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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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天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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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进了屋,习坤走到正在写字的楚惊天身旁,微微躬着身,伸手拿过墨条慢慢的磨起墨来。
    “福喜回去了?”楚惊天将最后一笔收住,看着白纸上的一个大大的“静”字,有些不满意。
    人说字如其名,这个“静”字,锋芒毕露,其间可以看出写字人的猖狂,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感觉。
    习坤连忙取过干净的白纸重新铺上,笑道:“是!”
    “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习坤看了一眼太子不知喜怒的脸,轻声的问。
    “什么事?”楚惊天问,手上毛笔游走如蛇。
    “奴才愚笨,不知殿下为何会对福公公另眼相待?”他的语气里带着困扰,道:“奴才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楚惊天看着刚出炉的字,心里满意。比起刚才那张,这张的字多了些内敛,少了些锋芒,带着沉稳。
    接过边上伺候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楚惊天擦了擦手,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问道:“习坤,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习坤面色不变,笑道:“哪,只是觉得他拒绝了殿下,有些目中无人了。”
    “哦?”楚惊天轻轻笑了,不再追问,话锋一转,道:“你说本宫为什么对他另眼相待?只因为一个理由,他“真”!”
    “见惯了宫里的腌臜,他的“真”就显得无比的刺眼了,让人有一种想破坏的欲、望。”说到这,他眼里闪过一丝暴虐,却瞬间平息下来。
    宫里的人没有人会喜欢他那种干净的目光,那种坦坦荡荡。
    “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心无比肮脏。你是不是觉得不忿,你想方设法才得到在本宫身边伺候的机会,可是他却对这个机会不屑一顾!习坤,你讨厌他,因为干净的他会让你发现自己的丑陋。”楚惊天声音缓慢,单手支着脑袋看着习坤面色微变的脸。
    习坤脑门上冒出冷汗,他的确是讨厌福喜,却没想到被太子看穿了。
    楚惊天又是一笑,近乎自言自语的道:“这样的人,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让人很想在上边挥墨作画,不知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楚惊天眯着眼,眼里光芒幽幽。
    “他迟早会来到本宫身边的!”他下了定语,因为福喜看着他的目光,是那么的闪亮,那么的漂亮。
    福喜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未说什么,就被方公公削了一顿。
    “你这小兔崽子!”
    福喜抱着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师父,你徒弟险些就回不来了,你还打我!”
    方公公眉毛一竖,怒道:“别往你脸上贴金,拜师茶都没喝,就想当我徒弟,想得倒挺美!”
    “拜师茶?有有有!”听他这么一说,福喜脸上都快开花了,急吼吼的倒了杯茶,扑通一声跪下,双手端着茶盏递上,朗声道:“请师父喝茶!”
    方公公看了他半晌,伸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见着一根茶叶道:“今日我喝了你的拜师茶,你便是我方如海的弟子。”
    “我的弟子,我不要求他其他。你且记着,一切随心走,逍遥自我。我们门派,不求正不求恶,你愿为正,便为正;你欲成恶,便是恶,一切随心而已。”
    福喜倒是第一次知道方公公的大名,他问道:“师父,我们门派是什么门派?”
    方公公一副高深不可莫测的模样道:“……无名无派!”
    福喜:……
    “行了,小兔崽子!”方公公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道:“说说,消失这几天你遇到了什么?”
    福喜一下子就低沉了,将事情说了。
    方公公捏着下巴看他,狐疑道:“你不是很崇拜太子吗?恨不得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着,怎么就放弃了这么大好的机会?”
    福喜摸摸鼻子,道:“我说了您可不能生气?”
    “我如今跟在殿下身边也没用,根本不能帮上殿下。而且师父你的东西我还没学完了,等我将您的本事全都学到了,那就能帮上殿下的忙了。”
    方公公嘴角抽搐,忍不住吼道:“你个小兔崽子,原来是在利用我了!”
