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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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神嗣-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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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烈跨入房内,铁青着脸将独孤休关在了门外,看着揉着额头被撞出的大包,龇牙咧嘴的风夭年,他方才根本就在偷听,一切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你写那个具字的原因?具涵王的具。”重烈冷笑一声,从衣架上将一直收着的那竹简丢在风夭年的面前,“我以为你写这个字不过是心中有期望罢了,却没想到,你根本都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只等着鱼儿落网!”
  “难道我就应该乖乖坐以待毙么?”风夭年蹲下来捡起那竹简摸着上面自己的字迹。
  “手谕……是那日在鲜风境内的山中就给到左延的?”重烈冷冷看着风夭年的动作逼问,“所以,你才会拼死回到我的身边,用性命保护那男人?”
  “没错。”风夭年看着重烈,他是个聪明犀利的男人,正是因为如此,被蒙骗了半年之久的骗局解开,才让他更加恼羞成怒,“他是鲜风复国唯一的希望,若他死,我活着便和活死人没有区别。”
  “他对你……有这么重要?”重烈觉得心中烦躁,此时此刻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但不得不想起风夭年和左延的特别关系,那种生死与共的深刻情意。
  他承认,自己在嫉妒,嫉妒这种这辈子,也无法与风夭年形成的关系。
  “除了他,我没有人可以相信,敖烈国主陛下。我说过,你欠我,我会想方设法拿回来……不单单是赤帝教义,还有……整个鲜风国。”
  “那你是不是还要亲手杀了我才行?”重烈冷笑着上前,将佩剑抽出放到风夭年的手中,低下头指着自己的后颈要害,“这里,你说过,哪怕是你的力气也能立刻置人于死地。我害你亲手杀死了你所有的亲人,你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要在我这里捅上一刀,我们之间才算是了结了?”
  “人是我杀的。”风夭年寒心干笑着,看着重烈在面前的冷酷表情,便想起那几乎都快遗忘的一幕一幕。
  满手至亲的鲜血、触目惊心、痛彻心扉,曾经罪孽深重地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却仍然从地狱中爬了出来活到现在;那时候的真切疼痛,便又在这冰冷的言语中全部清晰呈现了出来,“杀人?与你何干,敖烈主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风夭年摸着佩剑锐利的剑身,瞧着自己的手指便因那轻轻的触碰而割开皮肤渗出鲜血,明明破了伤口会觉得疼,可风夭年此时此刻却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手指的鲜血一滴一滴渗出滴落,只觉得那疼——在心里。
  “若真要死,真要杀,要杀该死的人,应该是我自己呢,我可是个亲手断送了父王兄长们的……罪人……”他突然呵呵笑出声来,身子颤抖了两下靠在了背后的门栏上。
  
  “夭年!”重烈瞧着那滴落下来的鲜血,想起因为此事的打击导致风夭年刚刚被俘时候几命丧黄泉之事。
  此时此刻夭年的表情,就和魂魄出窍了一般,看得心中一惊,慌忙将佩剑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收回剑鞘,撤了罩衣干净的布压住他手上的手指,“我不应该提这件事情的,夭年,看着我,看着我!”
  “我正看着您呢,陛下。”风夭年淡淡笑笑,却毫无情感可言,那冷漠的笑容让重烈觉得一阵刀绞一般心疼,“不仔细瞧着您,又如何能与谋略过人的敖烈主争个高下?”
  “夭……年……”
  “你说的都对,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不能提的,你手上是干干净净的,你未曾篡位,你没有弑母,我比你要肮脏一千倍一万倍!”
  “夭年……”重烈想将他揽进怀里,却被对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别过脸不想再看面前的人。
  重烈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瞧着他冷漠地如陌生人一般的表情,便知道无论什么言语都无法挽回方才自己捅出的那一刀。
  
  差点忘记了,他和风夭年,原本就是仇恨两端的对立,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处,远离了政事纷扰,有些东西似是遗忘了、模糊了,以为他们温情了、靠近了。
  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奢望、是他的迷惘;却发现那真真实实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沟壑,不过只是覆盖在薄薄尘土之下。便因为如今这么一搅弄,又呈现了那触目惊心的巨大鸿沟。
  重烈希望能昨夜梦回,从未如此期望沉溺虚妄的他,竟第一次渴望事情能重头开始。他想抱着风夭年,再一次告诉他别离开自己,可理智却提醒自己这样做的徒劳无功、不合礼数。
  梦醒了便是醒了,再也无法挽留,若奢求便是自我尊严的丧失。




