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暗红色血迹——巨大厚重的——几乎占满了半张长桌——的书籍上。
Harry知道这是Snape的新收藏，大雨前刚刚与第一批运送魔药材料的猫头鹰同时抵达，而担任邮递员的鸟类，是十只强壮的黑雕——它们在离开之前拜访了Jimmy，鸟儿们因为过往为Snape递送书籍所以早就熟识。
偶尔的抬头，青年就能看到对面的人刷刷地在羊皮纸和书籍上书写着什么，眉头微缩，眼神却非常平和，苍白的脸色因为长时间的思考和宜人的室温而泛着粉红色——在两颊——或许是因为又一个难题被他攻破？
这么多年来，Harry已经习惯了这在外人看来非常震撼的事情，Severus Snape的才华注定不被湮没，时间也不能掩盖他在魔法和魔药上的成绩，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让他越加成熟、学识高超。
初时人们把他当做战争英雄来崇拜，献给他不次于Harry的光环；但之后他在魔药方面一个又一个重大贡献让魔法界沸腾，双料间谍的过往成为了为他出色的人生履历添彩的普通一笔。而本人完全不在乎，一直过着低调的教授生活，只有亲近的友人才能够介入他平静的研究时间而不被驱逐。
Harry曾被Snape划归到有碍魔药研究的范围里，即便青年现在不怎么在意，不过想起时依旧苦恼。
『难道要继续？还是放任他保持下去？』方法用尽的Harry，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Snape和魔药永无止境的爱恋。
『我很难受，因为你在乎它们胜于对我——如果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对这个嘴上说着要照顾我、并且目前为止做的不错的人。』
Harry就要开口，可男人停下羽毛笔的滑动，抬头看向了对面。
「Harry，怎么了？」Snape的声音很轻。
「不……没什么。」Harry说，「新书很不错？」
「普通，」他随意地说，盯住Harry茫然的表情几秒种后，然后又补充道，「提及了几种我一直没有寻找到记录的材料，虽然同样描述模糊，但是比裹足不前要好。」
「那一定极其稀少，竟然会让你苦恼。」
「不，目前还不能确定，」Snape轻揉着自己的眉头，「因为语言的变化，表示这些材料的单词，并没能在近代以及现代的文献中找到记载……所以我仍旧不清楚它们到底指什么。」
「呃……」Harry迷惑了，他从没和Snape讨论过这些——关于他并不擅长的魔药学——所以他要怎么回答，或许……「别灰心，你一定可以搞明白它们的。」
说出来之后，Harry立刻觉得自己傻极了……这是在安慰？可空洞得要命。
但是Snape竟然微微点头，说道：「已经有了进展，相信很快就会明朗。」随后他就恢复了沉思的模样，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愿。
『呼……』惯常的讽刺未被听到，Harry觉得既放松又别扭，自己难道是期待着对方强横的对待吗？开什么玩笑！
——————————
「Harry！」
手搭上了肩膀，青年才从黑暗中醒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歪倒在了躺椅上，此时的他的眼睛正对上Snape靠得很近的脸庞。
「哦……」感觉依旧有些迷糊，Harry坐起身，纯白的薄被从肩上滑落到膝头，他下意识攥紧了它，只是视线一直粘在Snape身上。
「晚餐时间，今天就在这里吧？」男人询问Harry的意见，并把手掌抚上了他的额头，微热的温度让青年的脑子变得清明。
「不去大厅可以吗？」他问。
「这些天你最好是待在塔上，你的身体还无法承受频繁的活动。」Snape道。
「好吧，」Harry接受了这个提议，他觉得Snape说的对，况且即便他否定，对方也一定会让他改变主意，「我同样不想移动。」
听到他的回答的人，似乎扩大了他所指的范围，竟然用双臂拉动Harry所在的躺椅，让它紧贴在了桌子的旁边，这样Harry只要抬起胳膊，就能拿起餐盘上的刀叉。