    福喜抱着脑袋躲着他的弹指神功。上窜下跳,脚下生风。
    “哼,不过三天三夜就被饿得没有力气了,这就是功夫不到家,看来为师还是要好好的训教你一番,免得你出去丢了为师的脸。”
    福喜心里暗叫不妙。
    方公公道:“这皇宫也不是能好好练功夫的地方,为师还有颇多手段还未施展了。”他的语气有些遗憾。
    “福喜,今日,我们就离开皇宫!”
    “什么?”福喜没反应过来。
    方公公冷哼道:“在宫里,一切不过纸上谈兵,你永远都不能圆满。”
    说着,他怒道:“怎么,你不想离开?”
    福喜连忙告饶:“怎么,怎么会!”

☆、第29章

楚惊天捏着挂在腰间的羊脂白玉雕龙玉佩,眼睛微阖,身下的马车徐徐前行,一晃一晃的。阳光从车帘间漏出几丝,恰好落在他手里的玉佩上,泛着莹润的光。
    “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外边传来一声尖啸,随后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楚惊天捏紧手里的玉佩,却是不动如山,面上丝毫不见慌乱。
    “殿下!”车帘被人拉开,一张布满了血污的脸映入了他的眼中,是一个保护他的侍卫。
    “殿下,刺客势如破竹,快和奴才逃吧!”侍卫面露焦急,惶然道。
    “唔!殿下……”来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匕首。
    楚惊天拔出插入他胸膛的匕首,神色漠然,低低的道:“本宫,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随着他话音落下,来人轰然倒地。
    一掀车帘,楚惊天握着匕首跳下马车,在慌乱叫杀中,他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羊,无数充满杀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神色不见慌乱,语气平静,朗声道:“不过小贼耳,何惧矣?”说完,他身先士卒,抽出马车底部的一把长剑,割断了一个黑衣刺客的喉咙。
    他的冷静感染了浴血杀敌的侍卫,也鼓舞了他们,顿时士气高涨,一个个刺客倒地气绝身亡。
    “啊,殿下,小心!”一声尖叫,只见远处一枝利箭破空而来,眼见就要射入楚惊天的胸膛!
    “呼”
    就在这危急关头,只见不远处又是一箭射来,这一箭明明晚于第一箭,却是势如破竹,竟后来居上,恰好将第一箭从中射断。
    “嘟”第二箭去势不减,直接从楚惊天脸颊擦过,没入他身后的车门上。
    楚惊天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脸颊,看了一眼从利箭射中的地方蔓延而出的蜘蛛裂纹,俊眉微挑。
    这些刺客是死士,一旦被擒,就咬破嘴里的毒囊,立刻气绝身亡,并未留下一个活口,就连他们的服侍装扮也找不出线索来。
    “殿下……”侍卫首领丰兆阳觑着他的脸色,见他手中捏着玉佩,嘴角微挑,神色不动,心里也是敬佩。
    这些皇子平日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可是太子却仍然能如此冷静,不见慌乱,这等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楚惊天眯着眼看着箭射来的那个地方,巧合的是,两箭是从一个地方射来的,是一个高处,周围葱葱郁郁,人隐在其中,很难被人发现。
    “不知是何方勇士在此?可否出来一见?”他朗声喊道。
    风从他身边刮过,他并未束冠,身上绣着八宝吉祥纹的织金白袍宛若天边浮云,他五官温润,嘴角噙着笑,风流多情。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漆黑的眼睛里却是一派深沉,让你看不出他的心思来。
    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倾慕不已。
    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毫无动静,不过楚惊天仍是不怒不喜。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隐在暗中的人不会出现的时候,那高处脚下,出现了一个青色的人影。
    由小变大,那人的脚步有些踟躇,却也很快的到了近前。他穿着一件天青色棉袍,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组合在一起却稍显平凡,是那种丢在人群里边也发现不见的普通。他神色冷淡,脚步飘然,宛若一根青竹,冷中沁着凉,身材修长,却不高大,很难让人想象刚才那一箭竟是由他射出。
    “奴才福喜,拜见太子殿下!”他一掀衣角,直直地跪下,以头磕地,态度无比的恭敬。
    奴才……
    楚惊天心里有些怪异,低垂着眼看着对方黑漆漆的脑袋,更有些怀疑。对方的态度太过顺从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或者说,楚惊天想了一堆等这人出现后要怎么招揽的话,可是对方这种态度,却让他准备的一肚子话堵在了喉咙。
    目光落在他放在两侧的手上,两手握拳,死死地捏着。
    不知为何,楚惊天就察觉出了他的紧张来。
    “不用多礼!”楚惊天亲自扶起他,他的手不大,握在手中有种细腻如羊脂玉的质感,让人有种想捏着把玩的冲动。
    “你叫福喜?”楚惊天松开手,态度温和的问,心里觉得这个名字带着一些熟悉,到底是在哪听过的?
