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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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笙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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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去。古言不顾自己,冲向前抵住了马车。过了一会儿,车子稳住了,佛爷转过头看向古言,那满是汗水的脸上写着不明的疑惑。古言睁着眼睛,直直地回视着佛爷,任他将自己上下打量。
  
  没看半晌,佛爷转回头拖着马车又往上而去。待日落之时,他们终于到了天牙山的山顶。山顶上不似山下那一片片的荆棘,这里栽满了鲜艳的花朵。但越是鲜艳,却越是有毒。佛爷将缰绳从脖子上脱了下来,赫然,那脖子上是一圈圈的红印。古言接过缰绳,舌头上全是苦涩。
  
  “若不是逼不得已,你也不会回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好自为之吧。”佛爷看着古言低下头露出的脖颈,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身从上来的那条荆棘之路往下而去。古言听着佛爷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他握紧手中的缰绳,向着他熟悉的地方而去。
  
  天牙山靠近东方处立着一座茅房,那茅房里住着的便是药王石天惊。古言将马车停在屋外,他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待自门边,古言放低了声音喊道:“是我。”
  
  只听这一声响,茅屋内传来了杯子破碎的声音。不待晃眼之际,茅屋内窜处一个人影,其步伐飞快,让人难以看清。再回神,这人却已定在了古言眼前。这人一身白衣,一头白发,脸容清秀俊美,冷若冰霜。他同古言隔着一道半高的门,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古言。其中似是有如波涛汹涌而过,邪气横生。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男人仰天大笑,其势骄狂。古言半耷着眼皮,双手紧握成拳,不敢轻易出声。倏尔,男人止了声,勾着邪魅的笑,半眯着眼,脸上写满了得意,“怎地?你还敢回来?”
  
  “我要你救人。”古言眨了眨眼睛,也未有多言。
  
  男人一听,哈了一声,他肩膀往后一扩,大笑,“救人?世人皆知我石天惊只杀人,不救人。”
  
  “你救过我。”古言抬起眼皮,直视石天惊。顿时,石天惊脸色大变,怒气破出,哼了一声,随即拂袖转身而去。古言一愣,连忙抬手喝住了石天惊,“你救他,我愿以命抵命。”
  
  “放屁,你的命还不是我给的?”猛地,石天惊转过头来,出口竟是市井粗话。他盯着古言,似是一腔的怒气难以抒发,深深地吸过几口气后,石天惊指着古言,“你滚!滚!若再让我见着你,就算背上食言之名也要杀了你!”
  
  “无妨,你若救他,我死如何,何必如此。”古言淡淡一笑,伸手推开那半高的门,靠近石天惊。石天惊一愣,歪着头未有反应。古言抵至他跟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早死过了,再死一回又如何?”
  
  “你——”石天惊大喝一声,随即咬紧了唇肉,那气闷的德行让人颇有些可怜。思量了半晌,石天惊眯着眼睛,透着狐疑看向古言身后那辆马车,“你,要救得人自不是会他?”
  
  古言一听,笑而不语。
  
  见此,石天惊大怒,他跳起四脚便往后而去,“不救!不救!不救!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救!不救……”
  
  边说着,石天惊抱着那一头白发便蹿回了茅房,独留下站在屋外一脸落寞的古言。久久,待天空黑下之后,古言才将车上的炎津抱了下来。这短短一个月,炎津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那脸上全是轻轻红红的印子,让人不敢直视。古言轻而易举便抱起他,走进了石天惊的茅屋。
  
  茅屋里是入鼻的浓烈药味,古言将炎津放到靠窗的一个窄小木床之上。安置妥当之后,古言坐到了桌子旁,而石天惊则在其身旁。烛火微微,人影晃动,古言来回地搓着手掌,一言不发。石天惊本是奇人,性情古怪,用药高强,而他的年龄更是江湖一大密事。
  
  “他长得丑死了。”猛地,石天惊冒出一句话了。那声音不大,其中的不满倒是颇深。
  
  古言点点头,附和道:“嗯。”
  
