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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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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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横玉就坐在他那张一看就舒适无比的软椅中,就像要冬眠的动物,微阖双眼,总是带着浓浓的倦意。这样看来,便不知他双目已盲,让人十分期待那双眼。
  薛横玉轻声道:“请坐。”
  韩雁起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开门见山的道:“你打算问我什么?”
  薛横玉沉吟片刻,道:“那我就直说了,韩兄可知我双目如何盲了的?”
  韩雁起道:“这不是天生的?”
  薛横玉冷笑道:“自然不是,我九岁那年被人劫走,将双眼剜去,后弃于荒野,幸而被好心农家救了,问知住处后送回去。只是自那后再不能视物了。”
  韩雁起悚然,道:“竟有这种事?可你如今这眼睛……”
  薛横玉抚着自己空洞的双眼,道:“这不是我的眼睛,当年剜去我眼睛的人舍不得他山玉双眼空空,给我填了一双普通人的眼睛,却还是看不见。”
  韩雁起思及蔚成碧那双三千眸,惊道:“你莫不是想取成碧的眼睛?”
  薛横玉缓缓点头,道:“我记了那个为我换眼睛的人十多年,直到我有能力时,又寻了三年,花费金财无数,才找到他。他告诉我,我原本的双眼是取不回来了,只能找一双同为名器的眼睛。于是我又找,才找到了蔚成碧。”
  韩雁起道:“那个人是谁?”
  薛横玉道:“也许你知道,是魏长生。”
  韩雁起道:“魏长生,冢中人魏长生?”
  薛横玉再次点头。
  竟然是魏长生?
  这个魏长生出道很多年,自号冢中人,因他今年已不知多少年岁,宣称自己早该是冢中之人,却也一直不见死。
  韩雁起的师傅曾提起过,在他年轻时,魏长生就是冢中人了,一直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没有人记得他多老了,有的说一百多岁,有的说两百多岁,都人如其名的长生了。
  不过大家唯一知道的是,这个魏长生可不是什么好家伙。
  他天生鬼手,有一只灵活无比,鬼怪莫测的右手,在名器谱中就叫做“长生”。这只手不但于床技有一手,更是善断脉分针,精于药石。
  于医道极有研究的魏长生是道上有名的伪名器制造者,所谓伪名器,前文曾表述,蒙离所怀的名器,非真名器,乃药草所催成的伪名器,虽有床上妙用,却害人害己。
  而魏长生正是专门权贵们制造这样的东西,用处多多,比如培养好后送给对手,对手上了这人,就要无疾而终,一命呜呼了。或者上等一点,只对伪名器在身的人有害,对上他的人无害,用来做玩物,毕竟天生名器可遇不可求。
  总而言之,魏长生就是个惯喜旁门左道的风月中人,韩雁起的师傅在提起此人时,向来是十分鄙夷的。
  此时薛横玉说起当年剜他双目的人竟是魏长生,韩雁起真是又惊又恶,尚不知魏长生还干这种事情,道:“你也是被他害过的人,现在竟要连同他一起害人?”
  薛横玉手抵着下巴,细声道:“你没有盲过,你不能知道这种痛苦……我是一个瞎子,我这辈子最大期盼,不就是能重见光明?为了能再见光明,我就是付出再多也不惜。”
  韩雁起道:“连人命也可以?”
  薛横玉犹豫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请你来,正是想问问有没有两全的方法。”
  韩雁起气得呼吸不稳,大声道:“怎么可能有!魏长生啊魏长生,我原来以为他只是替人制伪名器,不想他这样狠毒,还将真名器剥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薛横玉道:“真的没有办法?”
  韩雁起怒道:“若有我早说了,你告诉我魏长生在哪里。”
  薛横玉道:“你想去找他?”
  韩雁起道:“自然。”
  薛横玉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韩雁起道:“你还想着要成碧的眼睛?你怕我们抓住魏长生后,没人能帮你换眼了吗?”
