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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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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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宇寰也拱手道:“咱们正谈到阁下‘琉璃指路’的妙计,孟老弟智计高明,着实令人佩服。”

孟宗玉忙道:“愚兄妹师仇在身,情急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霍大侠等多多谅解。”

霍宇寰笑道:“咱们是草莽粗人,不会客套。说句不怕孟老弟见笑的话,幸亏你是为了师仇而来,你若是镖局的人,咱们就只有赶快我房子搬家了。”

众人听了尽皆大笑。

霍宇寰又吩咐替益宗玉添了座席,含笑举杯道:“谷中难得有贵客光临,今日的庆功宴,就改为接风酒吧!”

在座群雄,欣然举杯。大伙儿虽然白白辛苦了一场,却并无丝毫抱怨,仍旧吃得杯就交错,兴高采烈。

酒过数巡,霍宇寰回顾铁莲姑道:“咱们别在这儿减了兄弟们的酒兴,你去把我房里清理一下,预备些茶水点心,我要跟孟老弟和林姑娘清静地谈谈。”

铁莲姑低声笑道:“还要等你吩咐么?我已经交待他们,一切早就齐备了。”

霍宇寰站起身来,举手肃容,同时向“魔法师”无为道长和“百变书生”罗永湘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也一起去坐坐。”

铁莲姑在前面带路,一行六人,都到了霍宇寰的卧室,重新叙利,分宾主落座。

霍宇寰将木盒及纸刀放在桌子上,然后肃容说道:“我霍某人虽然寄身绿林,自问平生行事,尚无愧于‘仁义’二字。我和金刀许老英雄并无一面之识,但凶手既留下这柄纸刀,二位又不避艰危,寻到此地,这件事,我自然木能不闻不问。不过,我对许老英雄遇害的经过,还有几点不甚明了,希望二位能如实相告。”

孟宗玉道:“霍大侠尽情查问,咱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霍宇寰颔首道:“首先我想知道,令师遇害的时间,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

孟宗五道:“是深夜时分。”

“那时令师已经安歇了么?”

“没有。师父有迟睡的习惯,每晚都要亲自巡视各处门户,然后回房打坐行功,直到午夜以后才解衣就寝。”

“这么说,令师是在打坐行功的时候,被人暗下毒手的?”

“正是如此。”

“出事时,有人在场目睹吗?”

“没有。”

“可曾听到什么异样声息?”

“也没有。”

“当时你们在什么地方?”

“都已经入睡了。”

“令师巡视门户,你们都不陪伴吗?”

“咱们每晚都随同师父巡视各处,变故发生是在师父回房之后,宅里的人,全都入睡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发现令师遇害的?”

“第二天清晨。”

“谁先发现?”

“是我。每天清晨日出之前,咱们总要随师父到花园里练习刀法,那天久候师父不至,我去卧室探视,才发觉出了变故。”

“房里有打斗的痕迹吗?”

“没有。师父闭目跌坐在榻上,面色平静如常,我叫了几声不见回应,进屋查看,才知道已经遇害。”

“你有没有查验过,致命的原因是什么?”

“浑身无伤,但心脉已遭震断。”

“那是说,丧命在内家重手之下月

“也可能就是这柄纸刀所杀。”

“为什么?”

“因为这柄纸刀正播在胸口衣襟上。”

“你相信一柄纸做的刀能杀人么?”

“它能洞穿三层衣衫,自然也能杀人,这跟‘摘叶飞花’的道理没有多大分别。”

“不!分别太大了。叶有梗,花有茎,软中带硬,才能够受力,一张薄纸却大不相同,要使之受力,那木知要比‘摘叶飞花’难上多少倍。再说,摘叶飞花伤人,至少也会有外伤,不一可能毫无伤痕。”

“但是,师父分明在摔不及防的情形下遭人暗算,房中又别无其他凶器,除了这柄纸刀……”

霍宇寰忽然摆手拦住他的话头,转顾无为道长和百变书生罗永湘道:“你们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无为道长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柄纸刀,默然不语。

罗永湘一直很注意倾听他们的问答,这时轻咳了一声,徐徐道:“小弟认为凶器的查证犹在次要,咱们应该先弄清楚凶手杀人的动机。”

霍宇寰点头道:“很对。”

罗永湘道:“所以我也想请教这位孟兄几个问题——令师果真没有仇家吗?”

