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作者:土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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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作者:土豆猫-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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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自鸣眼中带了笑意:“是。刚听到你说,我甚至不能相信。这消息,他们怎能不告诉我?然后我想到,她可能出事了。”剑自鸣的声音很轻,却带了毫不掩饰的温存和挂念。曲放忧从未见他如此,忍不住脱口问道:“送你玉佩的人么?”
  “是。”
  “美人?”
  剑自鸣笑得更加柔和了。他说:“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曲放忧怔住。他没想过剑自鸣会有女人。
  “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去看看她。”剑自鸣说。他的表情很是神往,却没有足够的担忧。曲放忧不禁问:“还有半个多月,你不怕……”
  “她很强,”剑自鸣说,“而且,无论如何,谢豫会先帮她。”剑自鸣笑得很温柔。曲放忧被那笑容蛊惑了,觉得他和他之间从来没有不快,也没有什么不能明言的事,于是,曾在舌尖上打转的疑问就这样问出了口:“你受伤了?”
  “没有大碍。”剑自鸣说。他的笑容依旧。曲放忧却拉下了脸:“能伤到你的人不多。”
  剑自鸣笑着解释:“浮山派派来的奸细,混进来至少有二十年了,差一点就要当上青门的副门主。青弦舍不得他死,争执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这时,两人已靠得颇近。曲放忧伸手去摸剑自鸣的耳朵。剑自鸣没有躲。曲放忧摸到了他耳后的那滴血,便把它带到他眼见来看,问:“人杀死了?”
  “当然。”剑自鸣说着,用袖子用力擦自己的耳根,直到再也看不到红色。
  曲放忧的眼神暗了一瞬。那个位置沾到血,必定是由身后飞溅来的。剑自鸣居然会让人绕到身后去……“让我看看。”他抓住剑自鸣的手腕请求。
  “等到光线好点的地方,落了脚再说。我处理得不够仔细,得劳你动手帮忙。”
  
  到邻近的镇子上歇下来。曲放忧终于见识了那道“不碍事”的伤。
  剑自鸣的背上,整齐的黑色切口自左侧肋缘下斜划至腰部脊柱旁,最深的部分入肉也不足两寸。曲放忧惯于用刀,因而确定:那是被刀剖开的伤口,刀锋锐利,而且淬了毒。
  剑自鸣递给曲放忧一把干净锐利的小刀。刀锋是纯粹的银色,透着森然的寒气。剑自鸣的目的不言自明:把已经被毒腐蚀的皮肉剜去。
  曲放忧握着刀子,犹豫。他已经看出:那一刀是自上方劈下,剑自鸣向前方躲闪,在被砍断脊柱前脱身。既然可以脱得了身,那么这一招不一定避不过。他于是问:“那个臧青弦毫发无伤吧?你只罚他思过半个时辰?”
  “你吃醋了?”剑自鸣笑问,“如果可以避免我的人死,我不介意受点伤。快一点,不然我自己动手。”
  曲放忧皱眉,道:“给我药。”
  “抱歉我忘了。”剑自鸣说着,从脱下的衣服中翻出药瓶给他。
  曲放忧站到他背后,对着那条伤口深吸一口气。
  剑自鸣感到他的气息直接喷到耳廓上,接着,同一个地方传来唇舌粘湿的触感。他的瞳孔略为张大,随即收缩,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同时,背上传来一线冷意。在这丝寒气尚未转换成疼痛的时候,第二刀已经沿着伤痕的另一侧滑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条皮肉已脱离了身体。血流得不多,曲放忧因而得知剑自鸣已经封住了穴道。他问他:“用不用缝起来?”
  缝合,对恢复很有帮助。剑自鸣知道曲放忧跟神医巩方学过一阵子,也不疑他,略带调笑地问:“曲少侠随身带着针线?”他的声音很是平和,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
  曲放忧说:“我穷,衣服能补就补。要不是我手巧,巩老爷子也懒得教我。”说罢,他已经取出针线,见剑自鸣一动不动地等,问:“找点东西咬着?”
  剑自鸣摇头,提醒:“先敷药再缝,不会留疤。”
  “喂,”曲放忧问他,“你不疼吗?”
