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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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令-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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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像要出门儿。



商二低低说道:“少爷,万姑娘。”



商二刚说完话,黑衣大姑娘突然拐了弯儿,拧身扭腰往马厩方向行去。



傅少华本来预备跟她打个招呼,可是如今姑娘她转了弯儿,只得作罢。傅少华转过脸来道:“商二,咱们走吧。”



商二还没有答应,只听一声清脆轻“咦”传了过来。



傅少华扭头一看,本来已经转了弯儿的黑衣大姑娘又转了回来,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商二道:“怎么回事?”



只听清脆、娇美而带点冷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把这匹马拉出来干什么?”



铁大欠个身道:“姑娘,我的少主要出去一趟。”



“少主?”黑衣大姑娘近前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深邃的美目瞅上了傅少华:“阁下就是昨天来的贵客傅少主?”



傅少华微一抱拳道:“不敢,傅少华,可是万姑娘……”



黑衣大姑娘不等他说完便道:“你昨天来的时候我不在家,很抱歉。”



傅少华道:“好说,是我打扰。”



黑衣大姑娘道:“你要出去?”



傅少华道:“正是,正预备见老爷子去。”



黑衣大姑娘道:“我爹一早就出去了。”



傅少华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



黑衣大姑娘接着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傅少华道:“我想到张家口去一趟。”



黑衣大姑娘微微一愕道:“张家口?”



傅少华道:“是的,姑娘。”



黑衣大姑娘道:“那么远?”



傅少华道:“我有点私事要办一办。”



黑衣大姑娘道:“今儿个还赶回来么?”



傅少华道:“是的,姑娘,要是没什么事耽搁,我是要赶回来的。”



黑衣大姑娘看了铁大牵着的那匹蒙古健骑一眼道:“难怪铁叔把这匹马牵了出来……”迟疑了一下道:“我也要往北去,路上做个伴儿好么?”



傅少华怔了怔,旋即说道:“那是我的荣幸。”



黑衣大姑娘似乎不懂客气,道:“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来。”



转身往马厩方向行去。



傅少华望着那娇健婀娜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位姑娘真是大方得很,商二没说错,这位姑娘她豪爽不让须眉……



只听铁大轻轻咳了一声,道:“少爷。”



傅少华忙回过头来道:“怎么?”



铁大道:“我在‘万家帮’呆这么多年了,这可是头一回见着万姑娘跟人说这么多话,也是头一回见她跟人说话这么和气,不信您问商二”



傅少华道:“我在这儿做客,身为主人的岂有……”



商二摇头说道:“‘万家帮’交往广阔,客人不止您一个,我从没见她理过谁,正眼瞧过谁一眼,哪怕是万老爷子当面介绍,她也是一副冷冰冰神色,了不起点个头‘嗯’一声而已。”



傅少华道:“也许是我沾了你们两个的光。”



商二倏然一笑,笑得神秘。



“少爷,我两个可没这么大面子。”



这一笑笑得傅少华心里一跳,脸上也莫名其妙的一热,他道:“商二,我在这儿做客,你可别……”



蹄声得得,黑衣大姑娘拉着一匹银鞍银镫的高头骏马走了过来,这匹健驹浑身跟染了墨一般,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神骏异常,人似玉,马如龙,美人名马,相得益彰。



傅少华他看得不禁呆了一呆。



商二唇边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铁大“嘿”地一声扬起姆指:“好帅,这一路所经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要瞧直眼咧。”



姑娘的粉颊一红,更显得娇艳绝伦,道:“铁叔最喜欢拿人开心了。”



转眼望向傅少华:“走吧。”



傅少华定了定神,转望铁大、商二道:“万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代我致个意。” 拉着坐骑偕同姑娘往外行去。



双骑并辔驰出了归绥城,早上空气清新,出门的人都赶这时候,那整队的骆驼,清脆悦耳了驼铃,来来往往的汉人跟蒙人,塞北秋风猎马,比起江南杏花春雨,漠北风光与内地显得大大不同。



只听姑娘柔声问道:“你这是头一回到归绥来?”



傅少华道:“是的,姑娘。”



姑娘道:“惯不?”