孟宗玉道:“先师秉性谦和淡泊,除了全心教导我们师兄妹刀法武功之外,从不涉足江湖恩怨是非。”

罗永湘道:“我所指的仇家,不一定是血海深仇,譬如说,令师以刀法享誉,人称‘一刀镇河朔’,或许有那些自负刀法超群的豪客,曾向令师领教较量,不幸落败,因此存下怨恨之心。”

孟宗玉想了想道:“这种情形固然有过,但就在下所知,先师与人切磋,总是点到为止,绝没有伤过人,更不致于因此与人结仇,尤其近十年来,连较技的事也很少有了。”

罗永湘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恕我要问一句很失利的话,令师每晚亲自巡视门户,那又是为了什么沙

“这——”,孟宗玉一怔,竟为之语塞。

林雪贞接口道:“我想,他老人家不是为了防范化家,而是为了防范宵小。”。

罗永湘道:“令师很富有吗?”

林雪贞道:“虽然说不上富有,但他老人家有收藏的爱好,尤其对古玩字画很喜欢,往往不惜倾囊以求。”

罗永湘紧接着问道:“那些被令师收藏的古玩字画,姑娘可曾见过?”

林雪贞点头道:“见过一部分。”

罗永湘又问:“出事以后,是否清点过?有没有遗失短缺?”

林雪贞道:“这就很难肯定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收藏了多少古玩字画。

不过,据我推测,变故不可能因盗窃而起。”

罗永湘道:“怎见得?”

林雪贞道:“第一,我所见过的几幅字画,都没有缺少。第二,字画收藏的地方,并不在师父卧室。第三,那些字画,都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罗永湘道:“姑娘对鉴别字画很内行么?”

林雪贞腼腆地笑道:“我哪儿懂,这都是师父自己告诉我的。”

罗永湘惊诧道:“今师竟亲口告诉你,他心爱的字画并不值钱?”

林雪贞颔首道:“有一次,他老人家给我看一幅仇十洲的‘仕女图’。还有一幅王费之题的‘山海关’三字。据说那幅仕女图乃是临摹的份本,‘山海关’三个字,只有‘山海’两字是右军真迹,最后一个‘关’字,外面‘门’字是真迹,里面‘丝’字却是别人补添的——师父告诉我说,就这两件,已经花了三千多两银子。若是真迹正本,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罗永湘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听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霍宇寰见他久久无语,忍不住问道:“三弟,怎么样?”

罗永湘轻吁道:“这真是一桩怪案。”

霍宇寰道:“你且说说看,怪在何处?”

罗水湖道:“如果明知道是膺品,外行人也不肯花钱买假东西,据林姑娘的叙述,许老英雄却分明是一位颇有鉴别能力的行家……”

霍宇寰道:”或许他自付财力不足,买不起真品。”

罗永湘摇头道:“对一个收藏成解的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况且,他既然知道收藏的都是膺品,又何必每晚亲自巡视门户,防范唯恐不严?”

霍宇寰“嗜”了一声,道:“依你看,这是什么缘故呢?”

罗永湘正色道:“小弟认为,许老英雄所收藏的东西,很可能全是真品,为了防人觊觎,才故意说是假货,否则,他就是存心搜购膺品,另有其他用途。”

霍宇寰吃惊道:“什么用途?”

罗永湘望望孟宗玉和林雪贞,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便出口。

霍宇寰道:“三弟有话但说无妨,不必顾忌什么。”

罗永湘无奈,只得伸出三个指头,低声道:“大哥,可记得兰州城的这位人物?”

霍宇寰恍然道:“哦!你是说鬼眼金老三?”

罗永湘尴尬地笑了,忙向孟宗玉和林雪贞拱手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大胆作此猜测,绝无污蔑令师之意,二位干万不要见怪。”

林雪贞眨眨眼睛,茫然问道:“谁是鬼眼金老三呀?”

霍宇寰道:“是个专门贩卖假古董字画的商人,令师喜好收藏,或许认识他。”

林雪贞摇头道:“鬼眼金老三?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罗永湘接口道:“那么,令师的字画都是向何处买来的?”

