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觞作者:苏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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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觞作者:苏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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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心吗?
    这个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玉臣,你过来。”
    亓珃却没有哭,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已不在别人面前流泪了。拉住戚玉臣的手,俯到他身上。
    “抱我,好冷。”
    泪水决堤而落,好在所有的下人都已屏退门外。戚玉臣来不及拭眼,双手环去,紧紧,紧紧的把瘦削的肩膀拥在臂弯之中。
    “君上,别难过。君上,你还有玉臣。君上……”
    虽然我不是那个最特别的人,虽然你不会在我面前流泪,但,我的眼泪却只为你流。
    我会陪着你的,君上。
    陪你哭,陪你笑,陪你到天荒地老,从一而终,矢志不变。

    52 除非我爱你

    记不得是第几天了,没再问他的消息,没再想他的脸。
    亓珃盯着手里的药瓶发呆。
    窗外是晨是昏,是艳阳高照,抑或细雨连绵,全都没了感觉。一睁眼便是这只小小的药瓶,看它,看它,看到困倦,而后睡着。
    很普通的一个瓶子呢,细颈,大腹,一只手掌可以全部握住,质地冰凉的一只瓷瓶。
    里面的药还没吃完,剩了最后一粒,不舍得吃掉。
    这是苏允难得的温柔,也是他给他最大的希望。到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粒。
    还是自己太贪心了。三年了,只是那么远远看着他,就很好了。明明知道他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明明就从未奢求过这份感情能够得到任何结果,为什么到头来还要如此失望伤心呢?
    这段日子的相处,抱他,吻他,被他抱着入眠,被他激烈而疯狂的吻着……难道还不够吗?
    很够了啊。
    真的,很满足了。
    戚玉臣每次进来,亓珃都在昏睡。细弱无声的呼吸,安详苍白的面容。生命在流逝,他一无所觉,安安静静的等待。
    已很少吃得下东西,最近几天连水都不太喂得进去,戚玉臣知道他已完全没了求生的意志。
    其实,无论多重的伤以师傅和自己的能耐都能救得回来,唯独救不回来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那个人的心就真的如此重要吗?重要到没有了它,连生命都不值得留恋?
    戚玉臣从未想到像亓珃这样的人会为情死心塌地到如斯程度。他本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啊,难道这次是动了真心了吗?还是仅仅因为第一次碰到了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挫败的沮丧让他误入歧途,越陷愈深了呢?
    守候在床畔,又是整晚无眠,俊逸的玉容也憔悴下去。
    黎明的曙光将寝殿唤醒,薄雾飘渺,有清淡的花香绕室弥散。
    亓珃自沉沉梦中苏醒,眼皮很重,睁不开,却感觉得到有人用胳膊托起自己的头,唇上碰到坚硬的什么东西,大概是汤勺,因为有令人作呕的草药苦味刺进了鼻子。
    “走开,我不喝药。”
    声音很虚弱,手也没什么力气,喂药的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根本不理睬,继续将那根讨厌的汤勺塞进他的嘴巴。
    “滚!”
    亓珃怒了,是什么人敢这样大胆!蓄足了力将那人的手臂一推,恶狠狠道:“再不滚,寡人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要吃药。”
    很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敢用这样的冷的音色和这样强硬的字句对他说话。
    亓珃震了下,不敢睁眼。
    汤勺拨动的声音,苦涩的药味又钻进鼻孔中。勺子又一次塞入口中,舌苔尝到难以忍受的苦涩,不由皱紧了眉头,极力忍耐着抿进喉咙里。
    床畔有人轻叹,如释重负的样子。
    是戚玉臣的声音说道:“这里就交给苏大人了。吃了药可以再喂些清粥,如果想吃甜食,这里有燕窝雪莲羹。玉臣等就先退下了。”
    “嗯。”
    淡淡的回应。脚步声向殿外退出,室内一片安静。
    亓珃慢慢轩动眼帘。
    咫尺之遥,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吗?
    真的是他吗?
    深眸,俊脸,眉梢间似仍有风尘之色,发际中还夹杂了随风翻落的红叶。匆匆行色,连背囊都还未收拾,随手丢在了床前的地上。他望着他,云淡风轻的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似乎他本就该在这里。
    苏。允。
    已好久不唤这个名字。
    启唇,竟是哽咽。
    唤不出来,在心底太深处,唤不出。
    “不要说话,先把药喝完。”
    在药碗中舀满一勺,放到唇下吹凉,而后才递到他的唇边。
    不是在做梦吧?在梦里,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情景。
    “你……怎么会回来?”
    如果他清醒,也许不该问这个问题。但实在太震惊了,以至变得糊涂。
    “我不回来,你打算就这么饿死自己吗?”
    这不是理由吧?
    那么冷淡的表情,又不知是想还债还是心肠太好。又或许,是戚玉臣派人去拦截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召回来。他晓得手下的这个能臣自有这个本事。
    推开他的手,亓珃勉力坐直了身,连他的怀抱也不依靠。
    笑了笑,淡淡的有点冷,像极了苏允的神情。
   
