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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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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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蒋平忙应了一声。
  “其他人就不用太客气了,既然是阶下囚,总要有点阶下囚的样子,特别是……平南王府……”
  凤离天的薄唇中,微微吐出了最后几个字,殿上的气氛顿时便冷寂了下来。
  蒋平低垂的脸上,闪过一抹憎恨之色。
  攻城之时,平南王拼死抵抗,虽然战死沙场,但也带兵灭杀了东钟无数二郎,其中被平南王斩于马下的,便有他的三儿子蒋韬。
  虽然是沙场对战,伤亡再所难免,但杀子之恨,却又哪里是那般容易消除的,虽然平南王不在了,但他的家眷子女还在,这些都会是他报仇雪恨的泄愤所在。
  “臣谨遵圣命。”
  蒋平大声应道。
  挥挥手让蒋平下去,凤离天眯了眯眼,好半响,才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宣张念宽进殿。”
  张念宽是个文人,在端阳还没被拿下时,就偷偷和东钟暗通款曲,此刻虽然满朝文武百官九成被下了大狱,他却摇身一变,换了东钟的官服,依旧出入在这大殿之上。
  凤离天冷冷看了一眼,这人口蜜腹剑,两面三刀,若是过去,他自然不齿这种人,就算现在,从心底也瞧不上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有时也有他自己的价值。
  “张爱卿,这端阳朝野内外的事情,你可都熟悉?”
  张念宽微微一怔,马上恭敬的回道,“禀皇上,微臣在烈城十年,虽不算显赫,但消息还算灵通,烈城大小事件,多少有些了解。”
  不了解新主子的性格和意图,惯会阿谀奉承的张念宽,也只能谨慎的回答。
  凤离天不置可否,室内一下静了下来,就在张念宽越发忐忑的时候,才听到新帝低低的声音,“平南王府的情况,你可了解?”
  原来是要知道平南王府的情况啊,张念宽心头一松,忙不迭的回答,“微臣知道一二,不知皇上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
  听说平南王破城的时候杀了不少东钟官员,莫不是要秋后算账?
  “拣他府中情况说说。”
  凤离天的声音淡淡的。
  张念宽忙说道,“平南王府中人丁不多,先平南王妃于三年前去世,这几年府中内务都由侧妃陈氏料理,此外还有一位庶妃和几名妾室,而子嗣方面,先王妃留下了嫡长子和嫡次子,另陈侧妃膝下有一名女儿,此外便再无所出。”
  他之前为官之时,一心想要飞黄腾达,对平南王这样显赫到可能荣登大宝的贵人,自然了解的颇为清楚。
  想了一想,又补充道,“陈侧妃和其女现在被关在平南王府,而嫡次子云琰,则被皇帝……不,前端阳皇帝接来宫中教育,现在应该拘在冷宫之中。”
  凤离天抿了抿唇,抬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又说道,“那嫡长子呢?”
  “嫡长子……”张念宽死命的想了又想,无奈当时云彧离去的时候颇为冷清,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个……臣下惭愧,臣下实在不知……”
  “嫡长子可是能继承家业的,若是被他逃了出去,对我东钟,却是一个隐患。”凤离天冷浸浸的声音让张念宽心头一寒,“好好的给朕想想。”
  若是张念宽此刻可以抬头,便可看到凤离天的双目中,那冰寒的恨意,但就算他没看到,听到耳中的话语中那蕴含的冷意,也让他心中打颤。
  “回皇上,平南王的嫡长子云彧,当年从东钟回端阳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外间传言是因为王妃病逝的原因,后来更因为烈城中有人嘲笑其行径,云彧便于次年二月后离开烈城,之后不知所踪,去了哪里,微臣实在是不知道啊,微臣有罪!”
  “毁了名声?不知所踪?”
  凤离天仔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一片冰寒,良久之后,他唇边浮起一个让人心寒的弧度,声音也越发轻柔,“你细细说来给朕听听?”
