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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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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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腐回过神,他摇摇头:“没想什么。”
  “明明有在想。”顾海生不满道,“刚才都不专心!”
  过了好久,他才听见豆腐轻声说:“海生,以前你和苏誉,也是这样?”
  他感觉到,顾海生搂着他的胳膊,一僵。
  豆腐却侧过脸来望着他:“你拿牙齿咬过他么?他没嫌你暴力?”
  “小墨……”
  顾海生的声音难堪起来。
  “和他做,舒服么?比和我做更舒服?”
  “小墨,别说了好么?”顾海生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为什么要问这些?”
  “因为我想知道。”豆腐继续问,“他的腰是不是很软?叫得很动听?还是那儿很……”
  “你能不能别说了!”顾海生终于愤怒,他一下子坐起身,“为什么要揪着这些不放?你明知道我和他已经完了!那些都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可他就存在于你的过去,这是事实,无可更改……”
  “难道我问过你和廖骏的事情么!”
  这一句话,豆腐的脸色发白了,他盯着顾海生,然后一言不发,翻过身去。
  他知道他不该问这些,确实不该问,这是基本的礼貌,豆腐不是不明白,如果是在店里陪客人,如果顾海生只是他的客人,他决不会问这些。
  但顾海生不是。
  豆腐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今晚总是频频想到苏誉,甚至连刚才和顾海生做的时候,他都在胡思乱想,猜测当初躺在顾海生身体下方的苏誉,是什么感受……总之,不管他想什么,最后总是鬼使神差地撞到苏誉身上,这让他无比窝火,就忍不住想去挑衅顾海生。
  也许,温蕴之于他,正如苏誉之于如今的顾海生。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顾海生把手轻轻放在他胳膊上。
  “小墨……”
  顾海生的声音很轻,是试探的味道,带着点儿胆怯。
  豆腐早就看出来,顾海生其实是有点怕他的,尤其和苏誉结婚之后。不管做什么,他都要先问问豆腐的意见,要是豆腐不高兴,哪怕只微微露出不悦的神色,顾海生就会立即依了他,不敢惹他发半点脾气。
  以前他就听岳龄说过,这是找更年长的男友的好处。按照岳龄的理论,如果年龄相当,火气肯定也是旗鼓相当的,而且因为年轻,都觉得“反正还有大把青春,还有大把的男票,没了你,老子索性找个更好的!”
  然而年长的男友不会如此,因为他们的青春早就失去了,所以遇到真正心仪的,会懂得珍惜,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早已经失去了“老子再找下一个”的勇气,恐怕,连那样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想到这儿,豆腐的心,骤然一软。
  他翻过身来,钻进顾海生的怀抱。他能感觉到,顾海生分明松了口气。
  “小墨,对不起,刚才……是我不该提过去的事。”顾海生贴着他的耳畔轻声说,“咱们往后别再吵了,好么?”
  豆腐苦笑起来:“你又认哪门子的错?不是我先挑的事儿么?”
  顾海生笑起来:“认个错又怎么样?只要你不生气。”
  那一刻,豆腐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苏誉不可能原谅他,甚至他可以肯定,苏誉对他,一定是恨之入骨的。
  顾海生是苏誉的初恋,他在苏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苏誉把所有的爱情都给了这个男人,他甚至能为顾海生去死。可是当年为了苏家,为了瀛海,顾海生如此轻易就放弃了他,十多年来俩人不停对抗,直到最后,顾海生也没有为苏誉舍弃尊严,真正恳求过他的原谅。
  然而如今在自己面前,顾海生竟然可以无原则的忍让讨好,只为了将他留在身边……
  如果让苏誉亲眼看见这一幕,肯定连杀了豆腐的心都有了。
  苏誉恨他,恨得有理。
  也是因为温蕴说的那番话,自那之后,豆腐也就不方便再去医院探望——但他又不能从此不管不问,于是只好请别的酒童帮他把补品给温蕴送去。
  那天豆腐拎了东西,去了岳龄的住处,顺便也探望肺炎刚刚痊愈的岳龄。
  说是岳龄的住处,其实那就是他自己住了七年的屋子,小寇也喜欢做饭,所以布丁留下了整套厨具,还有装修得特别好的厨房。于是豆腐那套屋子,就给了岳龄。
  到了地方,开门的是泉子,豆腐一见他,就笑起来:“那家伙还躺床上让你伺候着呢?”