「哦！Severus！」他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着男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Snape毫无所觉，只是把青年所钟爱的菜肴摆放在他的近旁，用眼神示意他赶快吃饭。同时Harry发现，他甚至准备了草莓布丁——那是男人从来不屑于的东西。
『天啊！』Harry觉得世界都颠倒了。
而随后的几天，耗在塔顶庭院渡过暴雨日子的两人，都保持着这样的方式。
事实强迫Harry去扭转自己惊异的心态，收回想要扶住下巴的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地接受这一切，这些Snape为他做出的改变——毕竟在不久之前，他还满心盼望着，不是吗？
体贴这个词，从来都没有被使用过，去形容Snape，但是Harry苦涩地想起了它，并且觉得很适合。
『我在不满什么？』他在Snape去地窖的空隙中，心想，『不满他变得像爸爸一样？』
『哦！不……我根本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样子……况且他和Sirius一点也不像！』Harry被自己的第二种对比幻想吓到，『我怎么能把他和Sirius放到一块儿！他们会杀了我的！两个人都是！』
『呃……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争夺关于——谁能先杀了我——的先后顺序而打起来……』
已经混乱了的青年，不着边际地想着莫名的事情：『我还是出去透透气吧……』为自己快要冒烟的脑子叹息，Harry决定，『Severus应该会同意吧。』
15 信件
「你要出去？」
当他走到东塔下层，迎面而来的男人叫住了他，表情略微不满。
「呃，有些闷……所以，」Harry的视线飘忽，他仍旧没有决定目的地，「想走走。」
Snape盯着他，漆黑的色彩几乎占满了整个眼框，在这幽暗的城堡角落，乌云残忍地不放过一丝阳光的时候。
Harry肯定有一瞬间对方想要拦住他，因为他的左臂弹动了下，但Snape最终没那么做，点头表示他可以行动了。
「带上这个，」男人扯下自己披着的半截黑色风衣，给青年穿好，然后就越过他朝着塔上走去。
Harry抚摸那带有体温的布料，偷偷地笑了，他冲着旋转的楼梯大喊：「晚饭前我会回来。」
于是他得到了一个，加重的皮鞋与地面间的敲击声。
Harry走在无人的走廊里，几乎是拖着步子，用毛毛虫一般的速度，他的脑袋里充满了三件事——管理员的城堡行进路线、下一步的拜访对象、窗外阴雨连绵的景象。
Filch托Snape送来的文件，他已经读完，带着怀念和愉悦，很多内容自学生时代他就明了，尤其是老管理员惯常的巡逻路线——配合活点地图的帮助。
但他们从未搞明白魔药教授和变形学教授的习惯，这两位院长是所有夜游俱乐部成员的噩梦，连红发双胞胎也不得不承认。
想起他们第一年击败敌人的那次成功的夜游中，头一个难题——来自于朋友的阻拦——Harry突然就很想见见他。所以他加快速度，去敲响二楼的一扇大门。
「Neville！你在吗？」
木板的那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着吱呀声开启的办公室中出现了高个的身影。
「Harry！」他惊喜地喊道，「快进来！」
「很忙？」Harry看着屋内散布的书籍和搬动的花盆。
「不、没有、只是这……」Neville像是找不到词，「呃，这雨！」
Harry挑眉：「的确，它们已经持续一周了，而且报纸说还会继续下去。」
预言家日报近期表达了专家们对于整个英国被暴雨笼罩的担忧。
「老师已经离开了，于是温室都由我管理。」Neville归拢桌子上杂乱的羊皮纸，为摆放好友的杯子腾出空位，「今天刚刚加固完所有的天顶，多亏了Hagrid！」
他转身去拿红茶，另外似乎还有些饼干。
Harry顺手把放在屋子中间的花盆移回窗台，让书本自行飞到架子上去，然后才坐下和Neville一起享用下午茶。
「看上去不要紧了，对吗？」他询问Harry的身体，「你的气色好多了。Snape教授说我们最好不要打搅你。」
Harry耸肩：「他一直那样，不适应友爱的场面。而且讨厌人多的地方——真不明白他怎么能忍受呆在『学校』！」
「因为有最佳的发泄通道吧……」Neville苦笑，他不想谈论Snape，但今天的客人是Harry，况且他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视线所及，那压在书桌上的信件。
