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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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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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孟粟颔首:“既然大人都觉得无甚干系,账目今日汇总完自是要交给侍郎大人的。”
  瞿光眼皮跳了跳,硬生生地缓了脸上的不快,笑笑着伸出手去:“方才本官未有看清,请孟大人再予本官些时间。”
  孟粟点点头,脸上分毫不动,又将账目放了回去。
  瞿光瞥了两眼,道:“的确有误,定是那些头眼昏花地搞错了数目,我让他们补齐就是。”
  “那大人再看看,除了这法器之余,还有筑坛所用人力、建材……斋食的种类等等皆有偏差……”
  边说孟粟边又拿出一堆的账本给瞿光核对,看得这礼部尚书是两眼昏花,脸色忽白忽红,好看得很,想到还余一堆弹劾的烂摊子等着处理,于是索性咬咬牙,将那些都一道批了,说是过几日便让礼部把钱退出来。
  孟粟这才满意了,把账本重新归整后还不忘指出瞿光的错处。
  “尚书大人日理万机,还要拨冗为下官的小事奔忙,实在罪过。”
  瞿光心道:你还知道啊。
  “不过……”孟粟话锋一转,“礼部这一月要出十几趟的错,银子总是收了还,还了又收,下官们自是责无旁贷,就是礼部连带要一道忙活未免太不划算了,所以便请尚书大人多担待担待。”这是嫌弃他们礼部没一个会算账的,老是给户部找麻烦呢,特别是给他孟粟。
  瞿光呵呵一笑:“孟大人多虑了。”
  孟粟却板着脸:“尚书大人可不能这么说,如今京内形势大人也晓得,前几年东县水患好容易才止住了,却紧跟着便爆发了疫病,自东边十二县起一路朝南蔓延,一夜之间便伏尸百万,如今两年多过去了,外头却还有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恶疾缠身无家可归,国库虚空,救灾的钱一分都拿不出,要不是当年灵佛提议让大邺那么多官寺开仓救灾,又号召信徒捐衣捐物捐财捐药,怕是现在早不知变成怎样无边地狱的景象了,所以连皇上都说,要戒奢宁俭才是上道,户部的银子更该一分一厘算得清清楚楚,不能有半点差池,哪是尚书大人说得这般轻巧呢。”
  平白无故被教训了一顿,还又是拿灵佛又是用皇帝来压他,瞿光还能有什么话好说,只能郑重地表示日后一定严加管教,再不会让此事发生。
  孟粟了了此事后满意地从尚书府离开,然而一回到户部便听同僚又拿来了好几本采纳的账目,孟粟看了眼,皆是一些礼宴的置备。
  “宫中又要办宴?”
  同为主事的官员道:“你这是忘了啊,皇孙没几月便要至晬盘之日了,这些听说都是皇后亲自拟定的。”
  孟粟想起来了,太子的长子不日就要满周岁,再看那礼单,所列名目繁多冗杂,却没几样与皇孙有瓜葛的,户部的人也是精怪,知道孟粟为人古板刚正,听说上头还有左相罩着,虽不知真假,但是一般棘手的事儿就全爱丢给他。
  孟粟又道:“那里头的玉佛玉器等要问释门寺相请吗?是否需得告知灵佛?”说与不说,这银子花销差得可不是一点点”
  同僚拧眉,心道这种小事还要询问灵佛不是找麻烦么,嘴里只能说:“灵佛还在碧河县未回吧?也不知何时才能进京呢。”碧河县便是疫病最重的灾县之一。
  话落却见户部尚书和两位侍郎带着下首几人哗啦啦地全涌了进来,边走边张罗着众人快快做清算盘点。
  同僚忙拉着一人问道:“这是何故?又有哪里要花银子?”
  “这次没钱也要拿钱出来啦!”一郎中道,“方才前线刚传来的消息,西北两州此次大捷,神武军往陈州助军两万,一同将南蛮人一举打出了千里之外,主将司朊重伤,怕是一两年内都不敢来犯了!”
  孟粟猛地跳起,一把抓住来人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来人兴奋道:“皇上自然高兴,于是传召御国将军回京,怕是人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下个月的宫宴必定要大做啊。”
  待身旁两人叽叽喳喳地走了,孟粟还有些呆愣。
  时隔三年,神武军和御国军竟然都要回京了吗?


