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三少爷的剑- 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少年道:“在下铁开诚。”

谢晓峰道:“我就是谢晓峰。”

镖师们虽然明知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虽然明知谢晓峰也到了这里,可是听他亲口说出这三个字来,还是不禁耸然动容。

 第三十二章 胸有成竹

铁开诚躬身道;“先父在世时,晚辈就常听他老人家说起,谢大侠一剑纵横,天下无敌。”

谢晓峰道:“你的剑法也不错。”

铁开诚道:“不敢。”

谢晓峰道:“能杀人的剑法,就是好剑法。”

铁开诚道:“可是晚辈杀人,并不是要以杀人立威,更不是以杀人为快。”

谢晓峰道:“你杀人通常都是为了什!”

铁开诚道:“为了先父开创镖局时,就教我们人人都一定要记住的六个字。”

谢晓峰道:“六个字!”

铁开诚道:“责任、纪律、荣眷。”

谢晓峰道:“好,果然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难怪红旗镖局的威名,二十六年来始终不坠。”

铁开诚躬身谢过,才肃容道:“先父常教训我们,要以镖局为业,就得要时刻将这六个字牢记在心,否则又与盗贼何异!”

他的神情更严肃:“所以无论谁犯了这六个字,杀无赦!”

谢晓峰道:“好一个杀无赦!”

铁开诚道:“张宝疏忽大意,护旗失责,胡非自甘堕落,操守矢律,所以他们虽是先父的旧人,晚辈也不能枉怯徇私。”

他目光灼灼,逼视著谢晓峰:“神剑山庄威重天下,当然也有他的家法。”

谢晓峰不能否认。

铁开诚道:“神剑山庄的门人子弟,如是犯了家法,是否也有罪!”

谢晓峰更不能否认。

铁开诚道:“无论那一家的门规家法,是否都不容弟子忽视江湖道义,破坏武林规矩!”

他的目光如刀,比刀锋更利:“闹市纵酒,无故寻事,不但伤了人,还折毁了镖局中誉□复命所系的镖旗,这算不算破坏了江湖规矩!”

谢晓峰的回答简单而直接:“算的。”

铁开诚目中第二次露出惊讶之色,他手里已有了个打好了的绳圈,正准备套上小弟的脖子,谢晓峰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不将小弟的脖子挡住?不管怎样,这机会都绝不能错,他立刻追问:“不顾江湖道义,无故破坏江湖规矩,这种人犯的是什罪!”

谢晓峰的回答更乾脆:“死罪。”

铁开诚闭上了嘴。

现在绳圈已套上小弟脖子,他也已明白谢晓峰的意思。

小弟的生命虽重,神剑山庄的威信更重,若是两者只能选择其一,他只有牺牲小弟。

现在张宝和胡非都已伏罪而死,小弟当然也必死无赦。

红旗镖局的镖师们,无一不是目光如炬的老江湖,当然也都看出这一点,每个人的手又都握紧刀柄,准备扑上去。

铁开诚却又挥了挥手,道;“退下去,全都退下去。”

没有人明白他为什要这样做,可是也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铁开诚淡淡道;“罪名是谢大侠自己定下来的,有谢大侠在,还用得著你们出手!”

小弟忽然大声道:“谁都用不著出手!”

他盯著谢晓峰,忽又大笑,道:“谢晓峰果然不愧是谢晓峰,果然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心里实在感激得很。”

他大笑著跃下车顶,冲入人群,只听“喀叱”一响,一名镖师的手臂已被拗断,当中的剑已到了他手里,他连看也不再去看谢晓峰一眼,剑锋一转,就往自己咽喉抹了过去。

谢晓峰苍白的脸上全无表情,全身上下好像连动静都没有,大家只听见“嗤”的一声,“格”的一衿,小弟手里已只剩下个剑柄,三尺的剑锋,已凭空折断,一样东西随著剑锋落下,赫然又是一粒明珠。

谢晓峰手里珠花上的明珠又少了一颗。

小弟的手虽然握住了剑柄,整个人却被震退了两步。

他身后的三名镖手对望一眠,两柄刀、一柄剑,同时闪电般击出。

这二人与那手臂折断的镖师交情最好,本就同仇敌忾,现在谢晓峰既然又出了手,也就不算违抗总镖头的命令了。

三人一起击出,自然都是致命的杀手。

只听谢晓峰指尖又是“嗤”的一响,接著“格”的一声,两柄刀。一柄剑,立刻又同时折断二二个人竟同时被震退五步,连刀柄都握不住。

铁开诚渖下了脸,冷冷道:“好强的力道,好俊的功夫!”