  不知为何,张念宽打了个寒战,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便将云彧当日回烈城后遇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他知道也只是外界知晓的那些,平南王府中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是完全不知情。
  “回皇上,微臣所知便是如此,若是皇上想了解更多内情,平南王次子云琰正在宫中,想来会知道的更加详尽。”
  张念宽说道这里,心头已经有了几分明悟,皇帝这般追查云彧的下落,其中大有蹊跷,想起那些毁了云彧名声的传言中所说之事,加上他重金贿赂的东钟官员之前隐隐的告诫,他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过来,因此才忙不迭的将云琰拿出来挡灾。
  没办法啊,这位皇帝可不是之前端阳那仁厚的皇帝,而是实实在在的煞星。
  一想起听到的东钟国内发生的一切,张念宽心头就是一哆嗦,旁的不说,但就对手足下手的狠辣,历数历代帝王,就没有那般心狠手辣的。
  作为异母兄弟的源王,死状就不是一般的惨烈,听说源王被擒后,皇帝本念及骨肉亲情,不忍其身首分家,原本是打算将源王鸠杀的,却不想源王在被赐死的头一夜,大肆嗤笑皇帝,还说了些不忠不义的话,皇帝闻言后大怒,毒酒鸠杀便被改成了凌迟处死,那样的天家贵胄,却被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活生生折磨了几千刀,受尽了折磨,尽管这期间源王惨叫惊天动地,到最后更是哀嚎着让皇上痛苦给他一死,皇上却没心软过半分,直接让人堵了源王的嘴,还不时灌下参汤吊命,直到三日受刑期满后,源王方才被允许呻吟着死去。
  念及此处,张一方的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起来。
  “他清楚?”凤离天眼中寒芒一闪。
  “这……”张念宽点头的丝毫不加犹豫,“到底是同胞兄弟,想来他知道的事要清楚许多。”
  凤离天略一犹豫,便点头首肯。
  自有宫人迅速下去安排,而在这期间,凤离天肃清了殿内,独留下他一人,细细的思量起来。
  云彧这两个字,这几年是东钟宫内的禁忌,谁都不敢提起,但这人一颦一笑,一音一语,在这几年之中,被他反复咀嚼在心,早烂熟不止。
  当年从漠然到熟识,从熟识到信任,再到后面的同生共死,这其中付出的感情,比凤离天在宫廷中二十余年给予他人的总和还多,但到了最后,这个枕边人给予他的,却是深深的背叛。
  挣扎着从生命线上活转回来,说不清是为了夺回应当归自己的皇位,还是保存这个躯体,为了向这个负心人报仇,只是当他能醒过来弄清楚一切后,他就立刻派了细作来到端阳,细细汇报这人的一切动态,因此刚才张念宽所说的,云彧当年归国后初期遇到的一切,他都了然于心,只是后来战事紧急,加上端阳对细作查究的愈发仔细,他才慢慢失去了云彧的消息。
  但没想到,千辛万苦的来到了端阳,云彧却不知所踪,而眼下,自己却要看到这个人当年颇为思念的亲弟。
  “皇上,人带到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想起当年云彧偶尔提起这个胞弟时,脸上浮起的温柔笑容,凤离天拳头一紧,“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便被带上殿来。
  小孩面目稚嫩,苍白的小脸上虽有些忐忑之意,却不见太多惧怕,衣着也算得体,可见虽在冷宫,也没受太多苦。
  像模像样的三拜九叩,得了凤离天首肯,云琰才站起来候在一旁。
  不像。
  这两兄弟一点也不像。
  凤离天冷冷的打量着。
  云彧身形虽高上许多,却比较瘦弱,加上或许是酷爱读书的缘由,给人的感觉是如玉般的温润,而眼前这个孩子,虽然身形矮小,但却圆滚滚的,浑身更多透露出的气息,是一种生机勃勃的英武之气。
  是因为遭遇的不同么?
    
    第60章 下落

  虽然都是平南王的子嗣,但两兄弟的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作为嫡长子的云彧,本应在万分瞩目中被养大,却出人意外的被平南王忽略,从小就不被重视的长大,最后还作为弃子被送到异国为质,而这嫡次子云琰,却自小被父亲疼爱,不但亲手交其武艺韬略,甚至在平南王妃病逝之后,便被皇帝接到皇宫之中,作为储君之一而被重点培养。
  因此,两兄弟的气质,才这般不同吧?
