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作者:土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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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作者:土豆猫-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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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八,奉夜教一行三人抵达快刀门。周正端着一张笑脸接应。快刀门已经入住了各路人马,为免冲突,他将三人引入一个偏远僻静的别院。接下来的一整天,除了按时来送饭菜的下人,再见不到其他人。任苍澜打趣说:“若不是我里里外外地翻了好几次,真要以为咱们被软禁了。”
  季悠潋捏着紫门送来的讯息,笑道:“真是软禁了才好。叶杳雨和柳驿尘正往这边来呢。”
  剑自鸣轻叹一口气,问:“当真没有可疑的人?”
  自从那场大病之后,剑自鸣已将奉夜教内务尽数交与季悠潋。季悠潋为了让他省些心思,便只拣他可能有兴趣的告诉他。这两年来,剑自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武功高强行事奇特的外族人。连这次出行,他都考虑了将要与那些人对峙的情况。季悠潋于是回答:“我也觉得他们会在武林大会搅和一下,可是,这两年多都没有半点风声,他们会不会已经不打算来了?”
  “不会。”回答她的是任苍澜,“冥泠的宫主是个疯子。”
  剑自鸣没想到任苍澜会说出这样的话,目光略带询问。任苍澜解释:“当年,前教主和夫人吵架的时候,夫人气恼了曾说:若不是为了躲一个疯子,断不会嫁给他。却没料到教主是另一种疯子。”
  “照你说,动了感情的人,岂不都成了疯子?”剑自鸣问。季悠潋不再说话。任苍澜叹一口气,说:“你觉得呢?曲放忧在赤霄,唐素韵行踪不明。巩老爷子都说你疯得太厉害,连命都不想要了。”
  剑自鸣笑了一下,说:“既然如此,我先休息一下。”说着,他便从怀里摸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随手将之刺入自己的睡穴。一路上,剑自鸣只能通过这个方法睡觉。季悠潋和任苍澜只得由着他。
  任苍澜问:“让他睡上一整天?”季悠潋点头。
  
  武林大会召开当日,季悠潋将银针从剑自鸣的睡穴取出来,然后送上一小碗药粥。剑自鸣喝过粥,简单梳洗过,就奔赴会场了。
  曹一彬将武林大会定在快刀门的聚义厅。厅堂颇大。大门敞开后,直冲着三面坐席。
  剑自鸣作为武林大会的发起人之一,被安排在主席上。他戴银发冠,穿着纯白的深衣,外边披黑色长衫,掩了身形,便不在给人病弱之感,只余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之态。
  剑自鸣左右两侧,坐着季悠潋和任苍澜。季悠潋穿了暗红色的长裙,外罩金色轻纱。任苍澜穿浅青色的丝绸长衫。两个人都作奉夜教内正式集会的打扮。是以,进入大厅的人,每每看到他们,总会驻足片刻。一来是惊叹剑自鸣与季悠潋的美貌,二来是猜测任苍澜的来历。
  剑自鸣轻声问任苍澜:“苍澜,你说任叔叔会不会跳出来,指责你我激进。”
  “历届蓝门主在位时均不可下阴山,你这个例,破得有点过。”任苍澜答,“不过,我爹既然出了阴山,就不会再管奉夜教的事情。若他真的冒出来,我就把门主的位子还他。”
  季悠潋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说:“有你这句话,他就是来了,也不敢露头。”
  “也不尽然……”剑自鸣说着,转头去看季悠潋。视线无意间扫过大开的门,以及鱼贯而入的人群,锁住了某个身影,便再也动不了了。
  门外,是赤霄门的人。他们穿着暗红色的衣裳,衣襟上绣着火焰般的的黑云。
  赤霄门门主傅冰烛正被周正引入门内。他一边同周正客套,一边频频笑着回应身边的人。全然不是江湖传言中傲然不羁、冷若冰霜的做派。
  他身边的男人,穿了一身极不起眼的天青色长衫,依然没有带刀。他正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讲小段子逗傅冰烛笑,明朗的眉宇间俱是宠溺。
  这时候,聚义厅里的坐席已满了大半,各门派的人都在说话,有打探动向的,套近乎的,聊天的,无所事事甚至找事的。这些声音足以盖过曲放忧同傅冰烛的对话。可是,剑自鸣看得清曲放忧的唇形。曲放忧在说:冰烛,你再这样笑下去,可就输定了。
