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残醉寻作者:羽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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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残醉寻作者:羽大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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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顾棠瞠大双眼,张口大喊。
  钢针穿出前胸,鲜血沿着破口染红了顾棠的衣裳,泪水被痛楚逼出眼眶,扑簌簌地沿着男孩的小脸蛋滚落。
  「爹……棠儿痛……好痛……」
  顾逢霖恨不得那钢针扎的是自己的身体,棠儿是他的宝、他心头的肉,连用板子打手都未曾有过,岂受得了这般穿胸之痛。
  「我要杀了你。」
  顾逢霖只觉有一丛火在胸口焚燃,以前无论面对多么穷凶恶极的人,无论有多么愤怒他们的作为,都不只一次告诫自己,一切需以刑律论处。可现在,他只想杀了伤害爱儿的凶手,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让全部的痛楚施加在此人身上。
  「不急,好戏才刚要上演。」
  黑衣人说完,提着顾棠跃下屋脊,落在衙门的墙外。
  墙外,有一排无人驾驭的马车,每辆马车上装着一个大桶。另一边,有匹仅拖了个板车的马儿。
  黑衣人落地后,拿起板车上早已备妥的牛皮绳把顾棠牢牢绑在板车上,指着那排装有木桶的马车道。
  「爹爹救我……」
  「这排马车的木桶里全装着硫磺和硝石混合的粉末,这些马儿等会奔往的地方是正在大火的难民村子,这大火若碰上装有硫磺硝石的粉末会炸死多少人,我想负责安置难民的大人比我清楚。而拴了小公子的这辆车,将奔往正犯洪水的伏垣江。」
  被绑在板车上,顾棠哭花小脸,浑身颤抖地看着父亲。「爹……爹爹救我……我要回家……呜呜……棠儿好痛……爹爹带我回家……」
  风中,飘散着顾棠的哭声,顾逢霖的眼里只有绑了亲儿的那辆马车,也只想拦下那辆马车。
  灾民……与他何干?
  就算死了成千上万的灾民便又如何,他只想救自己的孩儿,只希望活下来的是他的顾棠。
  黑衣人脸上的面罩被扬起的嘴角勾出一道皱折,丝毫不在乎顾逢霖的手已无声无息地掐在自己喉咙。「主子要我带句话问您:「公私难全时,顾逢霖……你会选择哪一样?」」
  说完一扬口哨,两边的马儿听从哨令撒蹄狂奔,同时间,黑衣人解开顾逢霖的箝制跳上绑着顾棠的那辆板车,两眼直直地看着脸上布满惊恐、错愕、挣扎、痛苦……最后提足追向载着硫磺硝石的马车的顾逢霖……
  「爹爹——」
  绝望的哭泣从后方快速远离,顾逢霖似要舍了命地发足狂奔。
  他在赌,赌自己能拦下马车,阻止惨烈的悲剧;他在赌,赌此地离江边还有段距离,他或许有时间能回头去救他的棠儿。
  顾逢霖的算计没有出错,他确实拦下了装着木桶的那排马车,却在踢翻木桶洒尽桶内粉末的时候,发现桶内装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硫磺硝石,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沙子。
  等他卸下车头,驾着本来拖着板车的马儿回头追至江边,望着滚滚翻腾的伏垣江,看着在江边踱步的另一匹马,板车上却已没了黑衣人或顾棠的身影时,这才醒悟……
  隐身在后操控的那双手,一开始就要他家破人亡。
  「棠儿——」
  恨自己为何没有选择救自己的儿子?