林雪贞沉吟道:“不一定,有时向城里‘宝华斋’购买,有时是卖主上门来兜售,有时是……”忽然“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每隔两三年,师父总要出门一次,专程去搜购字画,大约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罗永湘眼中一亮,道:“出门的时间,是否总在秋天?”

林雪贞眨了眨眼道:“正是。”

罗永湘道:“每次都是他独自一个人去吗?”

林雪贞道:“是的。咱们要跟他去,他都不肯。”

罗永湘道:“也不告诉你们去的什么地方?”

林雪贞点点头道:“晤。”

罗永湘又问:“是否每次出门,总会带几幅心爱的字画回来?”

林雪贞道:“他很少谈起出门一趟的收获,但我们可以从他的神情中看得出来,如果他很高兴,就表示有了收获,否则,便会闷上好几天,一句话也不说。”

罗永湘含笑点了点头,道:“这就不会错了。”

霍宇寰凝目道:“你认为他是到兰州参与‘万宝大会’去了?”

罗永湘道:“如果我的推断不错,他不仅是去了兰州,更因此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霍宇寰骇然道:“为什么?”

罗永湘道:“我想,许老英雄很可能在兰州‘万宝大会’中,得到了某种价值连城的珍宝,他虽秘而不宣,风声终仍泄漏出去,以致引起凶手的觎觑……”

霍宇寰截口道:“可是,刚才林姑娘已经提到,字画收藏的地方,并不在卧室,凶手若企图觊觎藏宝,并没有杀人的必要。”

罗永湘淡淡一笑,道:“这是指那些不值钱的字画膺品,凶手想得到的,自然不会是区区的几幅假字画。”

霍宇寰道:“你这是说,许老英雄收藏的那件珍宝,连孟老弟和林姑娘都不知道?”

罗永湘道:“小弟只是这样猜测,事情真相如何,目前还不敢断言。”

霍宇寰道:“果真如此,凶手留下这柄纸刀,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罗永湘道:“这可能是凶手故意安排的障眼法,因为旋风十八骑行踪难觅,纸刀又是正义的标志,事情发生以后,苦于无法找到大哥,武林同道也多半不会插手过问与大哥为敌,这桩疑案,只有不了了之。”

霍宇寰沉吟半响,最后摇摇头道:“我看内情不会这么简单,凶手若仅仅为了障限以避免追查,又何必在纸刀上加上‘天下策一刀’这五个挑战性的字句?”

罗永湘道:“许老英雄号称‘一刀镇河朔’,那凶手这段做法,正是想使人误以为大哥和许老英雄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过节。”,’霍宇寰耸肩笑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我倒不能不管了。”于是,回过头来问道:“孟老弟,令师被害的消息,有没有对外声张?”

孟宗玉答道:“先师遗体业已安葬,但遇害的情形。并未宣扬出去。”

霍宇寰道:“很好。二位且在谷中安歇一宵,令师这桩血案,包在霍某人身上,咱们一定要查明真相,抓到那凶手。”

孟宗玉和林雪贞双双站起来,拱手道:“承蒙霍大侠仗义相助,大恩木敢言谢,在下师兄妹谨代先师,拜领厚情。”

霍宇寰摆了摆手,道:“九妹,替他们二位安顿宿处,传话下去,谷口加强戒备,兄弟们也别饮过了基,天时不早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铁莲姑答应着,领了孟宗玉和林雪贞告退而去。

房中只剩下了霍宇寰跟无为道长、罗永湘三个人。那无为道长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忽然面色凝重的问道:“大哥决定要管这件事了吗?”

霍宇寰道:“不错。你有什么意见?”

无为道长徐徐道:“小弟以为这件事扑朔迷离,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咱们似乎犯不上为了一面之词,便插手沾惹这场是非。”

霍宇寰道:“凶手留下纸刀,显然含着挑战的意味,咱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能袖手不管?”

无为道长肃然道:“小弟怀疑这柄纸刀,是否真是凶手留下的。”

霍宇寰不禁一惊,道:“你发现了什么破绽?”

无为道长摇头道:“破绽倒没有。但小弟总觉得,一柄纸刀,绝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洞穿三层衣衫,毫无外伤,竟使人心豚震断而死——这种事未免大去了。”

霍宇寰沉吟道。“当然,三弟说过,这可能是凶手放布的疑阵,企图嫁祸……”

无为道长接口道:“金刀许武不是泛泛之辈,凶手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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