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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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尔流年-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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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亮了。床帘是淡黄色的,根本遮不住光,晨曦毛茸茸的撒在脸上。她伸手去抚,越抚越痒。



所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阳光。



姜莞尔猛地睁开眼。罪魁的脸向后退开一寸,眼神沉沉的看着他,一挑嘴角:“睡够了?”



仲流年的眼睛红了两圈,是受了伤,是一夜没睡,还是别的,她不去多想。紧闭着眼睛朝他臂弯里又凑了凑,吸两下鼻子,算是回答。



他抬起手看看表,仍是笑着说:“懒虫,睡吧睡吧。一会儿李秘书送早餐来,你大可以躺在床上吃。”



“好。”她懒洋洋的应了声,突然警觉的抬起头,盯着他问:“一会儿?是马上还是半小时以后?”



仲流年似是忍着笑,正色想了想:“不知道,不过他给我打电话说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了。”



“啊!”姜莞尔短促的嚎叫一声,撑着胳膊肘要坐起来,却被他紧紧揽着肩膀动弹不了,她使劲摇晃两下,“快快,我得起来了,不然一会儿被李秘书看到,他要吓死了。”



“吓死?我们有那么可怕吗?”他故意又把她向怀里搂了搂,学着她的语气说:“昨晚是谁说怕冷,也不问我准不准,自个就爬上我的床了?”



“我……”她还想狡辩,突然看到他眼睛里温柔的神采,久别重逢,一下子就让她缴械投降。这一刻无拘无束的嬉闹,她也不知道能拥有多久,说不定是过一秒少一秒。



姜莞尔拿出视死如归的勇气,轻撘在他脖子上的手滑扣在一起。仲流年端详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一时惶恐,一时欢欣,一时是怅然若失,一时又安于天命。简直精彩纷呈。



半晌,他凑到她耳边吐着气:“莞尔。”



“怎么?不是你说不准我下床的?现在想反悔?”姜莞尔又使劲箍了箍他的脖子,心里头想,不知道力气是不是太大了。



“不是我想反悔。”他的语气仍是悠然自得,一点没被她小的可怜的力气影响到,“不过你这个样子,怎么吃早饭呢?李秘书很为难。”



“怎么就不能吃了?”她抬起眼睛话问一半噎在中间,缓缓转过头,看到李秘书正站在门口。此人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居然没有扶墙,一开始张成鸡蛋状的嘴巴,现在也已看不出异样。



秘书面无表情的抬抬手里的早餐:“经理,照你的吩咐买了两份。还有……”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拿出职业素养来,“南昕小姐听说您出事,说她下午就会从新加坡飞回来。”



“恩。”仲流年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姜莞尔是一动也不动,像是希望这样一来,她能在李秘书面前慢慢隐形,变成透明。



“经理,还有投资方那边有些事……”



李秘书欲言又止,仲流年也不催促。姜莞尔十分识趣的翻身下床,回头冲男人笑笑,指一指外头:“我出去吃饭。”



他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半开玩笑着说:“我要是一会儿找不着人了,就报警。”她心里甜滋滋的,应了一声朝外走。从李秘书手里接过早饭的瞬间,对着他僵硬的表情,尴尬的一吐舌头。



可是一带上门出来,那股窝心的感觉就淡了。姜莞尔找了处空座放下东西,坐在走廊里看着人来人往,白衣白裤,刚才真实的距离一下子消失殆尽。



女人捧起豆浆煎包,木讷的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觉得他的世界,她仍是没能走进去。



不知是不是晚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椅子另一头一个男孩靠在母亲怀里,端详了半天姜莞尔,怯生生的张口:“妈妈,那个姐姐的脸好红额,是不是也病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看那对母子,举起杯子,猛吸了几口豆浆。



李秘书打开门走出来时,姜莞尔早已经解决了早饭。抱着空袋子空杯,起身起的太快,杯子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她低头要去捡,却被另一双手抢了先。抬起头,仲流年居然换了一套西服站在她面前,只是头上仍一圈一圈缠着白,一时间也说不上他究竟还算不算是个病人。



男人牵过她的手在手心里揉了揉,低声问:“吃饱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李秘书就一言不发的跟在后头。姜莞尔木愣了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口问。



“没有什么大碍,养一养就好了。而且现在,实在不是我偷懒的时候。”男人没有看他,仰着下巴仍是直视前方。



姜莞尔看他看的出了神,又问:“那现在去哪?”



