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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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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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气淡泊清浅,压低了嗓子从喉咙里冒出来,一点也没有面对美味的激动和兴奋,幽幽飘入秦望昭耳朵里,让他突然有这种感觉,好像这人说的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旧时的香气,也牵不起心里一丝涟漪。
  成老爹哼了一声,嘲讽道:“老容,这下你不用愁活的太久了,瞧你这懒样,你就快死了,懒死。吃啊~~老子辛辛苦苦做的。”
  他骂骂咧咧的转身进了厨房,谢长安眨巴着眼看向秦望昭,眼神里流露出鱼汤香气这么浓厚的疑惑:姓秦的诶,这老头子都快老成乌龟王八了,怎么还这么暴躁,你瞧他和容兄说话的口气,活脱脱一个沉不下气的愣头青,长辈的样子在哪啊~~~
  容锦夹起筷子,笑着说:“二位,莫见怪,他就这样。既然都上桌了,就当赏个脸帮个忙,尝尝他的手艺,很不错的,别叫他白忙活一通,我也吃不了。”
  谢长安捏起筷子热心肠的咧出一口小白牙:“容兄,你和成前辈,称呼倒是少见哪?”
  容锦夹了一些笋丝放到碗里,笑道:“我们一直这么称呼。”
  谢长安问道:“容兄和成前辈,认识多久了?”
  容锦笑着说道:“从我记事起,就认识了。”
  秦望昭将刀抵在椅边,突然开口问了句话,神色间满是诚恳:“前辈,昨晚,多谢你出手相救。”
  容锦愣了愣,转头看他,微笑不语,秦望昭任他盯着,目光清亮坦荡。一小会后,容锦微微歪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无凭无据,为何说是我?”
  秦望昭瞥了一眼他的右手,目光再转回他脸上,道:“昨日中午在丁未楼,我不小心触到过你手背,很冷。”
  容锦抿起嘴角,眼里泛起细微的赞扬:“你倒是心细,不错,是我。”
  秦望昭拱手作礼:“多谢前辈。我问个唐突的问题,你不是容锦,你是谁?”
  容锦突然深深的盯住秦望昭,谢长安暗自运气,以防这顶着容锦名义行走江湖的人发难。成老爹猛然从后厨走出来,手里端了盘菜,完全无视屋里头诡异微妙的气氛,看见锅里头几乎没动过,大嗓门亮开不悦的催道:“吃,不吃外边坐去,糟蹋老子心血。”
  他骂完再次钻进厨房,一副要整出个满汉全席的架势。他这么一搅和,容锦的深沉和谢长安的戒备也都没了,两人好笑的摇了摇头,同时生出那么一丝无可奈何,都对这位暴躁的老头心存畏惧。为了避免被扫地出门,两人同时捻起筷子各自在鱼锅里戳了一筷子,容锦送了一口笋丝,咽下后答道:“小兄弟,这世间,早该没我这号人了。你问我是谁?那你猜,我是谁?”
  秦望昭老实答道:“我不知,完全没有头绪。”
  容锦笑道:“不知是福,归你知道的,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为何救我?”
  容锦盯着锅子又挑出一根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秦望昭追问:“为何半夜出现在那里?”
  容锦:“我说散步,你信么?”