  剑自鸣感觉得到季悠潋的视线。他知道她的脸上一定满是担忧。他觉得自己不该再让她费心思,却怎么都移不开目光——曲放忧在别人身边的时候,竟然是这样子的。
  曲放忧刚好讲完了一段,喘气的功夫里,不经意地抬头扫一眼先到的江湖人士,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剑自鸣。
  他们隔着有三丈远,中间人头攒动,但就从视线相交的这一刻起,周遭的一切尽皆远去。
  傅冰烛发现了曲放忧的异常。他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剑自鸣。傅冰烛不认识剑自鸣,可是,放眼江湖,这样好看的男人怕也只有剑自鸣了。然后,他注意到紧盯着剑自鸣的季悠潋。他觉得,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在这种场合,这样紧张地盯着一个只喜欢男人的男人,已经算是失态了。是以,他不敢再看曲放忧,他怕自己像她一样失态。
  这时候,曲放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发现剑自鸣的脸色并不很糟,人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瘦……
  不过是一吸一呼的功夫,剑自鸣便觉得眼前略一模糊,紧接着视野一花,面前已是曲放忧皱紧了的眉头。
  曲放忧正躬□,抬起右手,屈了食指,用指节轻轻抹过剑自鸣的脸颊。
  直到看到曲放忧指节上的水迹,剑自鸣才蓦然惊觉——自己哭了。而曲放忧,直愣愣地看着那点水痕,一脸的疼痛、诧异,茫然无措。
  门外忽地传来细密琐碎的利器破空之声。难以计数的绣花针密密麻麻地疾射进来。
  曲放忧立时惊觉,叫了一声“冰烛!”,冲回来处。
  剑自鸣眼前蓦地一空。




☆、第 31 章

  剑自鸣眼前蓦地一空。
  厅堂内站得靠外的人早已中招,只是细针飞得太快。中招者尚不及反应便已倒地。然而,在他们倒地之前,飞针已笼罩了整个聚义厅。
  主座的位置最为靠里,因而射到这里的只有飞得较高的针。即便如此,也是极难招架的。
  剑自鸣看着曲放忧用银刀划开针雨,冲向傅冰烛,一时间竟然忘了躲。
  季悠潋已然拨开了射到自己身前的细针。从针上所带的力度判断,发出这一把暗器的人,内力修为登峰造极。她见剑自鸣一动不动,再欲替他拨开细针已然不及。她于是运功发力,整个身子横飞起来,右肩坎坎截住了射向剑自鸣的三枚飞针。
  不过眨眼的功夫,飞针已歇。射入人体的尽数穿透而出,射到桌椅、墙壁的则整枚没入。
  聚义厅里的人,已有一成毙命。毫发无伤者寥寥无几。各个帮派都忙着查看自家的伤亡。谩骂、痛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傅冰烛只被射中了左臂。暗器穿透他的胳膊后没入人群,早已无迹可寻。被它射穿的部位已经变成了黑色。
  曲放忧一边封住他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一边回头望剑自鸣。
  季悠潋横卧在剑自鸣怀里。她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剑自鸣已然回神。他抱着季悠潋的身体后移数寸,卸去些许力道。紧接着,剑自鸣运指如飞,苍白修长的十指在季悠潋的头颈、右胸、右臂的穴道之上,留下一片残影。他将内力注入她的体内,封住穴道的同时逼迫血液逆行。最后,剑自鸣拉开季悠潋的衣服,使她的右肩□出来。紧接着,在她的右肩胛骨后拍了一掌。三枚细针即刻倒飞而出,黑色的血液冲射出来,片刻即转为暗红色。
  待季悠潋伤口中冲出的血液转为鲜红,剑自鸣卸了内力,收手。
  整个聚义厅里,每一个人都紧盯着剑自鸣的手。他们已经知道针上喂了毒,一时半刻找不到解药。而剑自鸣,为他们演绎了不需要用到解药的解毒之法。只不过,他们没有抓住剑自鸣把握到的时机,也没有剑自鸣那样的身手。
  任苍澜从腰间抽出折扇,旁若无人地打开,故弄玄虚地扇了扇。
  曲放忧已来到剑自鸣面前,对他说:“帮帮冰烛。”
  剑自鸣深不见底的眸子有片刻失神。紧接着,他皱了眉,眼中多了排斥厌恶,以及少许憎恨。
  曲放忧没来由地心虚。他瞄了一眼仍横在他们之间的季悠潋,见对方正毫不客气地瞪着自己,突然词穷。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妒忌了。他嫉妒这个女人比他更早地认识剑自鸣,妒忌她被剑自鸣喜爱,妒忌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心甘情愿地为剑自鸣做任何事。