  薛横玉撇过头去,道:“人都是自私的。”
  韩雁起道:“我还以为你肯将魏长生的事情说出来,应该十分通晓大义……”
  薛横玉摇头,道:“我真的只是为了知道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若没有,蔚成碧的双眼我就要定了。我从来就不是个知道大义的人,说我心存善念,那肯定是骗你。”
  韩雁起从未见过这样坦荡的人,做坏事也这样坦荡,可细细一想,他只是将人之常情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谁人不自私呢,薛横玉与其他人相比,反而多了一份直白。
  韩雁起道:“你应该知道明盛兰是什么人吧?”
  薛横玉缩在椅子里,道:“天下第一神捕,我雇的那些人已经告诉我了。哈哈,果然金钱买不到真正的高手呢,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要破釜沉舟,你不用再想劝我了。”
  韩雁起道:“既然如此,那也请你转告魏长生,韩某虽不自诩为正道,也看不惯他的作为,这事,我管定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魏长生的做法乱了规矩,没有碰见也就罢了,现在遇着了,是必要管上一管的。
  薛横玉淡淡的道:“你走吧,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应该会找你的。”
  韩雁起未及思考薛横玉最后那句话,匆匆出门回房了。
  他一推开房门便道:“快,我们走。”
  明盛兰道:“怎么了?”
  韩雁起道:“边走边说,我怕成碧他们出事。”
  赵虞城一听蔚成碧有可能出事,立刻起身,三人一同离开这待了一天的别庄。
  薛横玉的人并未拦他们,自然,要拦也是断断拦不住的。
  韩雁起在路上将魏长生的事情简单说了,道:“我觉得有些不妙,恐怕魏长生会趁我们不在对成碧下手,才急忙拖你们回去,就算没有事也得赶紧先走人,那魏长生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怎么说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即便是韩雁起,也没有把握对付他。
  这魏长生三个字,在风月行内人耳中听来,就是响当当的招牌,恶名昭著,臭不可闻。
  明盛兰道:“齐小白和蔚成碧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他弄翻?这个魏长生身手很好?”齐小白的身手就不必说了,齐风公子之名在江湖上可是响得很,而蔚成碧也非浪得虚名之辈。
  “唉……”韩雁起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还没弄懂吗?你自己想想,我当初弄翻齐小白和蔚成碧用了武功吗?”
  任何技巧,练到了巅峰,那都是很厉害的。
  这个魏长生右手“长生”,手上功夫自然很是好的,再加上他专精旁门左道,齐小白和蔚成碧遇上他,还真不一定逃得过。
  可惜薛横玉似乎刻意拖了时间,一直到现在才说出来,如今赶回去,恐怕也晚了。
  当三人赶到客栈时,齐小白和蔚成碧果然已经不在了,拉住掌柜的一问,掌柜的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哪去了啊,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还是那两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问我们看见他们没有,才知道人不见了。”
  昨夜就不见了?
  韩雁起皱眉,果然如此,魏长生的动作还真快。
  赵虞城一掌将一张桌子拍得粉碎,面色冰寒。
  这动静惊了上面的人,偷香窃玉从楼上下来,一看见韩雁起就哭着道:“公子,齐公子和蔚公子被人带走了。”
  明盛兰拎住这两个想要一头扎进韩雁起怀里的小丫头的领子,道:“不要哭,好好说清楚怎么回事。”
  偷香用袖子随便抹了抹眼泪,哽咽的道:“我们姐妹睡的一向很浅,要随时听主子吩咐,昨夜听见隔壁有奇怪的动静,好像是人在打架,就一起去看。然后我们看见齐公子和蔚公子一起在打一个穿着灰衣服的人,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可是没过几招,齐公子和蔚公子就晕倒了。那个灰衣人看见了我们,说留我们在这里给公子送个口信,然后就带着两位公子走了。”
  明盛兰道:“他让留什么话?”
  偷香道:“他说,若要离水刃和三千眸,三日后独身到城外飞花观去。”
  韩雁起皱眉,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要三千眸,现在已经得到了,为何还要让我去?”