  “那你看上他什么?”石天惊扭过脖子,看向古言,皱着眉头。
  
  古言抿着嘴唇,苦笑了起来。霍地,石天惊一个硬拳捶向红木桌子,待声消,这人却已无了踪影。古言摇摇头,看向敞开的大门,目光深远。
  
  翌日。
  
  天刚亮,古言就醒了。因着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所以一身免不了酸痛。起身,古言走到炎津的旁边,伸手量了量炎津的体温,依旧是未退的高烧,古言的脸色沉了沉。出了茅屋,头顶上一片白云,似是一伸手便能摸得着。
  
  到了厨房,古言瞅了瞅,除了些野菜啥也没有。琢磨着早上吃些稀粥还是能行,古言便起火开灶了。没等古言坐下一会儿,这灶头旁便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人。不用抬头,光是那白衣,古言也知道是谁。靠在灶台边,石天惊的脸色阴沉地很,“你当真要救他?”
  
  “当真。”古言抬起头,看向石天惊。
  
  “以命抵命?”石天惊的双手握紧,眼睛瞪得滚圆。那模样像若是古言回个是,他便要扑上去咬上他几口。
  
  “那也算是如愿了。”古言笑开了,咧着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石天惊却气坏了,他咬紧牙齿,狠狠地吸了口气,“古言,你他娘的就是一混蛋!”
  
  “说得对。”古言点点头。
  
  “他不会要你的,他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石天惊舔着唇,双眼盯着古言。
  
  “记得也不会改变什么。”古言埋下头,用火钳夹住一捆柴火放进灶洞里。那话轻飘飘的,自知自明地厉害,却又让人有些看不过去。
  
  石天惊歪过头吐了口气,接着他往前走去,飞起一脚踢飞了古言手中的火钳。古言的手被踢中了,石天惊抓住那手竟要往那灶洞里去。洞里是汹汹的火,让人不敢靠近。石天惊横着一张怒气的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古言,当古言的指尖已经触到那些火苗时,石天惊发现古言的脸上全是平静。
  
  啪一声,石天惊甩开古言的手,立直身子转身又要离开。古言见状,出声喊住了他,“过会儿便要开饭了。”
  
  顿时,石天惊停住了脚步。他回过身子正对着古言,那脸上是不明的复杂。他看着古言,看了半晌,才轻启红唇道:“其实,是你自己想死吧。”
  
  古言瞟了瞟石天惊,接着勾着嘴角,将手慢慢地伸进灶洞之中。火烧得烈,那衣袖转眼便成了灰烬。可等古言将手拿出灶洞时,赫然,竟是毫发无损。将那手搁在眼前,古言的目光穿过指缝看向石天惊,“半人半尸,此等怪物谁不愿早死换个下辈子。”
  
  一听古言这话,石天惊闭上眼睛,只闻咻一声,再也不见他的身影。古言放下手臂,低下头,捡起火钳,脸色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胡子:土匪




27

27、第二十七章 。。。 
 
 
  
  决心,天下第一的内功。决心,天下最毒的武功。没了决心的心法,就算练成了决心,最后也会落得个七窍流血。古言有了决心,但他没有决心的口诀。所以,他的下场同那些窥伺决心的人一样,不得好死。
  
  石天惊一生从未下过天牙山山顶,而佛爷于他似仆非友。平日里采办之事,全是由佛爷操劳。佛爷自来狂妄,武艺高强,堪称东北一带有名的胡子。已经记不得多久之前,那日恰逢是佛爷一位敬重的长辈寿辰,为表诚意佛爷早早便去了。就在途中,他见到了全身腐烂发臭的古言。古言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了,路人见状无不纷纷避开。唯有佛爷念叨着石天惊近日无趣,便下了心思,将古言带回了天牙山。
  
  果不其然,石天惊一见着古言便高兴极了。石天惊喜用毒胜过医人,不过是药三分多,更多的时候毒比药有用得多。费了整整两个月,石天惊算是将古言的外伤医好了,可那时,古言已经奄奄一息了。石天惊虽不救人,但凭着心中傲气,他自是容不得天下有他救不活的人。为了一口气,石天惊走了奇招,将尸蛊放入了古言的脑中。半年之后,古言睁开了眼皮,只不过,这是活还是死谁也说不清。半人半尸,全身冰冷,无痛无痒,若伤不至要害具无用,甚至还能操纵世间行尸。
  