  泉子微微一笑:“刚出院,我想让他在家多养两天。”
  岳龄和泉子的事,说起来像个有点儿俗套又很温馨的爱情故事——至少前半段是如此。
  是岳龄先追的泉子,有时候晚间客人不多,岳龄就下楼来,趴在吧台上和泉子讲话,用各种办法讨好泉子。
  “喏,你看,白兔!我给你变个白兔,会蹦的!”
  再一伸手,手指上套着个软萌萌的小白兔棉花糖。
  起初泉子对他这套把戏毫无反应,岳龄在那儿连蹦带跳、耍尽百宝,泉子就平着一张脸站在吧台后,一面擦杯子,一面斜眼瞧着他,活像看耍猴的。
  这一幕,常常让坐在旁边的布丁和豆腐大眼瞪小眼,跟着一块儿尴尬得要死。
  “岳龄到底怎么想的?”私底下豆腐问布丁,“整间店一二十号人,他追谁不好,追泉子?”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布丁摇摇头,“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对踢到铁板最感兴趣。”
  没人觉得这俩般配,岳龄生得俊雅秀美,几可与店里第一的布丁媲美,家里条件优越,又是外国语学院毕业的,曾经有蝉联十个月业绩榜首的记录。
  泉子容貌平平,毫无特色的五官,把他丢在人堆里就记不住,平日沉默寡言,为人却可靠,脑子也聪明,不然苏誉不会把他放在吧台这种重要位置。泉子的家在鄂西山区,高中没读完就跑到这边来打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后来下苦功夫钻研调酒,这才进了独眼杰克。
  另外,泉子年长岳龄六岁。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在一起,再加上泉子对岳龄火热的追求毫不动容,就像大人冷眼瞧着小屁孩儿闹腾,不管他怎么闹都不给予鼓励,闹得实在厉害了,就索性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布丁替自己的心腹委屈,他问泉子,岳龄到底哪儿不好,他不肯接纳他。
  “他哪儿都不好。”泉子冷冰冰地说,“从头到脚没一处好,就是个蠢货。”
  他竟然说店里的头号人精“嬛嬛”是个蠢货!
  泉子这种反应,就连旁观者都觉得心寒,于是其余的人,都替岳龄不值。
  苏誉有一次实在好奇,悄悄问岳龄,泉子到底哪儿好,值得他这么锲而不舍的追求?
  岳龄被他问得脸一红,低头小声嗫嚅道:“我就是觉得他好嘛。哪儿都好,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全都好。”
  苏誉看着岳龄,他忽然打了个寒战!
  后来他和布丁说,岳龄那样子就像突然间变傻了,傻了吧唧的,智商严重缩水,“只剩原先的一半了”。
  岳龄是早慧儿童,小时候跳级多次,所以大学毕业还不到20岁。据说他IQ高达160,缩水一半就是80——岂不成弱智了?
  ……还真的成了个蠢货!
  后来布丁和豆腐说,陷入爱情的人,大概智商都会往下降,只不过岳龄降得比较厉害,同时这也证明,他爱泉子爱得有多深。
  岳龄就以这种“傻了吧唧”、令人摇头的笨拙手段,足足追了泉子两年,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没希望,心中万分同情这男孩的时候,泉子不知道哪根脑神经没搭对,竟然答应了岳龄。
  具体过程,谁也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发薪水,泉子当着苏誉的面说,往后不用把薪水发给他了。
  “那发给谁?”苏誉困惑地望着他,“寄回家去?”
  泉子摇摇头:“一并发到岳龄的账号上。”
  苏誉吃了一惊:“你是说给岳龄?!为什么?”
  泉子微微一笑:“家里,他管账。”
  这一句话,俩人的关系才算公布于众,苏誉听得不由笑起来,他又问:“那你呢?总不能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吧?”
  “岳龄会给我的。”泉子很自然地说,“他给我多少,我花多少。”
  

  ☆、第 149 章

  那段时间只要长了眼睛的,全都能看见乐开了花的岳龄,像个充足了电的玩具兔子,就连走路都一蹦三尺高。
  豆腐那时也正和顾海生甜蜜着,所以见他这样子,心里格外有感触,于是就开玩笑道:“岳龄,往后再遇见好的,可千万别辜负我们泉子。”
  岳龄一听这话,非常惊奇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再遇见好的?泉子就顶顶好了。”
  豆腐和布丁一时忍俊不禁,布丁就打趣他:“我就不懂了,岳龄,泉子他到底哪儿好?”
