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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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青岚-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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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渊安安静静地在楼下堂中央坐着,喝着龟奴们端来的茶水,时不时地哼两声小曲儿,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嘭”的一声,三楼的一扇门忽地被人推开。
  石渊赶忙抬头去看,只见周锦岚慌慌张张地正往门外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对着里面的人说道:“霓裳相公辛苦了,就…就此别过吧…”说着,像躲瘟神似的飞快跑下了楼。
  “这么快就完事儿了?”石渊走上前去问他。
  “哪能啊,”周锦岚抚了抚头上歪了的玉冠,“不是小书生我根本就提不起兴致。”
  “噗——”石渊笑了,“想不到你还挺专一…那咱这钱不是白付了?”
  “那倒没有,”周锦岚低头调整了一下脚下的靴子,“至少我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哈哈哈哈!周锦岚你啊…”石渊仰天长笑,深深地觉得今天这一趟藏香阁算是来得值了。
  


    12、不负寒窗

  夕阳西下,飞鸟还巢,在外面漫无边际地晃荡了一天的周石二位公子终于恋恋不舍地回了石府别院。
  餐桌上。
  “阿嚏——”周锦岚打了一个喷嚏,这已经是晚膳期间的第七个了。
  “让你们别出去,现在后悔了吧?”琅嬛端着碗优哉游哉地喝着汤,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啊,病都还没好,怎么能出去乱跑呢?”方子璞十分担心地看着周锦岚,“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锦岚抽了抽鼻子,开心地道:“谢谢玉郎关心,其实昨晚睡了一觉,发了些汗之后感觉好多了。”
  “是啊,也多亏玉郎照顾了你一整夜。”石渊在一旁笑得不怀好意。
  小书生的脸微微一红,给周锦岚夹了一筷子菜:“吃完了记得喝药。”
  “嗯!”周锦岚笑眯眯地直点头。
  琅嬛看着他们奇怪,道:“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
  石渊在桌子底下拽他袖子:“一会儿回房告诉你。”
  “哦,明白了,”琅嬛是何等聪明人物,一提点便知,“不过周公子你病未痊愈,可不能乱来。还有两天就开考,这两天你们都得给我在府里乖乖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嗯…”三人一齐点头答应。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一直在一旁默不吭声喝着稀粥的石心安一头雾水。
  两天的时间一晃便过去。在这两天里,三个赶考生都被琅嬛管得死死的,谁也没瞅准机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方子璞一向乖巧得很,这两天老老实实扎在四书五经里,连房门都没出过;石渊平素里虽不喜看书,但被琅嬛日日督促着,倒也学了不少。只有周锦岚,自从向小书生表白了心迹,又在藏香阁有过那段“奇遇”后,便日日不得安生,只要一静下心来,就满脑子都是方子璞,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孔孟之道,圣贤之说。
  很快,便到了会试第一天。
  三人随着大批的人流提前一日入场,可惜的是没有被分在一块儿,就连靠近些也不能。第一日考的四书五经文,这个对于方子璞和周锦岚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只可惜苦了石大公子,一个人在狭小的隔间内抓耳挠腮,不甚烦闷。来往巡查的人见了,无不掩嘴嘲笑。那石渊也不羞恼,只光明正大地回看着对方傻笑,最后大大咧咧地空了小半张卷纸草草交了了事。
  第二日出得考场,三人一路同行回府,就听见石渊不住地埋怨:“什么四书五经,都是些边边角角的东西,跟乡试差远了…”
  周锦岚和小书生对视一眼,只得摇头苦笑。
  琅嬛早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子好菜,说是要为他们一行“接风洗尘”,馋得石心安那个小家伙望着一桌子菜直流口水。周锦岚笑说,又不是出大狱,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有石渊,在一旁愤愤地啃着红烧肉,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三日后第二场考,这一场考的是五言八韵诗。鉴于石大公子经常出入于风月场合,所谓“杜郎俊赏,豆蔻词工”,便是不会写诗也会吟了。同样,这诗词歌赋也难不倒周锦岚,就如他两位哥哥说的“歌功颂德谁不会呢”?
