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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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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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局下的纳降,都是有一定礼仪规矩的,首先一条,便是需要归降者,麻衣反缚,以示臣服,袒露后背,以示对往昔罪行的反省,向上位者行负荆请罪之举。
  因此那单薄修长的身躯之上,被套了一件雪白的粗布袍服,除此之外,再无一点衣物,而在宽大的袍服外面,从细长的脖颈处,便被一条拇指粗细的绳索牢牢扣住,在脖颈后面,绳索交叉后蜿蜒向下,牢牢的将云彧的手臂并手腕绑缚在了身后,同时为了表示负荆请罪的意思,众人不顾他的反抗,将袍服扯了一半下来,顿时一个白皙精致的后背便露了出来。
  世人都以衣冠整齐为荣,作为文人,更是此中的坚持者,因此请强迫着以这身打扮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云彧眼睛深处,有一丝受辱的神色,但为了臣服大典的顺利举行,他咬牙忍了下来,装成一片淡然的模样。
  但在外人看来,一个男人被这般绑缚,本身就已经是个话题,何况这男子还如同谪仙一般俊美,偏偏这种窘态下,神情还是如天人般的冷傲,便更加吸引人的眼球了,云彧并不知道,自己的坚持起了反效果,那楚楚可怜中透露的刚毅,这种充满矛盾的感觉,却更加增添了他的美感。
  他这般模样,休说旁人,就连身边几个士兵,也是看的有些呆了。
  就连来请他的礼官,也忍不住狠狠多看了两眼,被云彧瞪了一眼,才醒觉自己的失态,当即掩饰般的轻咳一声,牵过一旁的一匹白色小羊,将绳索一端塞到了云彧手心,温声说道,“世子爷,吉时已到,这边请吧。”
  事到临头,云彧反而镇定了下来,漠然的点了点头,便在礼官的引导下,缓缓往前走去。
  脚步落到布满砂砾的青石板路上,不是传来阵阵疼痛,但相比精神上的折辱,云彧更愿意面对身体上的痛楚。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是国与国之间臣服的礼仪,但被强迫穿成这样,对于一向清高的云彧来说,无意是最大折辱了,云彧死命回自己当年犯过的错,和他的亲人,才能让自己他坚持下来,忽略其他一切异样的目光。
  对旁人而言,这时国与国之间的臣服,而对他,这其实更是自己对伤害了的爱人的赎罪。
  而在同一刻,凤离天坐在高台上,听着礼官的赞言,心思却已经飘忽到了别处,目光更是忍不住往前方的台阶上看了多次。
  按照礼部的安排,下一步,便是那人出来献降表了。
  这样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家伙,为何会在此刻,也牵动自己的情绪?明明除了那张脸外,再无过人之处啊,但为何会让在国家大事上都能杀伐决断的自己,一想到他,就会情绪翻腾,心中如此纠结?
  若是杀了对方,是否真能一了百了?
  凤离天也细细想过这条路,但每每一设想到云彧浑身冰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心中便是不寒而栗,那起了些许苗头的心,浇的冰寒彻骨。
  从登上皇位之后,就算面临再凶险的绝境,凤离天也从不曾这般纠结过。
  这人,真真是自己的冤孽么?
