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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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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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离天上了马车,心中都还有些郁郁难平。
  竟然将自己的东西一直带着身边,那这人对自己这番举动,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朕对他的百般怜爱,还比不上他父王对他那些微不足道的关爱?
  心中的气恼,一时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既然那狱卒撞了上来,也是活该,一想到那双脏手一定碰触过云彧的身子,凤离天心中就怒火中烧。
  看到皇帝上了马车,梁相福却慢了两步,回身嘱咐了章恙两句,“章大人打理大理寺辛苦了,但虽说事急从权,有些事也要稳妥着来。”
  看到老太监笑眯眯的样子,章恙福至心灵,从袖底拢了个荷包过去,“还请梁总管指教。”
  “章大人客气了。”梁相福顺手接了过来,脸上还是一团笑容,“只是七日后的降表事关重大,这事情还要大人多费心了,期间为了大事,虽然要顾全我东钟的威严,但有些刑罚,还是停一停的才好。”
  章恙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忙笑着说道,“自然自然,千秋大事,当然容不得一丝马虎,回头下官亲自督办此事,还请皇上放心。”
  梁相福笑眯眯的点了头,这才跟上凤离天的马车走了。
  章恙恭恭敬敬的站了半天,看到那马车转过一处街角看不到了,方才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正要转身回去,前方却回来了一个侍卫,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行色匆匆的又赶了回来。
  章恙顿时不敢动了,等到那侍卫近了,忙上前两步,“可是皇上还有什么圣训?”
  侍卫行了个礼,大声说道,“皇上有命,此物让章大人送回原主手中,不可有误。”
  说完这话,侍卫转身走了。
  章恙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茫然的看了前方半响,才打开了手中刚接到的丝帕,之间明黄色的丝帕中间,竟是一块玉牌,而看起形状,竟是刚才从王富贵身上收缴的那块。
  细细看了看玉牌上面的图案,章恙猛地抽了口气,忙不迭的转身回到了大理寺里。
  囚室中,云彧已经被放了下来,那几十斤重的枷板已经被解了下来,人也被送到了土炕上休息。
  虽然如此,云彧还是陷入了半昏迷之中,这样的苦头虽然才一晚上,但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却是超出了承受范围。
  章恙跨进囚室,看到云彧的惨状,也不由皱了皱眉。
  眼前的青年和昨天见到的时候,已是大相径庭,原本俊秀的脸庞现在是一片苍白,嘴唇更是干裂一片,而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双手腕,原本纤细的手腕因一晚的绑吊,竟已经肿起了老高,更不要说被重枷压了一晚的肩膀了。
  这人怎么这般孱弱?和他父亲差别可真大。
  章恙心中叨念了几句,但他却没想到,云彧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不只是受了一晚上吊刑的缘故,刚才和凤离天的见面,才是摧毁他心神的最大元凶。
  被那样凌厉的剑气激荡,加上言语之中感觉到凤离天的极大恨意,才是让云彧心神失守,陷入半昏迷的罪魁祸首。
  “怎么样?”
  虽然对着皇上,他做出了一片恭敬的样子,且现在也知道不能盲目折磨这个人,但从心底,章恙还是很厌恶云彧。
  “有些发热,不过应该不碍事。”
  其中一个狱卒说道,在他们看来,人有些伤风感冒头痛头晕都是小事,熬个几天也就过去了。
  章恙听了,便安下心来,走上前去,伸出手拍了怕云彧的脸。
  “喂,醒醒。”
  云彧还有些神智,便慢慢的转过脸来,章恙便将那快丝帕塞到云彧手中,“皇上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收好了,今晚就先这样,明日起我会把笔墨纸砚送过来,你可要尽心尽力将这降表写好。”
    
    第68章 噩梦

  云彧迷迷糊糊的捏了捏手里的东西,恍惚中明白了是什么,眼睛蒙的就亮了起来。
  章恙被他眼中亮起的神光惊了一下,旋即狠狠在心中骂了一句,妖孽!