  石天惊自来是喜怒无常的人,好不容易古言醒了,可他却生了杀意。而那时的古言却不想死了,经过很长时间的争斗,古言赢了。为了保住自己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密,石天惊发誓不能杀害古言。要知道,这天下能杀得了这半人半尸的除了石天惊,别无二人。
  
  “他病得厉害,你还是快些推包吧。”吃好了早饭,看着平躺在床榻之上的炎津,古言的眉头皱成一团,直直地看向站在屋外挨着窗边的石天惊。
  
  石天惊双手背在腰上,他半眯着双眼看着头上的烈日。明明身后那屋是自己的,但却不能进,只能受着这酷热,石天惊起了一腔闷气。
  
  见着石天惊没有反应,古言轻轻走到了窗户边,两人隔着薄薄的茅草。双手搭在窗栏之上,古言看向前方,低低道:“不论你这般那般,折磨得终究还是我。若你想让他死,不如干脆先把我弄死才是。”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石天惊霍地横跨一步,出现在古言的跟前。他气极了,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古言。那模样,倒少了几分狂妄多了几分人性。
  
  “你敢,”古言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平淡,他淡淡地回道:“我照规矩来做,你,救他。”
  
  所谓规矩,无非是当年慕名前来寻求石天惊医治的人过多。不好一一屠杀,石天惊便定下规矩,若要他救人,那便要有人手脚带上重达百斤的链子将这天牙山爬上个三圈。要是如此还活着,他便救人。可这天牙山到处是刺人的荆棘,山势又极为陡峭,寻常人皆不能攀爬,更何况还得带上百斤的手脚链子,就算是如何武艺高超之人皆不能。而这般的规矩虽知是石天惊使得招,可救医的人只得照做,只不过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自然,也没有人被石天惊救活过,故而江湖人编造“石天惊只杀人不救人”。
  
  “救救救……我救,你虽死不了,但也不一定能成得了。”石天惊跺着脚,怒不可遏地抛下一句。随即,他便转身离开了。
  
  古言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烈日,眼睛眨了眨,心中暗暗祈祷明日天若是阴的该少受些苦才是。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炎津,古言微微翘起了嘴角。
  
  ******
  
  天老爷最爱捉弄人,古言不曾想今日的太阳竟比昨日还要凶猛。石天惊站在茅屋的半高门外,双手抱臂,笑的得意,“怎地?还不快些下山?”
  
  听明白了石天惊话里的幸灾乐祸,古言笑而不语。他转过头,轻声道:“你看着便是。”
  
  话毕,不待石天惊反应,古言便拖着重达百斤的手脚链子下山了。只是他刚一抬脚,哐当,又落了下来。本是残缺的腿甚是无力,如今又要它拖上这百斤的链子,倒困住了古言。身后的石天惊瞧得心喜,他连忙开口:“啧啧,这瘸子偏生不识好歹啊。”
  
  古言低下头瞅了瞅自个儿的脚,舔了舔唇,他握紧拳头,额头上全是爆出的青筋。瞬时,他那条废腿抬了起来。石天惊惊呆了,他的头不自觉地往前探去,紧张地盯着古言。古言没有开腔,他往前一步过后又迈出一脚来。只是,那手掌心已经被不长的指甲划破了口子。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在暴晒下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不见烟子,那汗水便化开了。
  
  “你这死瘸子,当真是要寻死不成?”石天惊一跺脚,眼见着这牛倔子当真要往山下而去吓得他连忙冲到古言的跟前。他耸高了肩膀,大吼道。
  
  “石天惊从来说话算数,我照办,你照做。”古言笑了笑,歪着头看着石天惊。
  
  “老子算个屁的数……”古言那话说得石天惊不能上不能下,若是让古言做了他便只能憋屈医治那恶人。但若是如今不让古言去做,那他更是不能去医治的。何苦,石天惊也有他自己的骄傲。悠悠地叹了口气,石天惊转身给古言让开了一条路来。古言点点头,再次鼓足全身力量抬起脚来。
  
  死寂,空洞,石天惊尤记当年初见古言时的感觉。那样一个比死人还冰冷全身死气十足的人,石天惊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他想,万念俱灰怕也不能表达古言当时的状况。可如今,看着古言的背影,岁月或是其他什么已经融化了古言,他有恨有怨有爱。而其中,更让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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