  剑自鸣沉下了脸。曲放忧看着他握住季悠潋腰侧的剑,听他柔声说“借‘奉夜’一用”,然后,由着他剑出如虹,对着自己直刺过来。
  乌黑的长剑擦着曲放忧的脖子刺向他身后。曲放忧感觉到了风——有人为了躲开剑自鸣的这一剑,离开了他的背后。曲放忧心头大骇,背上立即渗出冷汗。他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待他转头去看的时候,只扫到一抹紫色的残影。
  曲放忧见惯了叶杳雨轻灵快捷的轻功,依然觉得此人的速度之快,恍若鬼魅。他仅从身高上判断出对方是名男子,至于这人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是美是丑,皆因其行动过于迅速而不可辨识。
  那人为躲剑自鸣的剑招退了一瞬,接着围剑自鸣和曲放忧绕了小半圈,扑向剑自鸣。他绕行的方向正与任苍澜所在之处相反。剑自鸣立即将季悠潋抛向任苍澜,紧接着抽剑回刺,仍慢了半分。
  曲放忧看着那团摸不清边际的紫色中伸出一只白森森的手,每一个手指上都长着两寸多长的指甲,指甲末端极为圆润,却泛着森然的冷光——它划破了剑自鸣的脖子。
  剑自鸣的剑即刻刺到。那人收手,转瞬间退开一丈有余。
  他停了身,众人才看清他是个颇高也颇瘦的男子。他身上松松垮垮地罩了一件深紫色的丝绸长衫,背了一个灰色的包袱。□出来的脖子和脸上的皮肤白瓷一般,细腻光亮,却见不到半分血色。他有一张极为阴柔华丽的脸孔,高挑的眉毛下方,一双凤眼黯若寒潭,漆黑无光。
  剑自鸣的伤口中流出的血在雪白的交领上缘涂抹出一道红线。
  曲放忧不自觉地皱眉。他已经发觉:紫衣男子站立的地方原本有两个避开了针雨的人,他们已被他抛到了一边:一个在两枚锁骨之间多了个五寸宽、四寸长的血洞,已然出气多、入气少;另一个左胸上开了个差不多一样大的洞,已经气绝。紫衣男子抿起暗红色的薄唇,笑得诡异张扬。他笼在衣袖中的右手正缓缓滴下鲜血,他却浑然未觉般地抬起左手来,伸出舌头缓慢地舔舐沾染了剑自鸣的血的那枚指甲。
  剑自鸣凝眉紧盯着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命令道:“不准过来!”
  季悠潋猛地一颤,任苍澜也皱了眉头。
  曲放忧忽而分心扫了一眼周围。整个聚义厅的人都在注意剑自鸣同紫衣男人的举动。曹一彬身为主办者,一边安排弟子查看各门派的伤亡,一边谨慎地关注这边的动静。曲放忧注意到他仍带着那把仿自“龙吟”的刀。
  厅堂正中突然响起了类似金属刮嚓般尖利刺耳的声音——“不错,是秋红的味道。”
  曲放忧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在说话。
  剑自鸣眯起眼睛,微微扬起下巴,傲然朗声回应:“我爹并不在乎戴几顶绿帽子,但是,我娘不欲同你有任何关系——冥泠宫主。”
  曲放忧立即想到了那个有关雪、杀戮和南迁的故事。他突然想笑——果然剑自鸣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单纯。聚义厅里其他人大多一脸茫然,显然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曹一彬摸了一下刀柄。季悠潋和任苍澜的视线已不再紧紧锁住剑自鸣。
  冥泠宫主并不在乎被人喝破来历,也不在乎周遭的人作何反应,开口道:“还是秋红最得我心。自己不能陪我,便养了个人出来。卧雪、踏梅,你们也该多学学,屋子里还有这么多活人,足够你们弄几个孩子出来了。”
  大厅的两角传出女子应答的声音。聚义厅的大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厅堂之中,人人自危。季悠潋同任苍澜对视一眼,分头循声扑去。
  冥泠宫主对剑自鸣说:“你的手下不够忠心。”
  剑自鸣微微笑了,他站得笔直,手中奉夜剑斜指向地面。他对着冥泠宫主说:“这里怕是没有谁有能力与宫主一较高下。在下却不得不斗胆向您讨两样东西。”
  “解药?另一样呢?”
  “我娘的骨灰。”
  冥泠宫主抬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包袱节,说:“秋红本就是我的。至于解药——你若是讨不到,会比那些中毒的人更惨,这么一想,我就舍不得给你了。”
  剑自鸣毫不介意地笑了,说:“我也再活不了几年。真落到那种境地,随时都可以死。”说着,他话锋一转,神色蓦然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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