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孤舟作者:白马王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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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孤舟作者:白马王彪-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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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简约云澹的名士派头,绝非那种汲汲营营之辈。”
  陶舟听了此话,微微吃惊,心想:“考功名的学子一般都是儒生,他怎么看出自己好的是道学?”但暗忖片刻,便已明了。原来陶舟好老庄,自然也会向往前人轻裘缓带,不鞋而屐的飘然仙姿,这次出门也一样是宽衫大袖,褒衣博带,与时下的流行格格不入。末空看在眼里,便猜了个j□j分。
  陶舟佩服末空的敏锐机警,也知道这番马屁拍的目的何在,但听他语音清澈、言语流畅,不似一开始那般凝涩郁滞,便知他气脉已通,再加上懂得周旋自救,便已放心大半。
  待要再调笑几句,引他多说些话,只听得“咕”的一声,正是从陶舟肚子里发出,原来他们主仆二人从午时到现在,滴米未进,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早已饥肠辘辘。
  陶舟不但不尴尬,反而转过头来对墨竹说:“饿了怎么也不早说,弄出这么难听的肚子叫来。”同时使了一个颜色,让他莫要争辩,“还好我下午趁你没注意,偷吃了点心,不过还是给你剩了一块凉糕。”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递给墨竹。墨竹气呼呼地接过来,在一旁狼吞虎咽,心想:“这真是要面子不要肚子。”陶舟自己则从行囊中掏出一个水壶,灌了几口凉水。
  这边墨竹三下两下啃完了凉糕,加上一路疲惫,刚刚又是一番折腾,早已抵挡不住,沉沉睡去,也顾不得主子少爷了。
  陶舟拿出一件外衣给墨竹盖了,听着山林中的虫鸣蛙叫,顿时也觉得困乏起来,靠坐在一旁,看到月光投在末空的身上,勾勒出一副清雅的剪影,虽衣着破旧,却看不出颓然之色,反而显得丰姿俊朗,气质卓越,更加生起惜才之心。
  陶舟心想:“现下他的身体虽然好转了些,但明日我一走,他肯定还是一个人留在山里面,慢慢老死,我又不能真的把他卖到青楼去做小倌……”
  如此想着,忽听的末空说道:“你想将我卖了,也不知道我这样的皮相能值多少钱呢?”
  “像你这样的美人,怎么也能卖个……一千两吧。”陶舟也不懂行,随便胡诌道。
  “那买我一晚上,要花多少钱呢?”末空又问道。
  “想必……五百两是要的吧。”陶舟从未有过龙阳之好,只好胡乱说个花魁的价格。
  “那买了我的老鸨,两个晚上就赚回本了,公子这担生意不是亏得慌?”
  陶舟听出不对劲来,抬头看到末空正对他笑得意味深长,便知道他看破自己的用意,倒也坦然,袖子一甩上前去解了他的绳子,道一声:“冒犯了。”
  末空笑道:“哪里,公子才是宅心仁厚,用心良苦。其实刚刚你给我用药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你是引我开口多说些话,以利口舌,想要纾解我体内的郁结之气,可惜我驽钝,不知好歹,还将你一顿臭骂……”
  陶舟笑道:“你若早看出来,就不灵了,那后来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骗书童吃东西,这才顿悟过来。其实不劳公子费心,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我现在的处境,在这山中自生自灭,再合适不过,好歹这里靠近京都,早晚都能听到国清寺的钟声……”
  “我知道你躲在这荒庙里,身上必有隐情,但你年纪尚轻,即使自生自灭,也还得过好长一段时间,同样是活着,为什么不放开胸怀,过的逍遥自在一些,欣赏这青山绿水,冬去春来,也是一番乐趣。”说到这里陶舟才发现,自己正在用天道无为、顺因自然的道家思想,来劝导对面这位佛门中人,诧然失笑,便又改口道:“你已遁入空门,却还放不下前尘往事,不如随我下山,你有什么未了的恩怨,我也会尽力帮你,如何?”
