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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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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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什么呀!为什么打我?!呜呜呜!我要告诉我大哥!我要告诉外公!我要和大哥说!顾海生是个大坏蛋!顾海生是个大骗子!顾海生是个丑八怪!”
  用尽全身的力气,顾海生才扼制住想把苏誉一把推下车的冲动。他深深吸了口气:“坐好,我开车了。”
  一路上,苏誉不停的哭闹,他说他后脑勺疼,刚才撞得他疼死了,他还想吐,他一看见顾海生的脸就想吐,他要尿尿,他快憋不住了……
  顾海生开着车,气得咬牙切齿!
  他到底是哪辈子造了孽,惹上这么个害人精?!
  然而等俩人回到了苏誉的住处,顾海生这才发觉不对劲,苏誉不仅仅是喝了酒。
  他在街头早就把胃里的残酒呕吐干净了,回程的一个小时也足够醒酒了,可是他的皮肤依然滚烫,眼珠乌黑但却像纽扣,毫无神采,而且他在不停的流汗,里面衬衣都湿透了,明明天气十分寒冷。
  顾海生起了疑心,他用力抓住苏誉,盯着他的眼睛:“苏誉,你到底吃了什么?是嗑了药还是打了针?!你不光喝了酒对不对?!”
  苏誉却回答不上来。
  他像个傻子一样冲着顾海生乐,站也站不住,身体前后的摇晃。
  顾海生更加担心,他反复检查苏誉的胳膊,没看见针眼,又让他转身,把衣服拉起来检查前胸后背,也没有什么异常。
  “你想干嘛?”苏誉踉跄着,把沉重的脑袋凑到顾海生跟前,“想跟我上床?”
  他凑过来说话时,顾海生突然闻到一股味道,那不是酒精的味道,那是一种很沉重的金属味,就在他的嘴里!
  顾海生一把扳住苏誉的头部,他凑过去,用鼻子闻了闻苏誉的嘴唇,没错,味道就在里面!
  苏誉见他这样,笑得更加放荡,他凑到顾海生耳畔,黏黏唧唧地说:“……想吻我?我会用舌头给樱桃打结哦,他们都叫我小樱桃。”
  “把嘴张开!”顾海生厉声道,“舌头伸出来!”
  苏誉不动,还是一个劲儿呵呵傻笑。
  顾海生用力掐着他的胳膊:“伸出来!舌头!伸出来!”
  苏誉这才慢吞吞把舌头伸出来。
  果不其然,他的舌根,贴着两块非常小的贴纸!
  顾海生猛然一惊!他小心翼翼用指甲把那两块贴纸撕下来,凑到鼻尖上闻了闻,有金属的酸味。
  是麦角酸二乙基酰胺(迷幻药)。
  他又惊又怒,再控制不住,一个耳光狠狠抽过去!
  苏誉被他那一下,打得倒退了两步,噗通跌坐在地上,顿时放声大哭!
  “你他妈在吸毒!”顾海生厉声狂叫,“苏誉你竟敢吸毒!你找死啊!”
  苏誉坐在地上,他像个孩子一样,蹬踹着双腿,耍赖般嚎啕大哭。
  “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大哥!我要告诉我外公!从来没人打过我!”
  顾海生喘着粗气,他死死盯着地上的苏誉,他真想立即甩手走人!
  但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他忍了忍,弯下腰,用力拉起苏誉。
  “你不是一直叫着要尿尿么?现在你可以去了。”
  苏誉仍旧在哭,他像个小孩,哭得一脸是泪。刚才挨打的地方红肿起来,分明是五个手指印。
  顾海生也懊悔了,他抓住苏誉的肩膀,让他站稳。
  “去上厕所。刚才就说想尿,现在赶紧去。”
  苏誉被他推着,一边哭,一边东倒西歪往卫生间走,但是走到马桶跟前,他却不动,只站那儿仰着脖子哀号,样子又狼狈又可怜。
  顾海生没办法,只好过去替他扒掉裤子。
  “我尿不出来……”苏誉哭得更厉害,“想尿尿不出来!憋死了!海生,帮帮忙!”
  顾海生头疼得要抓狂!
  麦角酸之类的致幻剂,偶尔会造成小便潴留,可是这种事他怎么帮忙呢?!
