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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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作者:方沫-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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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相福顿时头大如斗。
  如今日头这般毒辣,让云彧在这样的地方干晒着,他可没有那样大的胆子,皇上要折腾这人简单,若是他们这样的人惹了云公子犯病,还说不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他有心再劝几句,但看到云彧已经一撩袍服,跪在了当地,顿时满腹的话,都只能吞回了肚子里。
  “唉,既然如此,公子稍待,老奴这就去通传一声,看看皇上怎么说。”
  梁相福转身快步去了,留在主仆两人,待在外面的广场上,这九月的日头,虽入了秋,但依旧毒辣无比,而这宽阔的奉天殿前的广场上面,虽然雕龙画凤华美恢弘,却是一片光秃秃的,并没一点遮蔽的地方,因此不过一时功夫,云彧额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身子里的虚弱,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但想到陷在牢里的族人,云彧咬紧了牙,拼命支撑着。
  幸好不多时,梁相福就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他快步走到云彧面前,轻声说道:“公子,皇上眼下不得闲,让您先回去呢,您看……”
  实际上,凤离天余怒未熄,光早朝上,就责骂了好几名官员,回来更是大发雷霆,整个奉天殿的下人,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做事。
  当听到梁相福的通传时,凤离天心头本有些平息的怒火,再度高涨。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来奉天殿求见了?你这个大总管是不想干了是不是?这样的事也来烦朕?让那人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当然,这样的话,目前是不能给云彧说的。
  而云彧见他这般情况,知道凤离天竟是不愿见他了,一想到对方不愿见他的理由,他心头顿时剧痛起来,当下脚下一软,身子便不由有些摇晃起来。
  幸而樱兰一把扶了,温声劝慰“公子,我们先回去罢,等晚些时候再来。”
  不待云彧回答,梁相福忙附和,“正是呢,皇上此刻正为朝堂上的事情发火,今日还处理了两名官员呢,着实不是个好时候,要不公子还是先回去,等晚些日子,皇上气消了,那时再求什么,也便宜许多。”
  云彧心头明白,只惨然一笑。
  “多谢梁总管的好意,只是这事……着实耽搁不得……”
  他推开樱兰的手,“梁总管只管去忙吧,樱兰你也回去,我在这里等着皇上空闲,横竖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除了等待皇上,还能做什么。”
  梁相福和樱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子,这如何使得!”她几乎要哭了出来,这日头毒辣,地上如同火烤一般,就算囫囵完好的人,也熬不了多久,何况公子的身体,早已经虚弱的不成了呢。
  只是她好说歹说,云彧却已经铁了心,无法,梁相福只能退回廊下,而樱兰忙慌慌的寻了把纸伞,好歹帮云彧遮挡个一二。
  殿内,凤离天确实也是在和众人议事。
  “事情极为重要,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在裴通面前切不可露出端倪,后日……”
  几通大事商议下来,便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而眼瞧着外面的天色由艳阳高照转为阴云密布,眼看便是要降下大雨的模样,皇帝的兴趣,却并未有丝毫停歇,竟大有要议事到深夜的架势。
  不理梁相福的叹气和樱兰的如坐针毡,那天气却是说变就变,不多时,天空中就下起了雨来,那雨点有小到大,竟慢慢连成了一片雨幕,瞬间整个天地都被笼在在大雨之中。
  云彧咬紧了牙关,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任凭樱兰如何劝说,只是巍然不动,
  其实他膝盖已经麻木的没有一点知觉,头上太阳穴也在一跳一跳的抽痛,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志支撑,只怕早倒了下去,
  “公子,”樱兰脸上满是水渍,心中更是急切无比,她手中的一把纸伞,如何能在这漫天雨幕中挡得住两个人,眼看云彧身上湿透,心头更是着急,“回去吧,皇上今日是铁了心不会见你了,身子要紧!”