  确实,云彧虽然经受了一晚的折磨,现在看起来脆弱无比,但恰好是这种脆弱,在这俊美的脸上呈现后,更能引发人的保护欲,加上他眼中这刻亮起的神光,竟如星辰一般耀目,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光泽。
  虽然章恙不好男色,甚至厌恶这些美男子,但看到云彧这般模样,心中也不由有些明白皇帝为何会来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坐不住了。
  “看好他,明日若还不好,速速通报我。”
  交代了一句,章恙就要转身离去,被新提拔上来的小头目却有些忐忑的问,“那大人,这些刑具……”
  章恙简直气的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给那小头目一下,却猛地又停了。
  将梁相福的话咀嚼了几次,章恙才说道,“枷板什么的就免了,不过镣铐锁链却不能缺,这可是重犯,若是逃脱,你我可都脱不了干系。”
  小头目点头哈腰的送章恙走了,回来后用带着几分敬畏的眼神看了看云彧,才将脚铐手铐都取了过来,给云彧一一套上,而脚铐的一端,却被锁到了墙角的铁环上。
  云彧昏昏沉沉中,做了许多梦。
  他好像才二三岁,在侍女的陪同下,王府花园中玩耍,却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猛地跌倒在一双黑色绸鞋面前,而黑色绸鞋的主人,却是一个长着三缕墨髯的中年帅气男子,他伸出手想要那男子抱,男子却嫌弃的推开他,大步走了,他委屈的哭了出来,下一刻,却被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妇抱在了怀里,温柔的安抚着。
  突然好像又变成了七八岁,他在先生的教导下,书法文章都很有进益,就算是以严苛出名的老师,也夸奖了他许多,他很开心,拿着文章去了后院,他好像要找什么人,却远远的看到那中年男子和美妇正亲密的坐在一处,但在那中年男子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却突然变了,猛然推开美妇,消失掉了。
  又过了几年,他好像又打了许多,他学会少去中年男人面前,但在一次出行时,他意外的看到,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笑的中年男子,竟然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孩非常亲密,而那小孩,面目似曾相识,似乎就是他那个平时并不常看到的弟弟。
  寂静的囚室里,云彧眼角突然渗出了一滴泪珠,缓缓的滑落下来。
  梦中的云雾越来越大,渐渐的,他好像也忙起来,也许多人说话赏花谈诗论文,但突然间,这一切又都不见了,他出现在一条小路上,那小路周围笼罩了浓浓的烟雾,只能勉强看清身前几尺地方,他茫然的往前走去,突然间,从烟雾中有人伸出手来拉拽他,他猛地一惊,却看到了一个干瘦丑陋的马脸,似乎在说着,你躲什么,你跑不掉的……
  他吓了一跳,猛然往前跑去,过了一会,那马脸男人终于不见了,他刚刚松了口气,却有一只手落在了他肩膀之上,他猛然转身,对面的云雾中,出现了一个俊美中带着阴沉的男子面庞,男子还吃吃的笑着,“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去……”
  他好像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喝问那人是谁,那阴沉男人却吃吃笑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随着那声音,他好像看到了一副画面,在一处雕梁画栋的华室之中,一个男子正跪伏在另一个被遮住眼睛的青年身上,不住的驰骋……
  他猛的愣住了,下一刻,那男子却从云雾中走了出来,只见他除了头颅,原来全身上下,全都是血肉模糊,尽管如此,却还是直直的伸出手来,要去拉住他。
  他猛地尖叫起来,眼看那男人血肉模糊的手就要碰到他面庞时,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利箭,猛然射入了那人面门,男人惨叫一声,猛然烟消云散,他惊魂未定的转过身来,却发现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看到这个身影,他便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好容易走近了些,一阵风吹来,似乎又离了很远,他低低的说道,“别走……求你……别走……”
  “不走,莫不是要被你再害一次?”
  风中传来了让人心碎的声音,下一刻,一个画面出现在他面前,狭长的山谷中,如雨般的利箭迎面而来,下一刻,猛然扎到了一个高大青年的右肩,那个青年晃了一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跌倒在了马下,鲜血流了满地……接下来,画面一变,出现在一处房舍外面,一盆一盆的掺杂着黑血的黑水,从室内被端出来,几个老大夫,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眉宇间都是愁容,而那个青年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已经是深深的晕厥了过去。
  “不……不……不……”
  他踉跄的退了几步,颓然跌倒在地上,空中这时传来了凄厉的追问声,“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为何?为何?”