☆、回来

  碧河县;稻斗村。
  顾相檀站在吴家桥的野坡之上;放眼望去村落内只剩一片荒烟蔓草,枯井颓巢;而身后则搭建了二十来顶小蓬;里头时不时有些身着僧服的和尚来回穿梭着。
  一旁安隐正在同顾相檀说道着疫病的消息:“上个月十五前;南边的九个县已是将草药都送到了,夙州的武曲寺、贤文寺也将客室暂且腾出尽力收拢难民了,还有不少乡绅地主跟着开了米仓盐仓,把自家的粮食都捐了出来。”
  大邺寺庙何止千万,信徒又多;平日受多方供养,得万民信赖;此时伸手援助也算是自然;然而如此这般将寺门大开,将所有灾民难民全招致旗下,又日日拿出香油积攒放斋供宿,不顾自身安危,实属首次,若不是有灵佛诏令,想必定达不到如此一呼百诺之效。
  而顾相檀却也是无奈之举,天灾人祸自是难免,以往大邺也曾历经多种大难,却从未有一次君王如此无能,简直将天下子民逼得都要没有活路了。
  “村内昨日死伤几多?”顾相檀问。
  安隐道:“十多人……”比之前几日动辄就要几十上百的死,已是少太多了。
  “火场祭台可搭好了?”
  安隐顿了下,还是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因疫病而去的,尸首自是不能掩埋,怕顽疾蔓延,反而污了水源,于是只能就地火烧,每百人便要做一个简洁的道场,每一次,顾相檀皆亲自前去超度念经,安隐和苏息屡劝无果,灵佛尊贵,哪里是能出入这般极险之地的,若是一个不察,染上了疫病,谁都担不起这个大责,但顾相檀自从听闻东县有疫症流出后就硬是要亲身前去,两年多下来,已是走过了大邺几十个大小城县,也许真是天可怜见,为善佛佑,往年身娇体弱的灵佛此次却安安康康地撑了下来。
  用顾相檀自己的话说,那一次悬崖之下他到底没有死成,或许不到下一代灵佛降生,自己该没有那么快去见佛祖的。
  可是在旁人看来,灵佛这般不顾生死,常年同大多受感染的疫症群混迹在一起,总是由不得人不提心吊胆,也由不得人不感恩戴德。
  而安隐起先不明白顾相檀如此坚持的道理,只要灵佛口谕一出,天下佛寺无不闻风而动,何故要这般事必躬亲呢?
  后来这一日一日过去,安隐才渐渐懂了,只有顾相檀在,宗政帝才不会胡乱应付,他虽拿不出多少银子,但为保灵佛周全,必定会在顾相檀眼皮子底下做出一派明君的姿态,一路让钦差前后跟随,严查死守,上下官员也不敢借此中饱私囊,懈怠以对了,至少从知府到衙役皆是倾尽全力救灾,半点小心思都不敢有。
  做完了道场,顾相檀一边听着碧河县知府说着县内的善后事宜,一边往收容灾民的帐篷走去,却见一人被兵士远远地带着走了过来,而那人竟是这两年在傅雅濂跟前伺候的贴身小厮怀深。
  怀深上前,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顾相檀。
  顾相檀将之展开,看了不由一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怀深说:“朝中一收到消息,奴才就出门来给灵佛报信了,京城离碧河县约莫十来天的路,若是灵佛现下动身回去,该是正好能赶上御国将军回来。”
  顾相檀思忖了下,眉眼闪过幽幽地亮色,然后转头去看知府。
  知府连忙道:“灵佛可放心回京,下官必定尽心尽责,决不让疫病扩大蔓延。”
  顾相檀又向那一丛丛的帐篷望去,就见秩序井然,水粮充足,部分已痊愈的百姓也加入到了救治的人群中,同许多僧众一道努力地照拂灾民,还不时有临县的富贾将家中余粮捐来做功德。
  顾相檀看了一会儿,这才点了头。
  ……
  一路日夜兼程,总算在御国大军归来前,顾相檀回到了京城,此时天还未亮透,守城的兵士看了官府的令牌这才放了行,而入城内却见家家户户竟都是张灯结彩,隐约的晨光下一片飘红撒绿簇锦团花。
  顾相檀笑了笑,匆匆回须弥殿稍作梳洗,知晓宗政帝并没有那么早起,便又先赶到了相国府。
  此处的相国府自然比不上皇城脚下的另一座那么繁华,那里原本是前右相傅雅濂的居所,当年傅雅濂辞官后便成了仲戌良的府邸,如今傅雅濂重任相国,做了大邺王朝的左相,却没有让宗政帝再亲赐府衙,只选了一处有花有草环境清幽之处安身。
  当然,这左相的高位可不是傅雅濂自己求来的,三年前他随着顾相檀一道进京,曾时先帝最得宠的肱骨之臣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此时回来,宗政帝又不是傻子,必定会对傅雅濂有所提防,所以顾相檀对皇上的说辞是,师傅身子不适,又因裕国公阖府之事整日都郁郁寡欢,一人独留鹿澧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自己把他接来只想在京中调养,安心度日即可,若是傅雅濂不留下,那他顾相檀在京里也呆不久了。