傅少华道:“还好。”



姑娘道:“一向在哪里?”



傅少华道:“关外。”



“怎么!”姑娘微微一愕,道:“你一向都在关外?”



傅少华道:“是的,姑娘。”



姑娘道:“你是哪儿的人?”



傅少华道:“我籍贯江南,‘铁骑会’却一直安寮关外。”



姑娘道:“原来你是江南人,还是内地好,这漠北一带我都住腻了,耳朵里全是驼铃笳声……”



傅少华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光,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色,我民族文化发源于黄河,而次第及于江淮,我祖先筚路褴褛开发西北高原,胼手胝足,征服了广莽蛮荒,然后人居于河套、黄淮、吴越、云梦与百粤等地,那里有黄金似的荆桑之地,也有浩瀚戈壁的万里黄沙,有水送山迎的曲溪弯涧,更有浩浩荡荡的长江大河,那里有云贵康藏的高原,也有茫茫云梦的沼泽之乡,有渺无边际的原始森林,也有雄壮无比的五岳名山,风潇水寒,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钟云毓秀,益增江左之文采风流。数千年来,我炎黄子孙便在这块泥土之上流汗流血,歌于斯、哭于斯……”



姑娘为之动容道:“请说下去。”



傅少华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秦并六国,分天下为三十六郡,东及辽阳,北伐匈奴,南平交趾,声威远播,试一登山海关、古北口、居庸关、雁门关、嘉峪关,再看那山峦起伏,蜿蜒绵渺的万里长城,该是何等的雄壮。古来多少爱国男儿,沙场名将,为捍卫国土而牺牲,昔汉高祖掣剑纵酒,‘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慷慨悲歌,何等激人胸怀。再看那南朝金粉,吴宫花草,多少兴亡遗迹,梅花岭的史可法,方饭亭的文天祥,何等可歌可泣,登彭城的霸王楼,追忆‘力拔山兮气盖世’,豪情未灭,读燕子楼的艳诗,英雄美人与时以俱逝,锦江薛涛井,灌外二王庙,有的是风流遗韵,有的是功勋长留,塞北秋风猎马,江南杏花春雨,南人北游,听那汉北之笳声驼铃,尝那东北之大豆高粱,默默中可以认识粗犷中之伟大,冰天雪地中之刚强。读岳武穆满江红词,‘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在那边关险地,缅怀先人守土拓疆之英雄气概,可意会到雄心志四海,万里看风云的伟大,北人南游,虽无崇山峻岭,但到处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红处风和日暖,翠边水秀山明,一片江南情调,丘壑泉林,浓树疏花,无不欣欣有致。西湖的烟雨,无锡的庭园,黄山的怪石,庐山的云海,钱塘的狂潮,雁荡的飞瀑,乃至望太湖三万六千顷,历尽风帆沙鸟,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烟雨楼台,我江山段段寸寸无不如画,我一景一物亦无不风流潇洒。”



姑娘以往强健不让须眉,而今她柔婉异常,静静听完,面露异色,深深看了傅少华一眼,道:“你这胸蕴是……”



傅少华道:“谈不上胸蕴,姑娘,这都是家师平日的教诲。”



姑娘道:“令师是当代哪位?”



傅少华道:“‘托托山’疯和尚。”



姑娘道:“应是奇人异士。”



傅少华道:“家师常说自己是个疯颠和尚。”



姑娘道:“奇人异士,大多如此。”



傅少华道:“谢谢姑娘。”



姑娘看了他一眼道:“你刚才那番话,是不是有所感触,借题发挥?”



傅少华道:“有点。”



姑娘道:“发人深省。”



傅少华道:“谢谢姑娘。”



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我叫万令仪。”



傅少华道:“令仪姑娘。”



姑娘万令仪话锋忽转:“你说你要上哪儿去?”



傅少华道:“张家口。”



万令仪道:“张家口路远,想当天赶回来得赶一阵,你我赛赛马如何?”