    “反正是迟早的事,饿死痛死还不都一样?你又回来做什么?反正迟早要走,多留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谁说我要走?”
    苏允道,放下手里的药碗。伸手,在半空顿了一下,才抚上那苍白的脸颊。
    自眉梢抚到眼睑,温暖的指腹将酥麻的触感带到下颚。他俯身来,在那两瓣失血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太震惊了,以至有如瞬间石化的雕像,一动也不能动。
    “自己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苏允温柔的微笑,温柔的凝视着他的眼。
    “除非我爱你,否则,走。”
    “苏允……”
    温暖的拥抱阻止了不能置信的询问,他将他抱紧怀里,柔和的声音仿似风吟。
    “我回来了。陪你,不好吗?”
    身心都要在一瞬间融化在那副宽厚深情的怀抱里。
    亓珃红了眼眶,闭上眼睛。
    不,不要落泪。这不是落泪的时候,他不想哭。
    不哭,再也不哭。
 

    篇五 真假

    53 笑里藏刀

    自寝殿出来,天竟已黑了。秋雨连绵,一路赶回来时就没有间断,到今日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竟把个好端端的晌午变成了仿似夜般深沉。
    “怎么样?”
    那个青年太监立刻走了过来,他大概是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过。苏允并没有看戚玉臣,冷冷回答:“吃了药,喝了一碗米粥,现在睡下了。”
    戚玉臣呼出一口气,点头微笑:“那就好。”
    苏允沉声问:“我父母的下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戚玉臣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此处不宜说话,跟我来。”
    苏允鼻中冷哼一声,殿门沉沉,且御床在殿的最深处,如何听得见如此低的交谈,这人也忒小心了些。
    跟着戚玉臣来到院外廊下,见他回头一笑:“还是去苏大人的住处说吧,大人一路辛劳,也好先休息一下。”
    苏允心急如焚,见他如此拿腔作势,心中只是冷笑,深知此人难缠。并不说什么,跟着他默然走向竹楼小院。
    一路通关过寨,因有国主印信的缘故自然处处顺利。没想到抵达泸县老家时,敏敏和郑忠的船竟还在自己之后。本来海路就要周折一些,想着这样也好,此事个中缘由自己比妹妹要说得更加清楚。
    赶到苏府老宅时,才知道父母被莳城的黎府请去喝小孙子的满月酒,已是十天之前的事了。管家跟他汇报时不免流露焦灼的神色,说是派了人去接,竟被黎府的人挡了驾,说老爷夫人已被十四王爷请到杉央城做客,怕是有好一阵子盘旋。
    十四王爷是当今国主之叔,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会去请一个辞官归隐的旧僚属?莫说管家不太敢信,就算信了,也知道此事不同寻常,怕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已然发生。
    没有等妹妹的船来到,苏允已经踏上返回国都的归程。告诉管家收拾好行装,等船来便启航。
    他亲自去了黎府,黎大人本是父亲在朝为官时的好友,后来两人先后归田,只不过黎府乃士族大户,即便辞官,在朝中也有诸多门生子弟,势力犹存。
    黎大人见到苏允并未多言,只是交给他一封信。言道:“此人我族上下实在招惹不起,贤侄要怪我没能保住令尊令慈,我也只能叩首谢罪了。”说罢便要真的给苏允磕头。
    苏允避之不及,知道黎伯父并非怕事之人,朝野上下亦门路通达,若有一丝一毫希望和可能,他必不肯眼睁睁的看着故交身入囹圄。
    心如明镜,多说也无益,辞别黎大人,回府后才拆开那封看似十分普通的信函。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不过寥寥数语,大意是若要他父母安全,便需三日内赶回长乐山丹宫。一切关防手令均已通知打点,连更换的马匹都在各大驿站准备妥当,只等他启程。
    署名很简单,一个字而已。
    玉。
    印章也是一个草书的玉字,印泥却很特别,红中泛着紫光,独特的尊贵与强权。
    双玉公公的手令,极其罕见的御用印泥,亓国上下无论文武,见信如面君,违令者人头落地。
    来到竹楼,还是戚玉臣为他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入屋,戚玉臣躬身:“苏大人请坐。”亲自伸手提壶,斟满一杯浓茶递到苏允面前。
    笑里藏刀人如玉,出手无影不留痕。
    苏允不屑与如此卑劣之人交谈,开门见山,只问一句话:“我父母的下落?”
    “苏大人别急嘛。”戚玉臣仍是温和的微笑,根本不把苏允冷厉如刃的目光放在心上。
    伸手入袖,递过去一封信。
    “你看看,这可是苏老爷的手书?”
    苏允接过信,急迫的打开,果然是父亲的字迹。信是写给他的,洋洋洒洒三四页纸,畅谈在云河上游东覃古城的游览之乐,以及十四王爷的殷勤招待。末了,嘱他不必挂念,他与母亲一切安好。
    父亲酷爱古迹,也有收藏先朝遗物的嗜好,而东覃古城是他多年梦想一游之地,只因路途遥远,且途径河谷激流,非家资殷厚之家,根本无法雇得起航船出行。而如今,竟在晚年终于得偿所愿。
    从那字里行间里,他体会得到一种隐隐的担忧与挂念。其实这么多字,无非就是一句话,报个平安,让他放心。父母很好,勿念。
    真的很好吗?
    十四王爷与白玉延颇有渊源,虽是游览古迹,无非是换了个方式的软禁。倘若他不肯就范,又会是什么结果?
    云河之东,水急谷深,要令一个人在世上无声无息的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