正走到门口大厅,李秘书去办手续。



仲流年也停住了步,握在一块儿的手轻轻放了:“我要回一趟公司。你不是还要搬家?就先回去吧。”



是,她还要搬家。



只是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她满脑子里头都是他的影子,根本无暇顾及别的。搬家的事情,仿佛发生在上个世纪了。



李秘书抱了一堆的外用药内用药回来,提溜着钥匙说他先去取车。



仲流年低声说了句:“走吧。”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自己先行。



姜莞尔仍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朝玻璃门走过去。一张张进出的面孔,或焦急或憔悴,与他擦肩而过他停也不停。屋里屋外只隔着那薄薄一堵墙,却是一个逍遥一个痛苦两种世界。她想,若是他就这么迈出去了,也许他和她也就永远只能在两个世界。



她最怕的,莫过于说了一切,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再没有什么秘密了。



走到门口,仲流年停了下来,看样子像是在等她。只是等来等去,才发现姜莞尔根本就没跟着。



他回头的表情有几分疑惑,看到她还站在原地,更是微眯起眼睛。男人脸上的肿退了,又恢复了好看的形状,但青紫犹在,恐怕一时半会隐藏不了。



仲流年又朝她走了回来,站在她面前弯腰拉着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不拉着你,连路都懒得走了?”



姜莞尔点点头,望着他的表情满是委屈。



他心里一紧,可又不能不去看她,只得捏捏她的手指头,用眼神接着询问。



她提心吊胆的开口,神色飘飘忽忽的,像个小学生:“流年,我给你讲的故事,你不相信吗?”



仲流年怔了一下,终于撇开了头,虽是个侧脸,她却还是看见他的眼圈又红了。男人把她的手心扯到嘴边,紧贴在鼻子嘴巴上,紧闭着眼睛眉间皱成一团:“我信。”



“那你原谅我了嘛?”



他缓缓张开了眼,看到她已然绕过来,踮着脚往他身前凑,像是要把他的表情再看清楚一些。



他借力一把揽过了她的腰身,细溜溜的触感搅的他心底一阵酥麻,再忍不住把脸贴了上去。姜莞尔没想到他会偷来这一招,毫无防备被袭成功,只条件反射式的挣扎了两下,手就圈上了他的后颈。



人满为患的大厅里男女老少应有尽有,离得近的全都看傻了眼,停下脚步看着这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唯独搞卫生的大妈很淡定的甩了甩拖把头,换个方向继续清洁,许是生离死别见得多了,看之无味。



仲流年狠狠的把姜莞尔朝自己揉着,由一开始的试探轻柔到后来的毫不怜惜,一双唇一双齿加一双舌头全分不出你的我的,喘息都融在一起。他脸上的肌肉每牵动一下都疼,额上的伤疤许是出血了,热呼呼的有些濡湿。



良久之后他将她放开,姜莞尔的脑袋直接滑在他胸前,他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低头才发现胸前温塌了一片。



他也垂下脑袋,鼻头贴着她的后脑,猛吸一口全是清淡的香气。



他哑着嗓子说:“傻啊你,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还怕你继续犯倔,不肯原谅我。”



事实是,我不能原谅你。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你白白受这么多年的苦,让我怎么原谅你?



让我怎么原谅我自己?”