傅少华目光一凝道:“姑娘……”



万令仪道:“看咱俩谁先到张家口。”



娇笑一声,玉腕扬鞭,健马长嘶,铁蹄翻飞……



坐骑异种龙驹,驰骋如飞,天刚晌午,两骑已经不先不后一起驰抵张家口。



万令仪在鞍上轻抬皓腕,理了理云发,回眸含笑道:“‘万家帮’的马不错吧?”



傅少华道:“姑娘,甚好——”



万令仪道:“我整天在往外头跑,无所事做,且没一定的目的地,到处闲逛,兴来时纵骑驰骋,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不到兴尽不回去,陪你跑一趟张家口,让你路上有个伴儿不好吗?”



傅少华不安地笑笑道:“好!怎么不好?有姑娘为伴,是我的荣幸,只是……”



万令仪道:“你要有什么不方便,我找个地方歇着,等你办完了事后再一块儿回去。”



傅少华道:“我倒没什么不方便,只是让姑娘忙着跟这么远的路,我甚感不安。”



万令仪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天天往外头跑,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我一个人也许跑得更远,如今张家口到了,要想当天赶回去就别耽搁,赶快办事去吧!”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请跟我来。”



纵骑往西驰去。



片刻之后,马抵元宝山下,傅少华马不停蹄,纵马直上山麓。



那座宽大壮严,计有殿椽数十的云泉古刹就坐落在山麓上,只听钟鼓嘹亮,梵音阵阵,悠扬全山,闻之令人心儿一肃,尘念全消,傅少华立即缓下坐骑。



万令仪纵骑驰了上来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傅少华道:“找个人。”



万令仪道:“云泉古刹里都是出家人。”



傅少华道:“我就找那主持和尚。”



说话间他打量云泉古刹,这时寺内钟鼓嘹亮,梵音阵阵,但那两扇正门却紧紧地关闭着,当即心中暗道:“怎么大白天里关着门,难道云泉古刹不纳十方香火了……”



又听万令仪道:“怎么这时候还不开门……”



转过脸来道:“咱们怎么办?叩门去。”



傅少华道:“只好如此了。”



话声甫落,只见云泉古刹开了一扇偏门,一个年轻和尚挑着两只空桶走了出来。



傅少华道:“有人出来了,正好。”



忙一夹马驰了过去,叫道:“师父请等等。”



那年轻和尚闻声停步望了过来。



傅少华翻身下马,抱拳说道:“恕我打扰,我找个人,师父可否行个方便?”



那年轻和尚单掌立胸,还了一礼道:“不敢,施主要找哪一位?”



傅少华道:“我要找贵主持大和尚。” 那年轻和尚经望了傅少华一眼道:“施主是……”



傅少华道:“我姓傅,受人之托前来。”



那年轻和尚微一摇头道:“施主来迟了一步,主持和尚已经圆寂升天了。”



说完单掌立胸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傅少华定了定神忙道:“师父请留一步。”



那年轻和尚停步未走,回过头来。



傅少华道:“请问师父,主持大和尚在什么时候……”



那年轻和尚道:“两个时辰之前。”



傅少华呆了一呆道:“两个时辰之前,就是今天上午……”



那年轻和尚道:“是的,施主。”



傅少华皱了眉……



只听那年轻和尚说道:“施主有没有别的事?小僧挑水去了。”



傅少华道:“请问师父,如今是哪一位主持贵寺?”



那年轻和尚道:“是主持的师弟,小僧的觉明师伯。”



傅少华道:“我可否见见觉明大和尚?”



那年轻和尚道:“他老人家正忙,恐怕无法见客,施主不见敝寺两扇正门紧闭么,那表示闭寺七天……”



傅少华道:“我有要事师父可否行个方便?”



那年轻和尚摇头说道:“事关寺规,小僧不敢擅自做主。”



傅少华道:“那么请师父代为通报一声,请觉明大和尚破例……”



那年轻和尚摇头说道:“施主请谅,小僧不敢,寺规森严,也绝无破例之可能。”



傅少华道:“师父,我有要事……”



那年轻和尚道:“施主难道非见主持不可么?”



傅少华道:“我本来是要见贵寺上一位主持打听一件事的……”



那年轻和尚道:“什么事?施主请说说看,说不定小僧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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