  半晌,他艰难地说:“等着。不要着急,等会儿就想尿了。”
  足足磨了一刻钟,苏誉才能正常排便。
  接下来,顾海生又把浴缸蓄好热水,然后脱掉苏誉的衣服让他进去,又用力拍着他的脸,叮嘱他不要睡着,不要滑进水里免得呛着。
  等苏誉泡在浴缸里,顾海生马不停蹄开始收拾房间,因为房间脏乱得没法住人:屋子角落,堆满了外卖的餐盒还有零食袋子,衣服扔的满地都是,脏衣服和干净衣服混在一起,无从分辨,床上被子团着没有叠,用力一抖,掉出压碎了的妙脆角残渣,桌上灰尘厚得可以写字,地板也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再看厨房,更可怕,脏碗筷就那么丢在水池里泡着,也不知泡了多少天。案板上,两个灰绿色毛茸茸的东西,顾海生一时没认出是什么,看了足足两分钟他才发觉,竟然是长了绿毛的生番茄!
  顾海生忙了一个小时,才囫囵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他将苏誉从浴缸里抱出来,给他把浑身上下擦干净,塞进被窝里。
  再一看手表,快三点了。
  顾海生疲倦极了,他浑身酸痛,烦躁欲呕。不光是因为忙和累,也不光因为这屋子又脏又臭,更因为一肚子的怨气。他在照顾一个他非常讨厌的小孩子,这让他无比的抵触厌烦。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无可能撒手不管。
  想来想去,顾海生决定今晚不回去,就先在这儿留宿一夜,因为后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房间的沙发很小,苏誉的那张床却很大,顾海生从柜子里又找了一床棉被,他就在男孩的身边躺下来。
  夜,非常安静,就在顾海生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是苏誉在哭。
  那是一种被努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和刚才因为药物导致的失控大哭不同。
  暗夜里,少年蜷成一团,吞声呜咽,仿佛受伤的雏鸟在独自哀鸣,绝望得可悲。
  顾海生一动不动的躺着,他睁着眼睛,静静望着乌黑的天花板。
  他又想起从苏誉身上脱下的那件淡黄色的卫衣,刚才他观察过,地板上的脏衣服都是内衣和毛衫,外套全都是干净崭新的。
  他一件都没穿过。
  来了这里三个月,苏誉天天穿着这件淡黄色的连帽卫衣。
  不知何故,顾海生忽然心生伤感,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翻转过身体,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苏誉的头发。
  暗夜里的哽咽声,忽然停滞。
  然而紧接着,哽咽之声,就变得更大了。
  

  ☆、第 29 章

  次日一早,顾海生就起身,接着干昨晚没干完的家务活,他又在冰箱里翻了半天,却没找到任何能作为早餐食用的东西——里面塞满了零食和饮料,其中甚至还有酒精饮品。
  这小子是吃风喝烟生活的么?顾海生不由想,难怪那么瘦,瘦得皮肤都发青。
  八点钟,他回到床边,摇晃苏誉。
  “起床了。”顾海生很是不悦,“都八点了,还在睡?你这样子怎么上学?”
  苏誉睡得迷迷糊糊,根本睁不开眼睛,他用小猫般的嗓音哼唧:“困死了……烦死了……”
  “起床!”顾海生更火,“懒成这样,你读个屁的书!”
  苏誉还是不肯睁眼睛,他拖着长长的鼻音抱怨:“干什么呀!昨晚那么晚才睡……”
  “那是我叫你那么晚睡的么!”顾海生恨不得掐死他!
  苏誉被他晃得没法睡,这才睁开惺忪的眼睛,他打了个哈欠,看看顾海生,然后把双臂冲着他伸直。
  顾海生一愣,他一时没能理解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在祈祷么?
  见他半天没反应,苏誉也气馁了,颓然垂下胳膊,喃喃道:“也不抱抱人家……”
  顾海生这时也明白过来,原来苏誉这个动作是要自己把他抱起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几岁了?!七岁?五岁?”
  “干嘛那么凶?”苏誉郁闷道,“外婆早上都是这样把我抱起来的。”
  “我不是你外婆。”顾海生冷冷道。
  “我大哥也是这样把我抱起来的!”
  顾海生心里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苏璟和弟弟已经是这么亲密了。
  但他仍旧冷冷道:“我也不是你大哥。”
  苏誉从床上爬起来,他恨恨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残酷无情的人!”
  顾海生倒笑了,不抱他起床,自己就是残酷无情?
  “嗯,我确实无情,我应该再无情一点,昨晚直接把你扔在酒吧,叫你和那些混小子一块儿酗酒,吸毒,那样才对!”