  也罢,这事并不着急着决定,自己大可等过了今日,再做决断。
  一想明了这点,凤离天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心思不由转了起来,几日没见,也不知现在那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虽听梁相福的汇报,这人在牢中这几日,似乎已经规矩了许多,但这些或许也是假象,不过也不重要,从今日开始后,端阳就将烟消云散,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而那人的心中,便再没有了家国寄托,或许如此一来,自己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一部分,至于旁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凤离天脸色就是一黑。
  而就在高处的凤离天思绪联翩之时,而同一刻,云彧正从城楼下的台阶处,一步步艰难的拾级而上,刚刚走了一半,眼光却无意的扫到了一侧,顿时身子一僵。
  只见城墙下方右侧,在众多士兵守卫下,有一群人正跪伏着,其中有几人正偷偷往这边看来,那群人中有男有女,穿戴虽颇为华贵但神情却极为狼狈,其中领头跪倒的一人他看的分明,那正是他嫡亲的伯父,端阳的前任君王云成和,而跪在云成和背后一人,虽只有几岁的稚龄,却正用一双期盼的眼睛,牢牢的盯着自己。
  二弟……
  云彧顿时脑中一热,脚下便不自觉停了下来,同时身子略略将往那个方向偏了偏,但这一动静却马上就被身后护卫的礼官几人发现了。
  “世子爷,还请不要误了吉时。”云彧一怔,仿佛才回到现实,自嘲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往上走去。
  因此他没看到,在那群人中的云成和和云琰的神情,都是无比的复杂。
    
    第71章 处罚

  云琰只是见到亲兄长的激动,而云成和却是百感交集,他虽在皇帝位置上无所作为,但多年来作为九五之尊的他,对于今日的臣服,虽是不得不为的事情,但心中却是晦涩难当。
  所幸没有让自己上去当众献表,不然云成和难以想象,自己面对这种难堪屈辱至极的行为时,该如何面对。
  最后竟还是要二弟厌弃的这个孩子,来面对这一切。
  一想到这里,云成和心中就有些复杂而后悔的情绪。
  他经历过的不同,因此相对其他人,对于同样是一国之君的凤离天,他竟有了几分明白。
  当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天下的财物美色,都是予取予求,除了开疆扩土的功绩,极少有能让皇帝真正动容的东西,但凤离天作为年青的一代君王,攻下端阳很是正常,但在攻占后的举动,却着实太过诡异。
  先是用他们全族的人逼迫这个离家的侄儿回归,然后纳降大典上,竟舍弃了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端阳君王,而让一个离家的王爷长子出面,虽然在得知不用自己亲自面对国家败亡的时刻,但放松之后,想到这这种种诡异之处,云成和心中不免多想了些。
  就算最开始吸引凤离天的是端阳国土,但现在这个时刻,便可以看出,云彧对这个年青皇帝的吸引,竟是非同寻常。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有些后悔,若当年不是听了皇弟的话后,并没有首肯皇弟示意云彧所做的事情,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大伯,兄长他……会怎么样?会不会……会不会有事?”
  云琰忐忑的声音响起,看到兄长被绑成那副模样,他颇为担忧,前次见到凤离天的经历并不太好,那个年轻皇帝眼中的狠戾让他记忆深刻,因此对长兄的担忧,便浓烈了许多。
  “不会怎么样,这只是新皇要进行的礼仪,没事的。”
  云琰还待再问,却已经被旁边的士兵呵斥了,“都规矩些,严禁交头接耳,否则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虎落平阳被犬欺。
  云成和苦笑了一下,忙拉了一下云琰的袖子,一群人便安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云彧已经登上了城头,出现在了东钟众位将领面前,他这一露面,便引起了无数人的目光。
  因是出征在外,此刻在城头的,多半都是伴随凤离天打下端阳疆域的将领,而其中更是粗人居多,看到这样一个绝色美人以这样一种狼狈姿态出现在面前,虽早有耳闻,但还是尽皆哗然,随着嗡的一声,竟引起了无数窃窃私语。
  听着这些动静,凤离天的目光便是一冷。
  等到看到云彧露在外面的肌肤,心头更是一股怒火升起。
  云彧的神态却非常淡然,完全无视周围狼一般的目光,缓步向前,当走到离凤离天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前方那举着兵刃列成两列的士兵,却突然同时威喝一声,随着威喝声,手中的武器同时猛然向前,随着一阵劲风,在云彧面前,顿时搭起了一道兵刃形成的通道。
  这道屏障的最低点,离地不过三尺距离,人若要直立着走过去,却是万万不行的,知道这是凤离天想出来折辱他的招数,云彧脸色不辨,只微微一顿后,就跪了下去。
  用双膝着地,跪行着走过这道二三十人组成的兵器阵后,便离凤离天的皇座不到五丈了,云彧停了下来,忍住双膝传来的火辣感觉,跪伏在地面,口呼:“端阳云氏云彧,拜见吾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离天目光死死的盯着下面的人,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才几日不见,这人虽似乎又清减了些,但看他面上神色,却是一如以往,似乎并没有半点不安。
  联想起昨日听到的事,也不知为何,凤离天心中突然便升起一抹愤怒,近几日自己在皇宫之中,食不安寝不稳,多少煎熬,但眼前这人莫非竟是石头所做一般,除了他的家人,对其他事情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么?
