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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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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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群道:“但是我却带着他最宠爱的一个女人私奔了。”

小方终于渐渐明白。

“一个女人”,当然就是赵胡氏,她本来就是个少见的尤物,小方随时都可以想出很多吕三为什么舍不得放她走的理由来。

赵群肯不顾一切冒险带她私奔,理由也同样充分,小方相信有很多男人都会为她这么做的。

何况他们本来就比较相配,至少比她跟吕三相配得多。

这一点小方可以原谅他们。

赵群看着他,眼中却有歉意:“我本来并不想连累你们的。”

他说得很诚恳:“但是我知道吕三已经买通花不拉,已经怀疑我们很可能混在这个商队里。”

“所以你就故意将那只金手塞进我们的包袱里,让花不拉怀疑我们。”

赵群道:“可是我并不是想害你。”

“不是。”

“我这么做,只不过想转移他们的目标,让他们集中力量对付你们。”

赵群道:“这样我才有比较好的机会出手。”

这一点小方也不能不承认,赵群这种做法的确很聪明。

赵群又解释:“从一开始我就不想你们受害,所以我们才会替你杀了钱通和钱明。”

“钱通?钱明?”

小方问:“他们就是今天下午跟我们同车的那对父子?”

“是的。”

赵群又道:“他们都是三宝堂属下的人,父子两人都精通于暗器,而且是毒药暗器,所以,我们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们。”

“同样方法?”

小方问,“下毒?”

“以牙还牙,以毒攻毒。”

赵群说道:“就因为他们是这种人,所以苏苏才出手。”

“苏苏”当然就是赵胡氏,小方从未想到下毒的竟是她。

能够让两个精于毒药暗器的老江湖,在不知不觉间中毒而死,那绝不是件容易事。”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小方又问:“用的是什么法子?”

“就是在中午我们跟他们换车的时候。”

赵群道:“我们也分了一点路菜给他们,看着他们吃了下去。”

他微笑:“我们所准备的路菜有很多种。”

毒就在路菜里,钱通父子在中午时就已吃了有毒的路菜,直到黄昏前毒性才发作。

“她早已算好了他们一定要等到入山之后才出手,所以也早就算好毒性发作的时刻。”

小方忍不住轻轻叹息道:“她算得真准。”

“在这方面,她的确可以算是高手。”

赵群的声音里充满骄傲,“其实无论在哪一方面她都可以算是高手。”

他在为他的女人骄傲,她也的确是个值得别人为她骄傲的女人。

可是一个男人有了这么样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幸福?

小方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

这世界上悲惨的事已够多,何况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仍不愿别人受到伤害。

小方很想问他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没有间。

他的“魔眼”就悬挂在赵群腰畔,他也没有问赵群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多年前他得到这柄剑时,他也像其他学剑的少年一样,将这柄剑看得比初恋的情人更珍贵,甚至还想在剑柄上刻字为铭: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已变了,已渐渐发现,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更重要的事,远比一柄剑更值得珍惜。

他已不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也已不再有“相逢先问有仇无”的豪情。

他只希望能找到卜鹰,只希望能做一个恩仇了了,问心无愧的平凡人。

他的鬓边虽然还没有白发,可是心境已微迫中年了。

赵群的眼中已有酒意,却还是一直都在眼光的的地盯着小方:“我知道你本来的名字一定不是苗昌,就好像你一定也知道我本来绝不叫赵群。”

他说:“可是我一直没有问你是谁。”

“我也没有问。”

小方淡淡他说:“我们天涯沦落,萍水相逢,到明日就要各分东西,彼此又何必知道得大多。”

“这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也有很多不愿别人知道的隐痛和秘密?”

小方拒绝回答这问题。

赵群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你说的不错,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叹息着道:“只可惜我已隐约有一点知道了。”

“哦?”

“他们在那山道上对你突袭、逼着要你回家去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想到他们是找错人了。”

赵群问:“你为什么不对他们说?”

