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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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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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转而严肃道,“脑子里该想什么,该做什么,自己清楚,别以为我老了——姜,还是老的辣!”
  陆少游疑惑地与柳世圭对视,柳世圭道:“我是看在雯儿肚里孩子的份上,谁也不想他出生就没了爹,再有下次,你就跟你爹娘一起到阴曹地府去吧!”柳世圭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把两旁坐着的两个儿子吓地愣住了,赶紧过来问候。
  柳世圭挥挥手,抚平情绪,威严道:“至于你背后使的那些小伎俩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放肆——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你!”
  陆少游一直默不作声,等柳世圭说完,他上前急切道:“岳父大人一定是误会了,小婿我决不是您说的那种人啊。”说是急切,说话却像是原先就准备好的一般。
  柳世圭小幅度扭了扭脖子,眼睛一刻不停盯在陆少游身上:“这个女婿你还想当的话,就给我好好回去照顾好雯儿!”
  “是,岳父大人说的是。”陆少游再次强调:“但您恐怕真的误会我了,我对雯儿是一片真心,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哼,装!再装!”柳阜龙上前,再次咬牙切齿地拎起陆少游,“一个陆忆文算什么东西,枉我妹妹对你一片真心,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陆忆文?”陆少游的眼神闪烁道:“他只是以前在我家当过仆人,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关系的!”
  “仆人?哼,青梅竹马的仆人吧?”坐在柳世圭另一边的柳裕龙挑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道。
  “我说的是实话!”陆少游对柳世圭诚恳道,但柳世圭看也不看他一眼。
  “好!”柳阜龙一边说一边放开陆少游,陆少游在原地摇晃了几步站定,“既然只是个仆人,就给我玩玩怎么样?”
  陆少游刚被柳阜龙放下,缓和了很久,道:“大哥想要玩,拿去便是,何况他早已赎身出了陆家,要怎样也……与我无关。”与我无关这几个字陆少游说得轻飘飘的,好像飘在空中的云,没有扎地的两脚。
  门外,陆忆文颤抖着手无力地顺着门板贴坐在地上。
  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胸口,他的嘴唇有些浅淡的紫色,胸腔里一股莫名难忍的感觉汹涌而上,他紧闭着双唇强忍着它的呼之欲出,最后身体斜侧在一旁干呕。
  红霞蔓延了整个天空,告诉他已是黄昏,陆忆文努力喘了几口气,稍微缓和了下起伏的胸膛,抓着门板勉强地起身,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离开这里。

  第 35 章

  夜灯初上,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陆忆文躺在床上,半个身探出床沿,身体随着干呕不断地起伏。床下放了一个痰盂,陆忆文虽然呕地激烈,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龙儿一直蹲在旁边看了半晌,两条眉毛拧得跟个什么似的,好一会儿,一拍腿,站起来:“我去找张姨!”
  人刚一转身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陆忆文道:“别去!”
  龙儿打开陆忆文的手:“你这个白痴!”说着便不予理会地往外走。
  陆忆文再次拉住他,伸出一只手指向旁边的橱柜:“里面有一个绿色瓶子,里面有药。”
  龙儿看一眼紧闭的橱门:“终于把话说出来了?”说着便放宽心般过去拉开橱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衣物,其中一格里出了几件衣服外旁边还有一个小绿瓶子,应该就是陆忆文说的那个,小瓶子旁边还放着一块玉佩,龙儿看了一眼,便拿了瓶子,掂了掂,挺满的。
  “诺!”龙儿帮陆忆文打开瓶盖给了他便转身准备给他倒水,刚倒完递到他面前,谁知陆忆文早已对着瓶口,仰头全部咽下。龙儿赶紧上去从他手里夺过那瓶子,口朝地倒了倒,什么都不剩!