  若是真的坏了身子,未曾也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云彧身子微微一晃,但立刻又挺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这样大的雨,你何苦陪我在这里守着,女子本受不得寒,何况你不比我,我是早已经死了心的人了,你还长久呢。”
  樱兰却又如何肯听,两主仆顿时僵持在了广场上。
    
    第125章 晕倒

  梁相福遥遥看着风雨中飘摇的两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寻了个送茶的机会,进了内殿。
  外面风雨交加,这室内却因门窗紧闭,显得安宁温馨,皇上并几位大臣的议事也极为顺利,此刻送来茶水点心,正是时候。
  皇帝见竟是他亲自送茶上来,眯了眯眼,“何事?”
  梁相福忙小心的将云公子还跪在殿外等候的事情说了,凤离天听了心中一动,正要吩咐梁相福将人强行送回落闲榭,目光却瞥见了一旁心腹大臣脸上不赞同的神情,当即到了口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玉公子?就是之前皇上收入宫中的男宠?不过一介以色侍人的东西,竟然敢恃宠而骄,强行要求见皇上?皇上可不能乱了规矩才是!”
  说话的人是皇帝的太傅,往昔便以严厉闻名,又最重礼仪规矩,虽然平时对皇帝后宫生活并不干涉,但心中也不是没有看法的,此刻碰到了此事,语气中便有几分劝诫。
  这等紧要关头,不能出一点差错,何况太傅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横竖跪上半日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膝盖肿了,用上药膏多多休养就是,若能让这人知道教训,倒还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没准也让他知道知道,他自己眼下的处境。
  凤离天脑中心念电转,出口的话,便已经改了方向,他冷冷说道:“早说了让那人回去,竟是不听不成?既然如此,你也别管,他爱跪就让他跪去,也让众人看看,这宫里的规矩!犯了错想来求求情就能算了?真是可笑至极!正好也借他警告众人,这规矩两字的重要!也免得明日后日,那些不安分的人来效仿!”
  梁相福心头暗叹,看来要不就是皇上的气还没出完,要不就真是被云公子弄灰了心,若不然,怎会如此疾言厉声。
  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自然不会再开口。
  梁相福便恭敬的退了出去,却没发现,殿上一名官员脸色微微有些变色的神情,而那位官员却正是慕阳公主的驸马柯和歌。
  议事继续,只是接下来,皇帝的精力却有些不集中起来,就一个问题上,某位大臣反复问了两次,他才打起精神,将精力投入了公事上面。
  而此刻外面,云彧却已经摇摇欲坠,若不是樱兰咬牙拼命支撑,倚住他的身子,只怕云彧已经滑到在了泥泞之中。
  大雨中,梁相福撑着一把伞,忙不迭的来到了两人面前。
  “梁公公?”
  浑浑噩噩中,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双鞋,云彧眼中一亮,忙抬起头来,看到是梁相福,更是来了精神,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梁相福却是一惊,云公子这模样,着实不算好,头发衣服都被打的透湿,贴在了皮肤上,显得整个人狼狈无比,但最让人心惊的,还是那惨白的脸色,不但泛着青白没有一丝生气,就连嘴唇,也透着纸一般的惨白。
  “云公子!”
  梁相福声音中都有一丝惊悸。
  “梁公公,可是皇上愿意见我了?”云彧眼中神光大盛,但梁相福落在眼中,心中更觉不忍。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偏过头去,“皇上说了,若是公子爱跪,那想跪多久就多久,只是这见面,却再不必指望。”
  见云彧一下呆了,梁相福心头不忍,又说道,“说起来,也是公子来的不巧,正好皇上为了一个难题,和朝中大人们商议了很久,心情也不大好,难免有些脾气,公子还是回去吧,等晚些时候,皇上只怕还是能想明白的。”
  云彧怔怔的,很是消化了一会,才将那话完全弄明白。
  头脑中一跳一跳的痛,身上更是阵阵冰寒,也说不准是雨水浸透所致,还是其他,云彧勉强将嘴角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口中却说道:“原来如此,多谢梁公公了。”
  他心头明白,还是那人恼了自己,若是平时,等等也无妨,但落在现在,这所谓的等到凤离天慢慢消了气时,只怕云家的命运已经板上钉钉了。
  但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只怕就是所谓的宿命,非人力不可抗拒。
  心底,止不住的有一股绝望涌了上来。
  家人如此,爱人如此,事到如今,自己独自苟活,却又有什么意思?