他替小方回答了这问题:“你不说,只因为你也是他们要找的人。”

小方沉默。

杯中仍有酒,赵群喝干了杯中酒,慢慢地放下酒杯,忽然拔剑。

剑光森寒,那一只“魔眼”仿佛不停地在眨动,仿佛已认出了它的旧主人。

赵群轻抚剑锋。

“你也练剑。”

他凝视着掌中剑,“你应该看得出这是柄好剑。”

“是好剑。”

“不但是好剑,而且是名剑。”

赵群道,“它的名字叫‘魔眼’。”

“哦?”

“这柄剑本来不是我的,五天前还不是。”

赵群忽又抬头,盯着小方:“你为什么不问我,这柄剑是怎么得来的?”

小方就问:“这柄剑是怎么得来的?”

“是从一个死人身上得来的。”

赵群道:“那个死人就是剑的旧主,姓方,是吕三的死敌,我也是吕三派去围捕他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他慢慢地接着道:“那时我已跟苏苏商议好,乘那次行动的机会,脱离吕三,所以我就带走了这柄剑。”

小方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反应,这件事好像跟他全无关系。

赵群却还是盯着他,一双本来已有血丝的醉眼仿佛忽然变得很清醒,忽然问小方:“你想不想要我把这柄剑还给你?”

“还给我?”

小方反问:“为什么要还给我?”

“因为我知道这柄剑的旧主人小方还没有死。”

赵群道:“跌死在危崖下的那个人并不是小方。”

“哦?”

“因为那个人的手上并没有练过剑的痕迹。”

赵群道:“不但我看出一这了点,别人也看出来了。”

“哦?”

赵群忽然挥剑,用剑锋逼住小方的咽喉,一字字道:“你就是小方,我知道你一定就是小方!”J

剑锋就在喉结前一寸,剑气刺人毛孔如尖针。

小方却还是没有反应。

他脸上的肌肤已被“光阴”侵蚀,本来就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但是他连眼睛都没有眨。

赵群忽然大笑:“果然是好汉!”

他的手腕一翻,剑锋回转,“呛”的一声,剑已入鞘。

然后他就从腰畔摘下了这柄利剑的鞘,用双手送到小方面前:“不管你是小方也好,不是小方也好,我都把这柄剑送给你。”

“为什么?”小方终于问。

“因为你是条好汉。”

赵群道:“只有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才配用这把剑。”

他的态度真诚坦率,他是真心要把这柄剑送给小方,小方却没有伸手去接。

虽然他已经被这个人的义气所感动,却还是不肯伸手。

“不管我是小方也好,不是小方也好,都不能要你这柄剑。”

“为什么?”

小方的理由很绝:

“因为我若是小方,我一定会把这柄剑送给你的,就算你还给了我,我也一样会送给你。”

他说:“我们又何必送来送去?”

“你若不是小方呢?”

小方笑了笑:“我若不是小方,我凭什么要你送我这么样一柄利器?”

赵群也笑了:“你真是个怪人,怪得要命。”

他放下掌中剑,举起杯中酒:“我敬你。”

小方还没有举杯,脸色突然变了。

刚才剑锋已在他咽喉,他连眼都没有眨。

可是现在他连那张已被“光阴”侵蚀的脸都已扭曲变形,就好像有一柄虽然看不见,却比“魔眼”更锋利的利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刺入他的心脏里。

因为他忽然听见了一阵歌声,一阵他已不知听过多少遍的歌声:

——儿须成名,

酒须醉。

酒后倾诉,

是心言。

歌声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男子汉的悲怆,却又充满了令人血脉喷张的豪气,在这远离红尘的山村里,在这酒已微醉的寒夜中,听来是什么滋味?