  裂肺之痛,喊不回他已失去的亲儿。
  「棠儿,爹爹错了,你回来啊——」
    三个月后
  伏垣江一案所有牵涉其中的大小官员全定了罪,北道园的粮官纪裴罪行重大,流刑改为死刑,立秋即决。
  顾逢霖以恶疾不能共祭先祖的七出之罪休其发妻,半年后前妻病重而亡,顾逢霖从此不再续弦,也不许任何人对他提起再续之事。
  黑衣人犹如人间蒸发,无论顾逢霖如何查探也无结果,更不知幕后主使为谁。
  沉痛的回忆,像翻页的书册,虽已翻了页,却伤痛仍存。
  直到——
  十七年后……

    十七年后

  山中小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屋外柴薪堆叠,后方还辟了几块田,种些野菜番薯勉强维生,看上去就是间砍柴人家的普通屋子。
  咿呀一声,单薄的木门被拉开,年轻男子满脸倦容步入屋内。屋内,有人已等侯多日,见男子来到,从桌上翻了只反盖的茶碗,执起茶壶呈了碗凉水推向对坐。
  「事情办成了?」
  青年接过推向自己的茶碗,捧碗饮下。「成了。」
  年约五旬的男子颔首赞赏:「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很好。」
  青年脸上没有丝毫反应,把系于腰间的长剑解下搁在桌面,道了句:「我去弄吃的。」
  「嗯。」
  短暂的交谈,小屋重回宁静,静得像无人似地,静的平常。
  男子的眼神锐利,利得与这山中小屋、与周遭的朴实格格不入。他看着桌上的剑,勾勒一抹让人发冷的笑。
  「无形啊无形,我很想知道,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舍得杀你。」
  男子,无姓无名,江湖上给他的别称,叫追魂。因为他的剑,快得连魂魄都能追及,他满意这个称号,从此以后,他把追魂二字当成自己的名。
  他,是夺人性命的杀手,拿钱办事是他不变的宗旨。
  杀人是他活下去的方式,亦是他的兴趣,对他而言,世间最美的东西,莫过于人类临死前从双眸中一闪而逝的生命,他追逐那个刹那,所以他是「追魂」,追逐着魂魄离体的瞬间。
  只要出得起钱,就能成为追魂短暂的主人,一条命一种价,越是高官或武艺越强的人,价钱越贵。人命于他而言,只是种交易,一种能让他乐在其中的交易。
  传言中,知道他存在的人,除了交易的主人外,就只有死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规矩,十七年前曾破例一回,仅那么一回。
  十七年前,当时交易的主人要他除去御史大夫顾逢霖的独子,一个才三岁多的娃儿。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追魂违背了交易,他没有夺去那娃儿的性命。理由,很简单,就像当年他没有被自己的师傅杀死一样的简单。
  复制,另一个杀手。
  受伤昏迷后又转醒的孩子,失忆地忘了自己的过往,不知家住何方、父母何人。    于是,他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无形。
  他教给无形世间最凶狠恶毒的杀人方法、教他如何将人凌虐却不致死、教他卑贱地用稚嫩的肉体换得下手的机会、教他用夺取别人性命换自己存活的手段。
  教他,如何成为让人闻风破胆的杀手。
  「九十八了。」追魂满意地念着这个数字。
  忘了从无形第几次杀人之后开始,追魂便有了想除去无形的想法。
    无形就像他亲手培育出的毒蛇,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从这条毒蛇的蛇口下存活。他既想亲手杀死自己完美培育出的毒物,却又有那么些舍不得,他想看,想看这条蛇能毒死多少人?想看,蛇的毒,究竟能毒得如何厉害?
  动手的念头如火苗般动了一次又一次,也一次次被自己捻熄。
  屋外飘来饭菜的香味,追魂噙着笑,收回浮绕周身的杀气,低语:「等一百吧!」
  等无形杀掉第一百个人的时候,就杀了他。
  「你——」
  变化骤降,追魂唇角溢血看着满桌的菜,不敢置信地瞪着对坐的无形。
  「下毒了,不过不会太快死。」
  无形手中的筷子未曾停下,继续吃着桌上的菜。追魂的视线缓缓移至自己那碗白米饭,也是无形唯一不会动到筷子的地方。
  「对,毒下在白饭里。」无形搁下筷子,冷然的面孔上第一次对着追魂露出笑容。
  「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些年来你的饭里都有下毒,只是今天的饭除了毒以外,还用野参泡的水来煮白米。」
  野参,滋补气血的药材,却也是毒物的催化剂,它能把既有的毒性一次催化出来。
  「你竟然……」
    追魂高举手掌,血丝满目恨不得一掌将眼前的那条毒蛇立毙。却在发力之际错愕地发现自己内功尽失,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没有动静。