  一连串的责问声,不绝于耳,让他完全无法抵抗,尖叫着后退并用手遮住了双耳,泪水却已经布满了整个面庞。
  囚室外,一名狱卒无聊的看了眼室内,在昏黄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那个俊美的青年睡的并不安稳,蜷缩在一团的身子不断抖动着,口中不断的呓语,时常听到哭泣声和“对不起……”的话语。
  “这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这样子都还放不下。”
  狱卒念叨了一句,便再不去理会。
  第二天辰时刚到,云彧就醒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头脑中却还有些眩晕,梦中的画面他已经不大记得,但那种钻心的痛楚,却实实在在还萦绕在他的脑海。
  叹息了一声,云彧慢慢坐起身来,移动身子坐到了炕沿一角,背靠墙壁,怔怔的想着心事。
  所幸现在是夏季,就算没有被褥也不算难过,若不然以他这虚弱的身子,就算被取了枷板,但经过那先前那几个时辰的苦楚和后来的噩梦,只怕也要大病一场。
  过了一会,大牢的早膳便送了过来,是一碗粥和一个玉米馍馍,虽然那粥稀得可以照见碗底,馍馍也粗的哽喉咙,但云彧还是慢慢的将其吃了个干干净净。
  巳时,一张松木小桌和一些笔墨纸砚用品,被送进了囚室。
  “章大人吩咐了,云公子这几日还请好好用功,三日后会初来检查,还往云公子多多用心。”
  来送东西的人,正是昨天那个朱老大,不过此刻却已经一改昨日的模样,说话语气颇为客气。
  云彧看了东西一眼,点了点头,勉力移下炕坐到了桌子前。
  章恙准备的东西还挺不错,墨和砚台虽然都是一般的货色,但那两只山羊毫却是十足十的上品,连纸张都备的是一色的清江纸。
  “东西若是不够,您吩咐狱卒一声,自会送来。”
  云彧点了点头,眼前这衙役前倨后恭,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只是他们这番心思,却落了空,凤离天对自己的怨恨,又岂是一点点。
  见云彧脸色淡淡的,朱老大便不再多说,退了出去。
  而这日下午,章恙却偷偷去了骠骑大将军的府上。
  “什么,你说皇上昨晚深夜去看了那小子?”将军怒发戟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上面的杯盘一阵抖动,他却不以为意,只是瞪视着章恙。
  云彧投案的事情,昨天章恙就通知他了,只是他忙于公务,还未来及去处理,因此今日一听这消息,便有些头痛。
  “是的,将军。”章恙细细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才说道,“卑职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诡异,因此不敢擅专,专程来讨将军的主意。”
  蒋平为人刚愎自用,加上近年来战功赫赫,在朝堂内外,许多人都避让他三分,但他不做收敛,行为做事更加过分,所幸凤离天知道他对皇室是一片忠心,便也不多去管他。
  反正君王之道在于权衡,有他这样一个人在朝,还真能起点别的作用。
  但纵容的后果也是有的,就比如现在,就会起了贪念而妄图染指其他领域。
  “皇上这是还没对他死心啊。”蒋平狠狠握拳。
  他作为军人,虽知道上阵杀敌死伤难免,但当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时,还是无法接受,概因在他骨子里,护短已经成为了最大的执念。
  丧子之痛,何等惨烈,破城后他就不顾皇帝的命令,暗度陈仓的让手下军士到平南王府凌辱抢劫了一通,他还亲自享受了平南王的侧妃,但就算如此,也只是让心头的恨意稍减,若不是皇上传令将端阳王室囚禁冷宫中,平南王留下的小子,他也决计不会放过的。
  但眼下,小的虽然暂时没办法,大的却自投罗网,这不能不让蒋平起了心思,虽然听说这大的并不很的平南王的喜爱,但到底也是他的子嗣,只有在平南王嫡出的子嗣身上下手,蒋平才觉得能平静自己那颗暴躁的心。
  但皇帝的态度,却是一个隐忧。
  胆子再大,蒋平也不敢和皇帝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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