趴在他胸前的她呜呜发出些声音,他听不真切,大概是说,所以我叫你忘了它们吧。



忘了吧,就当做我不曾提起过。



“流年,今天早上,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去找我?”简直像心有灵犀似的,她要走了,想着他,他的电话就突然打了来。



停了停,他安静笑着说:“喝了酒难受,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奥。”姜莞尔脸上又是眼泪又是笑,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我听邻居说,我生病的时候你天天都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丫头的眼线还不少,想想只有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没有酒壮胆吧。”



“……狡辩,以后不许喝那么多酒,更不许酒后开车。”



正说着,大妈拖了工具箱走到两人旁边,面无表情清咳一声,拍拍仲流年的肩膀:“咳,我说年轻人,要泪别什么的换个地方,这里是公众场合。”



仲流年愣了愣,姜莞尔眼泪鼻涕沾了一脸,抬起头茫然的四周望望,却被仲流年牵着就走。神志恍惚中,她听见他不知道对谁说了句:“谁说我们要告别了?我们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的第一个电话是安宸的,姜莞尔对着那名字看了许久,心里不知怎的有种背叛的感觉。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于情于理,都是仲流年占先。



呼出一口气,她接起来。



“喂,莞尔大小姐,要不要免费搬运工?”安宸的心情似是不错,只是轻快的语气,不知几分是做出来。



姜莞尔想了想,觉得还是别叫他跑一趟。本来也没几包东西,抛去被窝铺盖,坐公交车她都能搞定。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有帮手。”顺带撒个小谎,顿时罪恶感更强。我是为他好,我是为他好,她如此催眠着自己,听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不用?”安宸放柔语气,又问。



“恩恩,真的,你也知道,我东西少得很。”



他终于不再坚持,叹了口气说:“好。”紧接着又说:“你啊……”



她屏息听着下文,那头却没了下文,互道“再见”后彼此都挂掉电话。姜莞尔站在门口愣了半晌,心里知道他和她有什么变了,她挽回不来。



说到底,就算是她自私一次也罢。有些幸福,她等了太久,久到不择手段只要握在手中。



况且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被她伤了太重,再伤不起。



放下了安宸的电话,女人把包裹向外拖了拖,大大小小一件一件堆在门边。



别人搬家的时候,走走形式总要环视一下蜗居良久的居所。可她的房子小,小到随便一瞟,墙角的蛛网都尽收眼底。



于是姜莞尔就瞟了一眼又补了一眼,点点头,带上门。



房东就站在楼梯口,底盘很稳,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倒是先迫不及待伸出手来。姜莞尔会意,一串钥匙递在这位太太手里,笑道:“住这么久,给您添麻烦了。”



“是,给您添麻烦了。”房东不及回答,又被一个男声打断,那张脸上顿时闪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姜莞尔趴在扶手上朝下望,似是想看清来人是谁。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九分。



刚才在医院前分手的时候,还说他晚上也许有饭局,脱不开身。她把失望掩饰的很好,笑容里头一点破绽也没有,把他推上车说:“刚出院,不许喝酒。”



仲流年像是料到了她的习惯,跟房东打过招呼后抬起头,手抄在口袋里冲她笑露牙齿,问:“准备好了?”



她使劲点点头。



仲流年一手提着俩包,肩上还扛了她的被褥。姜莞尔就拽着个小拉杆箱,诚惶诚恐的跟在后头。



他开的是那辆颇拉风的墨绿JEEP,后备箱也免得开了,她那一点行李,连后座都没有塞满。



跳上副驾,姜莞尔讶然发现房东太太居然送出了楼门,一双死命打量的眼睛全放在司机身上。



她暗自好笑,礼貌性的挥了挥手。



车平稳开出了小区,仲流年随手扭开了CD机。坐他的车已不是一回两回,听音乐却还是第一次,她偏头看看他,知道男人一定心情不错。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们房东看你看的眼都直了,哎,你的杀伤力真是有增无减。”姜莞尔打趣,撑撑酸痛的胳膊,说的呲牙咧嘴的。一下子提那么多东西,不知他明天会不会也骨头里泛酸,她自己是有点吃不消了。



“恩?”他偏头看她一眼,笑笑:“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



沉了沉,他不紧不慢的解释:“你觉得,我对你还有一点杀伤力没有?”



姜莞尔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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