  就在凤离天沉吟的时候,云琰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他虽然表现的不错,但到底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以阶下囚的身份在敌国君主面前,不由得他不害怕。
  何况,整个端阳皇宫中,东钟新帝是个杀人魔王,手下人命无数,杀人如麻的流言早流传了开来。
  “你可知道朕是谁么?”
  冷冷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罪臣知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孩心中虽然害怕,还是大着胆子回答,同时因为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和恐惧,偷偷瞄了上面的人一眼。
  这一举动颇有些无礼,但凤离天虽看在眼中,却没有发怒。
  “你今年多大了?”
  云琰一愣,“七岁。”
  “七岁,可真小啊,”凤离天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什么,又停了下来,空荡荡的大殿上顿时一阵寂静,过了一刻,凤离天却突然又问道,“你兄长呢?”
  云琰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当年兄长突然从东钟回来,做下了何等事情,看来这个皇帝是要找兄长麻烦了,他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说道,“罪臣的兄长早两年就离开京城,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云琰只听到上首那人轻轻一笑,笑声很轻很轻,却不辨喜怒,“好一个不知去向,你兄长就你一个弟弟,难道不曾和你联系过?”
  “罪臣在宫中居住,并不曾得到兄长的讯息。”
  “你和你兄长感情如何?”
  “罪臣……”云琰到底是个孩子,被凤离天这莫名其妙的问话方式弄得糊涂起来,只能小心试探着说道,“家兄离开的时候,罪臣还小,感情……感情尚可……”
  “尚可?”
  云琰心中惶恐时,却听到凤离天奇怪的又笑了两声,用极低的嗓音似乎在问话,又似乎在喃喃自语的说道,“为了一个尚可,他竟……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为了你们这个尚可,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是?云琰一愣。
  不待云琰反应过来,凤离天却突然冷厉起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你替你兄长百般隐瞒,朕看你们感情其实颇为深厚,既然如此,三日之后,朕却要看看,他到底为了你们这些亲人,会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也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云琰突然感到一阵害怕。
  “希望他不要让你失望,若不然,你还这么小,可就真是可惜了。”
  凤离天冷笑着说了这话,突然提高了声量,
  “押下去,认真看管!”
  云琰糊涂的被押回了冷宫,路上却是百般不解,这皇帝阴晴不定是自然的,但这般阵仗叫了自己过去,却既不曾逼问自己兄长的动态,也不曾用刑罚来威胁恐吓自己,真真是奇怪的紧。
  另外,为何皇帝的话语中,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寂寥不甘呢?他拿下了端阳,解了心腹大患,成就了开疆辟土的功绩,又有什么事,让他还这般不快呢?
  他却不知,凤离天这几年来,早练就的水火不侵,若不是对云彧执念太深,也不至于一见到他这个云彧的亲弟,就有些激动而没控制好情绪的话,哪里能让他这个稚子听出丝毫端倪来。
  说穿了,还是深深的恨意作祟。
  云彧的行为,无疑是在凤离天心底扎了根深深的刺,那根刺一直在那里未曾拔出,那伤自然也从未曾好过,到了如今,刻骨铭心到流脓刺骨般的深刻了,这其中,也不只是被爱人背叛的伤痛,云彧的行为,伤害的不只是感情,还有他作为皇者的自负和骄傲。
  当年就在他用了云彧的计谋,成功引发了祥瑞,引起了万民拥戴,他满心以为大局在握之时,踌躇满志的率领队伍,一心要归去和云彧相会,确不想路上却竟被源王埋伏的兵马伏击,对方埋伏在一处他们必经的山谷之中,那居高临下射来的雷霆一箭,直接洞穿了凤离天的右肩,若不是他的亲卫誓死护卫,只怕这条命早交代在了当场,就算如此,亲卫营的护卫为了护卫他脱逃,经过浴血奋战后,也是死伤过半,战况极为惨烈。
  而在这之后,东钟更是乱成一团,源王打着伐逆的旗号,捏造他弑父夺位的滔天罪行,同时联合了朝野一些人马,对京城发动了攻击,若不是他咬牙顶着伤势及时回到了京城,加上之前的祥瑞让大部分人心都站到了他这边,猝不及防之下,说不定还真会被源王得手。
  但这些,都不是凤离天的最大打击,他最痛心的,却是在内忧外患之时,才得知一切叛乱的源头,都是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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