  秦望昭:“不信。”
  容锦:“那就别问,诺,吃,老成又要来叨叨了。”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一章orz……
    
    ☆、第 49 章

  今夜的锦华城,灯火别样辉煌,除了百姓家里照明的烛光,院落里街道上,到处撒满一簇一簇的火光。明黄色的火焰在细风里摇曳扭摆,将方圆小块照亮,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火纸味道,在今夜的这座城里,如同寺庙的焚香,寄托着虔诚。戴着面具身着奇异广袖松袍祭服的人们在火堆近处跳动着上下前后扭身摆臂,凑得近了,还能听见口中念着奇怪悠长的唱词,便是在招魂祭祀,悼念逝者。 
  一座城池古老的习俗,作为县官的刘大人,自然得首当其冲以身作则,正北主人家的院子里,供桌祭品早已就位,刘守义却迟迟没有开始,西平王还在厢房住着,貌似王爷也有要祭之人,自然万事都得以他为尊。 
  王爷带着他的侍卫,后头跟着他的贵客,在刘守义的千呼万唤里姗姗来迟,自行带着物什,准备还挺齐全。 
  刘守义躬身行了个礼,询问谢长安可是现在开始,谢长安面容肃穆的嗯了一声,貌似这举城寄托着隔世思念的烟火,随着夜风拂过来,将他的心情也带的沉重下来。刘守义见惯他和气好说话,顿感一阵强烈的压迫,越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王爷不假人手,和他那俩贵客之一稍矮的那个,各自穿上祭祀的宽袍,戴上青面獠牙的鬼符面具,有模有样的跳起祭舞,燃尽的符纸有灵似的打着旋儿缓缓上升飘散,似乎招回的鬼魂回转人间,收下挂念之人的供奉和心意,待到火光将尽,新一批再投进去。两人嘴里反复长久念着的逝者之名,何凤羽。可听在亏心事重的刘守义耳里,细风里送来的奇异腔调,声声都是,何奉余…… 
  半个时辰后,王爷悼念完,悲不自抑,沉痛的说了声失礼,立刻带着原班人马回了厢房。刘守义满脑子都是何奉余,不知是心虚还是敬畏鬼神,头竟开始痛了,甚至有越演愈烈之势,他心不在焉草草的结束了悼念先父的祭礼,遣仆人抬了热水沐浴后早早睡下了。 
  到了半夜,刘守义满头是汗的被噩梦惊醒,神色凄厉惊惧,搂着被子不住的发抖。他做了个梦,噩梦,梦里的人,是死去多年的原夜屏太守何奉余。 
  梦里的何奉余披头散发形如缟尸的朝他走来,身上的衣衫早已看不清原色,沾满干涸的血迹,胸前大腿上被纵横的利刃割破砍伤的部位还在涓涓的流着鲜血,一路走来一路淌,拖出地板上血渍一片,乱麻似的黑发后面传来凄厉的怪笑:咯咯咯咯~~~刘~~守义,阎王怜我死得冤屈~~而你又作恶多端,特意恩准,我~~来索~~你的命……纳命来~~~~桀桀桀~~~~” 
  他惊醒过来,连忙伸出肥手在心跳都摸不到的肥厚胸膛上轻拍压惊,长长的吁气,庆幸这是一个梦,他胡乱找理由安慰自己,何奉余这样的文弱书生,就是成了鬼,也是那种鬼气弱的,明日就去成华寺求个驱鬼的符,谁也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刘守义爬起来灌了杯冷茶,这才将深重的虚惊压下去些许,窗外夜色浓重,看模样不过刚入夜。他正要转身回去接着睡,眼角却扫见门外火光一闪,一道黑影漂浮在半空似的悬在火光后,在窗外幽幽的晃动。 
  刘守义吓了个半死,刚想怒喝一声谁在外面,栓好的门轴陡然在他眼皮下自发旋转起来,慢慢的,带着木头摩擦的轻微声响,紧接着吱呀一声,门扇突然缓缓打开来,半空中悬着一个人影,头和四肢无力的垂着,吊死鬼似的悠悠左右晃荡着,诡异邪门。 
  那情景,零乱遮面的长发,滴着血的破衣烂衫,竟然和他噩梦里的来索命的何奉余,一模一样。 
  刘守义心头大骇魂不附体,腿一软就跌在地上,想要惊叫着往后爬,手脚没一个听从使唤。眼见着那人鬼不明的东西一股轻烟似的越飘越近,他喉咙里咯咯作响,好不艰难才断续着嚎出一声:“你…你…是谁…是人是鬼?” 
  那东西仍是飘近,咯咯怪笑几声:“刘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何奉余呀…桀桀…” 
  刘守义惊惧的啊了一声,却由于害怕过头而无法正常说话了,惊呼求救的声音颤抖而微弱:“你要干什么~?走开…别过来……救命,救命啊~~” 
  鬼魂何奉余怪笑道:“自然是~来接刘大人,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再短小一章。。。
    
    ☆、第 50 章

    刘守义几乎魂飞魄散,手脚使不上力,他就用手肘和膝盖在地上研磨着后退,嘴里不知所云的乱叫:“不是我,要你死的不是我~~你去找李敬亭,是他要你死…你去找他…”
  “哼~~一派胡言,大皇子为何要我的命,推卸责任!”