  “疼。却不够厉害。”剑自鸣道。
  曲放忧于是想起来:这个人很能忍痛。他少了顾虑,动作却越发利落。
  缝好伤口,剑自鸣的身体已经冷得发青了。曲放忧想像以前那样运功帮他活一下气血。剑自鸣拒绝:“你我都不是报出名号就可以镇住场面的人,多留些力气才好。”
  曲放忧想不出理由反驳,只能抱着他睡觉。隔着菲薄的衣服,曲放忧觉得他的骨骼有点硌手,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瘦了。
  曲放忧不自觉地来回抚摸他的锁骨。剑自鸣终于受不了,拉开他的手,说:“我很累。”
  曲放忧突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知道剑自鸣至少忙了大半日,以他的身体,怕是随时可能撑不住,但是,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自己累来,总觉得有那里不对。
  “半个时辰。那点功力睡一觉就恢复了。”曲放忧纠缠道。
  剑自鸣皱眉。“你不明白,”他说,“我跟你来,一来是自己亲眼见了,事情比较好处理;二来,怕教里有人诚心阻挠我获得小雨的讯息,一路方便试探;三么,如果小雨和柳驿尘不在一处,总得有个取舍。我不会活很长,所以,让她记恨我就好。”
  曲放忧看着剑自鸣。他第一次觉得:如果他不是长得这样好看,会不会比现在要好?至少那样,很多人会更关注他美貌之外的东西。
  曲放忧很想碰碰他。虽然他正把他抱在怀里,两人并躺在床上,近得不能再近,但他就是想碰他,不必多紧密、用力,只是碰一碰,让他知道他想碰他就足够。可是,曲放忧没有动作,只对他说:“我知道了。你睡吧。”
  
  奉夜教沿途准备的都是好马。曲放忧和剑自鸣选了最近的路来走,时间渐渐宽裕了些。
  七月初三,两人行至鲸山。鲸山有处奇景,称“天斧崖”。两侧的山崖隔了十数丈,都刀削般陡峭。大江在其中奔腾而过,水声隆隆。只有两条铁索链横贯于江水之上,其上搭了木板,供人通行。
  天斧崖到天剑盟不过五日的行程。
  两人到达时,天斧崖上的两条铁索已被截断,空落落地垂在奔涌的江水上。
  三个着青衣的人等在那里。他们都负了伤。伤得最轻的那个走到剑自鸣马前,说:“前天正午,刀砣章丘瓴从这里过去,杀伤二十七人,毁了吊桥。”
  曲放忧一惊。章丘瓴是使刀的好手,只不过行事过于阴毒,为躲避仇家已多年未在江湖现身。曲放忧惊的不是天剑盟肯请这种人,而是,这等隐居多年的高手,叶杳雨必定对付不了。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剑自鸣问话的声音极为平静。曲放忧却觉得背后渗出了冷汗——恐怖。剑自鸣的脸上没有表情,曲放忧却能确定:他很气愤。
  “公子息怒!”之前说话的人跪了下来。虽然跪着,但他依然挺着背,直直地盯着剑自鸣。他说:“我跳下去,把腰带挂在铁索上。他们之后被丢下来。我见他们还有气,就救了。”
  “桥是谁断的?”剑自鸣又问。
  “是我。”
  剑自鸣猛地绷紧了肩背,眨眼间又放松了,说:“宋恒,我不问,你就不说实话?”
  宋恒立即道:“属下知罪。”话音未落,他脸上已多了一条鞭痕,皮肉外翻,血直淌到裤腿上。
  剑自鸣握着马鞭,说:“你断桥,没有错。但是,你有一天多的时间通知沿途驿点,让我提前改道,却没做。原因我现在不想知道。半月之内,让谢豫带你找我请罪吧。”说完,他没有理曲放忧,掉转马头奔了回去。
  直到那种近乎诡异的恐怖压迫感远去后,曲放忧才追过去。
  因为曲放忧骑术不佳,剑自鸣总会把较好的马让给他骑。即便如此,曲放忧追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剑自鸣。那时候,剑自鸣已经下马,站在路边等他。
  “要赶路,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剑自鸣说,“不如就此分道。”
  曲放忧想也没想就出口挽留:“有你在,借马总容易些……”然后他才发现剑自鸣的意思。剑自鸣日以继夜地赶路的话,不出两天就会累倒,到时候,反而要同行的人减慢速度照顾他了。
  “我会在沿途备好马匹。你我各自赶路。我的速度快些,你能用的时间较长,算下来,到达的时间不会差太多。”
  曲放忧接受了他的提议,问:“之后呢?”
  “你帮小雨,我去找柳驿尘。七月十六,在翠峰阁碰头。怎样?”