小方忽然抛下酒杯跃起,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他听见这歌声,他都会抛开一切冲出去的。

荒寒的山谷,寂寞的山村,用石块砌成的,形状古朴的屋子只有二三十户,灯火都已熄灭,远处的山坡上,却仿佛有火光在闪动。

歌声就是从那边山坡上传来的。

山坡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生着一堆火,干燥的松木在火焰中劈啪发响,配合着悲伦的歌声,就好像是一个人心碎时的声立曰。

一个人独坐在火堆旁,手里的羊皮袋酒已将空,歌声也渐渐消沉。

看见这堆火,看见这个人,小方的心也变得就像是火焰中的松木。

人犹未醉,酒已将尽,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小方已有多年未曾流泪,在这一瞬间,他眼中的热泪却已几乎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阳光”也追上来,紧握住他的手。

“是他?”她的声音在颤抖,“真的是他?”

 第23章 找的不是你

歌声忽然停顿。

火堆旁的歌者忽然用与歌声同样悲枪的声音说:“不是他,是我。”

歌者已回过头,闪动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尖削的脸,尖削的眼,脸上布满岁月风霜和痛苦经验留下的痕迹,眼中也充满痛苦:

“你们要找的是他,不是我。”

小方的心沉了下去。

同样悲枪的歌声,却不是同样的人,不是卜鹰,不是。

“你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他不是你?”

“阳光”大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

“你也知道他是谁?”

歌者慢慢地点了点头,喝干了羊皮袋的酒。

“我知道。”他说,“我当然知道他是谁,我到这里来,就是他要我来的。”

“阳光”眼中又有了光,心里又有了希望:“他要你来干什么?”

歌者没有回答这问题,却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个小小的锦囊。

锦囊上绣的是一只鹰,用金色的丝绣在蓝色的缎子上。

锦囊里装的是一粒明珠。

歌者反间“阳光”:“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

“阳光”当然记得。

纵然沧海已枯、大地已沉、日月无光,她也绝不会忘记。

这锦囊就是她亲手缝成的,就是她和卜鹰订亲时的文定之礼,现在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

歌者告诉“阳光”

“这是他交给我的。”他说:“亲手交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交给你?”

“因为他要我替他把这样东西还给你。”

歌者的声音中也带着痛苦,“他说他本来应该亲手还给你的,但是他已不愿再见你。”

“阳光”慢慢地伸出手,接过锦囊和明珠。

她的手在抖,抖的可怕,抖得连小小一个锦囊都拿不住了。

锦囊掉下去,明珠也掉了下去,掉入火堆里。

火堆里立刻闪起了一阵淡蓝色的火焰,锦囊和明珠都已化作了无情的火焰。

“阳光”已倒了下去。

小方扶起了她,厉声问歌者:“他说他不愿见她,真是他说的?”

“他还说了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小方问。

“他说他也不愿再见你,”

歌者冷冷地回答,“你已经不是他的朋友,从此以后,他和你们之间已完全没有关系。”

小方嘶声问:“为什么?”

“你自己应该知道为什么?”

歌者冷笑反问:“你自己愿不愿意跟一个天天抱住你妻子睡觉的人交朋友?”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把刀、一条鞭子,就像是一柄密布狼牙的钢锯。

“阳光”跳起来: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跳过去,用力揪住歌者的衣襟:“一定是你杀了他,再用这种话来欺骗我。”

歌者冷冷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骗你?如果不是他告诉我的,你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阳光”虽然并不能辩,却还是不肯放过这个人。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听他自己亲口告诉我,我才相信。”

她的声音也已嘶哑:“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歌者说。

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小方和“阳光”反而很惊奇。

但是他又接着说:“虽然不能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歌者的目光遥望远方,眼里带着种没有人能了解的表情。

“十三年前,我就已经应该死了,死得很惨。”

他说:“我还没有死,只因为卜鹰救了我,不但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的名声。”

在某些人眼中看来,名声有时远比生命更可贵、更重要。

这个神秘的歌者就是这种人。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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