  末空见他穿着打扮,必是生于衣食无忧的富贵人家,想来也不曾经历过世道艰难,人性险恶之事,所以能保持这份宽厚淳朴,自由烂漫的天性。他本身经历世事变故太多,对人也早已不存信任,但这次遇到陶舟,也许是因为久不见同类,或是被他的随兴所至,自然放浪的作风打动,对这个男人倍感亲切,心境随之旷达了许多。
  “你说的对,或许是因为我之前太看不开,所以才错过了眼前的美景,如今前尘往事俱已随云散去,如果再能交上了你这个朋友,那我此生何其幸也。”
  “哈哈,我本来是不交和尚朋友的,不过……你是个例外。”说到这里,陶舟忽然起了个念头,“既然我们如此投缘,不如来结拜兄弟如何?”
  末空笑道:“和尚与人结拜兄弟,真是前所未有,好,好,我今年二十有七,不知公子贵庚?”
  “我二十三,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说着陶舟去取来水囊,与末空一起跪下,道:“以水代酒,天地为证,我与末空师傅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说完拿起水囊通饮了一番,交给了末空。
  末空接过水囊,忽然想到自己连真实姓名都还没有告诉陶舟,他竟然与自己慷慨结义,心中甚是感动。但又心想:“关于自己的所有一切,还是不告诉他为好。就让他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义兄叫末空,与他肝胆相照,便已足够。”于是也痛饮一番,两人相视一笑。
  末空思量了很久,还是将自己脖子上系的那块玉解下,递给陶舟,吩咐道:“二弟,我身无长物,只有这块玉是我母亲的遗物,自小佩戴,现在赠与你,以表我结义之情。不瞒你说,我身上背了太多的恩怨,种种内情,恕大哥不能与你细说,这块玉你带在身边,千万不要轻易示人,否则要招来大锅,切记切记!”
  于是陶舟将那块玉接下,也系在自己脖子上,藏于衣内,又问末空今后如何打算,是否愿意一起下山。
  末空直言自己不能下山,道:“这里环境清幽又靠近京都,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此终老,”看到陶舟眼里露出些许担忧,又笑道:“放心,有你这个义弟,我会好好活着,不过你也要常常来找大哥说说话才行。”
  陶舟笑道:“往后我在京城做官,一有空就会过来。对了,大哥是京都人么?”
  “是。”
  “那不知大哥是否去过南方,我家在杭州,那里的江南风光别有韵味,与北方可是大不一样。不如等我会考完后,我们一起回杭州玩玩怎样?”
  末空心想:“看二弟兴致这么高,暂且应承了他,日后再说”,于是点点头。陶舟又拉着他介绍了一番江南的风土人情,说着说着,已是天边肚白,日出东山了。
  末空见陶舟彻夜未眠,又要赶路,怕他劳累,就让他小憩了一会。同时寻了一些粮食,生火煮了粥饭,待他与墨竹起来后让他们吃了,便送他们下山。
  路上墨竹见他们以兄弟相称,很是诧异,等到与末空分手,就忙不舍地问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要卖了他,今天怎么成大哥了?”
  陶舟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道是仰慕对方丰姿卓越,气度非凡,所以就义结兄弟了。墨竹跟着这位行事飘忽的主子,早已见怪不怪,也就没再多问。
   
    
    ☆、万松会馆

  次日,到了京都,皇城根下,果然是与众不同,高楼大宅林立,街道宽阔,到处熙熙攘攘,还间杂了各色异域人种和摊贩,一片繁荣景象。陶舟从小在南方长大,江南灵秀,不似京都这般大气,所以一进京都,他就流连忘返,东看看西瞧瞧,全然不顾墨竹在一旁的催促。就这样边走边看,傍晚时分两人才赶到住宿的万松会馆。
  万松会馆在京城久负盛名,因为地点靠近会试地点——礼部贡院,更有传闻说老板与内阁大学士阮贺相交甚厚。慢慢地,各路关于会试的小道消息都流往此处,其中也不乏一些旁门买卖。
  总之,万松会馆是各地而来的考生首选的投宿地点,每年年初都是一房难求,能住进去的,多半是像陶舟这样家底厚实,又早早铺好路子的考生,所以也有“住万松,入翰林”这样的话在坊间流传。
  到了万松会馆,两人立刻累倒在大堂的桌子上要茶要吃的,谁知道小二们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正在围住旁边桌子上的一个人口沫纷飞,只听得他们七嘴八舌的说道:“客官你走吧,真的没空房间了。”“你赖在这里也没用,等到掌柜的报官就不好看了。”“就算让你住,你也中不了。”……
  到后来显然小二也不耐烦了,话越说越难听。忽然间只听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陶舟看过去,发现那人竟然徒手将一张桌子劈开了。
  陶舟不由得啧啧称奇,仔细打量那人,生得躯干雄伟,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虽然衣着朴素,却掩不住浑身的勃勃英气。心想:“我要是有这身武功,早就去闯荡江湖了,还来考什么狗屁进士。”