  “千真万确,真的是李敬亭~~你上任之前,恰逢他结交了一伙神秘江湖人,都是高手,不知打哪来,全隐在锦华,经常入京,须经夜屏,行踪诡密。你不是自己人,会坏了他的大事,二来,他私自囤积的大批金银财宝,也是经由夜屏转入锦华,藏了起来。你是出了名的清廉公正,他,他留你不得啊。”
  何奉余嘲讽道:“就算如此,他是主谋,而你,是帮凶,罪责难逃。我且问你,你在杀害我夫妇连同随从的时候,心里可曾有一丝悔意和不忍。”
  刘守义伏在地上,吓得涕泪横流,他哀嚎道:“有的有的,若不是如此,李敬亭藏在锦华的高手无数,陈无隶再怎么护着,你家小公子早死了几百遍了…自那后有一年,我每晚都睡不着觉~~我虽然贪财跋扈了一点,可万万没胆子杀人放火啊~~况且你治你的夜屏,也管不到我锦华来,我杀你作甚。”
  静默半晌,刘守义也不敢抬头,何奉余这才说道:“有理,我说,你是杀害我的从犯,你认吗?”
  刘守义不住的点头,鼻涕眼泪甩在地上,十分狼狈,他哭丧着答道:“我认我认~~你别再来找我了,我去给你修坟,很气派的坟,往后每年,我多给你烧些纸钱,给你披麻戴孝……”
  “不用你假慈悲,我再问你,李敬亭结交的神秘高手,都去了哪里?还有他那些金银,都藏在何处?”
  “那些人在锦华呆了一阵,李敬亭失势前不久,造了艘大船下了海,没了踪影。至于那些金银,我真不知。”
  “那好,你府里的管家娄七,是你从何处雇来的?平日里可有什么异常。”
  刘守义开口就答:“有次荒郊遇了贼,娄管家救了我,他说来锦华投奔亲戚,我便邀他来做了管…”
  娄七娄七,何奉余怎么会知道娄七…刘守义幡然醒悟,嘴脸陡然狠毒起来,手脚也有了力气,他指着那鬼的遮面长发高声问道:“你不是何奉余,你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来人哪,给我将……”
  那只鬼从离地三尺的地方飘过来落在刘守义面前,不再装腔作势,伸手撩开长发,那面容气质,不是王爷又是谁?
  刘守义心头瞬间闪过千百个歹念,却是一条也行不通,只在心里打定主意,谁问也不承认。谁知他还没回过神来,门扇陡然被人大力推开,当先的,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那人身后站着王爷的俩贵客,除此之外,还有俩老头,一个八字胡一个髭须,正是锦华出仕老来还乡的文武老官,此刻正满面怒容的盯着自己。
  刘守义两眼一黑,再也撑不住自个肥硕的身躯扑倒在地,他完了。
  要是到这时他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那他可就真白活了这么多年,浪费了数百担米。嘿,王爷算计好了一切,将他抵死不认的后路都堵死了,大半夜的将俩糟老头子挖起来听墙角,正是看中了这份德高望重,只怕这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就盼,吾儿学平,能免得一死。
  锦华城今日是彻底沸腾,衙门要审案,审案的老爷不是县令,而是帝都而来的西平王爷,更令人咂舌的是,堂下跪伏的一众犯人,居然是日日堂上坐的刘大老爷。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谢长安微服私访,两手空空一身轻,除了银子还勉强能塞进衣袖,朝服这等麻烦物件,打死他也不会带的。这会升堂,虽没有朝服以正威严,可我们小王爷自觉正气秉然又预备惩奸除恶,即将告真相大白与天下,还死生者一个公道,那是威严气魄盈满乾坤,穿着寻常衣衫负手就上了案堂,开始审案。他素来跟屁虫似的宝贝侍卫,这会却影子也不见。
  大堂里还沉着脸坐着俩老头,那是锦华城心中的顶梁柱,从来说一不二。跪着是刘家父子身边,还长身站着俩青年。刘守义见狡辩无望,李敬亭也早进了宗人府,索性坦白从宽,说不定还能看在自发认罪的份上,为自家儿子求个免死的恩典,将残害何奉余一家的事发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末了满面是泪的长跪在地,求王爷明鉴,放过他家痴傻的儿子,他是无辜的。
  谢长安掏出皇上御赐的金牌擎在手里,一本正经的公事公办模样,当众摘去了刘守义的顶戴花翎贬为庶民,押入监牢随后上京,由大理寺亲判。其子刘学平万事不知确实无辜,贬为庶民,由两位老先生亲自教养,刘家之财产二成归他,三成偿于何奉余之子何万里,剩余充公。锦华一切事宜,暂由临城太守陈无隶全权代则,等候新任县令走马上任。
  谢长安说完,何万里站在大庭广众的县衙大堂里,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六年了,这样这样久,他日日夜夜憎恨蚀骨,心里生根的绝望思念愤恨失望疯狂滋长,在这一刻,被命运突然挥出的一把锋利镰刀割断搅碎,融在了泪水里,不流出来,就会腐蚀浸坏他的心肝,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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