  曲放忧点头,然后下马,对剑自鸣说:“我先给你把线拆掉,不然给长进肉里去就麻烦了。”
  剑自鸣一怔,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他接着笑了,说:“多谢。”同时脱起衣服来。
  曲放忧转头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别的人。但在路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路过。剑自鸣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曲放忧攥紧了那把小银刀。他用过后,那把刀就一直在他手里。剑自鸣没有要,他也就没还。曲放忧对这刀倒不是多么喜欢,只是觉得奇怪——剑自鸣用的长剑都不比这把刀好。他很想问他原因,却问不出口,仿佛预知了那个答案会让他伤神。
  剑自鸣已坦露腰背。伤口恢复得虽慢,却也算平稳。曲放忧打量了片刻,就用刀把线结挑开,再逐一扯出线头,然后,对剑自鸣说:“药。”
  剑自鸣把药瓶抛给他。曲放忧接过后熟练地为他上药。之后,剑自鸣穿好衣服,转身对他笑:“谢谢。”
  曲放忧把药递回去。剑自鸣没有接。他用左手抓住曲放忧的手腕,右手化解对方本能的防御,很快地,用嘴巴碰了碰他的嘴唇,即刻拉开距离,说:“送你了。”
  “啊?”曲放忧一时无法确定他指的是什么——刀,药,还是这个称不上吻的吻。但他确定,剑自鸣决定于他分头行动,一方面是担心叶杳雨,另一方面……大概路上会有许多不方便被他见到的事。
  视野中,剑自鸣的背影已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曲放忧叹口气,上马,疾驰。




☆、第 15 章

  天剑盟所在的婺镇,依山傍水,颇为繁华。
  剑自鸣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十四的午后了。夏末的烈日炙烤下,婺河的水蒸腾出一种腥咸的气息,铁锈一般。剑自鸣清楚,那是血的味道。
  婺河的上游是九盘龙山。这座山可说是天剑盟的后院。
  剑自鸣感到一阵眩晕,差一点掉下马背。他放缓速度,努力喘气。血的腥味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紧紧地绕着神经。剑自鸣因而无法放松。他担心。
  河水虽望不到底,但也算清澈,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丝红色。剑自鸣无法判断:上游的争斗是否已经停止,叶杳雨是否安好,曲放忧有没有赶到……剑自鸣很想亲眼去确认,但是,他的任务只是柳驿尘。
  沈樱暗中联合了奉夜教中的部分势力,他们没少在路上动手脚。剑自鸣为给曲放忧打开一条畅通的道路耗费了相当多的力气,略一回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没有倒下。
  没有倒下,就得往前走了。他沿路召集的人手至少要半天后才能到。这之前,他要找到柳驿尘,以免有人趁乱把活人变成尸体送过来。
  九盘龙山绿意盎然。但浓重的杀意和血气混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了整座山都笼罩在血雾中的错觉。
  剑自鸣舍了马匹,进山。
  行不多久,就看到了第一具尸体。致命伤自右颈拖至左侧腋下,切断了胸肋的骨头。因气候湿热,刀口已经腐烂,聚集了不少食腐的昆虫。
  剑自鸣略一估算,这人死了近两日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血腥味浓重且新鲜了些,因而确定:叶杳雨为自己选下了战场——逍遥谷,柳驿尘不会还在她身边。于是,他换方向去寻。
  九盘龙山的另一边,苍翠掩映下满是机关。
  剑自鸣走得小心迅速。不多久,就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个高挑英俊的青年藏了霸气,小心翼翼地避开机关前行。
  这个时候、在这里搜寻的人,其目的不言自明。
  剑自鸣保持距离跟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血迹。暗红色的血,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滴。已经干结的血滴不够醒目,却足够让人推算出它的主人经过的时刻。
  柳驿尘算是老江湖了,所以,会犯这种错误的必然是叶杳雨。不过,柳驿尘居然没有提醒她……柳驿尘即便是想死,也不该拉叶杳雨陪葬。剑自鸣的眼神冷下来。他有很多令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可是,每次使用都很不畅快。
  前方的树林中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显然是受了重伤,衣服头发都被血糊了,粘在身上。他正在缓慢地向着剑自鸣前来的方向爬行。
  青年在他面前停下。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着鲜明地憎恶。紧接着,他落魄的脸上浮现出冷笑。
  青年没有说话,拔剑,直刺。
  剑自鸣已然明了两人的身份。几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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