  窃玉怯怯的道:“我看那个人好像也是行里人。”
  偷香道:“对,房内残留的香味,分明是行里人惯用的熏香,还有他的身法,分明就是练过床技的。”
  韩雁起道:“他是魏长生。”
  “啊!”看来偷香窃玉也知道他,她们惊呼了一声,道:“冢中人!不好了,公子,遇上这个老贼肯定没好事,公子你不能去啊。”
  韩雁起道:“你们只管说说你们听说的魏长生。”
  偷香窃玉道:“都是妈妈和我们说的,那个魏长生近些年很少出来,但一直托很多人到处打探一些人,妈妈说他肯定有什么坏事要做。”
  明盛兰沉声道:“看来魏长生的目标不止蔚成碧,他这几年都在准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韩雁起道:“我有种预感,只要三日后我去了,就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事了。”
  明盛兰看着他,道:“我陪你去。”

  第五十一章

  因韩雁起从未出世,对于魏长生的了解也仅限于其师口中所得,此时要去见他,幸而有三天时间,便就近请了金老五来相问。
  金老五一听是魏长生,就直咋舌,道:“老弟,你好大的胆子啊,还去动那冢中人。你是不曾出来,不知魏长生都做些什么事。也好在你问的是我,这些事旁人哪里知道的多。那魏长生这些年不知钻研什么歪门邪术,还偷偷掠走他人馆中名器,凡举杭州三合馆、洛阳鱼儿楼、阳城千金一笑楼等等,都有丢了人的。大家知道是魏长生掠的人,却找不到他人呀。”
  韩雁起道:“那岂不是更要将他抓起来?他天生一只长生鬼手,将人掠去定是如薛横玉的眼睛一般割去名器,也不知是何用。”
  金老五连连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老弟你就是再厉害,也寡不敌众啊。魏长生用歪路子制了许多伪名器出来,就算是伪的,那也了得,你去了,岂不是凶多吉少。”
  韩雁起哼道:“假的真不了,纸老虎罢了。再说老哥你忘了,我侄儿和朋友还在他手上呢。”
  金老五道:“嗨,那也不能送上门去呀,我看你不如传书回去,和令师说一声,请他老人家出个山,那时节才是十拿九稳的赢。”
  韩雁起直摇头,道:“我三日后就要去,再等师父来,该死的都死了,该走的都走了。”
  金老五摊手道:“这可如何是好。”
  韩雁起道:“我且会会他再说,我还就不信他能厉害到哪里去。”
  金老五暗自叹气,韩雁起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时花楼就惯受尊宠的,出来后更是不曾遇到什么挫折,如今听说有人十分厉害,他心里自然有些不服气。现下有机会过过招,那是求之不得的。
  韩雁起这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他根本就没这种安危意识。
  金老五道:“老弟,老哥是尽力劝了你了,也不说矫情话,你若是执意要去,就去吧,只是千万保重,不要着了道。落在魏老鬼手里,那是比死了还难受呀。”
  韩雁起道:“你放心吧,我和明盛兰一起去呢。。”
  金老五一听,咦了一声,道:“那胜算倒大了许多,有你在,明捕头的武功才有用武之地,他若一个人去,肯定会被魏老鬼放倒的。”
  讲到这里,韩雁起又十分犹豫的想了想,才期期艾艾的道:“老哥,你知不知道姽婳将军阵?”
  “嘿,你这是问对人了!”金老五一抹脸上的汗,道:“我有个老相识就是红袖阁的人,姽婳将军阵,我熟啊!”
  韩雁起一喜,道:“那正好,我要与你讨论讨论,你说这人有没有能不把姽婳将军阵中的事忘掉?”
  “忘掉?”
  “呃……我是说,就是能清楚的记得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韩雁起回想起来就总觉得明盛兰解完毒的表现很奇怪,还盯着他怪怪的看了好久。
  金老五摸着下巴道:“这要看是什么人了,要像一般的村夫走卒、商人富甲,那进了阵遇到的事虚虚实实,解完药他可能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泄没泄过。”
  韩雁起迫不及待的道:“那要是像明盛兰这样的呢?”
  金老五怪异的看着他道:“难道你们遇上了姽婳将军阵?”
  韩雁起羞赧的道:“快说快说。”
  金老五也不追问,道:“若像明捕头这样的,八成能记住。你想想啊,他们做捕头的,都经过一些训练的,心性十分坚定,怎么的也能分清吧。”
  “什么?!”韩雁起大叫起来,道:“他记得?”
  金老五不解的道:“是啊,我说你们在阵里遇到什么了?你这么吃惊是怎么了呀。”
  韩雁起搪塞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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