  “你疯啦?!”龙儿瞪大了眼睛朝陆忆文大声吼。
  陆忆文无力地缩回床里,什么话也没说。
  “喂!”龙儿上去摇他,半天没反应,当发现他已经闭眼睡过去的时候,收回自己手,站挺,抖抖脚,对陆忆文道:“哼,今天就先放过你。”随即自己从橱柜里取出干净的被子来:“龙少爷今天就先将就一晚,大恩大德给我记住了阿!”躺在藤椅上,陆忆文一动不动像个盖了被子的木雕,吹灯睡觉。
  另一边,陆忆文整个人就露出个头在外面,他全身因为太热直冒汗,但反而将被子盖得格外严实,最后连脑袋都躲进被子里,被子里潮湿的只有他的汗水,又格外地闷热,但他几乎不为这些所动。
  他两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不断的绞痛轰击着他的大脑神经,在黑暗的房间里,凸起的被窝一下突然隆里,又平坦回去,如此反反复复,终于平静下去,淹没在黑暗里。
  苙日,张姨来到陆忆文房间门口轻叩门板:“忆文?起来了吗?是不是不舒服?”
  陆忆文一向生活很有规律,以前就算病了还是如何都不会晚起,看陆忆文今天有些不对劲,再想到现在这个柳丞相府和陆忆文与陆少游现在的关系,张姨不免为陆忆文担心。
  张姨在门外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开门,正准备离开,门从里面“吱呀” 一声打开,出现在面前的是张姨从未见过的一个男孩,龙儿给张姨开了门,便转身回房内去了。
  张姨跟着他进去,龙儿坐到床边道:“他有些……不舒服,睡了一天了,现在好了很多。”
  “哦,那就好。”张姨跟着坐下来,伸手捋了捋陆忆文额前的刘海,陆忆文平稳地呼吸着。
  龙儿转过来,抓着张姨的手道:“张姨,我看还是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吧,他昨晚把一瓶子的药都吃了,像个疯子一样!”毕竟年纪还小,一想到昨晚陆忆文的样子,以及半夜他痛苦的呜咽声,龙儿心里就战栗。
  “一瓶子药?”张姨吃惊地看着说出这件事的龙儿。
  龙儿点头,下床到桌上取来那个绿色的空瓶子给张姨,张姨拿在手上看了一圈,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陆忆文,如果真如眼前这个孩子所说,这,这还是陆忆文吗?!
  张姨简直不敢相信!
  “张姨!你快点去吧!”龙儿推怂着,拉着张姨就要往外走。
  “好……啊好。”张姨也顺着龙儿。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屋外已经是烈日当头,房门开了一条缝,没关紧,灿烂的阳光透过缝隙,房内的地面上留下一条阳光与门之间分外明显的痕迹。
  已经满头白发的大夫放下陆忆文的手塞回被子里。
  陆忆文早已醒来,他身后靠了另一床被子,半躺在那里。
  张姨一直和龙儿待在旁边,看大夫放下了陆忆文的手,张姨上前问道:“ 大夫,他……他怎么样?”
  大夫慢步到自己的医药箱旁:“唉,气血有些虚,我给他开点补血保胎的药就行了……你这个当娘的也真是,怎么就……”
  “什……保……保胎?”张姨听得以为自己听错了,陆忆文躺在床上,瞳孔也瞬间放大。
  “是啊,”大夫肯定道,又好奇道:“你不知道?”
  陆忆文无力地瘫在床上,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头顶的床帐。
  张姨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可能!忆文,他,他可是男……”
  “不……等等!”陆忆文突然道。
  那大夫和张姨同时看过来,陆忆文咳了两着,捏着自己的声音道:“就……就是这样的。”
  “什么就是这样的!”张姨道,又重对那大夫解释道:“大夫,你一定是诊断错了,忆文他不可能怀孩子,他……”
  “娘!!”陆忆文大声打断张姨的说话,张姨被这样的陆忆文吓了一跳,全身一震,惊慌中带有疑惑地看向陆忆文。
  陆忆文瞥了眼那大夫,低着头,捏着声音学着女人细声细气对张姨道:“是这样的……女儿未嫁为人妇就珠胎暗怀是女儿不对……”
  张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一个大姑娘家怀了孩子,怪不得你说什么不可能呢。”
  张姨没有理会那大夫的话,反而带有质问地看向陆忆文,陆艺文这下真的带有愧疚的低下头去。
  “对不起。”
  张姨将那大夫送走之后再次回到房内,陆忆文已经静坐在那里,就像在专门等人问话一般。
  张姨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不知如何说,想了很久才开门见山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的吧,忆文?”