  小二们也被他吓到了,一溜儿跑去找掌柜,那人坐在一堆碎木头面前,似乎有些尴尬。于是陶舟招呼墨竹把打坏的桌子踢到一旁,从隔壁搬来自己的那张桌子,一屁股坐在对面刚要搭话,掌柜已经被小二前后拥簇着火速赶来了。
  掌柜的过来一看,竟然有人敢在万松会馆闹事,简直是不想活,立刻就要报官抓人。陶舟连忙拍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权当赔桌子的费用,又拿出了礼部侍郎刘堪的亲笔书信和拜帖,还愿意将墨竹的房间让出来,这才化解了两边的僵局。
  事情平息后,陶舟便点了一桌子酒菜与他边吃边聊,交谈间才了解到原来这位壮士名叫吴阔,已经是第二次来京赴考,考的不是文举,而是武举。由于本朝武举的考制是“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上一次他虽然武艺超群,却过不了答策的笔试,自然也无缘参加接下来的武试。
  陶舟道:“既然是选拔将才,兵法谋略也是必需的,你已经一身好武艺了,要是能把这块补上,我赌你必能中个武状元。”
  吴阔看着陶舟叹一口气,苦笑道:“公子也以为我是有勇无谋之人,原来这天下尽是以貌取人之辈……”
  陶舟被他说的有些尴尬,心想:“你既然有勇有谋,那为何还考不中?”但看他失意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重话,只道:“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但尽人事听天命吧。况且你一身武艺,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何须在乎这点功名。”
  吴阔刚才话一出口,已然后悔,举杯道:“我快人快语,公子休要见怪,刚才你仗义相助,我吴阔心中十分感激,有幸交到你这么个朋友,就算这次再考不中,也不虚此行了。”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道:“我自小生在漠北苦寒之地,屡屡看到鞑寇滋扰我们汉人领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是那些守官的驻军却贪生怕死,视而不见!我学一身本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守疆杀敌,唉,可惜……”说到激动处,不由得抚掌叹息。
  于是陶舟也自干一杯,但因为他自小生于江南富庶之地,所见的都是一派升平景象,感应不到吴阔所说的国仇家恨,也只好轻言宽慰一番。
  酒阑灯灺后,三人便上楼歇息。进了房间后,墨竹才开始抱怨起来:“少爷做事情总是这么欠考虑,前两天无缘无故跟人结拜,这会儿又让房间给一个陌生人。”
  “什么陌生人?他叫吴阔。再说了,出门在外,交个朋友不是挺好。”
  “少爷是豪门公子,跟这种粗野莽夫有什么好交的?”
  陶舟听了直摇头道:“值不值得交朋友,跟出身有什么关系。好了好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帮墨竹在地上铺好被褥,陶舟自己也脱了外衣躺了下来,摸到领口的那块古玉,不由得想起了不远之外的末空,又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家乡,此时应该已是春意缭绕了吧。
  正自想着,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笛声,音色清脆高亢,略带悲凉。陶舟循声下楼,走了不远,便看到吴阔靠在马厩的木柱旁,吹着一个小巧的笛子。
  陶舟怕惊动他,便停在几步之外,待听到曲终,才拍掌赞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吴兄不但知谋略,还通音律,妙极,妙极!”
  吴阔内功深厚,早知他在一旁听自己吹笛,转身笑道:“见笑了,我也只会这一首,是我家乡的民谣。看今晚月色不错,让我想起边塞风光来。”
  陶舟一边听他说,一边看他手里的笛子,只见那笛子约五寸长,两管数空,上端还有一个吹嘴,从未见过,觉得很是新奇。
  吴阔见了,就将笛子递给他道:“公子是江南人,想必没见过这个吧。”
  “这个笛子叫什么?我从未见过。”陶舟一边把玩一边喃喃道。
  “这叫羌笛,是我们北方的乐器,‘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说的就是这个。”吴阔一边答道一边看他摆弄羌笛,陶舟生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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