38

38、第 38 章 。。。 
 
 
  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第三份来自鲜风的书函和礼物。重烈看着一桌子被仔细检查过的礼物,和尚未拆封的信件,心中不知怎么有些烦乱。
  明明知道应该彻底丢掉礼物,斩杀使节,宣告天下那个自称“鲜风代王”的左延,不过是叛乱贼子,但想到风夭年那句“欠我的”,平生第一次,重烈收敛了原本自认为正确的做法。
  “陛下若看着心烦,属下帮您都收起来?”独孤休在一边开口,“还是送上奉仙宫?”
  “先这么放着。”重烈收回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奏章上,关于鲜风的战事不断,左延持风夭年的诏书的确在各地掀起了不小的复国力量,若不派兵前往,征战鲜风所得的一切战果很快便会化为烟云。
  正这么思忖着,却听着有脚步声急促而来,也并未禀报,便推开了鳞屋的房门,风夭年站在门口,因为一路而来气息有些不稳,戾夜紧随其后沉默而立。
  “既然陛下当我是一名囚徒,不如关押在天牢之中,又何必浪费了好好一座奉仙宫?”风夭年跨进房间冷笑道。
  没想到他会径直找上门来,重烈倒是有些愣住了,瞧着一月未见的风夭年,挪不开目光,心却因为他的冷言冷语而觉得冰凉冰凉,“你知道我不会将你关在天牢,激我又有何用。”
  “那将鲜风送来的东西还给我。”风夭年开门见山向着重烈摊开了手。
  东西没拿到,手却被对方一把抓紧了怀里,重烈在面前微微低头直直看着风夭年愠怒的脸,“你可知道,你现在脚下是敖烈的国土,你亦是我的人。他左延送来的东西,我敖烈主倒是看不得处理不得了?”
  不想重烈居然说出这么露骨的话,风夭年脸上微微一红,拼命想挣扎脱离那男人的束缚,却越是没力气反抗,干脆放弃抵抗笑着看向重烈,“敖烈国主陛下一直都如此自信,那这次我倒要拭目以待,究竟你能囚禁我到何时。”
  风夭年说的浅淡,放在曾经重烈定是不会放在心上,可见识过这孩子深沉的心思,他只觉得心头一沉,整个人便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极少感觉到来自他人的威胁,登基称王之后便更无所畏惧,无论是战场之上或是朝政之上,他看的冷静想得清楚亦无所在意,便可高高在上掌控全局。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在乎,在乎面前这少年。不想伤害他,却想要留他在身边的这种感觉,竟然令自己有些乱了方寸。
  “把东西给他。”重烈松开对方的手,别过脸去,挥挥手示意独孤休接手这件事。
  
  “这是鲜风送来的礼物。”独孤休一件一件将物件清点给风夭年看,数得很慢,一边看着重烈的表情,不知道那放在一侧的信笺究竟应该不应该呈上。
  风夭年听了一遍,却只拿起第一件送来的物品,是个蓝田玉质的精巧核桃,那浅淡粉嫩的玉核桃镂空雕琢,内里用左家特质家徽的祥云图案为底纹,一看便是出自左延亲手,便再也没放下,细细放在手中搓揉,很是喜欢的样子。
  重烈在一边瞧着他专注的模样,突然吃味的厉害,不知是一股子什么样奇怪的情绪,令自己坐立不安浑身烦躁。
  风夭年从未这么专注地瞧过一件东西,他终究是看惯了皇宫中珍奇异宝的鲜风国皇子,更是对那些金玉宝贝视如粪土的脱俗之人,可瞧着他这般细细把玩在手的样子,不开口询问看就知道这是出自何人。
  “没错,公文上说了,这是鲜风叛臣左延亲手所做,送给鲜风国主陛下风夭年以示忠诚。”重烈靠着鳞屋的白凤鸟笼冷道,“其他的是……”
  “我已经瞧见了。”风夭年打断重烈的话,可却并没有多看其他物件几眼,而是将玉雕核桃小心翼翼收入怀里,“应该还有他给我的信笺吧?”
  左延,左延,只有左延!重烈不自觉拧紧眉头。这孩子哪怕是收敛半分,都不会让自己现在的情绪无法压抑,可他却非要表现得如此急切明确。
  “这些……还不能……”独孤休看向重烈心中并不乐意将信笺递给风夭年,毕竟那些私信没有拆封过,谁知道里面究竟会不会互通些暗语,对敖烈国不利。
  “也给他!”重烈开口道,口气极冷,“我倒要看看究竟他们想玩什么花招。”
  
