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孤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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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孤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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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声,飞鸥和尚瞅着屈归灵,目光炯利的道:“屈施主,各人有各人的阵仗,施主与老衲,便比划一番如何?”

表面上说是“比划”,听字意相当的轻松,但屈归灵知道实际的内涵决非如此,这场“比划”,十有八九得生死见真章,不横下一个,只怕是完不了事!

对自己的情况,他并不怎么担心,他担心的是何如霞,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对方分明有分击围杀的打算,以他的功力迎拒飞鸥和尚,胜负虽未敢言,差亦差不到哪里去;问题在于何如霞,何二姑娘的身手,必然不敌江桦夫妇,更甚者,大概连他夫妇中的任何一个都敌不住,怎么来解决这层隐忧,才是当务之急!

何如霞却真合了那句俗话——“初生之犊不畏虎”,她手执“鸳鸯剑”,竖眉瞋目,英气勃然,竟无半点怯意,早已摆明了是一触即发的功架!

现在,江桦缓步移向左边,任雪绮行往右侧,两口子全都面带微笑,微笑中却杀机凝形,瞧这两口子,显然都横了心啦!

飞鸥和尚轻挥衣袍,身子宛似在空气中飘动,他笑吟吟的道:“别管他们了,屈施主,自家的安危也得多留点神,当拳不让父哪!”

屈归灵平静的道:“多谢大帅父提示,在下自当谨慎。”

粗大的“方便铲”往地下顿了顿,锋利的铲刃闪过一抹寒芒,飞鸥和尚又道:“屈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一旦动手,老衲向来不存悲天悯人之念,必然招招下狠,式式朝绝,施主可要小心了!”

屈归灵从来就没存着丝毫侥幸之意,他相当了解对方的为人心性及行事法则,只要上场交手,则即是博命之争了;这时,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声调冷漠的道:“大师父释虑,性命交关之事,在下想要相让,只怕亦相让不起!”

飞鸥和尚大笑道:“说得好,屈施主,老衲有僭了!”谈笑之中,飞鸥和尚已然发难,方便铲兜胸直戳,而分明铲刃闪掣于前,他连人带铲已经神鬼莫测的同时转到屈归灵背后,锐风疾起,攻势又来!

屈归灵猛向上跃,身形弹升的瞬息,人已斜翻,“天残剑”有如毒蛇吐信,暴射而出。飞鸥和尚“嗯”了一声,铲尾倒挑,“当”声磕开剑锋,铲头划过一道半弧,直取屈归灵颈项,动作之快速凌厉,难以言喻!

甫行接触之下,屈归灵就已感到对方的压力沉重,进退攻拒间圆熟流畅,几乎是无懈可击,他知道,此番又碰上了真正的高手,有得纠缠的了——顺着铲刃的弧光,他的身子像是突兀失去了重量,随着刃风飘浮起来,只在飘忽的过程中,剑如雪飞瀑,寒芒如雨般罩向和尚。

飞鸥和尚脚步旋转,影像炫闪如真似幻,方便铲呼轰纵横,劲势浩荡,遮天盖地,一面还在中气十足的叱喝:“真是过瘾之极,屈施主,老衲至少已有三年余不曾遇上似你这等的对手了……”

屈归灵小心运展,心中却不由泛苦——大和尚的命好,乐得自在逍遥,已三年余没有遇上过瘾的对手;他的命舛,一两个月来业已连逢魔煞,吃足苦头,和尚好像在玩游戏,他可是卯上劲拼老命哩。

这头两个人一动上手,那边厢“阴阳无常”江桦夫妇自然不会闲着,江桦死白着一张面孔,阴阴冷冷的发话道:

“何二姑娘,闲来无聊,我夫妻二人便陪着你松散松散如何?”

居然明明白白的摆出以多欺少的架势,何如霞一听之下,顿时怒从心中起,她手上的“鸳鸯剑”横举胸前,火爆的道:“早知道你们起的就是这个谱,姓江的,尽管放马过来,姑娘断不含糊!”

任雪绮微微笑道:“何家二妹子的气魄不弱,倒不能不配衬配衬,二妹子,我夫妻好歹都得成全了你——就如同你也会处心积虑的要成全我们一样!”

何如霞愤怒的道:“只恨屈先生当时那一念之仁,方留下你这一双祸害,若是他目前听了我的,你们两口如何还能人模人样站在此地讲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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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任雪绮眼神一硬,重重的道:“所以我们夫妻必须要报答你,何家二妹子,报答你那一条毒心!”

何如霞咬着牙道:“你唬不住我,任雪绮,容你两口子一起上,也未见能以得逞!”