  在他死死盯着云彧的时候,一切礼仪照常举行,此刻早有人将云彧身后侍者手中的降表接了过去,送到了凤离天手中,凤离天打开看了看,冷笑一身,顺手递给了梁相福,过了一会,城楼之上便响起了礼仪官宣读降书的声音。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礼仪官的接力,不多时,城墙上下,都听到了云彧亲手写成的降服表。
  云彧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此时指甲已经狠狠的刺破了皮肤,扎到了手心之中。
  凤离天以为他波澜不惊,实际此刻的云彧心中,虽然强行让自己平静,但却是百感杂陈,晦涩难当的。
  就算明白眼下这一切,自己完全无能为力,也不是自己造成,但生长在端阳,又冠了云这个姓,对这个国家,又怎么能没有感情呢?
  听到那一句句出自于自己笔下的降书被念出,想起自己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从此消弭不见,云彧心中,不由传来阵阵的揪心痛楚。
  降书念了许久后,终于宣布完毕,此时并应是凤离天概然接受并慷慨陈词的时候,可上头却没有一点动静。
  又等了一会,官员们都有些诧异了,才听到凤离天懒洋洋的声音,“端阳诚心归降,此举可谓大善。”
  但除了这话,竟然没有下文,云彧等了半响,还不见动静,心中疑惑,细细一想,顿时一阵自嘲,跪伏在地,大声哀求。
  “端阳上下,企盼吾皇圣恩,之前云氏作恶多段,引起各处人民生灵涂炭,还望吾皇原谅我等罪孽。”
  此话一出,旁边便传来了附和声,“皇上,看来端阳云氏也有愧疚之心,虽其罪孽深重,但念其一片向善之心,不如皇上当众进行责罚,再行宽容一事,此一来可明我东钟泱泱大国之包容,二来也可宣告天下百姓须有向善之心,三来也可渡的云氏明白事理生息休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顿时传来一片附议之声。
  也不知为何,云彧心中一阵好笑,凤离天手下能人虽多,但擅长文道者,却多数留在盛京处理国务,随他亲征的多半都是武将,让这些性格粗直的武将们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已经是极为难得,也难怪其中颇有不通之处。
  在众人越来越激烈的建议中,凤离天终于懒懒的开口。
  “善,众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朕就以十鞭为惩,日后盼云氏一族能改过自新,好好为我东钟效力。”
  台阶下的云彧忙以首点地,“谨尊圣谕,云氏一族定当尽心竭力,不敢忘却君恩。”
  将羊牵到旁边,云彧并没被解开束缚,就那般被几个侍卫拉到了刑台之上,看着那人背后的一片雪白,凤离天眼神中,越发冰冷起来。
  “皇上,由哪位将军执刑呢?”
  梁相福小心的询问,听到这话,蒋平眼珠一转,就要站起请命,却听到皇帝冷冰冰的的声音。
  “拿金龙鞭来,朕要亲自动手。”
  梁相福一愣,旋即退了下去,不多时便用托盘奉了一件东西上来。
  凤离天随手拿了过来,众人目光到处,只见一根拇指粗细浑身闪着金光的鞭子,在凤离天手中熠熠生辉。
  在场有认识的人,便在心底猛抽了一口气。
  这金龙鞭乃是皇帝用的极顺手的一件兵刃,用最细的钢丝扭结而成,其中还掺杂了眼下最坚固的金刚丝,可谓凌厉无比,端的是一件神兵利器,在沙场之上,凤离天使用这根鞭子,也不知要了多少端阳将领的性命,而此刻皇帝竟动用这东西行刑,这上来献降表的云世子,只怕有难了……
  默立在一旁的梁相福,心中却明白了什么,往前方跪着的身影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同情,看来昨日的话,还是惹了皇帝不快了,只希望皇上不管心狠还是心软,都要想明白些,也免得日后后悔。
  但他却不知道,自古情之一字,最是弄人,若是局外自然容易看的明白,但身在局中,却是思想行为,都难以自控了。
  从云彧上台之后,他自以为表现的极好的淡然神态,已经被绑缚的身躯,还有众人或惊叹或垂涎的目光,都让凤离天怒火逐渐升腾,到想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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