  无形双手交错,以肘抵桌支着下颚,「忘了说,这种毒专为化去内力而制,不催动的话只要解了毒尚可恢复功力,但如果妄动内力,化去的功力就再也回不来了。」
  「嘻嘻……哈哈哈哈哈……」
  得知自己内力尽失后,追魂仰头大笑。当真是养蛇贻祸反害己身,十多年来他竟没看出这小子有这等城府、这般心机。
  「理由?」笑声渐消,追魂目光森冷地看着无形。
  只抹去他的内力却不杀他,这个理由,他好奇。
  无形起身,推开门,指着门外散了一地的杂物。
    「我知道您想除去我,想了很久,我只是反过来利用罢了。」
  散了一地的杂物零零总总,有缺了角的玉佩、有断了的衣带、断剑、残书、空瓶、碎瓮……
  相同的,是这些物品都只有一半,或者一部分,像被人刻意分开而留存其中一份。
  「这些,是那九十八个人贴身或珍惜之物,杀了他们后我取走其中的一部分。」
  这些东西,十多年来被无形妥善存放在一个大瓮里,他把瓮埋在灶边,因为那是追魂绝对不会靠近的地方。
  无形走到追魂背后,俯身在他耳畔低语:「我刻意留下这些,就等今日。」
  摊开手,一朵紫色小花现于追魂眼前。
  紫色的小花,有个美丽的名字,叫「萱苑」;有个阴毒的功效,化人内力。
  「知道吗?」无形的手,如情人般温柔抚摸着追魂的鬓发:「每回我杀人,都会在尸体旁边,留下一朵萱苑。因为他们的亲人,在每一具尸首出现后,会再一次记起对凶手的恨,我要他们一直一直,活在恨的煎熬里。」
  「明白了。」
  追魂也笑了,反手掐在无形的喉咙。「门外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恨了多年的人找上我,是吧?」
  无形吻了吻追魂的侧脸,毫不在意自己的命门被掐在他指尖。「反正您也不在乎多背几条人命,不是吗?我的第九十九个客人。」
  买命的,是主人;送命的,是客人。
  只是交易,杀手的交易。
  无形的手,缓缓滑入追魂的衣内,搓揉球状的乳头,看着追魂受辱的表情,满足微笑。
    「放心,我会让你很舒服……舒服地死去……」
  穴道被封,追魂被褪去衣裤裸身抱上床榻,简陋的床板随着每个动作嘎兹作响。    无形爱抚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拥抱情人,就连紧窒的后庭也耐心开拓,直到能纳下自己的巨物。
  喘息、撞击,呻吟透过简陋的墙垣在夜里荡漾,两具雄性的肉体激烈交缠直至天明。
  一如十七年前,他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的晚上,被男人压在床上侵犯,直到多年后,当他再也不具有少年的样貌后,才终于从每夜每夜的侵犯中解脱,因为迷恋男童的追魂不再对他的身体有兴趣。
  所以,这一夜,是羞辱、更是报复。
  天色渐亮,无形下了床,对着追魂道:「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官兵和武林人士就会找到这里,若不想被一群男人凌辱,就自己想办法死。」
  「第一百个……是……是谁?」
  粗哑的声音,执意要得到最后一个答案。
  无形眼里,透着犹若深渊之底的暗黑,沉默许久后,字字含恨道:「顾、逢、霖!」
  「——」
  追魂的眼睛骤然瞪大,直到无形拿了剑离开小屋许久,直到听见远处传来怒骂咆哮快速逼近的众多脚步声……
  「哈哈哈哈哈——」
  追魂翻身坐起,笑得痛快。
  原来他养的不只是条毒蛇,还是条心计深沉的蛇妖;原来失忆全是假象,他用无辜单纯的双眼搏得了活命的机会,甚至骗走了他高深的武艺。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无形杀人名单上的第九十九位,而第一百的位置也早就想好——给无形,亦即顾棠的亲生父亲——顾逢霖。
  「好!好!好!」
  连叠三声,追魂用尽全身力气冲出小屋直奔山顶。
  崎岖的山路上他片刻不停地奔着,即使身体已无法负荷也不停止,就这么一直奔向这座山中唯一一道飞涧奔流的瀑布。看着长如白锦直奔谷底的瀑布,追魂无视后方挟恨追来的一群人,等着,等着所有的脚步声全往自己站立的地方靠拢。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死在这群实力低下的人手中,这世间唯一能取他性命的人,只有他自己。
  追魂纵身跃入瀑布,在错愕与怒骂交错声中,被激烈的水势带向谷底。十天后,距离山脚五里外的河床边,发现了面目难辨的男尸,最后只从尸体身上残破的衣料,勉强确认就是多年来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却没有人,知道这具尸体真正的姓名……没有人……

    扶缘

    京城
  眉月斜倚,宛若柔弱美人轻倚情郎胸怀。
  月亮,亘古万年从未变过,看照着夜的漆黑。每个地方看到的月,虽说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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