    54 真的只因为被迫?

    “如何?现在苏大人可放心了?”
    戚玉臣笑着问道。
    苏允默然将书信折好,抚平,贴身放妥,冷冷开口:“如果你伤害他们一根毫发,我不会放过你。”
    杀气如烈风席卷,霎那在周身弥漫。戚玉臣的微笑不动如故。
    “苏大人,只要你乖乖跟我合作,我没有兴趣要任何其他人的命。”
    苏允盯牢他的眼,声音如刃:“记住你说的话。”
    心下一寒,戚玉臣是在此刻才觉得苏允确有不同一般人之处,不过,他比起心里的那个人,实在还是太过平凡了。
    “有一件事,我要跟苏大人说清楚。”
    苏允眉峰微扬,“你说。”
    “此事与君上无关,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希望苏大人你不要误会。”
    冷笑挂在那副不屑鄙夷的脸上。
    “这个不用你解释。亓珃不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
    戚玉臣毫不掩饰的诧异神色令苏允蓦然一惊。
    他刚才说了一句什么话?亓珃不是这种人?
    举国上下,有哪个不晓得数子夺嫡时的残酷与阴谋,亓珃是获胜者,且在之后的党同伐异中手段阴狠恶毒,暴戾血腥到令人发指。
    而他竟怎么说,他不是这种人?
    连戚玉臣都惊讶,不由问:“苏大人说什么?”
    苏允哼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他不会用这种手段对我。”
    讶然的,戚玉臣半晌没有说话。片刻后才一笑,他冲苏允点了点头,“好,很好,不枉君上如此待你。”
    转身来时,欣慰的笑容更在唇边深刻。
    推门而出,戚玉臣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带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大人,你回来真的只因为被迫?”
    门合起,只留苏允一个人站在桌边发愣。
    真的只因为被迫?
    日夜兼程,心急火燎。从没有想到,一旦踏上归途,竟是一刻都不想耽搁的急着回来。
    回来,回到这里来,看看他。
    这个少年并不让人省心。他不肯吃药,也不好好吃饭,为了保护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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