这时,江桦望了望激战中的屈归灵与飞鸥和尚,声音低沉却肃煞的道:“我们得赶快了,雪绮,时机稍纵即逝,去掉一个算一个——”

何如霞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鸳鸯剑”脱鞘分刺江桦夫妇,冷电交凝,彷佛秋水盈波,江桦竟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翻腕振臂,“碎胆莲”蓦地敲在剑锋之上,莲瓣突张,直取何如霞咽喉!

才被震得一个踉跄的何如霞,拼命向一侧跳出,任雪骑觑准间隙,链子锥疾似流星,透空飞射,银光炫映于刹那,锥头已到了何如霞左胁!

何如霞暗自挫牙,双剑回挑,金铁撞击声中,她又被反弹三步,身子尚未站稳,江桦的“碎胆莲”已经如影随形般指到胸前!

现在,何如霞算是尝到了滋味,明白了自己眼高手低的那股子冲劲要误事;她尖叱一声,双剑合绞江桦的莲瓣,但江桦只是身形微晃,莲瓣寒芒闪处,又扣向她身上七个不同的致命部位!

同一时间,任雪绮低窜进入,链子锥近距难暴出,猛袭何如霞小腹!

在双重夹击之下,何如霞立时乱了手脚,她双剑上下飞舞,人往后跃,可是在时空及角度的限制里,显然她已无法躲过两个敌人的攻势——。

一道长虹似的流光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矫射而至,流光迸溅着紫电寒星,尖端光沿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啸,江桦夫妇惊号出声,慌不迭的分头扑滚,流光旋腾舒卷中,两口子虽然逃出命去,背脊上却已双双见彩!

就随在这道虹芒之后,飞鸥和尚接踵跟来,粗重的方便铲呼轰挥舞,力阻虹光的盘绕矫掣,铲飞铲挥之下,他犹身形起落如电,反防着流虹的刺扫卷射,须臾间双方已做过七十余次的接触,虹光斜掠暴敛,飞鸥和尚也倏退丈外,只这瞬息,两个人全已是汗水淋漓!

惊魂未定的何如霞,瞧着屈归灵那近乎病态的倦容,禁不住脱口大叫:“屈先生,你,你不碍事吧?”

大口大口喘息着,屈归灵摇摇手,双目注定飞鸥和尚,哑着嗓门道:“我不要紧……倒是你,二姑娘,姓江的两口子……可曾将你伤着?”

何如霞稍稍安下心来道:“他们没伤着我,只是好险!”

咽了口唾沫,屈归灵的表情上浮现出一抹宽慰,他拭了把汗,喘着气道:“没伤着就好,二姑娘,千万小心……江桦两口子绝对不存丝毫善念……”

提起这话,何如霞又忍不住有了气,她眼珠子上翻,悻悻的道:“还说呢,都是你当初留下这双祸害,差点就叫我替你垫了底!”

屈归灵尚未答话,对面的飞鸥和尚已喘吁初定,大和尚怒瞪着屈归灵,方便铲连连跺地有声,边恶狠狠的吼喝着:“你好本事,屈施主,在老衲巨铲之下,犹能分身有术,伤我外甥夫妇,老衲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有第二次施展机会!”

屈归灵干涩的笑道:“情急拼命罢了,大师父,如何谈得上好本事?”

冷冷一哼,飞鸥和尚峻厉的道:“屈施主,对老衲而言,你方才的行为不止是对老衲甥媳二人实质的伤害,尤其形同侮辱老衲,这口气,难以咽得!”

屈归灵静静的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大师父,你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对整个结论又有什么差异?横竖免不了一战,或者,免不了一死而已!”

飞鸥和尚目光尖锐的注视着屈归灵,半晌,才形态凛烈的道:“屈施主早有这种打算,乃是最好不过,无论一战或一死,让我们继续下去!”

屈归灵镇定的道:“请大师父赐招。”

何如霞挪步凑近,惶惶然压低着声音道:“屈先生,这和尚好厉害,比我想像中更要难缠,你还撑得住吗?”

屈归灵冷沉的道:“里外不过一拼。”

顿了顿,他又以非常轻微的音调道:“二姑娘,你的位置不可距我太远,无论如何,都要把握在一丈五六的范围之内,以便情况危急时,来得及伸援纾难……”

点点头,何如霞紧张的道:“我知道。”

飞鸥和尚开始缓慢的移动步子,在屈归灵前方走过去又绕回来,模样似是一个绘师,正在端详替人画像的方位角度,其实他当然不是在端详替人画像的方位角度,他乃是在相忖着什么间距出手,才能有最佳的致命功效!