  陆忆文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但他双唇微启之后,还是选择了闭合。
  “对不起,”陆忆文道,“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张姨这时候怎能松懈?她虽然老了,但眼前的陆忆文毕竟是看着长大的,看现在陆忆文一脸愁苦的模样,张姨要于心何忍?
  张姨拿起陆忆文的手,像是娘亲一样放在自己手心里:“那我不问你了便是,”另一只手覆在陆忆文的手上,“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感受着张姨手的温度,陆忆文心里一阵心酸,张姨手上粗糙的皮肤不断提醒着自己她的年老,而现在陆忆文还要让她来为自己心焦?
  陆忆文温和地微笑:“嗯。”
  张姨关心道:“那……这个……”视线看向陆忆文的腹部,“你打算……怎么办?”
  陆忆文一手摸了摸,小声道:“不知道。”
  “这是……少游的?”
  “……嗯。”
  张姨小心地问道:“那你……准备告诉他?”毕竟是在大户人家里从事多年的人,男人之间的事张姨也是知道一些的,但现在出事的人是陆忆文,何况还很反常地有了身孕,她就做不了旁观者了。
  陆忆文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办?”张姨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抓着陆忆文的手都有些颤抖,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的设想:“这是你们的阿……要不打掉?”
  陆忆文忽然抬头,吃惊地看着张姨。
  “忆文,你怎么说也是男人,现在睡男人的叫风流,被睡的可比窑子里的女人更下贱,你现在还怀了孩子,你……难道你想把它生下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被人睡不说,还能像个女人一样生孩子?!这是个孽障,你不能要他啊!”
  陆忆文不自觉地收回放在张姨手里的手:可……这是少游的……”
  “少游现在是有妻室的人,柳小姐肚子里也有他的骨肉,他不会稀罕你这个的!何况现在他攀附着柳丞相不说,要让他知道你还怀着他的,不仅是这孩子,连你都没命了!”
  “张姨……”陆忆文看着张姨德眼睛道:“你以前不是这样……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跟他和好的?怎么……会这样说?”
  张姨正色道:“人心是会变得,少游已经不是以前单纯得对你真心一片天地可鉴的傻孩子了,你也别去相信他的什么鬼话,听张姨的,阿?”
  陆忆文也认真道:“张姨,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似乎是被陆忆文的认真吓到了,张姨也从之前有些激动的情绪里缓了过来,“我……”
  陆忆文急切道:“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
  “这……”张姨隐忍了片刻,但瞥到陆忆文的小腹,便坚硬道:“昨晚我去找过他,但在还没敲门进去的时候,听到他对那个叫赵有之的说……”讲到这里,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张姨停下了。
  “说了什么?”
  “他……”张姨像在努力回忆一般,最后一把抓住陆忆文的手,捏得他生疼:“他让那个赵有之回景德镇去刺杀老爷夫人!!!”
  “什……什么啊?!”陆忆文不可置信地大声道!
  “忆文,有谁会丧尽天良做这种事?以前就算他如何攀附权贵,或者是帮柳世圭做多少丧尽天良的事都可以自我欺骗,但现在呢?你还相信他?!这个孩子要不得,你不能生他!”

  第 36 章

  蝉噪树苍,春深杏花乱。
  竹摇清影,和风幽窗摇。
  园内,陆少游靠在藤椅上有节奏的轻摇,面前小桌,柳雯凤左手掂起右手的袖口,右手握着茶壶,将面前的茶杯倒满后端到陆少游面前:“相公。”柳雯凤一直面上带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陆少游原本闭着眼,现在睁开了,端过柳雯凤递过来的茶水,不知说了什么,柳雯凤害羞地低下头去,而陆少游将柳雯凤揽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拿起柳雯凤的手放在手心里端详着,又说了什么。
  陆忆文走到廊下,看到这样的情景马上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陆忆文走到廊柱下,远远望过去,陆少游不经意往这里瞥了一眼,又转过去与柳雯凤耳语什么。
  陆忆文后退一步,藏身到廊柱后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躲着,但——外面看到的,阳光真刺眼阿。
  陆忆文站了一会儿,一脚踏出去一步,可看到阳光投影到鞋子上落下的影子,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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