  于是,周家三公子只花了半天功夫就写满了所有纸张,先不说写得如何,就这气贯山河、倚马可待的做派也是同一考场内无人能及的。巧的是,就在他答卷的空当,恰好有一位同考官来巡检,看到了周锦岚挥毫洒墨的“壮举”,便捏着山羊胡一路微笑着点头走了。
  又是三日后,所有齐聚京城的举子们迎来了最后一场考试——策问。试纸一发下来,众考场一片喧哗之声,只因厚厚一叠试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官学勾结”。
  其实对于周锦岚来说,无论试策出什么题都是难不倒他的,此时此刻,他只担心一个人——方子璞。那个木头脑袋的小书生,不知道会如何答这道题。倒不是担心他写不出来,而是担心他写过了火。就这样,怀揣着对他人的担忧,周锦岚这一场考试下来,就连自己都觉得整篇文章写得乏善可陈。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刚踏出贡院门就匆匆去寻另外二人,甫一见到方子璞就赶忙问他答得怎样。不过无论他怎么问,小书生就一句话:“挺好的。”
  放榜那日,三人约了一同去看。
  偌大的皇榜密密麻麻排着三百余号人的姓名。首先映入人眼帘的是会元,姓王,京城人士。
  方子璞说:“这个人我认识,去年秋闱时是解元。”
  “哎呀,这个时候你就别管别人了。”周锦岚挤在一堆人里,显得十分不耐烦。
  “哦…”小书生便住了嘴,继续仔细看着名单。
  “中了…我居然中了!”蓦地,石渊在他二人一旁尖叫起来。
  “什么?!”周锦岚不信,“哪里哪里,第几名?”
  石渊抬起一只手,指着皇榜的末尾处:“第二百七十四名…我中了!”
  “你怎么看那么快?”周锦岚瞪着皇榜上“京师石渊”四个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自己希望不大,所以是从后往前看的。”石渊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笑道。
  周锦岚笑着一敲他脑袋:“这下你回去可有交代了!”话刚一说完,就发现一直在他前面默默念叨的方子璞忽然没声了。
  “玉郎?”周锦岚唤他。
  “我,我…”
  “你什么?”
  “我竟然是第二十六名…”方子璞兴奋地回过头来。
  “二十六?!”周锦岚惊叫起来,赶忙抬头去搜索。
  由于这一声“二十六”叫得过大,他们周围开始陆续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二十六…”
  “那人说他考了二十六…”
  周锦岚确认过后,激动地一把将方子璞抱住:“是真的…玉郎你太厉害了!”
  “咳咳…”小书生被勒得直咳嗽。
  接下来,三个人开始一心一意地找起了唯一剩下的人。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周锦岚的名字。
  “莫不是…落榜了…?”周锦岚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相信。
  “不会的,我们再从头找一遍吧。”方子璞拍了拍他的肩,又踮起脚来从头开始。
  “是啊,这么多名字呢,定是我们看漏了。”石渊也加入了进去。
  可是又过了良久,直到身边原来拥挤着来看榜的人几乎都要散去,还是没有人发现周锦岚的名字。
  忽然,周锦岚浑身猛地一震,只见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用一种仿佛见了鬼似的语气慢慢说道:“你们看看,这个名字…是周锦岚没错吧?”
  方子璞和石渊疑惑,抬头顺着他的手一同望去。只见那排在解元底下两人处的名字…
  可不就是“周锦岚”!
  “你竟然考了第…四、四…?”石渊把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老圆。
  怪不得三个人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因为谁也没想到周锦岚竟然会被排到那里,要知道他们都是直接挪到五十名名后开始找的啊!
