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作者:土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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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作者:土豆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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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自鸣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剑。它只比他想象中沉了一点。他的内力在它内部欢快地流淌,如果他想,它随时可以化为剑刃,其利足以断金石。他于是知道,这柄剑,如曲放忧的龙吟刀一样,是专门配合某种武术使用的。只不过,若“龙吟”是现有刀法,后有宝刀,那么,奉夜必定是现有剑,后有剑术。
  剑自鸣把剑插回剑鞘,问:“现在,我就是奉夜的教主。不服的人可以上来挑战。只要拔得出奉夜剑,我即刻让位。”
  台下鸦雀无声。
  “那么,教中一切如常。我现在就要去炎,接悠潋回来。无论我因什么事情耽误了教中事宜,她就是下一任教主。”
  “为什么?!”发问的人是青门的副门主,陈墨追。
  剑自鸣看了看他,以及他身旁的臧青弦,微笑着说:“我活不了多久。悠潋是我爹唯一的徒弟,也是除我以外唯一能拔出奉夜剑的人。况且,教主行踪不明生死未定的时候,赤门主暂代教主也是教宗所定。”
  在场的人,无论是否亲身经历,都知道十年前季悠潋远走时的原因,也都知道季悠潋和剑自鸣从未断了联系。
  剑自鸣的父亲、奉夜教前任教主剑殇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剑自鸣曾经的未婚妻——季悠潋。即便他们解除了婚约,只要季悠潋没有被废掉武功,奉夜教中就没有别人比她更有资格成为教主。因而,剑自鸣说出自己决议去炎接季悠潋回来的时候,没有人反对。
  奉夜教中,剑自鸣在与不在,没有什么区别。
  
  剑自鸣出了夜暝殿便上了马车,同行的除了宵艳一行,还有倚红和翠袖。
  他们一边走,一边接收紫门沿路送来的消息。离炎还有三日行程的时候,剑自鸣得到炎都传来的信息:黯阁的杀手进入了炎。剑自鸣的眉梢跳了一下。宵艳立即说:“他们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速查!”
  “不用了。”剑自鸣说,“如果查得出来,就会一并写来的。我们加紧赶路吧。”
  “可是……”宵艳欲言又止。她知道黯阁里有位刺客是剑自鸣心仪之人。
  剑自鸣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不会是他。这次他带着小雨,定然不会去投黯阁。”
  宵艳点头。
  次日一早,紫门传来消息:炎封城了。
  宵艳紧张起来。剑自鸣淡淡地说:“今天不休息了。过去的时候,正好天黑。”
  没有人反对。结果,他们赶到炎的时候,封锁已经解除,只是因为天色太晚,城门已然落锁。
  剑自鸣吩咐:“我带倚红和翠袖进去。其他人待天亮后听宵艳安排。”说罢,他整个人拔地而起,飞一般扑上墙头。打量好城墙下的地形后,他把倚红和翠袖接了上去。
  
  鑫的国都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剑自鸣总觉得莫名其妙地封城又开城,与季悠潋近来的行踪有些联系。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便是书信往来,也只写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没有分毫的感情流露。他和她都只能从纸与墨的质地,落墨的深浅,一勾一划中笔尖辗转腾挪的痕迹中揣测——你还好吗?离别的时候没有约好再见。剑自鸣没有想到自己还要再找她。不过,对他而言,找她,比找任何人都容易。
  剑自鸣在进了敛香阁,花大价钱买了一支普通的笛子。然后,他走到一块空旷的地方,吹奏。
  笛声极弱,不凝神细听便难以察觉,却被他的内力所策,远远地传出去。
  剑自鸣知道,整个都城的人都有可能听到这个声音。他这么做不是不冒险的。但是,他更加清楚季悠潋的耳力。她只要听到了,就不会不来见他。
  果然,过不多久便有人飞奔而来。行至剑自鸣面前时已喘得说不出话来。竟然不是季悠潋,而是碧漫。
  剑自鸣心头一震。碧漫是他亲自送到季悠潋身边照顾她的。他没有想到,季悠潋居然连脱身来见他都做不到。剑自鸣免了碧漫的礼,说:“带路!”
  只是这一顿,碧漫已经理顺了呼吸。她在剑自鸣面前跪下,说:“求求教主,帮帮姑娘!”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剑自鸣皱眉。他很少有明显的表情,因而,倚红和翠袖都知道他不快。他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碧漫说话而耽搁的这点时间而焦躁了,然后笑了,说:“带我过去,我很担心。”
  