谢晓峰渖默。

铁开诚冷笑道:“谢大侠武功之高,原是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的,谢大侠的言而无信,江湖中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谢晓峰道:“我言而无信!”

铁开诚道:“刚才是谁订的罪。”

谢晓峰道:“是我。”

铁开诚道:“订的是什罪!”

谢晓峰道:“死罪。”

铁开诚道;“既然订了他的死罪,为什又出手救他!”

谢晓峰道:“我只订了一个人的罪,有罪的却不是他。”

铁开诚道:“不是他是谁?”谢晓峰道;“是我。”

铁开诚目中第三次露出惊讶之色,问道:“为什是你!”

谢晓峰道:“因为那些不顾江湖道义,破坏江湖规矩的事,都是我教他做的。”

他眼睛又露出了那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悲伤,慢慢的接著道:“若不是我,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我服罪当诛,却绝不能让他为我而死。”

铁开诚看著他,瞳孔渐惭收缩,忽然仰面长叹,道:“状元搂头,你以一根牙筷,破了曹寒玉的武当剑法,你的剑法之高,实在是当世无双。”

直到现在,小弟才知道状元楼上那一战是谁胜谁负。

他虽然还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眠,心里却忽然在后悔了,只恨自己当时没有留下来,看一看谢家三少爷以牙筷破剑的威风。

铁开诚又道:“当时袁家兄弟就看出了,就算他们双剑合璧,也绝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知难而退,在下两眼不瞎,当然也看得出来,若非逼不得已,实在不愿与你交手。”

谢晓峰道:“很好。”

铁开诚道:“可是现在你既然这说,想必已准备在剑法上一较生死胜负。”

他冷笑,接著道:“江湖中的道理,本来就是要在刀头剑锋上才能讲得清楚的,否则大家又何必苦练武功?武功高明的人,无理也变成了有理,那本就算不得什!”

谢晓峰凝视著他,过了很久,忽然长叹,道:“你错了。”

铁开诚道:“错在那里?”

谢晓峰道:“我既已服罪,当然就用不著你来出手。”

铁开诚虽然一向自负,能喜怒不形于色,比刻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江湖中替人受过,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事,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以谢晓峰的身分武功,又何苦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谢晓峰已走过去,拍了拍小弟的肩,道;“这里已没有你的事了,你走吧。”

小弟没有动,没有回头。

谢晓峰道:“我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小时一定受尽别人侮辱耻笑,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做人,酒色两字,最好”他下面在说什,小弟听不见。

想到自己童年时的遭遇,想到娃娃拥抱著他的情况,小弟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上来,忽然大声道:“好,我走,这是你要跟著我的,我本就不欠你什!”

他说走就走,也不回头。没有人阻扪他,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著谢晓峰。

大雨如注,沿著他湿透了的头发滚滚流落,流过他的眼睛,就再也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好像天地间已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面对铁开诚。

铁开诚没有开口,也不必再开口。有谢家的三少爷抵罪,红旗镖局上上下下,还有谁能说什?

谢晓峰却忽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据说铁老镖头近年一直很少在江湖走动,为的就是要自己教导你。”

铁开诚幔慢的点了点头,黯然道;“不幸他老人家已在两个月前去世了。”

谢晓峰道:“但是你毕竟已经成器。”

铁开诚道:“那只因为他老人家的教训,晚辈时刻不敢忘记。”,谢晓峰也幔幔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很好,很好,很好”他将这两个字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声音越说越低,头也越垂越低。

他的手却已握紧。.长街上挤满了人,有的是红旗镖局属下,也有的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出这位天下无双的名侠,心里充满了内疚和愧恨,已准备用自己的鲜血来洗清。

就在这时,人丛中忽然有人大喊;“谢晓峰,你错了,该死的是铁开诚,不是你,因为”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停顿,就像是突然被快刀刃割断。

一个人从人丛中冲出来,双睛凸出,磴著铁开诚彷佛想说什?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人已倒下,后背赫然插著柄尖刀,已直没至柄。

