地让他照顾?
                  难道说……真的是习惯成自然?
                  “在我年少的时候,我的亲皇兄便对我有超乎寻常的感情。”
                  咦?
                  “在母妃去世,兄长登基为皇帝,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懦弱地只知道躲在兄长怀里寻求安慰,也许皇兄便不会对我做出逆
                  伦的事。”淡漠的语气,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凌忆珏却惊呆了。这个男人……在跟他说他的过去?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皇兄为了巩固政权,杀兄弑弟。十二个兄弟,如今只剩他和我了。若不是他对我有超乎寻常的
                  兄弟情,只怕我也要死于非命。十三岁那年,为了远离他,我要求去战场。他自信能掌控我一生,便由着我去了。”整
                  整两年,他不要命似地在战场发泄心中的郁气。兄弟乱伦之罪,佞臣之罪,甚至懦弱得只会委曲求全。这样的他,只让
                  他自厌。于是,他想挣脱束缚。战场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刀里来刀里去,血腥味浓重,生死一线,多少次从死人堆里
                  爬出来,傲然地站在敌军的城墙鸟瞰城池。于是,他终于明白,只有对所有人、所有东西都不在乎,方能保持清洁。身
                  体脏了,洗一洗便罢了,灵魂地洁傲,才是超脱。
                  十五岁,回到皇宫,与皇帝定了一个契。
                  他帮他扫清一切障碍,完善他的帝位,他放他自由,远离皇权。
                  “皇兄是自负的,他不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成气候。所以他轻易地与我定了契。”轻轻抚摸着凌忆珏的发丝,他的
                  目光温和。
                  凌忆珏静静地听他诉说,这一刻,他感到男人是真正地在他面前敞开了心。如果不是对他情爱依恋,岂会打开心扉?不
                  由地,被男人吸引了去。
                  “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最初是浮在表面上的事,后来便转移暗处。很多事情,只有用黑暗的手段,才能达到
                  目的。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潜伏到猎物的身边,一待时机成熟,便将之一网打尽。”这十几年里,他扮着各种各样的
                  人,严谨的教书先生,诗情才溢的书生,初入江湖的少侠,倚楼笑卖的伶倌,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孤傲孑然的绝世高
                  手……有的时候易容,有的时候真面目示人,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真性情该是如何的。于是,敛了所有
                  的情感,冷冰冰地面对世人。
                  当皇帝觉悟到他已无法撑控这个唯一的弟弟的时,已经晚了。祁琛,几乎成了一尊冰雕。甚至,对所谓的世俗,更不屑
                  一顾。
                  在以为这世间已无有任何人或事物打动他时,那个被关在铁栅栏后的少年,竟使他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一笑,共鸣了灵魂。
                  看着少年被兄长折磨,仿佛看到那个躺在皇兄身下呻吟的自己。怀着一丝同情,他利用了少年。然后,却在何时,受少
                  年蛊惑了?
                  也许……少年赤裸地躺在冰棺里,离世前那一抹释然的笑,让他沦陷了吧。
                  爱上一个人,多么不可思议?
                  原来,他还能爱人。还能在所爱的人面前,一点一滴流露真性情。
                  “你想跟我一起,度过余生么?”撩开凌忆珏额前浓重的刘海,露出他迷蒙的双眼。“你可愿意?”
                  凌忆珏既惊讶又茫然。
                  他……他在向他许一生的诺言吗?
                  可是……他这样肮脏的身体,世俗可容?与一个男人共度一生,何其惊世骇俗?以前是因为无奈,被禁锢在残酷的牢笼
                  里。当真正走出去,却又迷惘了,不知何去何从。
                  父亲去了,赤月堡没有了,连那个恨他的哥哥灰飞烟灭了。曾经幻想拥有一双翅膀,飞出去自由的!翔。当幻想成真时
                  ,自己为何站在牢笼外,静静地等待死亡?
                  灰暗的世界瓦解了,站在另一个多彩的世界面前,束手无策。这个时候,那个引领他跨出过往的男人问他,是否愿意与
                  他一起走完人生之路。
                  他……该答应吗?
                  “……我爱我的父亲,是孺慕之情。父亲爱着我早逝的母亲,也许我与母亲有相似之处,那天父亲……才对我做出越逾
                  的事。哥哥一直妒忌我,他口口声声说爱父亲,却不过是自小缺少父亲的关爱。所以他妒忌我,恨我,仇视我,对父亲
                  的执着越来越偏激……这些逆世的情感,毁了我们三个人。”一边沙哑地说着,一边默默地淌泪。
                  “被关在冷院的几年,有的时候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静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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