  提起昨晚的事,苏誉瘪了。
  好半天,他才低着头,小声说:“……你别告诉我大哥。”
  顾海生有些讶异,他以为全天下没人治得了这小子呢。
  原来,他也有敬畏的人啊。
  抓过衣服,塞给他,顾海生淡淡地说:“穿衣服,去刷牙洗脸。今天我们会很忙的。快点,别浪费时间。”
  苏誉拿过衬衣,慢吞吞的穿上,又闷闷地说:“又干嘛啊?一大早的不消停……”
  “你以为我乐意管这些闲事?”顾海生哼了一声,“你看看你这地方,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脏得像下水道。我再放着不管,你能烂在这屋里!”
  苏誉穿好里面的衣服,套上裤子下床来,他一通乱找。
  “找什么?”
  “我那件黄色卫衣呢?”他问,“你放哪儿去了?”
  “不是给你找了新外套么?穿这个蓝色的。”
  “我不穿这个。我那件黄色的呢?”
  顾海生淡淡地说:“太脏了,我给扔了。”
  苏誉的眼睛瞪得溜圆!
  “你给扔了?!”他尖叫起来,“你扔哪儿了?!你凭什么扔我的衣服!”
  他光脚跳下床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厨房跑,他弯腰抓着垃圾桶一阵翻找,边找还边叫:“你扔哪儿了?!说呀!你到底把它扔哪去了!我C你妈!我C你姥姥!”
  顾海生被他骂得抓狂,他三两步奔过来,一把揪住苏誉的胳膊:“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苏誉还在骂,他开始哭:“你到底把它扔哪儿去了?!谁叫你扔我的衣服的!混蛋!贱人!下三滥的顾海生!”
  顾海生一个耳光抽过来,苏誉被他打得差点摔在地上!
  他趔趄着扶着流理台,一边哭,一边还不住嘴的骂:“你扔了我的衣服!你扔了我的衣服!你这个混蛋!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你!”
  “那衣服上全都是呕吐物,你昨天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在衣摆上了!”顾海生吼他,“它都脏成那样了!你怎么穿!”
  “我就要穿!就要穿!”苏誉哭得满脸都是泪,他嘶声叫道,“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顾海生看着他,他强忍住怒气,伸手指了指阳台:“自己抬头看。”
  苏誉抬头向外一看,原来,那件黄色卫衣已经被顾海生洗干净了,此刻正晾晒在阳台上。
  这下子,他才停止了怒骂,脸上就有些羞赧了。苏誉抬手擦了擦眼泪,哑声道:“可你打我,你都打了我两次了……”
  他这话,说得顾海生一时卡住。
  不到十个钟头,他打了这小子两个耳光,他活这么大,从没打过谁,顾海生自忖也不是性情暴虐的那种人,但不知怎么搞的,一见这小子,他就憋不住火。
  良久,他只得讪讪道:“你不骂人,我能打你么?去洗脸刷牙,呆会儿就得出门了。”
  等到洗了脸刷了牙,收拾停当,顾海生再一看,苏誉又把那件黄色的卫衣给穿上了。
  他皱了皱眉:“干嘛非要穿这件?不是给你找出新的来了么?”
  “我愿意。”苏誉闷闷地说。
  “这都还没干呢。”顾海生伸手摸了摸,他是昨晚洗的,到现在衣角还是潮乎乎的。
  “穿穿就干了。”苏誉满不在乎地说,“我都是晚上睡前洗,早上就可以穿了。”
  顾海生皱眉看着他:“到底为什么天天穿着它?”
  苏誉低头瞧着那衣服,他小声说:“是我外婆给我买的,临走的时候,特意给我买的。”
  顾海生一时无言。
  俩人出门,拎了一大包脏衣服,苏誉的住所没有洗衣机,昨晚的卫衣都是顾海生用手洗的,他们必须去找自助洗衣店。
  到了店里,顾海生将衣服放进去,又投了币,然后他吩咐苏誉坐这儿等着,自己去了附近的超市。
  在超市里转悠着,正这时,手机响了。顾海生拿出来一瞧,是苏璟。
  接通电话,苏璟在那边传出声音:“舅舅?”
  顾海生一时心怀歉意,昨晚他被那小子给闹昏了头,都忘了把消息告诉等待的苏璟。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苏誉找到了,他和几个朋友出去玩,没有回家。”顾海生不打算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苏璟,一来,相隔千万里,说了也没用。二来,虽然没有明确答应那小子,但他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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