可是另一追的人丛中却有人替他说了下去:“因红旗镖局的令旗,早就已被他沾辱了,早已变得不值一文,他”说到这里,声音又被割斯,又有一个人血淋淋的冲出来倒地而死。

可是世上居然真有不怕死的人,死并没有吓住他们。

西面又有人嘶声大喊:“他外表忠厚,内藏奸诈,非但铁老镖头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这人一面大喊,一面已奔出人丛,忽然间,刀光一闪,穿出入他的咽喉。

北面立刻又有人替他接著说了下去:“而且西城后那藏娇的金屋,也是他买下的,只因老镖头新丧,他不能不避些嫌疑,最近很少去那里,才被胡非乘虚而入。”

这次说话的人显然武功较高,已避开了两次暗算,窜上了屋层,又接著道.“刚才胡非生怕被他杀了灭囗,所以才不敢说,想不到他不说也难逃一死!”

他一面说,一面向后退,说到“死”时,屋脊后突然有一道剑光飞出,从他的后颈刺入,咽喉穿出,鲜血飞溅出,这人骨碌碌从屋顶上滚了下来,落在街心。

长街一片死寂。

片刻间就已有四个人血溅长街,已令人心惊胆裂,何况他们死得又如此悲壮,如此惨烈。

铁开诚却还是神色不变,冷冷道:“铁义。”

一个健壮高大的镖师越众而出,躬身道:“在。”

铁开诚道;“去查一查这四个人是谁主使的,竟敢到这里来颠倒黑白,血囗喷人。”

铁义道:“是。”

谢晓峰道:“他们若真是血口喷人,你何必杀人灭口!”

奴开诫冷笑道:“你看见了杀人的是谁十.”谢晓峰忽然跃起,窜入人丛,只见他身形四起四落,就有四但人从人丛中飞出来,“砰”的一响,重重落在街心,穿著打扮,正是红旗镖局的镖师。

铁开诚居然远是神色不变,道;“铁义。”

玟义道:“在。”

铁开诚道:“你再去查一查,这四人是什来历,身上穿的衣服是从那里来的。”

他们穿的这种紧身衣,并不是什稀奇珍贵之物,红旗镖局的镖头穿得,别人也一样穿得。

铁义口中道;“是。”却连动都不动。

铁开诚道:“你为什还不去!”

铁义脸上忽然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忽然咬了咬于,大声道:“我用不著去查,因为这些衣服都是我买的,谢大侠手里的这朵珠花,也是我买的。”

铁开诚的脸色骤然变了,他当然知道谢晓峰手上这朵珠花是从那里来的。

谢晓峰当然也知道。

他从那猫一样的女人头上,摘下了这朵珠花,当作杀人的暗器。

铁义大声道:“总镖头给了我三百两银票,叫我到天宾号去买了这朵珠花和一双镯子,剩下的二十多两还给了我。”

“铁开诚买的珠花,怎会到了那猫一样女人的头上!”

谢晓峰忽然一把提起铁义,就好像提著个纸人一样,斜飞四丈,掠上屋顶。

只听急风骡*,十余道寒光堪堪从他们足底擦过,谢晓峰出手若是慢了一步,铁义也已被杀了灭口。

但是这屋上也不安全,他的脚还末站稳,屋脊后又有一道剑光飞出。

直刺谢晓峰咽喉。

剑光如鹫虹,如匹练,刺出这一剑的,无疑是位高手,使用的必定是把好剑。

现在他们想杀的人,已不是铁义,而是谢晓峰。

谢晓峰左手挟住一个人,右手捻著珠花,眼看这一剑已将刺入他咽喉。

他的右手忽然抬起,以珠花的柄,托起了剑锋,只听“波”的一声,一颗珍珠弹起,飞起两尺,接著又是一颗珍珠弹起,去势更快,两粒珍珠凌空一撞,第一粒珍珠斜飞向左,直打使剑的黑衣人右腮。

这人一偏头就闪了过去,却想不到第二颗珍珠竟是下坠之势,已打在他持剑的手臂曲池穴上,长剑落下时,谢晓峰的人已去远了。

雨丝如重廉,眨眼间连他的人影都已看不见o.铁开诚站在油布伞下,非但完全不动神色,身子也纹风不动。

一直站在他身后,为他撑著伞的镖师,忽然压低声音道:“追不追!”

铁开诚冷冷道;“追不上又何必去追?.”这镖师道:“可是这件事不解释清楚,只怕再难服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