  剑自鸣随碧漫进入一个极为普通的小院落。低矮简陋的石头房子里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他掀开破旧的门帘,迈过门槛。正屋里有一张旧木桌和两个凳子。桌上规规矩矩地摆着冷掉的饭菜。右边的房间里逸出淡淡的血腥味,剑自鸣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土炕。炕沿上侧坐着一个女人,炕上平躺着一个男人。他们都是极美丽的。女子穿了很普通的蓝色布裙,头发松松地挽了发髻。她扣着男人的脉门,头垂得极低,紧紧地盯着他,细致的眉梢中满是焦虑疲惫。她没有戴一件饰品,却只让人觉得这样精致的美貌不需要任何点缀和衬托了。这样的美丽,只能是“天下第一美人”季悠潋。剑自鸣已经从她的眉目中找到了昔日的轮廓,也觉得她比十年前添了风情韵味。
  男人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煞白干裂,却依旧漂亮得令人屏息。他安静地躺着,呼吸都是极为轻浅的,□的胸口有一个两指宽的血洞,暗红色半凝固的血块糊在上边。他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血,也没有什么活头——甚至可以说,他还活着才叫人称奇。剑自鸣于是知道,这个男人是季悠潋名义上的丈夫,鑫国的右相,江翊。季悠潋正以内力为他续命。
  剑自鸣感觉到了痛。不是因为季悠潋爱上别人,而是她舍得冒着废掉武功的风险让他多活一会儿的男人,就要死了。
  然后,他看到季悠潋抬起头来看他。她的嘴唇干得裂开了,眼睛里却盈着泪水。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柔弱无助的样子。
  季悠潋的眼睛里,有着忧郁和悲伤,祈求、不甘,以及明明灭灭的希望。于是,在她的泪水涌出来的时候,剑自鸣开口道:“倚红,救他。”然后,他走过去,将自己的内力灌入那个男人的身体,对她说:“一个时辰,你歇一下。”
  她定定地看着他,毫无预兆地笑了。眉眼弯起来的时候,泪水被挤出眼眶。剑自鸣不由地想到曾经,她也是这样,挂着泪水对他微笑。现在,同那时一样,他感觉到沉重的信任。
  十年的间隔与初见时的生疏都在他的接手与她的微笑间,烟消云散。
  倚红僵了片刻。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只是没有料到:剑自鸣和季悠潋站在一起,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她突然就觉得:剑自鸣当时舍得放曲放忧走,不是没有道理的。接下来,她细细察看了江翊的伤势。江翊伤得极重,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她只有三分把握。“也许,巩老爷子会更有办法……”她说。剑自鸣打断了她:“等找到他,人就死了。这里除了你,再没有人能有办法。你放手做。”
  季悠潋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干脆地跳下炕,让出位置给她诊疗。
  