然后他看到，两只修长的手指夹住信纸的边缘，轻松抽出，接着被青年放在眼前。
「你试图藏起来这个，」Harry的目光闪烁，「从我走进来开始，藏起来这封来自——H。G。的信。」
他们都知道那是谁。
Neville尴尬地僵硬了脸上的笑容。是的，他早该想到，不可能瞒过敏锐的救世主、前任凤凰社领袖和前任傲罗办公室副主任，并且他一直都拙于此。
「对不起，Harry……我没有恶意……」
「当然，我了解！」刚刚面无表情的青年一下子褪去了让人胆寒的伪装，失笑地看着被他的转变弄得脸红的友人。
「她……她很关心你的状况，所以……我在跟她通信，只是通信！」
「嗯哼～」
「呃……嗯……她不能过来，你知道的，因为婚礼……抱歉，」Neville垮下肩膀，万分沮丧，「她让我做一些事帮助你……」
「嗯哼？」
「哦！伙计！别发出那个音节了！你很……吓人！」
「嗯嗯！」
「好吧！你自己看吧！去看吧！我投降！」
Neville跳起来把信塞进Harry怀里，推远这个逗他玩的恶魔，自己跑去卧室躲起来。
Harry放走了好友，他觉得让对方换掉被泥土脏污的长袍比较好——如果惊慌的草药教授能够想起。
然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羊皮纸上，没有丝毫不适地开始阅读。
女巫的立场让Harry介怀，她的聪慧让他担心。
而羊皮上的内容所透露的信息，揪紧了他的心脏，几乎就要漏跳。
『Monica Elish Lamont——新任麻瓜研究学教授』
『Ron将会在开学当天随列车抵达』
『George在苏格兰的新分店』
『Ginny的病情因Weasley夫人与Fleur而恶化』
以及用字最多的：
『如何阻止Harry Potter和Severus Snape旧情复燃』
在信的末尾，他还注意到，似乎类似的信件不止一封，并且还会更多：
『就像我之前提到的，这是我的粗略构想，需要你做的，会在开学前由Ron送达——如果他不再那么急躁的话。望成功！——H。G。』
Harry屏息看完一遍，然后勉力又读了一次，试图把内容牢记并且连贯起来。
于是他明白了Monica Elish Lamont是一位他没有印象的Ravenclaw学姐，比他们高三届，出身混血家庭，母亲是麻瓜而父亲是獾院男巫，弟弟Steve在Hufflepuff读六年级。两天前通过了McGonagall校长的招聘，成为了新任麻瓜研究学教授。在Hermione的描述中，她是一个充满学术精神的热情女巫，并且非常漂亮。
Ron的到来，完全是因为工作需要——当天轮值的一半傲罗——被派上了列车保护年幼巫师们的安全。晚上他们会在城堡享用晚餐，然后离开，这是战后的惯例。
George Weasley把店面开到了苏格兰的爱丁堡，一条类似于对角巷的街道，是北方巫师们常去的地方。特殊的是，店的后门对麻瓜们开放，贩售一些无害的奇怪玩意。当然，两侧的顾客无法见面，商品也不同。写信的人对此抱有很深的疑虑。
Fleur和Bill为了分担母亲的重担，带着女儿们返回陋居生活，但两人隐隐责备妹妹行事错误的态度，让Molly Weasley无法忍受。在晚餐时与儿媳大吵一架，并让卧床在楼上的Ginny知晓，她接踵而至的疯狂让一家人痛苦不已。居住在Granger家的一对儿得到消息赶回，病重的女巫已经被再次送至圣芒戈，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精神状况堪忧。
至于信中所提及的『如何阻止Harry Potter和Severus Snape旧情复燃』的想法，Harry几乎要呻吟出声，若不是自己在此阅读，恐怕真的会如同写信人所料，陷入她的监控之下，加深与Snape之间的裂痕。
青年捂住额头，无声地惨笑，他有些接受不了好友的自作主张。
他的人生，竟然似乎一直在他人的掌控之下吗？
16 秘密
「Harry？」
Neville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试探性的，非常迟疑。
被叫道的人略微歪了下脑袋，表示自己听见了，但没有开口回话。
换了新衣的房间主人变得居促不安，脸色苍白地望着半靠在椅子上的友人，不知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