  一想到此处,云彧心头,早悲凉的无以复加,他呐呐说道,“这便是命吧……也罢,如此了解,也算是干净……”
  横竖天大地大,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而他们一走,自己也没有存活的意义,那既然如此,若是能跟着去,何曾不是一件幸福……
  混乱的思绪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云彧突然怔怔的呆在了原地,顿时,原本疼到麻木的膝盖,和如坠冰窟的身子,都再没有一丝感觉。
  对呀……
  若是能跟去,自己就能解脱了……
  细细想来,凤离天既然连云家都会处理,那可见自己便不在重要,且他应该也没想过,要逼迫自己活下去吧,如此说来,那解脱一途,也就不太远了……
  他身子颤抖的厉害,同时缓缓看向身旁的樱兰,脑中又浑浑噩噩的想,就算如此,只是自己也不能太过痕迹,皇上给的,和自己选的,到底是两回事,若是处理不好,触怒了君王的威严,自己一走倒是洒脱,但遭罪的,只怕便是剩下的樱兰了。
  云彧暗暗咬牙。
  所幸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健全的人因为疾病过世的也不在少数,何况自己这样早被掏空了底子的人呢。
  若是因病,他便再找不到处理人的理由了吧?
  想到这里,云彧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脑中一松,脚下却是一软,顿时跌落在地,人事不知。
  樱兰尖叫一声,抢上前去想要搀扶,却那里扶的起来,所幸梁相福还在当地,纵然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有慌了手脚,他当机立断叫了两个小太监,才将人送回来落闲榭。
  韦太医被匆匆叫来,号了脉后,眉头却皱的比先前还要紧。
  “病人哀损过度,心脉大伤,状况竟比先前还要差上几分,加上他本就五内失调,外强中干,此刻淋了大雨,染了风寒还好说,若是发起热来,只怕性命堪忧!”
  樱兰大惊失色,“太医,还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说吧,她忙不迭的送上一个荷包,落闲榭如今虽然落魄,但先前皇帝赏赐的财物着实不少,因此在这紧要关头,樱兰手脚也颇为大方。
  那韦太医看了一眼,将荷包推了回去,“医者父母心,姑娘不必如此,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便是。”
  心中却是微微叹息,这人也是幸好遇到了自己,若不然,只怕这后宫之中,便又要增添一抹亡魂了,也罢,今日这般,也算是还了当日的恩情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玉瓶,从中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丸药来,掰开云彧的双唇,塞了进去。
  虽只是一瞬,但室内那丹药的异香,却是让人神清气爽。
  “我这丸药极为珍贵,你家主子用了,性命眼下大概是无虞了,只是这也只是一时,若还有下次,终是药王复生,只怕也救不回他了。”
  樱兰愣愣的看着,所幸她到底是个机灵人,马上便明白过来,千恩万谢的给韦太医道了谢,又说道:“今日受了韦太医大恩,日后定当回报,今日种种,樱兰定当守口如瓶,韦太医尽管放心。”
  韦太医有些诧异的看了樱兰一眼,他这是来落闲榭第二次了,却仿佛第一次看到樱兰一样,上下打量了几眼,将樱兰的容貌,牢牢看在了眼中。
  “如此却是更好,我这就出去开方,这两日要时时注意,一旦发热,就速速前来找我。”
  送走了韦太医,樱兰又赶去取了药,好生折腾了一番,方才坐在了云彧的床沿,这时才发现一阵手足酸软。
  “公子,你又是何必……”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苍白的连呼吸都几乎没有的云彧,樱兰泪如雨下。
  而奉天殿,在送走几位大臣后,凤离天终于抬足走出了内殿。
  风雨声一传进他的耳中,凤离天脸色就是一变,当下加快了脚步,当来到殿前,看到空无一人的广场时,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人呢?”
  他虽问的没头没脑,梁相福却自然知道话中所指。
  “云公子跪了半日,之前因挺不过而晕过去了,奴才想着,让人晕在这里也不是事,便派人将云公子送回落闲榭去了,奴才胆大妄为,还请皇上责罚。”
  梁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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