  这么一听宗政帝哪里会不愿意,再看傅雅濂果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太医诊脉下来也说这人郁结已深,缠绵病榻日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又着人观察了几日,见傅雅濂果然没什么生事的心,宗政帝这才渐渐收了怀疑。
  而顾相檀把师傅带来,一方面是求他助力,自己一人寡不敌众处处小心实在心力交瘁,同薛仪阳等人也不太好频繁接触,二来的确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他对宗政帝不算说假话,师傅的心结太重,若是继续由他在鹿澧胡思乱想,恐怕上一世的悲剧又要重演,解铃还须系铃人,因何起,便该因何而结才是。
  所以在宫内太医和宗政帝赐下的好汤好药的调理下,加之心绪的转移,傅雅濂的病症渐渐好了起来,面色也有了些光泽,偶尔能跑能跳,精神头也好了太多。
  便在此时,才擢升为御史大夫的薛仪阳开始每日早朝都使了劲地弹劾起百官来,也不知他手里怎么就会有如此多的罪证凭据,仿佛在各个衙门都按了几百只眼一样,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宗政帝能把薛仪阳封上这个位子,本来就因着当日裕国公案告破时,薛仪阳从国公府寻来的那堆能把朝中大半官员都拖下水的罪证,侯炳臣走时,为了这个五弟可留下了不少的置备防护,只为抱他平安,而神武军和御国军的兵符又都不在宗政帝手上,赵攸可不敢乱来,所以为了息事宁人,他给了薛仪阳一个大甜头,谁知反而挖了一个坑给自己钻,而且恶性循环永无止息。
  这不,薛仪阳前脚丢出一串串贪赃枉法之徒的名单,皇帝才隐晦地表明:此事的确该验查,不过科举方过,朝中虽选纳了不少良才,但终究年轻气盛,要磨练两年才能当大任,如此天天抓人,恐六部会青黄不接,还是从长计议才好。
  薛仪阳后脚就接了话,既然朝中无人,他却有一个好人选,此人学识渊博老成持重曾受百姓爱戴,这等良才不用,实在暴殄天物。
  宗政帝当即就觉大不妙,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让薛仪阳往下说,听着对方提到“前右相大人,傅雅濂”的名讳时,赵攸吐血的心都有了,自己前头才说了缺人,后头又要怎么回绝呢,左思右想后只憋了一句“若是傅先生愿意,朕自是乐见其成,只是傅先生身子抱恙,恐怕不妥吧。”
  薛仪阳道:“皇上不必忧心,臣亲自去请,若是傅先生不愿,臣便在府外长跪不起!”
  宗政帝:“……”
  总之,没几日傅雅濂便重又入朝,而这一次,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人进来得容易,想再想请出去,可就难了,而朝内懒散了这么些年,怕是众人的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顾相檀被怀深领着才入相国府就瞧见一人从书房出来,两人正巧打了个照面,对方对顾相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过礼了,然后大踏步离开。
  苏息在旁不满道:“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没点规矩。”
  怀深尴尬地笑笑:“孟大人公务在身,灵佛莫要怪罪。”
  苏息不高兴:“就许他忙啊,不过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而已,再忙能忙的过我们公子吗,若是没有我们公子,哪来的他今……”
  “——苏息!”顾相檀打断他,“刚还没吃早膳喊饿得走不动路了,这会儿倒有力气多嘴了。”
  苏息立马收了声,片刻,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咕哝了句:“真是眼珠子蒙了尘了,全天下就他看我们公子不顺眼……”
  这孟粟倒也不是看顾相檀不顺眼,只是比起旁人的殷勤谄媚来实在算不上热络,甚至有些过分冷淡,顾相檀偶尔会想起两人当日在金谷楼初见时孟粟给他写的那首诗。
  神仙本是凡人做,就怕凡人心不坚……
  顾相檀不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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