    对方突然抬头看他,那目光,清凌凌如同破冬而出的清水,干干净净,带着失望,握成拳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这让楚惊天有种怪异的负罪感,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低着头死死的盯着脚下。
    “你,可愿意呆在本宫身边效力?”楚惊天也不委婉试探了,直接开口问道。他有一种感觉,这人,不会拒绝他。sk
    理所当然的,楚惊天回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殿下,今日是赶不回京城了,微臣记得,在前方就有一条溪河,不如在那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丰兆阳走到马车边,寻求着楚惊天的意见。
    “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就按照风统领的意思吧!”楚惊天看了一眼天色,金乌已经西坠了。
    在放下帘子的一刹那,他看见了随着部队行走的青色人影,挺着背脊,有得沉默,面无表情。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人猛地抬起头,目光森冷锐利,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盯着他的猎物。
    这样的目光,就连楚惊天心里也是一跳,这是会杀人的目光!
    那人似是未料到盯着他的会是楚惊天,眼里有些无措,手脚仿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又猛地低下头,露出来的两只米分嫩的耳朵漫上了一层胭脂色。
    这是害羞了?
    楚惊天靠着马车上的小榻,来了逗弄的兴致,索性直接将车帘拉开,目光宛若实质的扫视那人。
    他在看我,在看我……
    福喜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用了,浑浑噩噩的往前走,乌发间露出来的颜色均是鲜红欲滴的。
    其他人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用目光骚扰人,只以为他们的太子实在打量对方而已。
    在太阳只有半个头的时候,楚惊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丰兆阳所说的哪个地方。那是一片平地,有一片树林,一条溪流蜿蜒从树林间流向远方,落日的余晖洒在粼粼的水面上,仿佛是一条被金子铺满的小路。
    跟在楚惊天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很快的就把营地扎起来了。
    楚惊天所在的帐篷是在最中央,也是最舒服的,里边还铺了柔软的毯子。
    习坤带着伺候的人把小炉子生了起来,等下要给太子泡茶喝,又把熏炉拿了出来,燃起了熏香,可以驱除蚊虫。
    “殿下……”习坤捧着一个薄如蝉翼的白瓷碗,里边是煮得热乎乎的汤,又把干硬的大饼撕开泡在里边,闻起来很香。
    楚惊天吃完晚饭,洗了手漱了口,又在帐篷这方寸之地走了两圈,消消食,就躺下了。
    他实在是有些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到半夜,他又醒了,被渴醒的。旁边的小桌上摆着茶壶,里面的水是温的,边上习坤靠着小桌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楚惊天也没叫醒他,自己倒了一杯喝了才感觉干渴的喉咙好些。
    这么一弄,楚惊天也清醒了,虽是秋日,可是这天气还没有完全凉下来,他睡得满身是汗,汗津津的,着实不舒服。
    “殿下!”帐篷外边有侍卫守夜,看到他出来,立刻叫了一声。
    楚惊天对他们点点头,温声道:“辛苦你们了!”
    两个侍卫年纪不大,闻言双眼发亮,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
    楚惊天沿着河流往里走,森林里边是天然的屏障,可以遮挡视线,他想洗一下身子。
    今夜的月亮很亮,洒在地上一片白,溪水哗啦啦的响,一片破碎的银光。
    森林并不大,只是小小的一片,走了几百米,就能看见前方豁然开朗。
    “唔!”走出森林,楚惊天微微瞪大眼睛。
    一条宽大的河流从两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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