  风夭年原本是愤愤不平前来的,从宫女的窃窃私语中得知鲜风有人进贡和求见,可一个多月以来自己却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毫无人身自由的感觉他本应该习惯,却在那一瞬间愤怒得出奇。
  可当信笺真的在手中放着,他却愕然瞧见了尚未拆封过的痕迹,属于左延的私印完好无损,封口在卷轴一侧。
  风夭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软了下来,目光也下意识瞧向了一边冷若冰霜的重烈。
  他用那双狼眸死死盯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的心都看穿一般,和那令自己面红耳赤、刻骨难忘的一夜截然不同,原本的温柔似水、真切渴求,只变成了一片结冰的湖面,一点感情都没有。
  只有怀疑、猜忌和警惕。
  
  本就不应该期望他们之间还能有些别的,可风夭年却觉得心被割了一下疼痛起来,手有些哆嗦,竟然拨不开那外层的封印,“我……要回去再看。”他将信笺和物件都交给了身后的戾夜,转身便向着门口走去。
  “不敢在我这儿看?”重烈一把拉住风夭年的手质问道。
  “既是私信,陛下需要我读给您听么?”风夭年慌张想躲开,却不用自己挣扎,已经被对方一把推进了戾夜的怀里。
  “走,爱到哪里看就道哪里看!”重烈哼笑道,“莫让外人以为我真是囚禁了你,整个赤帝教义的信徒就都要与我倒戈相向了!”
  “告辞。”风夭年退了出去,比来时的脚步更快,他知道自己这是慌张逃亡,只为了重烈最终给自己留下的那么一些隐私。
  没有拆封的私信,便是重烈对于自己最大限度的忍让。
  夭年知道,对于重烈这样一个不易相信他人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但越想到这里,他便越不敢继续往下深思。只觉得心乱如麻,原本一个月已经沉淀下来的心绪,便因为这手中的信笺,而再一次扰乱成了一波不平静的池水。
  
  “鲜风国来的礼物和信笺都替主上放在桌几上了,属下这便告退,不打扰主上阅读。”戾夜将风夭年送回奉仙宫便低头告退,看方才主上和陛下争论不休,显然这东西对主上来说无比重要。
  可关上了门,风夭年却并没有去拆那些信笺,而是从怀中将方才的那枚玉核桃重新拿了出来细细端详。
  私信不过是幌子,其他的物件也不过是个幌子,左延与重烈交过手,一般显而易见的书信或暗号自知是逃不过重烈的耳目,而唯有这个左延亲手雕刻的核桃才是传信之物。
  鲜风国有许多装饰都是由核桃做成的,但却从未见过这样一枚镂空的核桃,细细勾勒出纹路,从外面看上去好似一枚完整的核桃,拿到手中才知道其中的内部全部掏空。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做这么一件小东西?
  风夭年捏在手上仔细想着,终于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飞入脑中,随着那手中的核桃变得越发清晰,也让自己不禁背后冷汗,为了这个铤而走险的计划而心生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




39

39、第 39 章 。。。 
 
 
  鲜风的深秋仍然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干涸已久的甘汨河终于开始重新续流,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便能听见其下潺潺河水,如同一首悠然低吟的歌曲,慢慢吟唱。
  左延黑发高束头顶,一袭赤红色战袍,右手紧握腰际的剑柄,靠着城墙向北眺望,极目之处也无法看见远方的赤封山脉,这里是离故都八百里的偏远地区,即便是夺得了具涵王的金汤城池,由那片立足之地北上收复失地,仍然是一条漫漫长路。
  “消息可曾放出?”听着身后副将的脚步,他头也不回发问。
  “谨遵代王旨意,附近各城均有倒戈投奔我军之意,只要代王领兵前往,必会有所回应。”
  “那明日,便攻下北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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