  “他哪儿都好,从头发丝到脚趾头……”
  “又来了!”布丁啧啧道,“你就不能想点儿更深刻的表述么?”
  岳龄呆了呆:“更深刻的表述?哦,那这么说……”
  他迟疑片刻,脸突然变得通红,小声说:“说来也怪,我觉得和泉子上床,就好像有瘾似的……”
  豆腐正喝茶,一听这话,一口茶喷出来!
  布丁也笑得不行,岳龄看他俩这反应,索性认真起来:“真的,真像是有瘾,怎么做都不觉得够,总想做总想做,白天黑夜的想个没完……”
  豆腐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嘴里嘟囔道:“阿弥陀佛,非礼勿听!”
  岳龄且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难道你们都是谈的精神恋爱么?难道你们都是柏拉图?”
  布丁揉揉眼睛,他叹了口气:“好吧,祝你们……永享性福。”
  岳龄微微一笑:“那肯定的,明年我就和泉子结婚,到时候我要带他去见我爸妈。”
  然而岳龄和泉子的爱情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相关的八卦,是小寇悄悄和豆腐说的,这也是他和岳龄搬进公寓之后才有机会得知。
  “半夜吵,摔盘子摔碗,摔得惊天动地,一地的碎瓷片。我过去看了,墙角砸出好几个坑来。”
  豆腐听着,沉默不语。
  “泉子收拾东西要走,岳龄去追,瘫在电梯间抱着他的腿哭,泉子疯了似的拿脚踹他,拿行李袋砸他的头。”
  “为什么!”豆腐愕然,“怎么会闹成这样?”
  小寇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停了停,才低声说,“泉子当时那个样子,真像个泼妇,脸上还有血,手上,胳膊上也是……大概是碎瓷片划伤的,一脸血,骂岳龄‘生得贱’,野狗似的,见根电线杆都要操……我的天!真是难听死了!满嘴污言秽语,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豆腐更加震惊:“怎么可能!我认识泉子七年了!从没听过他骂人!连一个脏字都没听过!”
  小寇幽幽看着他:“要不怎么说像个泼妇呢?”
  豆腐呆呆看他:“那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真不清楚,从只言片语里判断,好像是岳龄出轨。但岳龄一口咬死了他没有——”
  豆腐喃喃道:“岳龄这人,以前倒是有好些乱七八糟的交往……难道他真的出轨了?”
  小寇大叹:“豆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出没出轨,咱这些外人哪里知道?”
  “那后来呢?泉子走了?”
  小寇笑起来:“怎么可能。”
  他停了停,又哼了一声:“第二天中午,俩人搂着从家里出来,四条腿缠得像他妈的麻花!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夜!”
  豆腐不禁也捧腹。
  以上的讯息,要不是小寇亲口告诉他,豆腐绝对无法置信。
  他无法想象那个超级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泉子,会像泼妇破口大骂,更无法想象心高气傲、谁都瞧不起的岳龄,会像一滩烂泥,抱着男友的双腿哭求挽回……
  后来,小寇说了一句话,他说:“那都是伪装。豆腐,无论是冷静沉着还是目中无人,那都是他们做出来的伪装。恐怕我那晚凌晨一点半看见的他们,那个像泼妇一样的泉子,才是真正的泉子,而那个瘫在地上一点尊严也没有的岳龄,才是真正的岳龄。”
  所以真正的样子只给最亲的人看,外人看见的都只是伪装。
  后来回家,豆腐和顾海生八卦了泉子和岳龄的事,顾海生听了之后说,自卑的人会过分敏感,因为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敌人。
  “如果两个人都很自卑,那就更糟糕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么相爱就成了一场战斗,像穿了魔鞋在火堆上跳舞,又热又痛,随时都有烧身之虞,然而却停不下来。”
  那天豆腐拎着东西上门去探望岳龄,进来屋里,那家伙还懒洋洋歪在被子里,就仿佛他得的不是急性肺炎,而是中风偏瘫。
  “你起来行不行!”豆腐屈起手指敲他,“大白天的躺被窝里,像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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