  他们在这个小院落里一住就是半个月。秋分的时候,江翊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倚红这才放下心,说他这条命已经救了回来。
  这段时间里,剑自鸣已经大致了解了江翊的故事。
  江翊爱上了鑫的国王,为他不惜一死,身受重伤之际仍担心他不能泰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从而拼着最后一口气离开他的视线。若非如此,他怕是不能碰到悠潋,并为她所救。
  炎之所以封城,大概就是因为鑫王下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之后的开城,怕也是想通了,与其印证既定的事实,不如给自己留一份念想。
  江翊知道这段时间炎的变动后,平静地对剑自鸣说:“如果能恢复武功,我还要到他身边去。你提出你的条件吧。”
  季悠潋正在一旁。她看了一眼剑自鸣,没有说话。这几天,剑自鸣的心情很好。她看得出来,也知道原因。剑自鸣与江翊没有交情,只是因为她不希望江翊死,所以江翊能活下去令他开心。她因而确信:剑自鸣即便有什么要求,也绝不会过分。
  “那好,”剑自鸣说,“若他不想你回去,便罢了。若他也想念着你,劳你向他讨个人情。盗取《浅青》的柳驿尘是我妹妹心许之人。我会将《浅青》追回,奉还。届时,请你们销案。”
  江翊一怔。他没有想到剑自鸣会提这样的要求,这要求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只是,剑自鸣的言外之意是他的武功不会有所折损。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剑自鸣怎么能够肯定呢?
  剑自鸣已然看到了他的疑惑,解释:“倚红虽然年轻,却不逊色于当世的名医。我和小悠的武功都不亚于你。三人联手若还不能保你复原,以后真要没脸见人了。”
  “我答应你,不过……”
  剑自鸣没有等他说下去。他说:“你不用随我们去阴山。你的伤,至少要养三年。这期间,谢豫会安置好你。以他的能耐,让你销声匿迹三年五载,并不困难。”
  剑自鸣考虑得十分周详。江翊唯有道谢。
  之后,季悠潋和剑自鸣走到院子里。微凉的风吹来了黄叶。翠袖和碧漫已经打点好行囊。倚红站在门口,等他们上路。
  路上平静得近乎诡异,不仅没有纷争,连原先追着马车或候在驿站汇报的紫的门人都没有。季悠潋于是问剑自鸣:“谢豫或者臧青弦,知道我们正在回去吗?”
  “我没有通知,但他们都应该知道。”剑自鸣说。言外之意自然是他们都不知道,或者,被什么人阻挠了。剑自鸣又说:“江翊在炎,他很安全。”
  季悠潋面上一红。鑫都,炎,是她经营了十年的地方,必定不会出任何差错。她说:“现在告诉我,有多少人反对你我成为教主?”
  “一个半。”剑自鸣说,“我会把好处理的那个解决,剩下难缠的那半个,就要交给你了。”
  “你在考我吗?”
  “不,我没有时间了。”剑自鸣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微笑。季悠潋却一下子僵住了。
  神医巩方说剑自鸣活不过二十五岁,现在,剑自鸣正正好好二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第二部分从一开始起,写得就不算是曲放忧和剑自鸣的故事……汗……不过,江翊与姜烨(《鸿毛》),叶杳雨和柳驿尘也罢(《雨落轻尘》),都是和这两个人有关的故事。
小曲儿,你再不出来,我的耐心就要被耗尽了啊!!!!!!!!




☆、第 19 章

  阴山安静如常。剑自鸣一行停在秋水居附近。季悠潋已经知道他的意图,说:“我进去吧。”剑自鸣握住她的手,说:“一起。”
  季悠潋微微诧异。她已设想好,院子里起码埋伏了百人。剑自鸣想要不惊动任何人进去,擒贼擒王。她和剑自鸣自然都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去,可是,翠袖和碧漫就勉强了些,倚红的功夫还要更差。
  剑自鸣看向倚红,问:“可以吗?”
  倚红点头。他们正处于秋水居的上风处。唐家的素韵用毒,生杀予夺信手拈来。
  
  秋水居内,杨宏远已经知道剑自鸣入了阴山。剑自鸣带了季悠潋回来。因而,他火烧鸣剑阁的旧事,即便剑自鸣懒得计较,季悠潋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并不在乎被奉夜教举教追杀,毕竟这世上不会有比剑自鸣和季悠潋更难缠的对手,奉夜教内,会为他们报仇拼命的人也不会多。
  杨宏远甚至知道剑自鸣在等他犯错误。可是,这么好的机会,这个错误他不能不犯。剑自鸣一出阴山,他就占了秋水居,不仅联合了一干心腹,还重金聘请了若干武功绝佳的亡命之徒。以这等阵势对付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当该万无一失。
  忽然,杨宏远最为信任的副门主周绪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说:“他们、他们在亭子里,品茶。”完全是一副大白天撞见鬼的样子。
  杨宏远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他不信,却不敢不信。于是,他叫了大半好手,一起去探究竟。
  秋水居的小亭悬在湖上。
  秋风渐凉。湖畔垂柳枝舒叶展。湖中的莲花开得正艳。
  铁木所制的浮桥蜿蜒通往湖上的六角小亭。亭子亦为铁木制成,透着陈旧朴实的味道。
  亭子里有五个人。
  剑自鸣坐在正中的圆桌旁。他穿了白色的长衫,宽敞的袖口与衣袂一并随风轻扬。
  季悠潋坐在他的一旁。她穿了白底上绣了紫色小碎花的裙子,双手端了茶壶,正为剑自鸣倒茶。轻软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娇美的轮廓。
  翠袖和碧漫一着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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