江桦夫妇又已打点精神,重振旗鼓的摸了上来,两口子的衣衫全自背部碎裂,浸染着殷红的血渍飘垂摆动,衬着他们的披头散发,面青唇白,光景十分的狼狈,唯其如此,狼狈中更见怨毒了。

吃了先前的那次亏,何如霞现在可是慎重多了,“鸳鸯剑”一前一后,交叠封卫,两眼不敢稍瞬的盯视着江桦夫妻,由于剑柄抓得太紧,以至指骨关节突凸,连颜色都泛了青白!

屈归灵全身不动,只有眼球随着飞鸥和尚的身子移转,他体会得到大和尚此刻的心情,因而特别注意对方的第一波攻击,和尚的愤怒与委屈,固然将影响他发动时的判断同准确性,但不可否认的,亦必然加强他力道的连展,一击之下,其威猛自则惊人。

就像一片灰云忽然升起,飞鸥和尚的躯体在毫无征兆的情形里猝而凌空,凌空的同时,铲刃幻化为成串的弧光打着旋转飞落,彷佛千月并殒,万环齐颓,发出那样慑人的呼啸之声,锋刃所罩,寸土不余!

屈归灵原地暴翻,“哗”的一轻响起处,银波漫升,刹时将他全身卷裹在一道圆桶形的光柱里,光柱随即贴地舒展,宛若矫龙游腾,以不可思议的快速,穿闪于密密的圆弧之间,偶而响起一声清脆的撞击,也偶而迸射出一溜火星,环弧交织着,流虹盘绕着,除了锐风盈溢、寒气如削,这场生死之斗,简直就在寂静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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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蓦地,江桦半声不吭,斜刺里扑向何如霞,“碎胆莲”抖起一团光蕊,光蕊初现,人已暴弹九尺,兜头又是七招并落!

何如霞虽说早有预防,敌人的狙击却太过猛辣,她双剑急挥快挑,仍然难以招架对方的攻势,情急之下,只有滚地翻腾,“碎胆莲”连续砸打,泥土飞扬,一个个的浅洼,几乎就贴着何如霞翻滚的身子迅速排接——这等的好机会,任雪绮如何轻易放得?她也一样闷声不响,飞身而上,链子锥倏闪如电,十九锥布成开成一面夺命之网,狠取何如霞。

形势的恶劣已经明摆明显,这一刹间,何如霞竟是出奇的镇静,头脑也是异常的清灵,她并没有指望屈归灵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危急情况下来得及搭救,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如何与敌偕亡——至少,也捞一个够本!

骤然从地下平跃而起,何如霞不再躲避,她双手分握:“鸳鸯剑”成犄角之形,像只疯虎般猛一头撞向紧迫而来的江桦,剑尖颤动,冷芒似雪,她甚至不看一眼迎面挥来的“碎胆莲”!

双方的距离本来就近,彼此的攻击又十分快捷,眼看着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江桦的“碎胆莲”将绞碎何如霞的面孔,而何如霞的“鸳鸯剑”亦将刺入江桦的两胁之内,如果硬要比较胜负,比的也只是轻重之别罢了!

那道长虹就在这时舒卷而至,有如匹练流泄,又似飞瀑挂落,耀眼的毫芒涨溢炫映,宛若烈阳,虹光发出“咝咝”异响,在光华的外沿更散漾着淡淡的青白色雾气,亮丽如日,却澈寒若冰,它就那么准确又及时的从何如霞与江桦将要接触的密窄中间点通过,并同时把射来的十九点锥影横阻于光沿之处!

一声闷嗥颤生生的迸起,两条人影分别仆跌出去;江桦那只紧握“碎胆莲”的左手已经不再连接在原来的部位,而是落在地下微微蠕动,这一次还算好,他的左手虽然也被削断,长短却缩了一截,不是齐肩,只是齐肘,问题在于,断总是断了。

何如霞亦滚跌尘埃,她没有受伤,仅为惊窒过度,本能的反射作用而已。

任雪绮惨号着大奔向她的夫婿,手上尚拎着她那残缺斑剥的亮银链子锥,这声惨号,内涵凄厉无比,倒像是她自己断了条手肘也似。

飞鸥和尚便在这时自空掠来,方便铲笔直前戳,连人带铲,仿若一只射自九天之上的巨矢,毫不犹豫更快似闪电般切入正在旋飞中的长虹——交刃的过程只乃瞬息,情势的变化仅为须曳,拼杀虽在多角度进行,却于刹那间便综为同一个结论,一个无可避免的血腥结论!

长虹蓦地急速波颤,抖动着向上盘升,宛如一条受创的云龙,而飞鸥和尚狂吼着倒弹暴跃,双足沾地,几个踉跄之下又一屁股坐跌!

“哗”的一声轻响,虹散光敛,屈归灵人已落在丈许开外,他的额头上裂绽一条寸多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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