  三个人在原地愣了有好一会儿,继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竟然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直到笑得再也喘不过气来,这三个疯子才算停歇。
  “走,上甘饴轩,今天我请客!”周锦岚广袖一挥,眉眼间尽显得意。
  “好!必须得请!不过我们得先回去叫上琅嬛,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石渊笑得见眉不见眼。
  “嗯,琅嬛兄为了我们几个的考试一直都在辛苦忙绿,的确是该犒劳一下。”方子璞点头同意。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今日放榜,再不走甘饴轩该没位置了!”周锦岚说着,挽上小书生声的胳膊就跑。
  “哎——等等我呀!”石渊在后面奋起直追。
  那一晚,周锦岚一行四人在甘饴轩吃到近三更天才打道回府。
  热闹的甘饴轩里几乎全是中了榜而专程跑去庆祝的人。徐娘半老的老板娘脸上笑开了花,一边拨着手里的金算盘,一边在嘈杂的大堂里扯着嗓子不住地喊:“小二,再给贡士大人们上一坛子状元红——!”
  那一晚,偌大的甘饴轩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尽是瓷器相撞的清脆声响,以及“恭喜”“同喜”之类的美好祝愿。整个大堂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统统笑作一团,或举着酒杯,或拿着投壶,兄长弟短地叫得亲热之极,人人脸上都带着准登科后的极致喜悦。
  那一晚,小书生许是太高兴,从不喝酒的他竟然耐不住旁边一桌人的劝,才两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任人怎么叫都没反应。周锦岚无奈,只有笑着摇头,又一次将自家的小冤家背起,一路走回了石府别院。
  第二日一早,周锦岚还在睡梦中,便听到隔壁厢房似是有动静。料到是方子璞起了,他昨晚醉酒,现在一定很难受。于是周锦岚飞快地穿戴好自己,出门右拐,直接进了方子璞的房。
  刚一踏进房门,他就发现自己错了。方子璞非但不是刚醒,而且正在房里待客。
  与方子璞对坐的那人大约三十出头,宽眉大眼,一副文弱相。周锦岚恍惚觉得在哪里见过…
  “锦岚…”一看见周锦岚,方子璞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唤道。
  “这位是…礼部的夏大人?”周锦岚不理他,只对着坐着的人说话。
  那人也站了起来:“不敢,我不过一个跑腿的,当不起‘大人’二字。”说着,转身对方子璞道:“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来日方长,以后得您关照的地方请一定包涵。”
  “哪里,您客气了…”小书生一面跟他寒暄,一面观望着周锦岚的反应。
  送走了这人,二人刚一回到厢房,周锦岚便冷冷地道:“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方子璞低着头,不做声。
  “你可知应考期间私会礼部官员是多大的罪么?”
  “他不是官员…”
  “是啊,他不是,可他上头是谁你知道吗?”周锦岚越说越生气,“就是今年的主考,是主考!主考刘云盛!”
  “锦岚,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好,你说。”周锦岚一屁股坐下,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我,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小书生支支吾吾。
  “他为什么要来找你?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他到这里来干嘛?”
  “恭…恭喜我…”方子璞低着头,不敢看着周锦岚。
  “撒谎,”周锦岚一字一顿说得清晰,“你若是不说,那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在勾结——”
  “你胡说!”方子璞赶忙喝断他,“你深知我平生最恨就是官学勾结,我又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官学勾结…官学勾结…”周锦岚琢磨着这几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在试策上到底写了什么?”
  方子璞闻言浑身一震。他怎么会知道?
  “我…”
  “我猜对了?你果然写了什么!”周锦岚站了起来,上前捏住了他的双肩。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
  被捏着肩头,方子璞被迫望进了那双如点了黑漆的眸子里:“我就写了官学勾结的来源…”
  “还有呢?”
  “发展…”
  “还有呢?”
  “途径…”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
  “现状,杜绝手段,由此相关的赏罚制度…”
  “就这些?”周锦岚不相信,这些是寻常考生都会写的,小书生应该不止这点眼光。
  方子璞犹豫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末了…
  “我还在试策里检举了同场的一位考生。”
  周锦岚愣了,他本以为小书生会在试策里写些过激的言论,但万万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周锦岚问。
  “是我左边隔间里的人,”小书生慢慢地说,“我最先是发现巡查的人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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